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的爱
湘涟源市湄江镇大江口中学 吴树叶 417109
在一个酷热的夏天的下午,一只母鸡蹲伏在鸡窝里。我起初以为它是在下蛋,不以为意,但整整一个下午都不见它出来觅食,这才怀疑它是在孵鸡。隐儿说要多放一些蛋,以便多孵出一些鸡来;妻子也有这种想法,认为孵出来的鸡要比从鸡场里买回来的好喂得多。但我认为这么热的天要它孵鸡简直是浪费鸡蛋,它不会认真孵的,于是提议最多放十个鸡蛋试试它的耐心。
第二天情形完全一样,平日与母鸡形影不离的大公鸡来到它身旁骚扰,单腿做跳跃状,又耸起翅膀,跃跃欲试想跨到它背上去。母鸡眯着眼睛庄重地凝视着它,一点不为所动。大公鸡自讨没趣,悻悻地走开了。但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回过头来扬起脖子“喔—喔—喔—”地放声高歌。母鸡眨了一下眼睛,扭动了一下脖子,身子仍纹丝不动。大公鸡见母鸡一点不为所动,便“咕—”地叹息一声,怏怏不乐地寻找新伙伴去了。
一直到第三天早晨,才见母鸡蓬松着身子慢腾腾地走出来喝水觅食,那模样已经没有了往日优雅的风姿,鲜红的鸡冠已明显萎缩变黑了,张大着嘴巴喘着粗气。那一只新近得宠的大黄母鸡看见它这副气喘吁吁不堪一击的样子便走过去啄它,它连忙“哥哥—哥哥—”地叫着,畏畏缩缩地往大公鸡身后躲,显然,它是想仰仗大公鸡的保护。而大公鸡仿佛为了报前日受冷遇之仇,故意昂着头,露出一脸不屑一顾的神态,不肯给予丝毫的援助。母鸡急匆匆地在水盆里啄了两下,仰头把水吞了下去,便急急地奔回它的窝里去了。
以后,它总要隔两三天才出来喝水,吃食,排便。每一次出来都是急匆匆的,不过十来分钟。隐儿常常去看望它,担心它饿坏了,把米撒在它的身旁。尽管那些米伸嘴可及,可它还是丝毫不肯张动一下嘴巴,仿佛一座永恒的雕塑,又仿佛一位功力深厚的坐禅者。
我也去看望过几次,在这样的天气里,即使在阴凉的地方也热汗直流,即使坐在电扇旁也难解心中的闷热。鸡又不是变温动物,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能蜷伏在四面高墙围着的鸡窝里而浑然不觉得热？它静静地卧着,看它那安详而专注的神情,好象里面是一个避暑的最好境地,它正在偷偷地享受呢。
整整二十个日日夜夜,炎热的夏天里最难熬的三伏天过去后,妻子听到了母鸡“咯咯咯”的叫声,像孕妇分娩后欣慰的呻吟,也像在胸腔里憋了很久的声声呼唤。同时隐隐约约听到了小鸡“叽叽”的叫声。妻子走过去提起母鸡想看个究竟，母鸡竟耸起脖子,飞快地在妻子手上啄了一口。想不到平日那么温顺老实的母鸡在有了孩子后竟然如此勇猛和敏捷。
十只鸡都出齐后,母鸡开始领着鸡仔们离开鸡窝了。它蓬松着身子,翅膀着地,那样子就像草原上的大帐蓬,鸡仔们在帐蓬里出出进进。隐儿抓一把米,撒在地上。母鸡忙不迭地啄进嘴里,又忙不迭地吐了出来,顾不得自食。而鸡仔们可毫不客气,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把米全吃光了。母鸡于是又用爪子把地上那些零碎的东西使劲地扒出来,一看到有吃的,便啄出来吐到鸡仔们跟前,小鸡们啄着后便欢快的跑开了。一会儿，满屋子便灰雾弥漫。妻子拿来扫帚想把它们赶出去。这下可好,母鸡被赶到室外,有的小鸡跟了出去,但还有些小鸡跳不过那地堏。母鸡冒着挨打的危险又折了回来,站到地堏上,“咕—咕—咕—”地叫唤。于是地堏两边都是小鸡慌乱的叫声,母鸡朝这边望望,又朝那边看看,好象恨不得自己有分身之术似的。后来在隐儿的帮助下,小鸡们都越过地堏后。母鸡这才带着孩子们向宽阔的草坪里走去。
夕阳西下时,母鸡带着它的孩子们哼着无名小曲回来了,金色的阳光沐浴在它们身上,是那样的美好祥和,多么幸福的一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