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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逝的岁月
    郭仁发

    在湖北的崇山峻岭间有一座城市,在城市的东面有一所学校。
    这是一座由企业刚新办不久的学校,没有围墙,没有教学楼,只有一栋简陋的平房和一栋二层楼的楼房,平房共有9间,是这座学校的教室,楼房是学校领导和老师们的办公室。
    有一天,校长翟琳正在办公室里读《人民教育》,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刚从郧阳师专毕业的陈文海要到他所在的这所学校来任教中学语文。
    听到这个消息,翟琳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所在的这所学校正缺中学语文老师,陈文海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忧的是上级领导告诉他:陈文海刚大病一场,目前还没有完全康复,能否胜任中学语文教学还是一个未知数。
    接完电话后,翟琳立即召开了一个校务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教导主任秦桂花、总务主任焦菊花,还有中学语文老师谢卫东、中学数学老师黄剑波和中学政治老师兼团支部书记张雪梅。把电话内容告诉大家后,翟琳接着对大家说: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说,陈文海我们要不要?”
    “还是要了再说吧。”秦桂花说,“现在我们学校这么缺中学语文老师,陈文海来了起码能抵挡一阵子。”
    “我同意秦主任的意见。”焦菊花说,“如果陈文海确实不能胜任中学语文教学,我们可以让他改行。”
    “谢卫东、黄剑波和张雪梅,你们三个是什么意见?”翟琳向他们问道。
    “还是让他来吧,大学生是‘天之骄子’,我们不能轻易地放弃。”谢卫东笑着说。
    “你们俩别在下面嘀咕,有什么意见大声说。”翟琳对黄剑波和张雪梅说。
    “我们俩也同意他来,起码他来了我们年轻人又多了一个伙伴。”黄剑波笑着说。
    “还有你,别光笑不说话。”翟琳笑着对张雪梅说。
    “你们都同意让他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张雪梅笑着说。
    “听你的口气你好象不愿意让他来!”翟琳这样对张雪梅说。
    “不是我不愿意让他来,而是我怕他来了以后会给我们大家惹麻烦!”张雪梅对大家说,“我听说陈文海是一个性格很孤僻的人,在上大学期间很少说话,尤其是在大病期间几乎每天都不说话,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几乎每天晚上都到县城去看电影,给人的印象他好象是一个神秘的剑客!”
    “你好象对他很了解!”
    “谈不上很了解,他的这些情况我是别人告诉我的。”

    散会后,翟琳要张雪梅留下来,说有要事和她商量。
    等大家都走后,翟琳笑着对张雪梅说:
    “我看得出来,你不赞成让陈文海到我们学校来。”
    “我不赞成又有什么用?”张雪梅也笑着说,“再说,陈文海是大学生,又愿意到我们学校来,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其实,我也不赞成让他来!”翟琳苦笑了一下,“陈文海刚大病一场,目前还没有完全康复,又性格很孤僻,我真担心他能不能把中学语文教好!”
    “不仅如此,关于他的情况我还听说了不少,反正他来了以后我们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有这么严重吗?向你提供情况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有的是我的好朋友,不过关于陈文海的一些情况他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按大伙的意见办呗!”张雪梅和他开玩笑,“我们学校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还不赶快去接他?”
    “你说得对,我是得赶快去接他,以示我对大学毕业生的热情欢迎和高度重视!”
    “你这么做就对了嘛!”张雪梅继续和他开玩笑。
    “如果陈文海的性格也像你这样活泼开朗就好了!”
    “你别夸我了,还是赶快去接人吧!”
    张雪梅来到老师办公室,黄剑波笑着问她:
    “刚才校长单独留下你一个人和你谈话,说明校长非常信任你!我们都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他信任我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谁让我的父亲和他是老战友呢?”
    “你平时在没人的时候是不是管校长叫叔叔?”
    “是啊!”张雪梅嫣然一笑,“是我爸让我这么叫的。我爸已经把我完全托付给了他,要他一定把我照管好!”张雪梅又告诉黄剑波,“有一次,我爸和校长开玩笑:‘我可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如果我的女儿有半点差错,我就拿你是问!’校长连忙说:‘我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哪敢有半点疏忽!’”
    “听说你的终身大事你的父母都为你早早地筹划好了,有这么回事吗?”
    “你听谁说的?”
    “校长告诉我的呗!”黄剑波笑着对她说,“校长还告诉我:你在上师范的时候有一个同学爱上了你,后来由于你的父母反对,你们俩没能走到一起。”黄剑波笑着问道,“你现在还想他吗?”
    “这个问题该是你问的吗?”张雪梅笑着说,“我是一个出了名的‘小绵羊’,在婚姻问题上根本不敢自作主张!”

    翟琳去接陈文海,结果陈文海不在,于是,他便把陈文海的铺盖行李拉到了他所在的学校——东城学校。
    当陈文海办完事得知自己的铺盖行李已被翟琳拉走,笑着对司机说:
    “他还挺积极的!”
    “他怎么能不积极呢?”司机也笑着对他说,“现在大学生是‘香饽饽’,哪所学校的校长不抢着要?”
    “这么说,我们这些大学生都成了宝贝疙瘩!”
    “那当然喽,你们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嘛!”
    来到东城学校,校长翟琳连忙伸出双手热情地和他握手,边握手边笑着对他说: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你来,可给我们学校输送了新鲜血液!”
    “我刚从学校毕业,缺乏教学经验,身体又很不好,恐怕以后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谈什么麻烦,你能到我们学校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翟琳指着那排简陋的平房,不好意思地对他说,“现在我们学校条件还很有限,委屈你了!”接着又笑着说,“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新的教学楼马上就会盖起来!”
    这时,教导主任秦桂花过来了,翟琳连忙对陈文海说:
    “她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秦主任,你的工作由她来安排。”
    说完这话,翟琳又对陈文海说: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翟琳走后,秦主任笑着对陈文海说:
    “现在我们学校很缺老师,因此,你来了后不但要教中学语文,还要教中学历史、地理、生物、美术和体育,并兼任班主任,担子不轻呀!好在你年轻,不至于被压垮吧?”
    “我是很年轻,不过我的身体很不好,怕担不动这么重的担子!”
    “身体不好可以锻炼嘛!”秦主任继续笑着对他说,“担子重点对年轻人有好处!”
    “可是也不能太重了,太重了会把我给压趴下的!”陈文海和她半开玩笑。

    除了陈文海,来学校报到的还有胡战勇、王秀兰和王桂芳。胡战勇是中师毕业,王秀兰和王桂芳都是高师毕业。和陈文海一样,王桂芳也是学中文的。
    学校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中专毕业生,校长翟琳高兴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他连忙安排召开了欢迎会。
    在欢迎会召开之前,黄剑波和张雪梅走过来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黄剑波指着张雪梅笑着向大家介绍道:
    “这位是刚毕业不久的张雪梅小姐!”
    “啊,你好漂亮!”王秀兰忍不住赞叹道。
    张雪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向大家补充道:
    “我是去年7月份毕业的。”
    散会后,王秀兰笑着小声问胡战勇:
    “你说张雪梅长得漂不漂亮?”
    “这和我有关系吗?”
    “要不要我把她介绍给你?”
    “别胡扯!”胡战勇向她提醒道,“别让她听到了,她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怎么会?”
    “难道你没看出来她和黄剑波好吗?”
    正在这时,校长翟琳来了。他递给每人一张电影票,然后笑着对他们说:
    “今天下午有一场电影。为了欢迎你们,我专门到电影院去买了这些电影票!”
    “校长,你真是太客气了!”王秀兰也笑着对他说,“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过了一会儿,在走廊上,陈文海见张雪梅和英语老师吴志坚亲热地说着话,心想:这个张雪梅到底喜欢谁?是黄剑波还是吴志坚?
    刚才,陈文海听别人议论:吴志坚是个代课老师,他正在追张雪梅。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和胡战勇沿着公路一起向电影院走去。
    “那个张雪梅长得还挺漂亮的!”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
    “是长得挺漂亮的!”陈文海和他开玩笑,“怎么,你看上他了?”
    “你说,我会看上她吗?”
    “差不多!”陈文海继续和他开玩笑,然后又笑着这样对他说,“她长得那么漂亮,谁都会看上她!”
    “这么说,你也会看上她?”
    “也许会吧。”说完这句话,陈文海又沮丧地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敢去喜欢一个女孩儿!”
    “你现在怎么啦?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你现在刚大学毕业,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文海抬起腿,把路上的一颗小石子踢得远远的,“现在我有很多苦恼,别人根本不可能理解!”
    “你干吗这么悲观?”
    “不是我悲观,而是我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完全可以用‘生不如死’这个成语来形容!”
    “你说得太夸张了点吧?”
    “一点都不夸张!”
    电影院终于到了,陈文海和胡战勇走进昏暗的电影院。
    当走到前面时,翟琳叫住了他们,然后笑着问道:
    “你们俩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座位?”
    “还没呢,正在找。”胡战勇笑着回答道。
    在翟琳和胡战勇说话的时候,陈文海发现张雪梅正坐在翟琳的身边。在昏暗的电影院里,陈文海觉得张雪梅更漂亮了,这是一种朦胧的美!此刻,张雪梅正在微笑,陈文海感到她在这种氛围中的笑显得更迷人!
    第二天上午,由于胡战勇要回老家天津,陈文海便到汽车站去送他。刚走到汽车站,就迎面遇到了从厕所里出来的张雪梅。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陈文海觉得:在明媚的阳光下,张雪梅那娇好的容貌显得楚楚动人,尤其是她那甜美的笑容和嗓音更是迷人!
    张雪梅告辞离去后,胡战勇见陈文海在沉思,便笑着问他: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陈文海笑着回答道。
    “不对!”胡战勇笑着对他说,“刚才,在我和张雪梅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你正在注视她!你好象对她很感兴趣!是不是由于她长得太漂亮了?”
    “她确实长得很漂亮,不过,我是从审美的角度去欣赏她的!”
    “你会爱上她吗?”
    “也许会吧。”

    陈文海清楚地记得:他到东城学校来报到的那天是1981年1月14日。
    众所周知,20世纪80年代正是中国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年代!陈文海为自己能生活在这样的年代而感到荣幸和自豪,如果不是大病一场而耽误了学业,他完全有可能被分到重点中学任教中学语文!
    陈文海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经历过十年文革。由于从小就爱读书,因此,在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如果不是家庭因素和身体状况,他完全有可能成为大学教授或中学语文特级教师,甚至有可能成为语文教育家!
    陈文海来到了这所地处偏远的落后学校,在后来20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他在人生道路上经历了常人难以经受的挫折和磨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屈辱!使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没有被苦难压垮,而是挺直腰杆坚强地活了下来,并在事业上取得了辉煌的成果!
    陈文海到东城学校来报到的那天正处于一个学期的末尾,因此,没过几天,学校便放寒假了。
    在寒假期间,陈文海的妹妹陈春梅正在和别人谈恋爱。有一天,陈春梅的对象李国强笑着问陈文海:
    “你在上大学期间有没有看上哪个女同学?”
    “我都病倒了,哪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陈文海笑着说,“不过,我对我班的一个女同学有点好感,他叫杨媛媛。”
    “他追过她没有?”
    “我哪敢去追她?她可是大学教授的女儿!”
    “教授的女儿又怎么啦?难道教授的女儿就高人一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由于我大病了一场耽误了学业,没有资格去追她。”陈文海告诉李国强,“我曾经给她递过纸条,结果她还误会了我的意思,弄得她的父亲对我很反感,以为我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学校开学了,陈文海既感到兴奋,又感到忐忑不安,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很糟,怕胜任不了中学语文教学。
    上课铃响过之后,陈文海拿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走进初一班教室。
    “起立!”班长李慧芳大声喊道。
    “老师好!”同学们声音洪亮地一起喊道。
    “同学们好!”陈文海大声喊道。
    “坐下!”班长李慧芳又大声喊道。
    于是,同学们都坐下了。
    陈文海站在讲桌前,忽然想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孔子和杏坛,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神圣感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他清了清嗓门,微笑着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名文海,以后大家管我叫陈老师就行了。”
    说到这里,陈文海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
    “我刚毕业于湖北省郧阳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我出身于科班。”
    全班同学凝神静气地听着,教室里一片肃静。
    陈文海扫视了同学们一眼,极其坦诚地继续对大家说:
    “作为受过正规师范教育的我现在来到我们学校任教,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我还是要声明一点:由于我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并且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是带病来到这个学校报到的,因此,对能否教好中学语文我心里还没有底,不过,请同学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把中学语文教好的!”
    同学们似懂非懂地听着,有的女同学脸上露出了微笑。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下面,我们就开始正式上课!”陈文海翻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抑扬顿挫地地说道,“今天,我们开始上第一课,请同学们打开语文课本!”
    就这样,陈文海开始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节语文课,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
    “滴铃铃……!”下课铃很快就响了。
    陈文海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向同学们大声说道:
    “今天,这节语文课就上到这里!”
    说完这句话,陈文海仿佛感到自己完成了一项神圣的历史使命!他合上了语文课本和备课本,然后向全班同学大声宣布道:
    “下课!”
    “起立!”班长李慧芳大声喊道。
    “老师再见!”同学们声音洪亮地一起喊道。
    “同学们再见!”陈文海大声喊道。

    女同学们纷纷拥到讲桌前,七嘴八舌地大声嚷道:
    “陈老师,你好亲切和蔼呀!”
    “你的开场白与众不同、别具一格!”
    “你的课讲得真好,我都听得入迷了!”
    “陈老师,你好棒呀!”
    “你真的好帮唉!”
    “你们别再‘吹捧’我了,我都已经被你们吹得晕晕乎乎的了!”陈文海和女同学们开玩笑,然后,他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为了上好这第一堂语文课,我翻遍了各种资料,费了好大的劲!”接着又遗憾地说道,“本来,这节语文课应该上得更令人满意,只是由于我的身体太坏,准备得还很不充分!”
    “陈老师,你真谦虚!”
    由于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耽误了学业,陈文海的专业基础显得很不雄厚,再加上他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因此,在接下来的中学语文教学工作中,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把中学语文教好呢?
