[P][ALIGN=center][FACE=宋体][SIZE=15pt]在收放之间[/SIZE][/FACE][/ALIGN][/P][P][ALIGN=right][FACE=宋体][SIZE=3]——走进班主任研究的异域空间·之四[/FACE][/SIZE][/ALIGN][/P][P][ALIGN=center][FACE=宋体][SIZE=3]李家成[/FACE][/SIZE][/ALIGN][/P][P][FACE=宋体][SIZE=3]在中文中,“收放自如”是挺高的境界,形容人之技艺高超;在“新基础教育”研究中,用“放”和“收”指代教学与班级建设过程中的开放、生成与汇聚、辐射。在接触美国中小学、尤其是有关学生行为管理领域时,我们也强烈感受到美国中小学的“收”与“放”。[/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一、放:尊重多元的现实[/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美国号称多元文化的大熔炉;也有人说,不能说是熔炉,而是拼盘,因为各种文化都保持很强的独立性,没有真正“熔”在一起。这些说法各有道理,很明晰的一点就是:的确是太多元了![/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这种多元,首先是民族与种族的多元。以一所具体的学校为例。2012[/FACE]年1月初,笔者访问了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在国内往往被称为“杜威学校”,在教育学界享有盛誉)。该学校2011~2012学年的介绍材料中,有一份生源多样性的调查数据:中东裔(Middle Eastern)学生1%,拉丁裔(Latino)学生3%,非洲裔(African American)学生9%,亚洲裔(Asian)学生14%,多族裔(Multi Ethnic)学生17%,白种人(Caucasian)学生53%,其他或未确定(Other/Not Defined)的学生为4%;这些学生在家庭中所讲的语言总数超过50种。这还是一所独立学校;公立学校的多元性往往会更加鲜明。就算是在同一种族、同一文化内部,也有多元的存在。例如,美国人都会去教堂吗?大概一半的人不去。美国人都过圣诞节吗?有的人不过,只过属于他们自己的“光明节”(Hanukkah);就算信基督教,也分成了很多的流派,各自去着自己的那个教堂。[/SIZE][/P][P][FACE=宋体][SIZE=3]如果进一步结合美国社会结构,最为显著的则是贫富差异。2011[/FACE]年下半年影响颇大的“占领华尔街”(Occupy Wall Street)运动中,99%的人口对1%人口的不满与抗拒,就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点。在研究美国中小学的过程中,也有一个指标能直接体现出经济、社会的分层,那就是免费或打折午餐的比例(Free or Reduced Lunch),它直接显现着该校贫困家庭子女的比例。[/SIZE][/P][P][FACE=宋体][SIZE=3]尽管没有了种族隔离政策,但美国中小学的多元性本身依然存在。仅就学校类型而言,就有以下类型:有宗教背景的私立学校,无宗教背景的私立学校,普通公立学校,公立学校中的特许学校、磁石学校,还有家庭学校等。[/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走入美国公立中小学,这种多元性立刻在学生的穿戴打扮、行为举止等多方面表现出来——容貌、发型、装饰物各不相同;可以席地而坐、盘腿而坐,亦可正襟危坐;可以左手写字,右手写字亦可;可以在课堂上自由与老师对话,只要你举手示意了,老师总会努力给你机会表达,老师也经常会问:还有什么问题吗?有何评论(Any questions or comments[/FACE])?在访问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时,笔者听了三年级、七年级、十年级各一节课。三年级的老师会在上午10点左右提醒学生吃一点零食,边吃边完成数学题;七年级的自然课,学生以小组为单位开展研究,有个小组边做实验边录像,而其他小组则在查阅网络资料;在十年级的文学课上,老师和学生一起创作“歌名”诗,一位女孩就拿出苹果,边吃苹果边创作。在美国学校系统中,学生的学习基础、成就动机、学习能力等方面差异会很大,因此,美国中小学生的成就差异(Achievement Gap)受到很多学者的关注。为了照顾部分母语并非为英语的学生,学校会开设专门的英语课程;甚至为了与他们的父母交,会由政府出钱配备专门的翻译。随着年级的升高,学生课程的选择性越来越强,学校的生活形态也变得更加丰富多样。[/SIZE][/P][P][FACE=宋体][SIZE=3]无处不在的多元性,在考验着教育者的领导力。[/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二、收:对多样性的领导[/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就笔者在当地的观察、体悟而言,美国中小学并没有混乱,校长、教师们并没有手足无措,因为他们有将多元性汇聚于同一所学校、教室的多种方式,进而形成内在与外在的统一性。[/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一靠行为规范。中国学生如果上课过程中有事外出,大概只要老师批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教室;而如果是在美国,大概就要遇到麻烦了。我曾多次参观过一所高中,一位老师告诉我,学生上课期间外出,例如去Locker[/FACE]取东西、去洗手间等,必须拿着老师登记其名字后的一个牌子;否则遇到楼道里巡逻的保安,学生就要有麻烦了。