    学生和学生家长不了解情况,老师和学校领导不了解情况,他们只会看表面现象,对陈文海没能把中学语文教好作出种种不符合实际情况的猜测,进而对他产生不满,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
    几年后,由于身体逐渐康复,再加上陈文海能刻苦钻研业务,因此,他在中学语文教学方面有很大的起色,然而,由于工作中的失误,人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一切,继续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
    在几十年后的今天,陈文海感到震惊:人们对他的贬低、诽谤和伤害竟然会延续20多年,并且愈演愈烈,几次无情地把他“赶”下讲台!
    现实是多么地荒唐可笑和冷酷无情啊!
    刚开学的头一个月里,尽管陈文海的课经常讲得不怎么好,然而,由于人们互相之间还不熟悉,很多人还能顾及他的面子,因此,课堂纪律还算过得去。后来,有的学生由于受外界影响,因此,他们在课堂上越来越放肆,以至于经常使正常的教学秩序无法进行下去!
    有一天,由于课堂纪律不好,下课后,陈文海沮丧地对胡战勇说:
    “现在我的身体这么坏,根本不适合当老师。我几次向学校领导要求改行,可是他们硬是不同意,说什么现在学校这么缺中学语文老师,怎么能放我走呢!”
    “那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你的中学语文老师呗!”
    “我怕再这样下去,我的名声会越来越坏,最终我会成为一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陈文海这样自嘲道。
    “不会吧?你想得太多了!”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你的这种心态会对你的身体很不利,你应该学会乐观地面对现实!”
    “其实,我一直是革命的乐观主义者,否则,我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那你就继续地乐观下去!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我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在办公室里,谢卫东、秦桂花和焦菊花正在一起聊天。秦桂花笑着对谢卫东说:
    “听说翟琳正在撮合黄剑波和张雪梅,你说他们俩能成吗?”
    “我看不太可能。”
    “为什么?”
    “你没看到黄剑波是一个残疾人吗?张雪梅会愿意吗?张雪梅的父母会愿意吗?”
    “我看他们俩挺好的。”焦菊花笑着说,“如果黄剑波不是残疾人,我想,张雪梅会嫁给他的。”
    “完全有这种可能!”秦桂花也笑着说。过了一会儿,她笑着问大家,“你们说,陈文海来了会不会插一杠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焦菊花笑着问她。
    “因为我听我老公说:陈文海从小就喜欢和女孩们在一起,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你们想,如果陈文海也喜欢和张雪梅在一起,张雪梅会不会爱上他呢?”
    “陈文海是一个出了名的书呆子,张雪梅怎么会爱上他?”焦菊花笑着问谢卫东,“你说,张雪梅会爱上陈文海吗?”
    “这我怎么知道?”
    “听说陈文海的父母正在为他们的儿子四处张罗婚姻,看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们的儿子。陈文海对此很反感,常常为这个问题和他的父母发生冲突。”秦桂花告诉大家。
    “不过我认为,陈文海也太那个了。他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呀?”焦菊花不满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看陈文海就是眼眶高,想攀高枝儿!”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秦桂花忍不住这样问道。
    “你们想:张雪梅长得漂亮,又是司令员的女儿,陈文海能不动心吗?”
    “目前有什么迹象吗?”
    “好象还没有。”焦菊花笑着说道,“陈文海整天病怏怏的,还顾不上去追女孩呢!”接着又说道,“我看他整天萎靡不振的,好象有什么心事!”
    “听我老公说:陈文海在上大学的时候差点病死。他能活下来还真不容易!”
    “他为什么会病成那个样子你弄清楚了吗?”
    “没有。”秦桂花接着说道,“自从他病了以后说什么的都有,谁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病倒的!”

    和陈文海一样,王桂芳也从小爱好文学,读了不少古今中外文学名著,并经常从事业余创作。只要没有课,他们俩就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似乎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见陈文海和王桂芳经常在一起,王秀兰和他们俩开玩笑:
    “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文海似乎有点不高兴。
    “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说你们俩在文学上很投缘!”王秀兰连忙这样说道。
    “你这么说还差不多!”陈文海的脸上立即转阴为晴。
    等陈文海离开后,王秀兰连忙问王桂芳:
    “我刚才说‘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陈文海为什么不高兴?”
    “你真是一个‘马大哈’!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王桂芳笑着指了指正在边晒太阳边批改作业的张雪梅,王秀兰连忙笑着说道: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王桂芳故意笑着这样问道。
    “就是陈文海对她有那个意思呗!”王秀兰笑着问道,“你说,他们俩能成吗?”
    “这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他们俩!”
    “那我就去问了?”
    见王秀兰真的要去问,王桂芳连忙笑着对她说:
    “唉,别去,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问?”
    “他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冒冒失失地去问,这合适吗?”
    这时,正好胡战勇走过来,王秀兰连忙笑着对他说:
    “你和陈文海在同一个寝室,他的秘密你一定知道!”
    “他能有什么秘密?”
    王秀兰连忙把自己的嘴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对他说:
    “就是他和张雪梅的事!”
    “他们俩能有什么事?”
    “你别再瞒我了,王桂芳都告诉我了!”
    “她是和你开玩笑的!”
    “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说出去?”
    “你明白就好!”胡战勇向她叮嘱道,“把你的嘴管严点,不该说的话别到处乱说!”
    “这我知道!”王秀兰笑着说,“我知道自己的臭毛病,就喜欢整天瞎嚷嚷的!”
    “知道了就改呀!”
    “难道是我不想改吗?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这个臭毛病最容易坏事,你知道吗?”
    “我改还不行吗?”
    十一
    刚吃过早饭,李国强就来到了陈文海的家,陈春梅笑着对他说:
    “你来的还怪早的,吃过早饭了吗?”
    “当然吃过了!”接着补充道,“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再说,今天我们不是还要出去玩吗?”然后又催促道,“我们赶快走吧!”
    “我们俩陪我哥说会儿话再走吧?”
    “怎么不可以?”李国强笑着问陈文海,“你现在还没有对象吧?”
    “……”陈文海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为你介绍一个?”
    “……”陈文海笑了笑。
    “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陈文海还是笑了笑。
    “你们学校有没有合适的?”
    “目前还没有。”陈文海笑着说,“我到学校上班才几个月,对谁都不了解。”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们学校的那个张雪梅长得很漂亮吗?”陈春梅笑着插嘴道。
    “那又怎么样?”
    “你对她有好感吗?”
    “有一点儿。”
    “那你就主动去接近她呗!”
    “她高傲得像个公主,我才懒得去搭理她呢!”
    “她是司令员的女儿吧?”
    “你记得还挺清楚!”
    “我们出去说吧,这里说话不方便!”见父母亲都在家里,陈春梅便这样对陈文海和李国强说。
    十二
    来到屋外,他们三个沿着厂区公路向前走去。
    “我认为:虽然张雪梅很高傲,你还是应该主动去接近她。”李国强说。
    “为什么呀?”陈春梅问。
    “因为一般地来说,凡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儿都很高傲,尤其是高干子女更是如此!”
    “如果我主动去接近她,别人会不会说我攀高枝儿?”陈文海担心地问道。
    “攀高枝儿又怎么啦?谁不想攀高枝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那我们男子汉的尊严又何在呢?”
    “你既想娶媳妇又想要男子汉的尊严,这可就有点难了!”
    “我宁要男子汉的尊严!”
    “那你就准备好打一辈子光棍吧!”陈春梅和哥哥开玩笑,然后,收敛笑容这样对哥哥说,“你不是最烦别人为你介绍对象吗?你去主动接近张雪梅,如果你们俩成了,你不就可以省去这一烦恼了吗?”
    “妹妹说得有道理!”陈文海笑着说,“那我就去主动接近她?或者说直白点,我就去追她?”然后又笑着说,“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追女孩儿的习惯!”
    “你是不是认为追女孩儿有损于你们男子汉的尊严?”
    “如果追到手那还值得,就怕追不到手!”陈文海担心地说道,“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情况,如果追不到手,有的人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得出来!到那时,我很有可能会身败名裂!如果真的导致这样的后果,那我的下场可就惨喽!”
    “你想那么多干啥?走一步算一步呗!”陈春梅对哥哥说,“你不是最烦我妈托别人为你介绍对象吗?你的个人问题一天不解决,你的这一烦恼就一天不会了解!”
    “中国人就喜欢‘乱点鸳鸯谱’,我最烦这一点!”
    “你烦又有什么用?谁让你是中国人呢!”
    “婚姻应该以爱情为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很痛苦的,为什么有的中国人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说到这里,陈文海不禁笑了起来,“这也难怪,中国曾经是一个有过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历史的国家,封建社会的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门当户对’观念已经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
    十三
    回到学校后,在“该不该去主动接近张雪梅”这个问题上,陈文海仍然感到很为难,这是由于:他目前对张雪梅还缺乏了解,如果主动去接近她会不会招来闲言碎语?如果她不喜欢自己,自己主动去接近她会不会引起她的误解?更严重的是:如果自己的这一举动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所利用,那么,他们之间就很有可能产生怨恨而成为仇人!这是陈文海最不愿意看到的!
    到底该不该去主动接近她呢?如果应该去接近她,那么,又应该以一种什么方式去接近她呢?连着几个晚上,陈文海都在苦苦地思索这个问题!
    陈文海不愧是一个有深谋远虑的知识分子,他的这些担心后来果然变成了事实,20多年来,他在爱情、婚姻和家庭问题上吃尽了苦头,有的人用世界上最恶毒、最肮脏的语言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仿佛陈文海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家伙!
    面对人们针对他的种种污言秽语,陈文海常常感到有口难辩、痛苦不堪!
    面对人们向他泼来的一盆盆脏水,陈文海痛心疾首!
    有多少人知道:在“该不该去主动接近张雪梅”这个问题上陈文海曾经有过的犹豫和彷徨?
    迈出“主动接近张雪梅”这一步,对于陈文海来说是多么地艰难!
    有的人只会摇头晃脑、摇唇鼓舌地散布各种离奇的谎言和谣言而根本不顾陈文海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感受!他们只图呈自己一时之口舌痛快而不管别人心里有多么痛苦!他们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就是国民的劣根性!
    十四
    经过深思熟虑,陈文海决定先从向学校广播站投稿开始做起,因为张雪梅是学校广播站站长。
    那天,陈文海写了一篇文章,然后来到学校广播站把这篇文章交给了张雪梅,张雪梅看了后连声称赞道:
    “你的这篇文章写得真好!别人都说你有才,真是名不虚传呀!”
    “你过奖了!其实,我的这篇文章写得一点都不好!”陈文海笑着说。
    “既然写得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把这篇文章交给我呢?”
    “我是为了支持你的工作!”
    “那我就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正好化学老师赵志刚走进来,张雪梅连忙把陈文海的这篇文章给他看,赵志刚看了后连忙说:
    “好文章,还不赶快播?”
    “那我就播了?”张雪梅笑着问道。
    “你是站长,还用问我?”
    “因为你是老教师嘛!”
    张雪梅说完这句话,连忙对着话筒读起陈文海的这篇文章来。
    听到从喇叭里传来张雪梅那甜美的嗓音,陈文海感到很激动,似乎在这一刻突然爱上了她!陈文海连忙跑进学校广播站,眉开眼笑地对她说:
    “你播得真好!我们学校正需要你这样的广播员!”
    “那是由于你的这篇文章写得好!”
    “你的嗓音好甜美,我都被你的嗓音陶醉了!”
    “你这么喜欢我的嗓音,就多写几篇文章呗!”
    陈文海从学校广播站出来后,广播喇叭里反复地播送着他的那篇文章,王桂芳笑着对他说:
    “你听,张雪梅在读你的那篇文章时多有激情!她是不是爱上你了?”
    “但愿如此吧!”
    “如果你们俩能真诚相爱,那就一定是天赐良缘!”
    十五
        趁着张雪梅在高兴劲上,陈文海在再次投稿的时候顺便交给了她一张纸条。
    过了一会儿,王秀兰手里拿着一封信向陈文海走来。
    “陈老师,你的信。”王秀兰把信交给陈文海,笑着问他,“是对象给你来的信吧?”
    “哪儿有什么对象!”陈文海接过信,看了看信封,然后告诉王秀兰,“她是我的同学,人家早就有对象了。”
    “那今天上午来找你的是谁?”
    “是我妹妹。”
    “是亲妹妹?”
    “当然是亲妹妹了!怎么,这你还怀疑呀?”
    “我怎么看她一点儿也不像你呢?”
    “你好象对我的个人问题很关心!”
    “你说得很对!”王秀兰脸上堆着笑,压低声音问他,“你给张雪梅的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呀?”
    陈文海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我要为他的弟弟介绍对象。”
    “不对吧!”王秀兰脸上堆着神秘的笑容,“恐怕是为你自己介绍对象吧?”
    这时,胡战勇走过来,对李秀兰说,“你怎么对别人的个人问题这么感兴趣?人家为谁找对象,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好象不高兴了,是不是你也看上张雪梅了?”
    “你瞎说什么呀!人家张雪梅早就有对象了,你还不知道?”
    “你听谁说的呀?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是校长告诉我的。”
    “校长告诉你张雪梅的对象是谁了吗?”
    “他只告诉我张雪梅的对象是在军分区工作。”
    “那么,黄剑波为什么还要去追求张雪梅呢?”
    “为什么就不能呢?”陈文海笑着对王秀兰说,“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
    “也包括你吗?”
    “那当然了!”
    十六
    “滴铃铃……”电话铃响了。
    陈文海抓起话筒,一听,原来是找张雪梅的,便连忙跑到隔壁办公室,让张雪梅接电话。
    打完电话,张雪梅看了一眼陈文海的备课本,笑着对陈文海说:“你课备得好认真啊!”
    陈文海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张雪梅,发现她说话的时候脸都羞红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张雪梅被陈文海看得更不好意思了,连忙笑着这样问他。
    “没有了,就是让你来接电话。”陈文海发现张雪梅笑的时候显得更美丽动人了。
    “谢谢你!”张雪梅笑着向陈文海告辞,“那我走了!”
    “再见!”
    “再见!”
    这时,正好胡战勇一脚跨进门,他笑着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说:“你们俩怎么这么客气?每天见面还要说再见!”
    胡战勇走到陈文海身边,陈文海连忙问他:“校长说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这是真的吗?”
    “也许是真的吧!”胡战勇笑着问陈文海,“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张雪梅了?”
    “我可不敢高攀!”
    “这从何说起?”
    “因为张雪梅是干部子弟呀!”陈文海笑着对胡战勇说,“我听说张雪梅的父亲还是军分区司令员呢!”
    “干部子弟又怎么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胡战勇笑着和陈文海开玩笑,“如果你真的已经爱上了她,就抓紧点!”
    “怎么抓紧?”陈文海也笑着和他开玩笑,“你能不能教教我?”
    “那完全没有问题!我可以帮你出出点子,为你参谋参谋。”
    “那我就要谢谢你了!”
    “谢什么呀!谁让我们是哥们呢!”
    “你说,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又是干部子弟,她最后会嫁给我吗?”
    “那就要看你的运气怎么样了。”胡战勇的脸上闪烁着狡黠的微笑,“只要你信得着我,和我说的是实话,我就一定会促使你们早日结为百年之好!”
    “那就太好了!”陈文海神情肃然地对他说,“我有一个问题要向你请教。”
    “什么问题?你快说!”
    “就是——”陈文海皱了一下眉头,“就是几天前张雪梅告诉我:她的叔叔不让她随便和别人谈恋爱!她这么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个嘛——”胡战勇沉吟了一下,“我认为:你应该去继续追求她,并且要做到‘锲而不舍’!”
    “原来你也知道有‘锲而不舍’这个成语啊!”陈文海笑着和他开玩笑,“你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太恰当了!我一定会‘锲而不舍’地去追求张雪梅,直到“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天!”
    十七
    吃罢晚饭,胡战勇看新闻联播,陈文海不想看,就独自一人出去串门。
    来到校长翟琳家,翟校长正在吃饭。
    “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
    “再吃一点儿怎么样?”
    “我已经吃饱了。”
    翟校长对妻子说:“月娥,给陈老师倒杯茶。”
    陈月娥连忙沏了一杯茶,笑吟吟地端到陈文海面前,陈文海笑吟吟地接过茶杯,放到桌子上。
    “我们这里条件差,教学楼还没有盖起来,不过,不久以后就会盖起来。”翟校长笑着问陈文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
    “没有。”
    “有对象了没有?”
    “还没有。”
    “你还年轻。我想:只要你好好干,对象是不会成问题的。”
    “能不能在我们学校的老师里挑一个?”陈月娥这样问陈文海。
    “学校里哪有合适的?”翟校长连忙反问妻子。
    “比如张雪梅,我看就很适合陈文海。”
    “问题是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翟校长对妻子说,“张雪梅有什么好的?我看就不适合陈文海!”
    “为什么?”
    “陈文海是从大城市来的,而张雪梅呢,是在小县城长大的,根本配不上陈文海嘛!。”
    “你说得根本不对!”陈月娥反驳道,“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上学的时候在班里就是‘班花’,而陈文海呢,是大学生,很有才华。如果他们俩能结合,可以算得上是‘才子配佳人’!这样的‘郎才女貌’,你竟然还说不合适!我真怀疑你的脑子有病!”
    “你懂什么呀!”翟校长神情肃然地说,“像陈文海这样的大作家,怎么会看上张雪梅呢?陈文海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需要的是红颜知己!陈文海,我说的对不对?”
    “爱情、婚姻和家庭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有时候男孩会爱上一个不是红颜知己的女孩!这样的爱情同样会是很痛苦的!”
    “那么,你怎么看待像张雪梅这样的女孩呢?”陈月娥不甘心,这样追问陈文海。
    “我对张雪梅还不太了解。”陈文海笑了笑,然后对陈月娥说,“不过,如果我爱上了她,我会主动去接近她的。我想,校长不会反对吧?”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力,我怎么会反对呢?”翟校长笑了笑,然后对陈文海说,“不过,我要提醒你,理想不能代替现实,有时候,在解决婚姻问题的时候要现实一点儿,对女方的要求不能太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文海听出了翟校长的“弦外之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我已经爱上了张雪梅,难道我不该去追求她吗?”
    “你当然可以去追求她,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力去阻拦你。”翟校长嘴角带着轻蔑和讥讽,“你刚大学毕业,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教学上,想方设法把书教好!至于婚姻问题嘛,可以放到以后再去考虑!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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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从翟琳家出来后,陈文海沿着铁路散步。
      陈文海正往前走着,忽然发现前面也有一个人在散步,走近一看,原来是胡战勇。
      胡战勇见陈文海光低着头走路不说话,便对他说:“你好象有什么心事!”
      “刚才,我上校长家去了。”陈文海满脸不高兴,“校长好象反对我去爱张雪梅,难道我不该去爱张雪梅吗?”
      “他反对又有什么用?”
      “他是校长,和张雪梅的父亲又是老战友,他一反对,我想娶张雪梅就没有希望了!”
      “没有希望就去追求别的女孩呗!干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问题是我现在还没有爱上别的女孩!”陈文海愤然地对胡战勇说,“我看校长的脑子里也有封建社会那套‘门当户对’的陈腐观念,他反对我去爱张雪梅,不就看张雪梅是干部子弟吗!”
      “不仅仅是‘门当户对’的问题,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吧?”胡战勇看了一眼陈文海,“听说你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婚姻问题上受过刺激,有这回事吗?”
      “谈不上刺激,只不过是我极力反对父母‘包办婚姻’!” 陈文海痛苦地对胡战勇说,“我爸的同事和我妈就会瞎操心,‘乱点鸳鸯谱’!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对我的爱情问题乱加干涉!本来,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根本不想过早考虑什么婚姻问题,可是,他们非要把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姑娘介绍给我,还非要我答应这门亲事!我不答应,他们就给我施加压力!结果,弄得我痛苦不堪,大病了一场,差点丢了小命!他们真是太可恶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现在心里非常矛盾!”陈文海坦城地告诉胡战勇,“我对自己以后该不该再去追求张雪梅都拿不定主意,因为我现在对她的了解毕竟还很有限!”
      “我认为:既然你已经爱上了她,就应该去继续追求她,因为只有在追求的过程中才能进一步地了解她!”
      “你说得有道理!”
      “不过,婚姻问题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往往很难如你的意,甚至会事与愿违。在这一点上,你还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这我知道!在现实生活中,有情人往往不能成为眷属!王实甫在《西厢记》中说:‘愿天下有情的人都成了眷属’,这只过是人们的美好愿望罢了!”
      十九
      张雪梅又来接电话,陈文海趁机又给了她一张折叠好的纸条,笑着对她说:“先不要打开,等回到你们办公室后再看。还有,要趁着没人的时候看!”
      张雪梅跨进自己的办公室,王秀兰连忙问她:“刚才,陈文海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别骗我了!”
      “我骗你干什么呀?陈文海真的没和我说什么!”
      “你还嘴硬!”王秀兰笑着问她,“那你为什么要脸红呀?”
      王秀兰这么一问,张雪梅的脸羞得更红了。见张雪梅这么不好意思,王秀兰便把嘴附在她的耳朵上,悄悄地问她,“是不是陈文海爱上你了?”
      张雪梅羞涩地低下头摆弄自己的辫梢。
      “你真像一个封建社会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陈文海会爱上你!”
      这时,正好翟琳进来,王秀兰连忙问他:“翟校长,你爱好文学,一定知道《诗经》里有这么两句诗吧?”
      “哪两句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两句诗?”
      “这你就要问陈文海和张雪梅了!”
      “这两句诗和陈文海、张雪梅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们俩一个是‘窈窕淑女’,一个是堂堂‘君子’呀!”
      等王秀兰走后,翟校长提醒张雪梅:“别忘了我是你的叔叔!”
      “我怎么会忘呢?”张雪梅皱了皱眉头,“不过,我认为陈文海这个人挺好的!”
      “那只是表面现象!”翟校长严肃地对她说,“你真正了解他吗?我可听说,他考上大学以后,由于爱上了别人,就抛弃了一个农村姑娘!再后来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疯、休学、半休学!”
      “半休学是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每天只上半天学,还有半天或者在寝室睡大觉,或者到处乱跑!”
      “这是为什么呀?”
      “你问我,我去问谁呀?”
      过了一会儿,翟校长叮嘱张雪梅:“我总觉得陈文海这个人很神秘,或者说很古怪,甚至可以说大脑有毛病,你最好离他远点!”
      “我认为你好象有点疑神疑鬼似的!”
      “我这是为你好!”翟校长笑着对她说,“叔叔不希望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翟校长走后,张雪梅见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便从衣兜里掏出刚才陈文海给她的纸条,原来是陈文海要在今天晚上约她出去走走。
      “这可怎么办呀?”张雪梅感到很为难。
      二十
      到了晚上,陈文海来到张雪梅的寝室,张雪梅连忙对他说:“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屋里说吧!”
      陈文海见她不愿意出去,不好勉强,于是,只好向她告辞。
      陈文海边走边想:刚才张雪梅好象很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
      当走到学校操场的时候,正好遇到翟琳,于是,便灵机一动,这样对他说:“我有事要找张雪梅,麻烦你把她叫下来!”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叫他?”
      “因为她是一个姑娘家,我亲自去叫他不好!”
      翟校长来到张雪梅的寝室,满脸不高兴地对她说:“陈文海要你下去一下!”
      “我不想下去!”
      “你不下去,陈文海会以为是我在捣鬼!”
      见翟校长这么说,张雪梅只好下去了。
      “你真难请,不愧是司令员家的千金小姐啊!”当张雪梅来到陈文海面前的时候,陈文海这样和她开玩笑。
      “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张雪梅笑着问他,“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陈文海笑着对她说,“我们到铁路上去走走,怎么样?”
      “我胆子特别小,这黑灯瞎火的,我可不敢出去!”
      “你原来还是知青呢,怎么会胆子这么小?别骗我了!”
      “要不到办公室里去坐坐,怎么样?”
      “那当然可以啦!”
      于是,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走进办公室。
      当他们俩在椅子上坐下后,陈文海发现:灯光下的张雪梅显得更加漂亮了,有一种妙龄少女特有的青春魅力!陈文海真想对她说:“你真漂亮,我喜欢你!”
      “你认为我这个人怎么样?”陈文海笑着和她开玩笑。
      张雪梅羞红着脸,低头摆弄着辫梢,陈文海忍不住在心里这样夸奖她:“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真像是一个封建社会里的大家闺秀!”
      过了一会儿,张雪梅抬起头,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现在对你还不够了解。”
      陈文海发现:张雪梅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好看,特别美丽动人!
      “那你就以后不断地了解我呗。”陈文海和他开玩笑,“你愿不愿意继续了解我?”
      “你也应该继续了解我。”张雪梅笑着说。
      “那我们就来互相说说自己的经历吧。”
      于是,这两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谈起了自己所走过的人生道路:怎样度过中小学时代,知青生活的酸甜苦辣,在师范院校的一些生活经历……
      二十一
      “我有一个美好的愿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你说吧。”
      “就是——我希望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女孩能成为我的妻子,如果是才貌双全那就更好了!”陈文海笑着问她,“你说,我的这一愿望能实现吗?”
      “那还不容易吗?”张雪梅笑着说,“你堂堂大学生,才华横溢,又是从大城市来的,而且从是中国最大的城市来的!”
      “有这些条件就足够了吗?”
      “那还需要什么条件?”
      “那就要因人而异了,不是所有的女孩都会和你的想法一样。”
      “那倒也是。”
      “如果我要找的女孩就近在眼前呢?”陈文海笑着向她试探道。
      “不会吧!”张雪梅笑着说,“一个从大城市来的男孩怎么会爱上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
      “难道地域差别也能成为爱情的障碍?”陈文海笑着问她,“难道你是在怀疑,这个从大城市来的男孩对那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的一片真心?”
      “那如果那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不敢去爱这个从大城市来的男孩,你说该怎么办?”
      “你真会开玩笑!”陈文海笑着说,“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说不敢只不过是一种借口罢了!”
      “你就那么自信?”
      “我的观察和感受告诉我:这对青年男女是真诚相爱!难道不是这样吗?”
      “在很多情况下,仅仅靠爱情是难以成就一桩婚事的。”
      “你说得没错,爱情不等于婚姻。在很多情况下,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爱情的婚姻和没有婚姻的爱情难道还少吗?!”
      正在这对年轻人热烈谈论爱情和婚姻问题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张雪梅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本校初三学生何巧珍。
      “你有什么事?”
      “你出来我再告诉你。”
      张雪梅把门虚掩上,然后对何巧珍说:
      “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能让陈老师听到!”
      “校长让我转告你,不要乱和别人谈恋爱!”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叫谈恋爱?你以为只要一对青年男女在一起就是谈恋爱吗?”
      “这么说你们俩现在没有在谈恋爱?”
      “小女孩晚上不要到处乱跑,要学会自我保护!”
      “是,学生知道了!”何巧珍笑着向张雪梅敬了个礼。
      二十二
      “刚才何巧珍找你有什么事?”
      “问我一道题。”
      “就这事还有必要瞒着我?”
      “她不愿意让你知道呗。”
      “张老师,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问吧!什么问题?”
      “就是——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有没有……”
      “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你现在有没有对象?”
      “原来是这个问题呀!怎么说呢……”张雪梅坦诚相告,“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找对象的时候要尊重她的意见,不能自作主张,更不能伤她的心!”
      “真是你妈的乖女儿!”
      张雪梅笑了笑。
      “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还谈不上喜不喜欢,我妈还没见过你呢!”
      “那还不容易,让你妈来见我呗!”
      “现在还为时过早,你着什么急呀!”
      “我着什么急?我才不着急呢!”
      “你不着急为什么要在今天晚上急急忙忙地找我?”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你以为我对结婚就那么着急?你错了!”
      “这么说,我还真的冤枉你了!”张雪梅笑着和他开玩笑。
      “本来就是嘛!”陈文海笑着问她,“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什么故事?是你的亲身经历还是你虚构的故事?”
      “当然是我亲身经历的!”
      “那我就洗耳恭听!”
      “不用洗耳,你听就是了!”
      “那你就快说,本小姐已经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改日再讲,如何?”
      “本小姐忙得很,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张雪梅笑着对他说,“你有什么精彩的故事就在今天晚上讲给我听吧!”,
      “你不困了?”
      “只要你的故事精彩,还怕我犯困?”
      “当然精彩了!不精彩我好意思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那你就赶快讲吧!”
      二十三
      “你看着我干什么?快讲啊!”张雪梅笑着催促道。
      “那我就开始讲了。我上大学以后,我妈为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叫秋妹,是我们家邻居的一个女儿,就住在我们家楼下。她刚从农村来,没上过一天学!我还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你说,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最可恶的是,我不愿意,我妈竟然还没完没了地唠叨,非要我答应这门亲事不可!”