再如美国学生迟到,必须到学校办公室(main office)登记,换取一张证明才能进入教室;登记时,必须要有迟到的说明,或者由家长陪同到校;而上课铃声一响,任课教师的点名也就开始了,并会将学生出勤情况实时通过网络提交给学校办公室。我还看到一份评价特殊学生,尤其是行为、纪律方面有严重问题的学生的表格,要求任课教师观察、评价学生的课堂行为,并将情况汇总到副校长等处,以形成对这类特殊学生的处理意见。可以说,没有必要的规矩,也就难以保障多元性与自由。本人也曾阅读到非常详细的学生行为管理手册,是当地教育局统一制定的(网络上也可以下载),更是管理学生行为的基本依据。此外,一位初中校长曾告诉笔者:每一年还有一些明确的主题,例如去年的主题就是有关学生酗酒等问题。[/SIZE][/P][P][FACE=宋体][SIZE=3]二靠教育活动。值得注意的是共同的宣誓活动和集中演练活动。学生每天在教室里或大型集会时,会面向国旗宣誓——这是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构成,更是凝聚多元性的一种具体活动。其誓词为:“我宣誓为美利坚合众国的旗帜和它所代表的共和国效忠。上帝庇佑下的国家不可分割,所有民众享有自由和公正。”(I Pledge Allegiance to the flag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o the Republic for which it stands, one nation under God, indivisible, with liberty and justice for all.[/FACE])因为其中有“上帝庇护下”(one nation under God)的字眼,也有美国人反对这样的表达,并且有专门的网站宣传自己的观点。这也是其多元性的一种体现吧。在大型活动时,共同唱美国国歌,也是基本议程之一。无论是宣誓还是唱国歌,都要求学生将右手放在左胸口。自然,有时在教室里,学生也不见得都做,笔者就碰到过一次,学生若无其事,各做各的事。而集中演练活动,以火警演练为代表,每学期都有若干次集中演练,所有学生都要遵守演练的基本规则,形成统一的行为。[/SIZE][/P][P][FACE=宋体][SIZE=3]三靠教育结构。在美国教育系统中,有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的构成,而且政府在全力以赴办好公立学校,视公立学校为民主社会的基石。凡是上不起或者不愿意上私立学校的学生,都能得到这一最基本的保障,包括校车服务、免费或打折午餐、特殊教育项目等。如果有家长和学生还不满意于这类教育,那么就可以在家学习,即home schooling[/FACE],政府和相关协会、组织等会提供网络课程、教材等系列支持。这使得所有学生都能接受教育,由此而实现国民素质的整体保障。用斯坦福大学教授Labaree的观点来说,美国教育对“机会”(opportunity)的保障,已经积淀为美国教育不可缺失的构成了。在学校内部,任课教师也会同时兼任“导师”(advisor),有时会伴随学生长达三年或四年的学习与发展。学校里还有专职的“咨询师”(counselor),我所在的地区上学期实现了每一所学校至少有一位咨询师;有的高中甚至会有四名以上的咨询师,负责不同的学苑和高一新生。而助理校长、副校长、校长等,也有相当多的时间要处理学生行为问题。这一系列的结构性安排,使得学生的多元性得到有效的管理和保障。[/SIZE][/P][P][FACE=宋体][SIZE=3]四靠文化熏陶。前文在介绍美国学生誓词时,已经涉及到了价值观,例如自由(Liberty[/FACE])、公正(Justice)等。在我所参观的中小学中,几乎所有学校的走廊墙壁、教室里的墙面上,都布置有倡导“尊重”“责任”“关爱”“进取”等主题的宣传画——有的是统一购买回来的,有的则是学生或教师自己制作的。有一所学校的生源多元,在正对着校门的墙壁上,就布置了一张世界地图,标出自己学生的来源地;墙壁上方挂上所有相关国家的国旗,让人一进入学校,立刻感受到多元文化及相互尊重的价值。可以说,通过多种方式教育学生尊重多元文化,欣赏多元文化,共同成就美国梦,是这类教育的三种层次。本文作者还参观过一所大学附属幼儿园,以招收有特殊需要的学生(主要是各类残障、智障儿童)为使命,同时招收无特殊需要的儿童。当时同行者都很关心这样的问题:那些“健康”儿童的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残障、智障儿童一起接受教育吗?幼儿园老师给出的答案很简单:这些家长特地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学会与有特殊需要的学生交往,学会尊重和关心;而且,想送孩子入园的家长很多,幼儿园需要筛选。这种凝聚在家长身上的价值观,不能不令人深思。[/SIZE][/P][P][FACE=宋体][SIZE=3]五靠价值开发。如果说,前四种方式主要还是保持对多元性的管理、尊重,那么,整体开发多元性的价值,则充满生气。这也正是“新基础教育”所言之“收”的本意:汇聚、提升、再发展。如果我们去看看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的网站,能发现这所学校对多元性之育人价值清晰、自觉的表达。在他们看来,多元性是学生学习与发展的重要资源,将为学生“生活”于未来的社会、“领导”复杂的未来世界提供重要的准备(students will gain the preparation they need to live and lead in a complex world[/FACE]);而且,即便从当前学生发展的意义上,这种多元性也将对学生的学术、社会性和个性发展充满意义(We believe our diverse community plays a vital part in our students’academic, social, and individual growth)。再阅读该学校的年度报告,其中就有这一点:多元的经费筹措方式,保障了学校不必过度依靠学费来经营,不必总是提高学费,因此使得不同经济收入家庭的学生能够入学和完成学业。[/SIZE][/P][P][FACE=宋体][SIZE=3]还值得关注的,是学校管理和教学中,会把这类价值观渗透于其中。可以说,历史性的积淀,使得美国社会的运行有章法、有理念,以“美国梦”为代表的价值观和国家形象,在统整着这个充满多元性、容纳多样性的国家;并且,也是尤为关键的,是在以教育的力量“组织”这种多元性,使之充满生成的力量和创造的气息。[/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三、融通:呼唤与挑战[/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了解了美国学生的多元性之后,中国教师和学者大概可以说:在中国当教师真不错,中国学生真好啊![/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是的,部分来美国任教的中国教师就似乎不太适应,会对学生课堂行为与日常生活有诸多不满。但这就是美国学生和美国教育,它事实上在向教师提出了“融通”的呼唤和挑战:是否能容纳多元性?是否有应对多元性的教育智慧?是否能在多元互动中实现新质的生成?对于中国教师来说,随着社会阶层的分化、城乡融合过程的加速、学生个性的张扬,这类多元性一定会到来,而我们做好准备了吗?[/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无疑,我们需要在国际对话中增强学习的能力,以重新回归中国情境,更好地教育中国的学生;我们需要增强人生的境界意识,尊重人类生活与发展的多元性现实,增强思想与思维的开放性、生成性,追求人与世界和谐相处的生命智慧;我们更需要有直面多元性的教育智慧。[/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这一教育智慧,首先要求尊重多元性的现实,重视“不同”与“相通”的辩证关系。事实上,教师每天都在面对多元性;就算是同一班级的学生,无论如何分层,一定有个性、兴趣、基础、学习能力、学习状态的差异。而国外有学者倡导不要依照单一的学业成绩进行学生的分班与分层,而强调在自然多元的状态下,促成学生学术性、社会性、精神性等方面的发展;而且以研究为支撑,来证明这一自然分班能够促进学生的综合发展。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也就是在做类似的工作。因此,少一些对所谓“差生”的抱怨,多一些对多元共生理念的尊重和促进,也许是必要的。[/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这一教育智慧,要求教师能以自己的教育力量,介入其运行与发展之中。这不仅包括显性的课程,尤其包括隐形的课程,或曰隐蔽课程。国内有学者曾研究过诸如仪式、同学交往、教师对学生的行为反馈等内容,但取向、过程和研究结构都显得相对消极。其实美国学者Philip Jackson [/FACE]在提出这一研究领域时,至少是从中性的意义上来研究,而不会刻意挖掘出对学校生活、教师对学生的“控制”“压抑”等等主题。从这一意义上说,中国的班级建设事实上在形成新的一类课程体系,将原先诸多的隐性课程(Philip Jackson 用“Untaught Lessons”来指代它,可能比“Hidden Curriculum”更为准确)转化为有意识的教育资源,而且异常丰富;中国的班主任及其实践,充满着伟大的教育力量。而美国学校中的文化渗透,无疑在促进我们思考:作为中国教育中的一员,我的价值观与世界观是什么?我如何看待自己和学生?我追求怎样的职业生活与培养目标?在笔者所访学的地区,几乎每所学校都在网站上,甚至在学校教室的门上,明确表明自己学校的办学信念和培养目标——白纸黑字,不是为了对质,而是为了唤醒他人和自我觉醒![/SIZE][/P][P][FACE=宋体][SIZE=3]这一教育智慧,只能在具体的教育实践中体现和发展。回归到多元性主题,今日的中国教师如何面对男孩与女孩的差异?如何面对农民工子女的学习与发展?如何面对有学习障碍或困难的学生?如何面对不同的办学条件、不同的社会生态、不同的学校管理水平?多元性永远都会存在,中国的教师,尤其是班主任,是社会的“良心”,在珍重、维护、促成着社会的发展,尤其是处境不利人群的发展。这虽然不如教育出几个“天才”那么光鲜,但每一位普通学生的生命都是“同样”珍贵的;人类的发展和民族的进步,最深厚的土壤,就是我们老师们所面对的这些学生。而且,教育的伟大更在于:如何“组织”或“领导”这种多元性?我们是在多元性中促成新的发展,还是以放弃、忽视、压抑另一部分人而实现某一部分人的“发展”?[/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多元性在挑战着我们的教师、校长、教育系统和社会。[/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我们准备好了吗?[/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FACE][/SIZE][/P][P][FACE=宋体][SIZE=3] [/SIZE][/FACE][/P][P][FACE=宋体][SIZE=3]【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华东师范大学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所重大项目“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班级日常生活重建与学生发展研究”(项目编号:11JJD880013[/FACE])。[/SIZE][/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