      张雪梅认真地听着。
      “下面,我给你讲第二个故事。我考上大学后,有一个叫晓燕的女孩爱上了我,当然,我也很爱她。可是他爸对我有成见,不喜欢我。我和她哥是插队时的好朋友,我就把实情告诉了她哥。她哥呢,也很为难,因为他爸反对呀,于是,只好骗我说他妹妹已经有对象了。你不知道,我特别喜欢晓燕,为她大病了一场,差点病死呢!”
      “没想到你这么痴情,我都被你感动了!”
      “那么,你感动以后会有什么行动呢?”
      “就是衷心地祝愿你以后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女孩!”
      “难道你不是一个好女孩吗?难道你就不想和我好?”
      “我配不上你,你是从大城市来的,而我只不过是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
      “你是不是不爱我?”
      “其实,你这个人还是蛮可爱的!你刚才和我说了那么多,我都喜欢上你了!”
      “仅仅是喜欢吗?难道不是爱吗?”
      “爱和喜欢有区别吗?”
      “但愿在你这里没有区别!”陈文海笑着对她说。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陈文海觉得张雪梅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那甜美的嗓音犹如涓涓细流从他的心田流过。
      这是一次令人陶醉的谈话!
      谈话结束后,他们走出办公室。这时,一轮明月高挂夜空,仿佛在对着这对年轻人微笑。
      回到寝室,陈文海眼前不断浮现张雪梅的音容笑貌,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亮,他也未能睡着。
      二十四
      第二天上午,进行政治课期中考试,考试题是由政治老师张雪梅出的,监考老师是陈文海。试卷发下去后,发现有的地方印得不清晰,陈文海便去找张雪梅。张雪梅正在另一间教室监考,见陈文海来找她,便连忙笑着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又要向我们广播站投稿?”
      “不是。”陈文海举起把手里的试卷,“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印得一点都不清楚!”
      于是,张雪梅把这些印得不清楚的原文都告诉了他,然后,陈文海便回原教室了。
      陈文海刚走,王秀兰来了。她神秘地眨着眼睛,压低声音问张雪梅:
      “昨天晚上,是不是陈文海找你了?”
      “对啊。”张雪梅反过来问她,“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
      “你们俩是不是在办公室里谈了半天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的学生何巧珍告诉我的。”王秀兰突然一脸肃然,“我听说陈文海在上师专的时候因为谈恋爱受过刺激,你可不能再去害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和他好,以后就不能随便把他给甩了!”
      “啊?我是这种人吗?你也把我想象得太坏了吧!”张雪梅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听说你在上学的时候在班里是‘班花’,有没有这回事?”
      “怎么?你忌妒了。”
      “我才不会忌妒呢!我只是担心你会把自己的漂亮当作你骄傲的资本,甚至利用你的漂亮去害人!”
      “你越说越不象话了!我什么时候利用自己的漂亮去害过人?”张雪梅真的生气了,“再说,我也算不上漂亮,是别有用心的家伙对我的无耻吹捧罢了!”
      “你已经够漂亮的啦!别再谦虚了!”王秀兰笑着对她说,“你漂亮得都让我忌妒!我如果有你这么漂亮就好啦!”
      “无耻地吹捧!”张雪梅笑着和她开玩笑。
      “哎,实话告诉我,你们俩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已经……”
      “你瞎说什么呀!”张雪梅严肃地告诉她,“我们俩还没有发展到你想象的那种地步,现在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不会吧?”
      “你不相信就算了!”
      “你们俩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呀?”
      二十五
      下班后,张雪梅回到单身宿舍,见妈来了,便问:
      “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是你妈,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我没说你不能来,只是现在学校还没放假,你大老远地跑来,我想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和我说吧!”
      “这你算说对了。昨天晚上,翟校长打长途电话告诉我你们学校的那个陈文海正在追求你,要我劝劝你不要再和他来往!”
      “为什么呀?”
      “你还不知道呀!听说陈文海过去在谈恋爱的时候受过刺激,你怎么能再去和这种人谈恋爱呢?你不怕把自己给毁了呀?”
      “妈,我们没有谈恋爱,只是一般的同事交往!”
      “你还敢说没有?昨天晚上有人亲眼看见你们俩在办公室里亲热!”
      “那是别人瞎说!”
      “你别不承认!”雪梅妈真的生气了,“何巧珍亲眼看见,她还会在校长面前编瞎话?”
      “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何巧珍和校长而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张雪梅笑着对妈说,“何巧珍还是个孩子,把我和陈文海在一起谈工作误认为是谈恋爱!”
      “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雪梅妈严肃地对女儿说,“雪梅,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可不能干出对不起妈的事情来!”
      “妈,你尽管放心好了,在婚姻问题上,女儿是决不会自作主张的!”
      经女儿这么一说,雪梅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对女儿说:
      “校长怕你一时糊涂干出什么蠢事来,才不让你随便和别人谈恋爱。你应该理解校长对你的一片苦心!别忘了,校长还是你的叔叔呢!”
      “叔叔完全是为了我好,我当然理解了!”
      “叔叔一直很关心你,最近,还为你介绍了一个呢,你是不是考虑一下?”
      “到时候再说吧!妈,你来一趟不容易,下午,我陪你出去好好逛逛街,观赏观赏市容!”说着,拿起碗,“妈,我去买饭了。”
      张雪梅刚走不久,翟琳就来了。他问雪梅妈:
      “我告诉你的事你和你女儿说了没有?”
      “说了。”雪梅妈笑着说,“雪梅说,她没有和陈文海谈恋爱。”
      “老嫂子,你女儿在骗你!”
      “我了解我女儿,她不会骗我的!”
      “这么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了!连陈文海都承认了,难道还会有假?”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的该好好管管我的女儿了!”
      “是得该好好管管你的女儿了,可不能再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老嫂子,陈文海虽然是大学生,可是他根本不好好地教书,整天无精打采的,备一会儿课就躺下休息,讲起课来只会照本宣科,而且还有气无力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别看他是一个男老师,竟然连学生都管不住!这样的老师,学生怎么会喜欢,家长怎么会没有意见呢?!你说,我们能眼看着让张雪梅被陈文海这样一个‘混世魔王’给糟蹋了吗?!”
      “原来陈文海是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难怪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如果让张雪梅嫁给陈文海,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我认为:陈文海看起来是大学生,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这样的人竟然还敢厚着脸皮来追你的女儿,真是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
      “不过,你也不能把陈文海贬得如此分文不值。我听说:有人还很赏识他的才华,认为他是才华横溢呢!”
      “他不就是会耍笔杆子嘛!整天不务正业,舞文弄墨,卖弄他那点极其可怜的文采,以显示自己的所谓‘博学’!”
      在翟校长和雪梅妈“评价”陈文海的时候,正好被窗外的王桂芳听见,她感到很气愤,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好啊,你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贬低、诽谤陈文海,真是太不象话了!”
      二十六
      王桂芳来到办公室。
      王桂芳的加入,使办公室里正好会聚了他们四个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教师:陈文海、胡战勇、王秀兰和王桂芳。
      “同志们,你们知道有人是怎么评价陈文海的吗?”王桂芳对大家说。
      “管他们怎么评价呢!我才不在乎呢!”陈文海笑着说。
      “如果有人把你说成一堆‘臭狗屎’,你还会这么不在乎吗?”
      “如今这年代什么样的人没有?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如果这样的评价影响到你婚姻问题的解决,使你的爱情、婚姻和家庭蒙上阴影,甚至使你的美好爱情化为泡影,你总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没这么严重吧?”胡战勇和王桂芳开玩笑。
      “这可是活生生的现实啊!”
      “你好象话里有话,能不能和我们大家说具体一点?”陈文海神情肃然地对她说。
      “算了,我还是不说的好!我怕说出来你会当场晕过去!”
      “陈文海没那么脆弱!你别在这里耸人听闻了!”王秀兰和她开玩笑。
      “我承认:陈文海确实很坚强,然而,现在的陈文海是大病初愈,过重的精神打击会使他丧命的!”王桂芳提醒陈文海,“有人把你说成是‘混世魔王’,把你贬得比臭狗屎还要臭,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啊!”
      “我无所谓!最后大不了是个死!死,又有什么可怕?”陈文海向大家坦然相告,“我绝不会不明不白地去死,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有价值!如今是和平年代,如果能让我死在我所爱的女孩身边,我就会死而无憾!”
      这时,正好张雪梅来了。她笑着问大家: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有人说:如果能让他死在他所爱的女孩身边,他就会死而无憾!你听后有何感想?”王桂芳笑着问她。
      “这句话和我有关系吗?”
      “也许有吧!”
      “那么,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还能有谁?”王秀兰笑着指指陈文海。
      “他这是和大家开玩笑,你们千万别当真了!”张雪梅笑着问陈文海,“我说得对不对?”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回答。
      “听说校长为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打算怎么办?”王秀兰笑着问张雪梅。
      “我现在根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张雪梅笑着回答。
      “如果有人死心塌地地爱你,你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人吧?我算得了什么呀?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在我们学校,你长得最漂亮,追求你的人还会少吗?在这些追求者中,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人死心塌地地爱你呢!”
      “张雪梅可不仅仅是漂亮,确切地说应该是才貌双全!”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
      “谢谢你的夸奖!有你这样的夸奖,我真是三生有幸了!”张雪梅笑着对陈文海说。
      二十七
      下午,张雪梅到商店去买东西的时候,又遇到了王秀兰和王桂芳。
      王秀兰笑着对她说:
      “你真沉得住气,明明是在和别人谈恋爱,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我愿意这样装吗?完全是出于迫不得已呀!”张雪梅苦笑着说,“我既不忍心伤我妈的心,又怕得罪我的叔叔!我的日子实在是难过呀!”
      “那你就忍心伤陈文海的心吗?”
      “我现在并没有去伤害他呀!”
      “难道不承认就不是一种伤害吗?”
      “只要心里承认就行了,干吗非要嘴上也承认呢?”
      “那么,如果陈文海已经在嘴上承认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结果只能是悲剧!”
      “这么说,你没有勇气为爱情和家里人闹翻了!”
      “还有我的叔叔,也就是校长,我也不敢得罪呀!”
      “陈文海已经够可怜的了,你难道还忍心让他继续在人生道路上踽踽独行吗?”王桂芳不禁反问她。
      “其实,我看你们俩倒挺合适的。”
      “从何说起?”
      “你们俩在上大学的时候学的都是中文专业,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吧?事实上,你们俩确实也有共同语言。你们俩不是经常在一起谈论文学吗?”
      “这和爱情是两码事!”王桂芳苦笑着说,“陈文海爱的是你,而不是我!”
      “刚才我的叔叔还在对我施加压力,说什么:如果我再执迷不悟,就让我回乡务农!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偏僻、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了!”
      “这么说,你为了现在的地位宁愿牺牲爱情了?”
      “必要的时候,我不得不这样做!”张雪梅对她们俩说,“校长说:陈文海自己也不争气,学生成绩老上不去,家长一大堆意见!他不明白:陈文海为什么不好好地教书?”
      “他又不是故意不好好地教书!你没看他身体那么坏,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二十八
      他们三个人正在商店里说话,忽然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走到张雪梅身边,笑着问道:
      “你就是东城学校的张雪梅老师吗?”
      “对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要和你说,我们俩到外面去说吧?”
      “好吧!”
      来到商店外面后,她们俩继续沿着公路边的人行道向前走去。
      “我是陈文海的母亲。”那个中年妇女自我介绍道。
      “阿姨,你好!”
      “你真有礼貌,一看就是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儿!”文海妈夸奖道,然后又问她,“听说你正在和我的儿子谈恋爱,有这回事吗?”
      “没有,你别听别人瞎说!”
      “如果没有就好,如果有呢,我劝你最好把我的儿子放弃!”
      “为什么呀?”
      “因为我的儿子配不上你呀!”文海妈耐心地“开导”她,“你想啊,我们家是平民百姓,而你呢,出身于干部家庭,鸡怎么能配凤凰?”
      “我可不是什么凤凰,你儿子呢也不是鸡!”
      “我们养不起司令员家的娇小姐,我们的儿子也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
      “你说谁呢?谁是娇小姐?谁是‘花瓶’和‘绣花枕头’?”张雪梅生气了。
      “你不要生气嘛,我又没有指名道姓!”
      “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张雪梅更生气了,“我现在还开始没和你儿子谈恋爱,你就这么说我,一旦我以后真的和你儿子谈恋爱,你还不把我骂死?”
      “你怎么那么厉害?”文海妈恶狠狠地说道,“我最看不惯那种脸皮厚的女孩儿,这种女孩别看她长得漂亮,其实是‘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
      “你骂谁呢?”张雪梅横眉怒目,“我根本都不认识你!”接着又说道,“如果有谁再敢欺负我,她应该明白,我姑奶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说完,张雪梅扭头离开了文海妈。
      二十九
      离开文海妈后,张雪梅仍然怒火填膺。
      张雪梅边走边想:陈文海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妈,自己以后真的该离陈文海远点,否则,我总有一天会被他妈活活气死!
      当经过那家刚才买过东西的商店时,营业员杨艳菊连忙向她招手:
      “张老师,你快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等张雪梅进去后,杨艳菊连忙问道:
      “刚才文海妈找你都谈了些什么?”
      “没谈什么。”张雪梅垂着眼皮低声说道。
      “你别瞒我了,看你的脸色我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杨艳菊用同情的口气问道,“她欺负你了吧?”然后又说道,“这种人,你以后别再理她!”
      “我以后当然不会再理她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你和陈文海的事啊!”
      “我和他有什么事?”
      “你别再遮掩了,你们俩的事早就传开了!”
      “真是冤枉!”张雪梅痛苦地说道,“其实,我们俩什么事也没有,只不过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你这么说谁相信?”
      “有的人就喜欢捕风捉影!”
      正在这时,陈文海来了。陈文海连忙和张雪梅打招呼:
      “你也来买东西?”
      张雪梅正在气头上,因此没有理陈文海,并且表现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见此情景,陈文海仿佛一下子从热炕上掉入冰窟窿里!
      三十
      张雪梅的情绪变化是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使他措手不及,陷入了迷茫和痛苦之中。
      在回寝室的路上,陈文海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感到蹊跷。他认为一定有人对张雪梅说了什么,或者张雪梅听到了什么,使她对我产生了误解,使美好的爱情在张雪梅眼里变成了一场欺骗。
      回到寝室后,胡战勇见陈文海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连忙对他说:
      “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到卫生室去看一下?”
      “没事儿,我躺一会儿就会好的!”
      然而,躺下后的陈文海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得窒息难忍。他神情恍惚,仿佛自己正在向黄泉路上走去,离地狱之门越来越近。
      我今年才25岁,风华正茂,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一个人要死得有意义,死得轰轰烈烈,这样的死才是一个革命者的死!现在,没有一个亲人在我的身边,在临时之前,如果能见到张雪梅,亲口对她说:“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今生不能娶你为妻,那就到来世去做夫妻吧!我还要告诉她:我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陈文海从床上一跃而起,神情肃然地对胡战勇说:“我快不行了,你赶快去把谢卫东叫来!”说完这话,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这可把胡战勇给吓坏了,旋风般地冲出屋门,连蹦带跳地向谢卫东去求援。听此急讯,谢卫东也不敢稍有怠慢,风风火火地来到陈文海的身边。
      “你怎么了?”转而又对胡战勇说:“我们赶快把他送医院吧!”
      “不,来不及了!”陈文海边说边喘着气。
      “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哪儿不舒服?”谢卫东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以前又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会这样傻呵呵地问陈文海。
      “我胸闷气慌,快不行了!我只求你们一件事,在临死之前我要见张雪梅一面!请你们赶快去把她给我叫来!”
      “你和张雪梅怎么了?”谢卫东感到莫名其妙,“你和张雪梅是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
      “你只会这样冒傻气!你懂什么呀?”陈文海暗暗在心里这样说。由于一时气愤,他竟然这样对谢卫东说:“她是我的情人!”意识到这样说显得唐突,便立即改口道:“不,她只是我一般的同事!”
      “我那么爱她,可她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我?!”想到这里,陈文海感到很伤心,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胡战勇和谢卫东大声吼道:“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不理我!”吼完,竟然潸然泪下!
      “既然她只是你一般的同事,不理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谢卫东的书呆子气又上来了!
      “你只会一个劲地冒傻气,什么也不懂!”陈文海暗暗在心里这样说。由于一时气愤,他竟然声色俱厉地训斥谢卫东:“你怎么这么笨?简直是蠢笨如牛!”
      “我好心好意地来救你,你竟然这么骂我!真是不识好歹!”谢卫东又接着补充道,“我也是个知识分子,士可杀不可辱!”
      “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战勇同情地对陈文海说,“你们俩原来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依我看,张雪梅纯属水性扬花,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古人早就告诫过我们:女人是祸水!如今,你陈文海遇到张雪梅这样的祸水焉能不倒霉?”谢卫东连忙补充道。
      “你这是封建残余思想,把所有的女人都给骂了,是很不公道的!”陈文海表明自己的观点,“如果所有的女人都是祸水,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爱情了!”
      “我可没有说‘所有的女人都是祸水’啊!”谢卫东连忙纠正道,“我这里说的‘女人是祸水’只是指一部分女人而已!”
      三十一
      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里,满脸不高兴地对她说:
      “昨天晚上,你怎么能和陈文海在办公室里谈那么长时间的恋爱呢?陈文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们这样乱谈恋爱,影响有多坏!”
      “我没有和他谈恋爱!”张雪梅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说找我有事,我能不理他吗?再说,昨天晚上,我是经过你的同意才下楼去见他的!”
      “这小子也太狡猾了,你们俩谈恋爱竟然把我给卷进去,让我即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翟校长恼火地对她说,“以后,你们俩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什么来往了,否则,让我怎么和家长解释?!怎么和你父亲解释?!”
      “这家长还管别人谈恋爱?管得也太宽了点吧?”张雪梅感到很好笑。
      “问题是你们俩根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一个是‘混世魔王’,一个是如花似玉的美女!你说合适吗?!”
      “陈文海不能算是‘混世魔王’吧!”
      “如果他不是‘混世魔王’,那为什么他在上大学的时候休学半休学那么长的时间,毕业以后又不好好地教书?”
      “那是由于他病倒了,或者身体太坏,还没有完全康复!”
      “你别为他辩护!我看他这是思想有毛病!为了追漂亮的女孩,连上进心都不要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这么说你已经很了解他了?”
      “起码要比你了解!”
      “你呀,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住了!”忽然,翟校长问她,“你们俩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他是不是已经在你的身上花了很多钱?”
      “根本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
      “无风不起浪,别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说吧!”
      “这纯粹是谣言嘛!你连谣言都相信啊?”
      “不管谣言不谣言,总而言之,从现在开始,你千万不能再理他了!”
      “可是,我们俩毕竟是同事呀!整天不说话,别别扭扭的,这多不好呀!”
      “我的意思是你们俩别太亲热!如果你们俩在一起谈工作,我当然不会反对了!”
      “谁和他亲热了?”张雪梅笑着说,“我是团支部书记,他是班主任,我们免不了要在一起谈谈工作。你们也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三十二
      陈文海到厕所去解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
      “听说陈文海刚才差点晕过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陈文海又去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被张雪梅臭骂了一顿,校长知道后,扇了他两个耳光,扬言要把他开除!”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叫活该!谁叫他那么不要脸的!”
      陈文海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些人怎么这么会造谣啊,这谣也造得太离奇了!”
      回到单身宿舍,陈文海愤怒地对胡战勇说:
      “你去把张雪梅给我叫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她不是已经不理你了吗?你还找她干什么?”
      “我要当面问问她:那些谣言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刚才又听到了什么?”
      “我不和你说,我要和张雪梅说!”陈文海大声吼道,“胡战勇,你快去呀!你听到没有?”
      见陈文海如此没有理智,谢东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陈文海,你是不是爱张雪梅爱疯了?张雪梅有什么好爱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这也值得你如此为她疯狂?真是没有一点出息!”
      “我就是要找她,你管得着吗?”
      “那你也不应该如此大喊大叫的!也不怕别人笑话?”谢东生警告他,“如果你再这么胡闹,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什么?把我送派出所!”陈文海狂笑不止。忽然,他停止了狂笑,义正词严地大声说道,“谢东生,还有胡战勇,你们俩都给我听着:我爱张雪梅,张雪梅也爱我,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铁的事实!如果谁再敢往我们俩身上泼脏水,我就和谁同归于尽!”
      “我看你这是真的疯了!”谢东生生气地吼道,然后,他对胡战勇说,“再让他这样闹下去,影响就太坏了!你还是赶快去把张雪梅叫来,让张雪梅好好地劝劝陈文海!”
      胡战勇走后,谢东生笑着对他说:
      “等会儿张雪梅来了,你可不能再这么大喊大叫了。如果张雪梅真的爱你,见到你这副模样也会失望的,还会继续爱你吗?真正的爱情应该经得起任何考验。如果你们俩确实真诚相爱,你就根本不用怕别人说三道四!”
      三十三
      陈文海正在备课,王秀兰一头闯进来,大声地对他说:
      “你和张雪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竟然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真是太叫我吃惊了!”
      “你别吃惊了,其实他们俩什么事也没有!”胡战勇连忙制止道。
      “别打岔,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陈文海,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难道离了她张雪梅你就活不下去了?还大喊大叫寻死觅活的,你算什么男子汉,是男子汉大豆腐吧?”
      陈文海被王秀兰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他笑着对王秀兰说:
      “其实,我和张雪梅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折腾?”
      “哎呀,我和你说不清楚!”
      “我看呀,你和她拉倒算了!你们俩现在还没有结婚,她就把你气成那样,以后结了婚,她还不把你给活活气死?”
      “我们俩只单独在一起谈了一次话,离结婚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谁叫陈文海爱上了她呢!”胡战勇忍不住在一旁笑着插嘴道。
      “那陈文海就自作自受去吧!”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陈文海,我始终不明白,世界上长得漂亮的女孩多的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爱她张雪梅,而且还爱得如此死去活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陈文海一脸肃然,“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找一个能过日子的就行了呗!”
      “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这日子过得还有意思吗?”陈文海认真地对王秀兰说,“婚姻必须要以爱情为基础,因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三十四
      王秀兰走后,翟琳来了。他生气地对陈文海说:
      “陈老师,我不是告诉过你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吗,你怎么还要和她去谈恋爱呢?”
      “有对象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俩不是还没有结婚吗?”胡战勇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
      “我倒不是反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谈恋爱,我的意思是说:要谈就好好地谈,为什么要那么闹呢?”校长皱着眉头对陈文海说,“你昨天那么一闹,知道影响有多坏吗?你叫我这个校长还怎么当下去?”
      翟校长走后,陈文海连忙问胡战勇:
      “我听张雪梅说:她现在好象还没有对象。可是,校长为什么要说张雪梅现在已经有对象了呢?”
      “谁知道呢!”
      “谢东生对我说:他要找张雪梅好好地谈一谈。不知道谢东生找了她没有?”
      “那你就去问问谢东生呗!”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或者,你就干脆去问问张雪梅!你那么爱她,还用得着谢东生去找她谈吗?我看呀,谢东生纯粹是多管闲事!”
      晚上,陈文海来到谢东生家,笑着问道:
      “你找张雪梅谈了没有?”
      “谈了。”谢东生笑着反问道,“怎么,你着急了?”
      “我着什么急呀?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陈老师,你能不能把她放弃?”过了一会儿,谢东生这样问陈文海。
      “什么?你要我把张雪梅给放弃!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陈文海非常生气,“我真怀疑你从来就没有爱过哪个女孩,因此才会把爱情如此不当回事!”
      “你太武断了吧,竟然如此肯定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哪个女孩!”谢东生诚恳地对陈文海说,“其实,我还是很同情你的!现在的问题是,校长根本就不相信你和张雪梅之间会产生爱情!”
      “所以他就拚命地反对我和张雪梅好,对不对?”
      “你心里明白就好!”
      “校长也太可恶了!”
      “你还不明白校长的真正意图,他是想促成黄剑波和张雪梅这桩婚事!”
      “难道我还不如吗?黄剑波是一个残疾人,张雪梅难道会愿意吗?”
      “张雪梅当然不愿意,所以,校长要做张雪梅的思想工作!”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甚至可以说是卑鄙无耻!”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在上大学期间生的那场大病校长根本就不理解,相信了流言蜚语,打心眼里看不起你!”
      “所以在他眼里,我根本就配不上张雪梅,对不对?”
      “是这样的!”
      (未完待续)
      2007年12月3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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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陈文海在上大学之前就已经订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就去勾引别的女孩,当然是长得漂亮的女孩!上大学后,不好好学习,整天给漂亮的女孩乱写情书,结果大病了一场,还差点病死呢!像陈文海这样的人,难道值得你去爱吗?”
        “你的调查结果怎么和陈文海本人说的不一样呢?”张雪梅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感觉陈文海好象不是那种人!”
        “你就这么自信?”翟校长反问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调查对象是陈文海的同班同学,难道还会有假吗?”
        “这么说我真的不能再去理陈文海了?”
        “那还用说?”翟琳一脸肃然,“我不但是校长,而且还是共产党员,难道还会无缘无故地去害自己的革命同志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陈文海毕竟不是我们的阶级敌人呀!”
        “我也没有说他是阶级敌人呀!所以,你要好好地帮助他,使他成为一个优秀教师!”
        “我算什么呀?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有什么资格去做一个大学生的思想工作?”
        “你是中专生,师范学校的毕业生,又是团支部书记,不要小瞧自己!你们俩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都到农村插过队,年龄只相差一两岁,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这些是你能做好他思想工作的重要基础!”
        “刚才,你把他说得那么坏,我可不敢再去理他了!”张雪梅和校长开玩笑。
        “他的坏是属于道德品质有问题,而不是政治问题!虽然你们不能成为夫妻,但是,还可以成为同一个战壕里的革命战友!”
        “想不到校长还这么有水平,敌我分明,阶级立场鲜明!”张雪梅笑着说。
        “听说昨天陈文海让人找你,后来,那个谢老师又亲自来找你,你可要当心哦!”校长气愤地说,“陈文海闹得实在是太不象话了,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别理他,让他尝尝你的厉害!”
        “我当然不会理他了!他妈那么厉害,我还敢去理他吗?”
        “他妈是不是来找过你?”
        “……”张雪梅点了点头。
        “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
        “以后他妈再来找你,你别理她!”
        “为什么呀?”张雪梅笑着问道。
        “怕她再骂你呀!”翟琳笑着说道。
        三十六
        王桂芳正坐在办公室门口边晒太阳边批改作业,陈文海走过来笑着对她说:
        “你休息一会儿,咱俩说会儿话。”
        “说什么?”王桂芳抬起头来笑着问道。
        “随便说什么。”然后又笑着说道,“咱俩谈谈文学吧!”
        于是,他们俩便谈起文学来,从古代文学谈到当代文学,从中国文学谈到外国文学,从文学作品谈到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
        “你喜欢读《红楼梦》吗?”王桂芳笑着问道。
        “不是特别喜欢。”
        “在中国四大古典文学名著中,你最喜欢读哪一部?”
        “《西游记》,我都读过好几遍了!”
        “你们男孩就喜欢读《西游记》!”
        “你们女孩就喜欢读《红楼梦》!”
        “除了《红楼梦》,我还喜欢读李清照的词!你喜欢读李清照的词吗?”
        “喜欢。”
        “你喜欢读外国作品吗?”
        “不太喜欢,我喜欢读中国作品。”
        这时,王秀兰和张雪梅上楼来了。她们俩走到陈文海和王桂芳身边,王秀兰笑着说道:
        “你们俩又在谈文学!”
        见张雪梅正站在王秀兰身边,陈文海想和她说话,可是,张雪梅始终低着头,他只好几次把要想说的话咽回去。
        等王秀兰和张雪梅走进办公室后,王桂芳笑着小声说道:
        “我发现你和张雪梅最近一段时间老是不说话,有时,她见到你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倒想和她说话,可是她老低着头,好象是在有意回避我!”
        三十七
        “你那天不该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
        “我不是故意的,是由于我那天太难受了,如果不喊出来很可能会被活活憋死!”
        “你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我也说不清楚!”
        “仅仅是由于那天张雪梅不理你吗?”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那还有什么原因?”
        “那天张雪梅满脸怒容,对我冷若冰霜,我能受得了吗?”陈文海向她形容道,“那天我的感受就好象是一下子从热炕上掉到冰窟窿里!”
        “那是由于你太喜欢她了,一下子难以接受她在态度上的突然变化!”
        “你说得太对了!”忽然,陈文海又笑着问道,“你爱过一个人吗?”
        “没有,不过,我能理解男女之间的爱情!”
        “她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在态度上发生那么大的变化?你弄清楚了吗?”王桂芳看着他的脸这样问道。
        “如果她的性格再开朗一点就会主动告诉我!”陈文海继续说道,“如果她这辈子都不肯把事实真相告诉我,那么,我们俩之间的误会就永远别想消除!”接着又说道,“看来,我们俩之间注定是一场爱情悲剧!”
        “我认为:你们俩之间的误会很可能和你妈有关系,你妈一定找过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文海痛苦地说道,“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妈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非常难听的话,她很可能还以为你和你妈是事先串通好的!”
        “如果她真的是那么认为,那就太冤枉我了!”陈文海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现在,她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这实际上是在折磨我!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也许她要等到结婚以后才肯把事实真相告诉你!”
        “你的猜测有道理,像她那种性格的女孩儿很可能会这么做!”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如果她真的这么做,那我可就惨喽!”
        三十八
        吃过晚饭后,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
        “今天晚上,我们俩一起上王秀兰家去玩吧?她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要我们俩一起过去!”
        “那我们就走吧!”
        于是,他们俩便打着手电筒向王秀兰家走去。
        “别看王秀兰已经结婚了,可是看上去还像个小孩儿似的!她是一个出了名的‘马大哈’,不管说什么话都不会用脑子好好地想一想,常常是脱口而出,因此,我们俩到了她家后,她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
        “她的这种直筒子性格既有好处也有坏处!”陈文海分析道,“像她这种性格的人往往没有坏心眼,然而,又常常使人下不了台,甚至得罪人!这种人吃亏啊!”
        “在你和张雪梅的问题上,她常常瞎说,你一定很生气吧?”
        “我生气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张雪梅受不了!”陈文海苦笑着说,“张雪梅常常在她那里受了气后把愤怒发泄到我的身上,我都成了张雪梅的出气筒了!”接着又说道,“本来有的人就认为我是‘单相思’, 张雪梅这么对待我加深了人们对我的这种看法,我真是倒霉透了!看来,在爱情这个问题上,我永远都别想说清楚了,我要背一辈子的黑锅了!”
        “你太悲观了!”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张雪梅似乎真的不爱我!”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她对你还是有好感的!”
        “好感不等于爱情!”
        他们俩继续向王秀兰家走去,经过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她的家。
        “你真是稀客呀!”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
        “快请进,外面冷!”王秀兰的丈夫连忙笑着把他们俩迎进了屋。
        三十九
        “听说谢东生那个乡下老婆快要调来了。”
        “我也听说了。”
        “你知道这和谁有关系吗?”
        “是王桂芳吧?”
        “其实,你们俩倒合适的,王桂芳根本不该去追谢东生!”
        “你竟然也怎么认为!”陈文海生气了,他问胡战勇,“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你不要生气!”
        “这还差不多!”陈文海笑着对他说,“张雪梅也和我开过这样的玩笑!”
        “最近,你们俩有什么进展吗?”
        “还谈什么进展,张雪梅根本不把爱情当回事!”
        “她也许有她的难处!”
        “这我能理解。可恶的是,有人总想把我和王桂芳捏到一起,尤其是校长最可恶!”
        “这就是现实呀!”
        “相爱的人非要把他们拆开,不相爱的人非要把他们捏到一起!对这样的社会现象,我深恶痛绝!”
        这时,正好王秀兰走进来,她笑着问陈文海:
        “你又在发什么感慨?”
        “我的感慨也和你有关系!”陈文海生气地对她说,“请你以后不要把我和王桂芳的名字相提并论!”
        “怎么啦?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好不等于就是爱情呀!”
        “这我明白!你不就是一门心思地爱张雪梅吗?”
        “明白就好!”
        “其实,我们都是为你好!我找张雪梅谈了好几次,听她的意思,她好象不会嫁给你。既然如此,你还不如早点忘了她!”
        “可我做不到!”
        “这么说,你要去继续追求她了!”
        “这是好事呀!”胡战勇笑着说,“爱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就应该追求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四十
        张雪梅出去买东西,在半路上遇到了王桂芳。
        “刚才,我和陈文海说起你,他心里很难受!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你应该珍惜他对你的那份感情!”
        “你不用来这么劝我!其实,我看你们俩倒挺合适的!”张雪梅笑着对她说。
        “我好心好意地来劝你,你怎么又把我给扯进去了?”王桂芳生气了!
        “啊,你真的生气了?”张雪梅连忙向她赔不是,“好姐姐,别生气了,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
        “不是我说你,你太不珍惜他对你的感情了!如果我是他呀,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不是我不珍惜,而是他不争气!”
        “他怎么不争气了?”
        “他不好好教书,很多家长对他不满意,校长对他更不满意!”
        “是他不愿意把书教好吗?你没看到他的身体有多坏吗?他能活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么说,你对他很了解了?”
        “起码要比你了解他!更重要的是我理解他!”
        “你们俩老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你当然要比我了解他了!”张雪梅笑着对她说,“其实,他和你在一起要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
        “难道他不愿意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吗?谁叫你老躲着他的?”
        “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好,是为了让他忘记我!”
        “你怎么这么幼稚?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把你给忘记呢?”
        “我是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不值得他爱!”
        “荒唐!这也能算是你不值得他爱的理由?是你不爱他吧?”
        “他那么爱我,我可不敢这么说!”
        “你既然知道他很爱你,就不该老躲着他!你老躲着他,对他又那么冷淡,别人还以为他是在单相思呢!你这么做,实际上是对他的伤害!”
        “我对不起他!”
        (未完待续)
        2007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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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一
          有一天,王桂芳又在办公室里和谢卫东谈论文学。陈文海进去后,王桂芳笑着对他说:
          “刚才,我读了谢老师的文章,他的文章写得真好!你能不能把你的文章也借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了。”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不过,我的那些文章写得很不象样,你看了以后可千万不要笑话我!”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那我就去拿了?”
          “快去吧,别再磨蹭了!”
          于是,陈文海便回寝室拿自己的文章去了。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拿着一本厚厚的本子来了,可是,王桂芳却不在了,谢卫东告诉他:“她上课去了。”谢东生笑着问他:
          “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可以。”陈文海把本子递给了他。
          谢卫东接过本子,随便翻了翻,然后又还给了他,笑着对他说:
          “你还要多读点书!我看得出来,你书读得还不算很多!”
          “你说得对,我书读得不多!”陈文海笑着说道,“我听王桂芳说,你读过很多书,在这方面,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王桂芳曾经告诉陈文海:谢卫东爱好古典文学,尤其爱好唐诗、宋词和明清小说,阅读了大量古典文学名著,例如:《红楼梦》、《西游记》、《聊斋志异》、《西厢记》、《孽海花》。她非常敬佩谢卫东在文学方面的造诣。
          谢卫东在爱情、婚姻和家庭方面很不幸,是封建包办婚姻的受害者。王桂芳除了敬佩他的才华,对他在爱情、婚姻和家庭方面的不幸也很同情,久而久之,还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
          由于王桂芳和陈文海是好朋友,因此,她认为:在陈文海面前,她没有必要隐瞒自己对谢卫东的好感。她经常在陈文海面前说自己如何如何喜欢谢卫东,甚至还要陈文海为自己代交书信给谢卫东。
          在上大学期间,陈文海大病了一场,虽然侥幸没有病死,但是,却落下了一个病根——头痛,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在受重大打击的情况下就头痛欲裂,因此,他尽量少想问题,淡然处置挫折和磨难,甚至经常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待社会和人生。
          使陈文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爱上张雪梅,并且爱得不可自拔,这种感情竟然还不被很多人所理解!这就使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他经常烦得要命,而王桂芳没完没了地“唠叨”她对谢卫东的感情,就使他更烦了!
          四十二
          王桂芳又坐在办公室门口边晒太阳边批改作业,陈文海拿着本子走过来笑着对她说:
          “这是我的作品集,希望你能认真地看,不要像谢老师那样看不起我!”
          “他看不起你了吗?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于是,陈文海便把上次谢卫东看自己作品集时的情景告诉了她。
          “那是由于他对你缺乏了解。”王桂芳笑着说道,“当然,他确实有点看不起人!有才的人往往都有这个毛病。”
          上课铃又响了,王桂芳连忙笑着对陈文海说:
          “有我的课,我得上课去了。”
          说完,王桂芳便把作业本抱到办公室里,然后,拿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向教室走去。
          陈文海回自己的寝室办公。由于办公室少不够用,有一部分老师是在自己的寝室里办公。
          由于身体太坏,陈文海写一会儿字就感到很累,就要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陈文海正躺在床上休息,张雪梅进来了。
          张雪梅已经好几次见陈文海躺在床上休息了,心里很不高兴,曾经对胡战勇说:
          “你也不劝劝他!他这样老躺在床上睡觉,不少人都对他有看法了!”
          “我劝得还少吗?他根本都不听!”
          “他为什么不听?”
          “我怎么知道?”胡战勇笑着对她说,“你也可以劝劝他嘛,兴许他会听你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是团支部书记呀!”
          “我现在不敢和他多说话!”
          “为什么?”
          “怕别人说闲话!”
          “这有什么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歪!”胡战勇继续笑着对她说,“再说,年轻人在一起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
          “我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和他是在谈恋爱!”
          “听你这口气,你好象不喜欢他,是他在纠缠你!”
          “你可不能这么说他,如果这话让他妈知道了,他妈会来骂死我的!”
          (未完待续)
          2007年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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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在上大学时,由于心情过分压抑,陈文海病倒了。病倒后,在同学们的开导下,陈文海以乐观向上的态度对待疾病,使身体逐渐康复。然而,一场大病毕竟使他元气大伤,要想在短期内使身体完全康复是不可能的。从病倒到身体完全康复,陈文海经历了一场马拉松式的人生长跑,在这场人生长跑中,陈文海不仅要和疾病本身作斗争,还要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进行殊死的较量。
            陈文海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是事出有因的,然而,对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人们只能根据道听途说和自己的生活经验作出种种判断,这种判断往往离真实情况相差甚远。
            有的人由于把陈文海的病倒归因于失恋,因此,对他的婚姻问题就格外关注,他们有意无意地催促陈文海的父母尽快解决自己儿子的婚姻问题,这本来是好意,然而,由于他们的判断从根本上说就是错误的,因此,他们的举措使陈文海陷入了极其尴尬的人生境界之中,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越积极,陈文海就越反感。
            为了摆脱母亲和某些人在自己婚姻问题上的纠缠,陈文海不得不去追张雪梅。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张雪梅尽管长得很漂亮,然而,她并不喜欢陈文海,认为陈文海和她不是一种人,要他放弃对自己的追求,而陈文海坚持认为:自己的身体太差,需要像张雪梅这样漂亮温柔的女孩在生活上照顾自己。于是,就在他们之间产生了矛盾。
            当然,张雪梅的一次次伤害也曾经使陈文海使产生过放弃的念头,然而,张雪梅的心肠又特别软,不忍心看到陈文海在痛苦中沉沦下去,于是,就一次次地和他和好,而每次和好又重新点燃他内心爱情的火焰。
            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陈文海心情郁闷,长期失眠,饭也吃得很少。为了避免使自己的身体彻底垮掉,陈文海除了注意休息,就用蜂蜜、奶粉、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进行身体滋补。
            本来,陈文海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不得以,然而,有的人偏偏不理解,更加恶毒地对他进行诽谤,把他说成是“无赖”和“混世魔王”!在这些人的眼里,陈文海是一个不学无术、不求上进、整天混日子误人子弟的无耻家伙!
            唉,人活着是多么地艰难啊!
            四十四
            有一次,胡战勇见陈文海又在喝牛奶,便笑着对他说:
            “你老是不好好地吃饭,光靠喝牛奶能使自己的身体好起来吗?”
            “不是我不想好好地吃饭,而是我根本吃不下去!”
            “为什么会吃不下去呢?”
            “没有食欲。”
            “为什么会没有食欲呢?”
            “我老失眠怎么会有食欲呢?”
            “我认为:你之所以老失眠,是由于你考虑问题过多!你就不能少考虑一点问题?”
            “我是想少考虑一点问题,可是,我遇到的烦恼太多,根本静不下心来!”
            “你老失眠,是不是想老婆想的?”胡战勇和他开玩笑。
            “我才不想老婆呢!”陈文海笑着对他说,“再说,老婆也不是想想就能想来的!”接着又苦恼地说道,“现在谁都不理解我,连张雪梅都整天不和我说话!你说,同事之间整天不说话,像陌生人似的,这多没意思!”
            “谁让你那天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的?如果换了我,我也不会再理你!”
            “是我愿意这样大喊大叫吗?”陈文海生气了,“连你也不理解我!”
            “我没法理解!”胡战勇笑着对他说,“张雪梅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这也值得你去为她寻死觅活吗?”
            “啊?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陈文海感到很惊讶,“你以为我只图她长得漂亮才去找她的!你根本不懂爱情!”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爱情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你这么对待爱情,怪不得有人说我们是垮掉的一代!”陈文海痛心地说道,“经过十年文化大革命,有不少年轻人失去了信仰,对任何人都不相信,整天浑浑噩噩地活着,这样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四十五
            “现在的社会潮流就是这样,你改变得了吗?”化学老师胡战勇说。
            “现在的确有不少人不再信仰马列,他们向往西方,说白了,就是向往西方的那套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语文老师陈文海说。
            “西方人确实要比我们生活得好!”
            “光向往又有什么用?”陈文海认真地对他说,“我们应该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去创造幸福美好的生活!”接着又说道,“现在我们国家搞改革开放,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使我们的人民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你像个政治家!”
            “是吗?”陈文海告诉他,“我无论是在插队还是当工人的时候,人们都这么评价我,有的人还跟我开玩笑,说我是马列主义理论家!我曾经读过好几本马列著作,并且坚信马列!”
            “你现在还信仰马列吗?”
            “现在有很多人都不再信仰马列了,我也在信仰问题上发生了动摇!”陈文海接着说道,“不过,我认为:人活着还是应该有信仰,否则,人生也就失去了意义!”然后又问他,“你愿意过没有人生意义的生活吗?”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深,我想的只是活一天是一天!”
            “这样的人生太没有意义了吧?”
            “我不想活得太累,我只想活得轻松点潇洒点!”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你看西方人活得多潇洒!”
            “你说这话是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上!”
            “追求美好生活是人类共同的愿望!”
            “问题的关键是通过什么途径去实现这种共同的愿望!”
            “你说通过什么途径?”
            “我认为只有共产主义社会才能使全人类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四十六
            第二天,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
            “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对政治那么感兴趣!”
            “怎么,你现在才知道?”陈文海笑着问道,“是胡战勇告诉你的吧?”
            “我和胡战勇都是学理的,对政治都不太感兴趣。”物理老师王秀兰这样对陈文海说。
            “我认为:你们学理的也应该多关心政治。”
            “政治对我们没有用!”
            “不能这么说吧!别忘了,我们现在都是老师!”
            “难道老师非要关心政治吗?”
            “不关心政治的老师不能算是一个好老师!”陈文海认真地对她说,“我们老师除了教书还要育人,如果不关心政治,能完成‘育人’这个重要任务吗?教书育人是一个统一体,我们不能把它们割裂开来!”
            “你都快要成为一个教育家了!”王秀兰和他开玩笑。
            “我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一个教育家!”
            “那你就努力呗!”
            这时,校长翟琳过来了,他不满地对陈文海说:
            “当一个空头理论家谁不会?有的人连书都教不好,只会夸夸其谈,这样的教育家对人民有什么用?”
            “要求一个刚走上教学岗位的新教师把书教好,这也不现实吧?”陈文海认真地对他说,“有的老师由于各种具体原因一时没能把书教好,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要为自己开脱、推卸责任!”
            “这怎么是为自己开脱、推卸责任呢?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
            等校长走后,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的胆子真大,竟然敢当面顶撞学校领导!”
            “这怎么是顶撞呢?我这是以理服人!”
            “可是校长不这么认为!”王秀兰和他开玩笑,“你这样目无领导以后会吃大亏的!”
            “你是说他以后会整我?”
            “他本来就在你和张雪梅的问题上对你有看法,你还敢当面驳斥他的观点,他更要整你了!”
            “你是要我唯唯诺诺,像张雪梅那样做一只听话的‘小绵羊’!”
            “他就喜欢像张雪梅那样的‘小绵羊’!”
            (未完待续)
            2007年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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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上课铃响过后,陈文海走进教室,对同学们说:
              “明天的生物课讲青蛙,我要在课堂上为大家解剖青蛙,不知哪一位同学愿意为我到地里去抓一只青蛙来?”
              有好几位男同学把手举起来,大声嚷道:
              “我去,我去!”
              陈文海对何志强说:
              “还是你去吧!记住,今天晚上去抓,明天一早把青蛙送到我办公室里来!”
              韩大为连忙问陈文海:
              “我和何志强一起去抓,行吗?”
              “一个人就够了,你去干什么?”
              “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抓,可以多抓几只呀!”
              “一只就够了!抓那么多干什么?”陈文海转身问同学们,“你们有谁解剖过青蛙?”
              “没有!”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同学们,我跟你们说一件有趣的事情。在家待业的时候,我曾经解剖过一次青蛙。那天,我和我爸把青蛙抓来后,用刀把青蛙的肚子剖开,掏出它的内脏,然后,把它放到水里。”陈文海笑着问大家,“你们猜猜看,这时候青蛙会在水里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死了呗!”
              “不对,它没有死,还在水里游了好一阵子呢!”
              “真的?这真是海外奇谈!”班长兼学习委员李慧芳忍不住发出感叹。
              “也许你们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事实胜于雄辩!”陈文海忍不住提高嗓门,“明天,我要亲自为大家解剖青蛙,让大家眼见为实!”
              “你现在不要瞎吹,还是明天让我们大家亲眼看看吧!”何志强转身问大家,“同学们,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大声嚷道。
              下课后,李慧芳走到讲桌前对陈文海说: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都不敢相信!”
              “我骗你们干什么?”陈文海笑着对她说,“当时我也很惊讶,如果不是我亲自解剖,亲自放到水里,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也会像你一样认为这是海外奇谈!”
              “陈老师,你让一个欢蹦乱跳的青蛙结束了生命,多残忍呀!”李金花笑着说。
              “这算什么残忍?它毕竟是动物,又不是人!”
              “你还敢解剖青蛙!如果是我呀,才不敢呢!”语文课代表陈晨也笑着这样说道。
              “你怎么能和我相比?你是一个小女孩,而我是一个男子汉!哪有男子汉连青蛙都不敢解剖的?”
              四十八
              第二天上语文课时,陈文海正在板书,忽然,一只青蛙从课桌里蹦出来,韩大为连忙伸手去抓,没抓住,青蛙蹦到了讲桌上,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陈文海转过身,抓住青蛙,举起来,大声问道:
              “这是谁干的?恩?”
              见没人回答,陈文海就使劲把青蛙摔到了地上。
              韩大为见青蛙被摔死了,脱口而出:
              “你怎么能把青蛙摔死?它可是有益动物呀!”
              “不错,青蛙是有益动物!”陈文海余怒未息,“可是,你把青蛙拿到课堂上,扰乱了课堂纪律!”
              “是它自己从课桌里蹦出来,又不是我让它蹦出来的!”
              “你还狡辩!你给我站起来!”
              “站起来就站起来!”韩大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你还不服气?”
              “谁不服气了?我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
              “你给我闭上嘴,老老实实地站一节课!”
              下课后,韩大为走到何志强课桌前对他说:
              “你不是还有一只吗?把它放到粉笔盒里!”
              “干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上课铃又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随后,陈文海也来了。
              陈文海去拿粉笔盒上的黑板擦,刚拿起来,一只青蛙就从盒里蹦出来,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陈文海的鼻子都气歪了,大声质问道:
              “这又是谁干的?”
              “我!”韩大为呼地站了起来。
              “又是你!你象不象话?”
              “陈老师,你不要生气,我这是和你开个玩笑!”
              “这是开玩笑吗?这是恶作剧!”
              “陈老师,韩大为是和你开玩笑!”何志强连忙对陈文海说。
              “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在上课时开呀!这样做造成了什么后果?扰乱了课堂纪律!”陈文海转身对韩大为说,“你哪里还像个学生的样子?你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到教室门口,韩大为做了个怪相,有的同学忍不住又笑起来。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陈文海转身对韩大为大声吼道,“赶快到办公室里去写检讨!”
              韩大为正在写检讨,教导主任秦桂花走了进来,她笑着问韩大为:
              “怎么,你又淘气了?”
              秦桂花走到韩大为身边,拿起检讨书看了看,然后对他说:
              “如果你在上课前把青蛙交给陈老师,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而你没有这样做,结果让青蛙从课桌里蹦了出来,扰乱了课堂纪律,陈老师怎么能不生气呢?”
              秦桂花心想:“陈文海是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老师,缺乏教学经验,不善于处理突发事件,我要找他好好地谈一谈!”
              刚想到这里,上课铃就响了,于是,秦桂花站起身走出办公室,见陈文海正向自己走来,便笑着迎了上去。
              (未完待续)
              2007年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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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九
                陈文海正在批改作业,王秀兰一头闯进来,朝陈文海大声嚷道:
                “听说韩大为故意在课堂上捣乱,使你难堪,有这事吗?”
                “你怎么知道的?”
                “是吴宝珠告诉我的。”
                “其实,这件事情也算不了什么,纯属小孩不懂事。”陈文海笑着对她说。
                “那也不能太便宜他了!”王秀兰也笑着对他说,“你应该厉害点,不然,学生都不怕你!”
                “我已经在课堂上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让他到办公室里写检讨,还怎么个厉害法?”
                “你就这么处理?这处罚也太轻了点吧?”
                “那你说该怎么处理?”
                “应该停他的课,让他把家长叫来!”
                “停多长时间?”
                “最起码三天!”
                王秀兰走后,胡战勇走进来,陈文海连忙问他:
                “王秀兰让我停韩大为三天课,你说这样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胡战勇为陈文海撑腰打气,“韩大为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敢在你的课堂上捣乱,还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顶撞你,如果你心慈手软,说不定学生哪天还会爬到你的头上拉屎拉尿!你信不信?”然后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现在应该尽快地在学生中树立起你的威信,使学生都怕你,否则,你就别想把书教好!”
                “你说得似乎有点道理。”说完这句话,陈文海又连忙说道,“不过,我认为:树立威信和使学生怕我是两回事,我们树立威信并不是为了让学生都怕我们!”
                “你真是个书呆子!”胡战勇笑着反问道,“学生都不怕我们了,我们还怎么教书?”
                “那我就按照你们说的那么办?”
                “哎,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没让你那么办,是王秀兰让你那么办的!”
                “你不是也同意了吗?你是不是怕担责任?”
                “不是我怕担责任。”胡战勇笑着对他说,“我只不过是为你当当参谋而已,我的意见仅供你参考!”
                “你真是个滑头!”
                “这不是滑头!”胡战勇仍然笑着对他说,“如今这世道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我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
                “我听你这话里好象有话,你是不是说我如果那么处理会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有这种可能!”
                “你说会惹来什么麻烦呢?”陈文海认真地问道。
                “那我可就不知道喽!”胡战勇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这样说道,接着,点然一支烟,猛吸了几口,撅起嘴吐出一个个烟圈,然后笑着对他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起来你好象很有社会经验!”
                “……”胡战勇笑了笑,没说什么。
                “为了尽快在学生中树立起我的威信,我就只好那么办了!”陈文海用开玩笑的口吻这样说道,然后,边开抽屉边笑着对他说,“让他韩大为也知道知道麻王爷长几只眼!”
                说完这句话,陈文海拿出信纸,写了一份《停课通知》贴到了教室外面的墙上。
                五十
                韩大为是东城学校小学语文老师张秀珍的儿子,和本校中学数学老师冯卫国是亲戚。停课通知贴出来后,马上有人告诉张秀珍,张秀珍听了后很生气,便跑到冯卫国那里担心地对他说:
                “那个陈文海才来几个月就敢如此对待我的儿子,以后时间待长了还不知他会弄出什么新花样来!”
                “他就是想显摆自己有能耐!”冯卫国火上浇油。
                “他有什么能耐?”张秀珍笑着问道,然后又笑着说,“他连书都教不好!”
                “他虽然书教不好,可是牛得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冯卫国吸了几口烟,继续不满地说道,“他好象还看不起像我这样的工农兵大学生!你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沾了邓小平的光吗?”
                这时,韩大为进来了,他像一个小大人似的怒斥道:
                “什么狗屁大学生?”
                “小点声,别让陈老师听见了!”张秀珍连忙提醒儿子。
                “他听见了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才不怕他呢!”
                “你不怕他?他可是你们班的班主任!”张秀珍笑着对儿子说,“你再这么胡说八道,当心他把你整死!”
                “他敢?他长几颗脑袋?”接着又笑着对冯卫国说,“在我们学校,我最佩服你!”
                “我有什么好佩服的?”冯卫国笑着问道。
                “因为你书教得好啊!”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阿谀奉承了?这可要不得哦!”冯卫国和他开玩笑。
                五十一
                在下班的路上,有人告诉韩国强:
                “听说你的儿子在学校挨整了,我们大家都感到很惊讶!”
                “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的儿子?他吃了豹子胆了?”
                “你干吗这么大火气?犯得着吗?”
                “我的老婆和亲戚都在学校教书,竟然还有人敢欺负我的儿子!这个人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韩国强连忙问道,“这个人是谁呀?”接着又笑着说道,“我倒想去会会这个人,看他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他倒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那个人这样和韩国强开玩笑。
                “他到底是谁呀?”
                “还能有谁?还能有谁有那个权力停你儿子的课?”
                “你是说他就是我儿子那个班的班主任?”
                “正是他!”
                “原来就是他呀!我还以为是翟校长呢!”韩国强皱了皱眉头,“我不明白是:只有学校的校长才有权力停学生的课,他陈文海只是一个班主任,怎么也敢随便停学生的课?”韩国强接着说道,“我想一定是有人为他撑腰,否则,他是决不可能如此胆大妄为的!”
                “她又不是张雪梅,谁会为他撑腰?”
                “你一提张雪梅,我倒想起来了,我听别人说:陈文海那小子正在追她呢!”韩国强笑着问道,“你说,陈文海能把她追到手吗?”
                “张雪梅怎么会看上他?他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说得对!如果张雪梅嫁给他,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五十二
                吃过晚饭后,韩国强来到了翟琳家,陈月娥和他开玩笑:
                “你找我们家翟琳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想和他一起喝酒?”
                “我哪有闲功夫和你老公喝酒?”韩国强板着脸对她说,“我是为我的儿子来找他评理的!”
                “你的儿子是不是又在学校淘气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儿子?好象我的儿子整天在学校闹事似的!”韩国强生气了。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你何必当真呢?”陈月娥连忙笑着这样对他说。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翟琳笑着问韩国强。
                “还能有什么事?”韩国强大声问道,“你说,那个《停课通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翟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什么?”韩国强大声质问道,“我的儿子不就是淘气了点吗?是谁给他陈文海那么大的权力?”
                “你冷静点好不好?我的韩师傅!”
                “谁是你的韩师傅?”韩国强咄咄逼人,“我们两家以前关系不错吧?我待你怎么样?”
                “你怎么扯到这个上面来了?这纯属‘风马牛不相及’嘛!”
                “我是‘大老粗’,你少跟我玩这一套文字游戏!你这文绉绉的狗屁话我们工人师傅根本听不懂!”
                “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陈月娥在一旁插嘴道。
                “你少插嘴!”翟琳摆出一副大男人的面孔,“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们妇道人家来插嘴!”
                “你这是‘男尊女卑’,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早就被批评过了!”陈月娥不服气地回敬道。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男尊女卑’?”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我好歹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都怪我!”韩国强连忙笑着劝架。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少往自己身上扯!”陈月娥仍然在气头上。
                “真不好意思,我害得你们夫妻俩吵架!”韩国强连忙告辞,“我得走了!”
                “我送送你?”翟琳笑着问他。
                “不用不用!”韩国强连忙笑着摆摆手,然后又笑着说道,“我们俩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那你走好!”接着笑着对他说,“你放心,陈文海我一定会狠狠批评的!”然后又这样对韩国强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你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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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三
                  在回家的路上,韩国强遇到了丁晓梅,她笑着问韩国强:
                  “你儿子的事,翟校长怎么说?”
                  “他说:他会狠狠批评陈文海的。”
                  “光批评就行了吗?这也太便宜陈文海了吧?”丁晓梅眨了眨眼,然后神神秘秘地对他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对别人说!”
                  “什么秘密?你快告诉老子!”
                  “你才多大岁数?竟然敢在我的面前称老子!”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你别生气!”韩国强笑着对她说,“大妹子,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丁晓梅把嘴凑到韩国强的耳边,小声地对他说:
                  “我听说陈文海在上大学的时候由于失恋受了刺激,差点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真的?”韩国强连忙对她说,“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当然可以啦!”丁晓梅笑着对他说,“走,上我家去。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你!”
                  来到丁晓梅的家,赵二蛋笑着问韩国强:
                  “你是不是又来找我下象棋?”
                  丁晓梅不满地对丈夫赵二蛋说:
                  “你就知道整天下象棋!”
                  然后又笑着对韩国强说,“韩师傅,你坐!”
                  丁晓梅沏了一杯茶,然后把茶放到韩国强面前的桌子上,笑着对他说:
                  “韩师傅,你喝茶!”
                  韩国强连忙笑着对她说:
                  “大妹子,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和赵二蛋又不是外人!你有话赶快说!”
                  “你真是个急性子!”丁晓梅扭了扭屁股,坐到韩国强的对面隔着桌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说来话长,你有耐心听吗?”
                  赵二蛋连忙对丁晓梅说:
                  “你是不是要跟韩师傅说陈文海的那段丑闻?那段丑闻曾经轰动全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即使你现在不告诉韩师傅,韩师傅也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看这事先放一放,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韩师傅的儿子被陈文海欺负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老公说得对!”丁晓梅接着说道,“就为那点小事值得陈文海那样兴师动众吗?他那样做纯属小题大做!我们不能让他太嚣张了!他才来几天?如果不灭灭他的威风,你的儿子以后还怎么再在那个学校里待下去?你不能太窝囊了!俗话说: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
                  五十四
                  韩国强怒气冲冲地来到学校,在楼下大声喊道:
                  “陈文海,你给我滚出来!”
                  陈文海走出办公室,生气地嚷道:
                  “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
                  “你要我怎么和你说话?你停了我儿子的课,难道还要我感谢你?”韩国强愤怒地质问道,“陈文海,你为什么停我儿子的课?”
                  “为什么?这难道还需要我来回答你吗?”陈文海用讥笑的口吻回敬道,“你还是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吧!”
                  “我问过了,不就是那点小事吗?为这点小事至于你如此小题大做吗?你才来几天,就耍起威风来了!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就敢拿我的儿子开刀!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韩国强瞪着双眼,咆哮着,一副张牙舞爪的凶恶样子,“陈文海,你赶快把那张狗屁通知给我撕下来,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撕下来?”陈文海不甘示弱,“我既然已经把它贴上去了,就没打算再把它撕下来!”陈文海也瞪着双眼,“告诉你,你别白日做梦了!”接着又理直气壮地说道,“对你儿子这样的人就该这么惩罚!”
                  “你到底撕不撕?”
                  “不撕!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揍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韩国强扬起胳膊,满脸怒容地直指陈文海,“只要你敢下楼,我就敢揍你!”
                  “你以为我不敢下楼?”说着,陈文海便嗵嗵嗵地下了楼,然后走到离韩国强还有几尺远的地方,用轻蔑的口吻对韩国强说,“你打呀!我谅你也不敢!”
                  陈文海的这句话可把韩国强激怒了,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直奔陈文海,然后抡起醋钵似的拳头猛然向陈文海砸去。
                  五十五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翟校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像一座大山似的横挡在他们俩中间,然后,笑着对韩国强说:
                  “韩师傅,昨天晚上我们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隔了一夜你就变卦了呢?”
                  “我没有变卦,我这是要当面好好地教训教训他!”说着,韩国强又伸出拳头要去打陈文海。
                  翟校长见情况不妙,连忙猛推了韩国强一把,边推边对他说:
                  “韩师傅,你不能这样,有话好好说嘛!”
                  韩国强跌跌撞撞地连连后退了几步,待站稳后,边喘着气边怒斥道:
                  “翟校长,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你这么对待自己朋友的吗?”
                  面对韩国强的凌厉攻势,陈文海毫无惧色,巍然屹立,表现出一副泰山压顶不弯腰的英雄气概。
                  “你还挺英雄!”韩国强冷笑一声,然后,挥舞着拳头直扑陈文海。
                  见此情状,翟校长连忙抱住韩国强,并陪着笑脸对他说:
                  “韩师傅,你快消消气!陈老师年轻不懂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饶了他吧!”
                  “翟校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是我不懂事吗?”陈文海生气地嚷道。
                  这时,教导主任秦桂花过来了。她笑着对陈文海说:
                  “傻孩子,翟校长这是在保护你!”
                  “有他这么保护的吗?”陈文海冷笑一声,“他这是在贬低我!”
                  “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翟校长生气地对陈文海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韩师傅揍趴下了!”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喽!”由于还在气头上,陈文海便这样对翟校长说。
                  “像你这样的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帮助你了!”翟校长更生气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见韩国强仍然在怒视着陈文海,秦主任便连忙对陈文海说:
                  “快走吧,别再在这儿逞能了!”
                  “我这是逞能吗?”陈文海又冷笑了一声。
                  “你难道连‘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都不懂?”秦主任也生气了。
                  “我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我只不过是不想妥协退让罢了!”
                  “你们双方再在这里僵持下去恐怕也不行吧!”秦主任笑着对陈文海说,“走,到办公室里去,我们俩好好地谈一谈!”
                  五十六
                  来到办公室,秦主任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要停韩大为的课嘴上说说就行了,为什么要把它写成通知贴在墙上呢?”
                  “我这是想让同学们都知道我的厉害,让他们都怕我。”陈文海和她开玩笑。
                  “你想得太简单了!”秦主任笑了一下,“你刚来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我们这里的家长普遍文化水平低,你又是初来乍到,家长根本不会买你的帐,你这一套只能把家长激怒。”接着又担心地对他说,“你这么处理韩大为,他的父亲说不定还会告到处里去呢!到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其实,我原先也没有打算这么处理,是王秀兰和胡战勇怂恿我这么处理,我听他们说得有道理才决定这么处理的。”
                  “他们俩和你一样,初来乍到,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而且都年轻缺乏社会经验。”秦主任不满地对他说,“你为什么不事先征求一下我们老教师的意见?我还是教导主任呢,你事先也不向我打一声招呼!”然后又推心置腹地对他说,“陈老师,你以后再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冷静,多听听我们老教师的意见!”
                  陈文海点点头。
                  这时,翟校长走了进来。他生气地对陈文海说:
                  “你怎么能这么处理问题呢?你这不是给我惹麻烦吗?”
                  秦主任连忙对翟校长说:
                  “算了算了,陈文海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你们不知道,不管我怎么劝,韩师傅的气都消不下去,他口口声声地说要把这事告到处里去!你们看这事闹的!”
                  “让他去告吧,我根本不在乎!”
                  “这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翟校长担心地说道,“陈老师,韩师傅这么一闹,你的班主任恐怕是再也当不成了!”
                  “我巴不得呢!”陈文海难受地说道,“当班主任又苦又累,还吃力不讨好!”
                  几天以后,陈文海得知:韩国强果然到处里去告状了。紧接着,学校作出决定:撤消陈文海的班主任职务。
                  (未完待续)
                  2007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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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七
                    陈文海在爱情问题上的“胡闹”,很快就传到了陈文海父母和妹妹的耳朵里,他们除了痛骂张雪梅是“狐狸精”,就是更加“关心” 陈文海的婚姻问题。
                    一天,陈文海的母亲和妹妹,还有陈文海妹妹的好朋友李丽为陈文海领来了一个“对象”。对这个所谓的“对象”,陈文海一点好感都没有,然而,为了不驳他们的面子,陈文海不得不答应“先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再说”。
                    没过几天,这个所谓的“对象”就来找陈文海。
                    那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俩沿着公路闲逛,瞎聊天。
                    这个小女孩是本市毛巾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她其貌不扬,从来就没有谈过恋爱,还有一点自卑感,因此,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她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陈文海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成了陈文海名副其实的“应声虫”!
                    陈文海本来就痛苦不堪,现在她们又给他弄来了这么一个“女朋友”!他想:如果我再和这个女孩谈下去,非精神崩溃了不可!因此,陈文海只好痛下决心,很快和这个女孩拜拜了!和这个女孩拜拜的那天,是这个女孩第二次来找他。陈文海狠了狠心,说了一句“我们就算了吧!”听了这句话,这个女孩什么也没说,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她的嘴实在是太笨了!
                    陈文海想:这难道也算是谈恋爱吗?!见你的鬼去吧!
                    没过多久,陈文海的妹妹陈春梅告诉哥哥:
                    “那天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李丽,她好象很喜欢你,遗憾的是,她已经结婚了!听说她和她的丈夫感情不好,正在闹离婚呢!”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天已经黑了,陈文海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然是李丽!
                    看到李丽打扮得如此漂亮,陈文海感到十分高兴。
                    李丽能说会道,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历史和在婚姻问题上的不幸,使陈文海打心眼里喜欢并同情她!
                    李丽笑着对陈文海说:
                    “在你上大学期间,我经常到你家去,你妈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有好几次,你妈还把你的照片和藏书给我看,我真的很佩服你!”
                    说到这里,李丽低头摆弄起辫梢来。
                    五十八
                    过了一会儿,李丽羞红着脸对陈文海说:
                    “说心里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对哪个男孩真正动过心,是你才使我真正地动了心!”
                    像李丽这样直率的表白,陈文海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李丽的直率表白,使陈文海砰然心动!
                    他们俩正在说着话,忽然停电了。
                    在黑暗中,李丽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身子靠在陈文海身上,陈文海激动不已,真想和她……然而,陈文海毕竟是一个有理智的知识分子,他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见陈文海无动于衷,李丽有点失望,她问陈文海:
                    “ 难道我不可爱吗? 难道我今天打扮得不漂亮吗? 或者, 你现在还在想着张雪梅?”
                    “不,你很可爱,今天打扮得也很漂亮,只是,你现在还没有离婚,我们都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
                    既然陈文海这么说,李丽只好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别!
                    陈文海把李丽送到楼梯口,李丽笑着对他说:
                    “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你不要再送我了,要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朋友要走我送送是人之常情嘛!”
                    “别忘了,你是老师,要做到为人师表!”
                    后来,李丽又来找过他几次,不过,都是在白天,有几次还是和陈春梅一起来的。当然,陈文海也去找过她几次。
                    有一次,陈文海去找她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她告诉陈文海:她病了,连照顾她的人都没有!听了这话,陈文海很同情她!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张雪梅,再说,我现在还没有离婚,所以,你很为难,我说得对不对?”
                    “其实,你对我的那份感情使我很感动!”
                    “我听说:你妈和你妹妹反对我们俩好!”
                    “那是由于她们不懂得爱情,你不要介意!”
                    五十九
                    晚上,陈文海来到语文老师张秀英家。
                    “其实,张雪梅根本不值得你去爱他!”
                    “为什么?”
                    “因为她看不起你!”
                    “他还看不起你我?难道我还不如他吗?”
                    “你没把书教好,家长和校长对你不满意,张雪梅当然看不起你了!”
                    “是我不想把书教好吗?”陈文海非常生气,“我已经把没教好书的原因再三向她解释过了,她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呢?”
                    “他不相信就算了呗!天底下比她张雪梅好的女孩多得很,你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我不知道!”张秀英笑着说,“我是一个‘大老粗’,不懂得什么叫爱情!”
                    “你是一个中学语文老师,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大老粗’?”
                    “因为我不懂爱情呀!”
                    “好了好了,我们别再开玩笑了!”陈文海紧皱眉头,“张雪梅老那么对待我,很多人由于不了解情况,就说我是‘单相思’,甚至骂我是‘神经病’,我真是有苦难言,苦恼透了!”
                    “这有什么办法?只有想开点呗!”
                    “爱情真是太折磨人了!”陈文海忽然问她,“你们夫妻是不是由于真诚相爱才结婚的?”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懂得爱情!”张秀英笑着说。
                    “好啊,你真会报复!”陈文海也笑着说。
                    六十
                    陈文海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辗转反侧,纷乱的思绪从记忆的深处纷至沓来。
                    睡意朦胧中,陈文海飘然来到了天上,来到了仙女们中间。
                    在广袤无垠的天庭上,仙女们翩翩起舞,婉转歌喉,用美妙的歌舞驱散了陈文海心头的愁云。在这仙女如云的天界上,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优美的歌舞使他赏心悦目,如醉如痴!
                    置身于这群鲜花般的仙女,陈文海想起了《诗经》中的诗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祥云缭绕中,陈文海发现有一个仙女正在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他欣喜若狂,疾步向这个仙女走去。等走近仔细一看,这个仙女竟然是张雪梅!陈文海正要和她说话,她却连忙用长袖遮住了羞红的脸。陈文海一眨眼,其他仙女都不见了,只剩下这个张雪梅!陈文海想:“张雪梅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窈窕淑女!如今,我们在天国重逢,她能成为我漂亮贤惠的妻子吗?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陈文海深情地对张雪梅说。
                    “我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张雪梅也同样深情地对他说。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张雪梅闭上双眼,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群星在他们身边闪烁,仙乐从遥远的天边飘来。
                    他们就这样在天国耳鬓厮磨,如胶似漆,情意浓浓,山盟海誓!
                    这是一个至善至美的天国乐园,他们在这里留连忘返,乐不思蜀!
                    蓦然,一阵光当光当的撞击声把陈文海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窗户没关好,外面刮起了大风。
                    陈文海把窗户关好,回想着刚才梦中的情景,心中仍然感到一阵甜蜜。
                    这时,胡战勇回来了。
                    六十一
                    “你说,我以后想娶张雪梅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不能这么说,事在人为嘛!”
                    “这么说,只要我继续努力,我的美好愿望还是能实现的!”陈文海笑着问胡战勇,“如果张雪梅爱我,她会嫁给我吗?”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她!”
                    “她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我怎么好去问她!”
                    “女孩儿都是这样,情绪不稳定!”
                    “看来,你比我更了解女孩!”
                    “谁叫你是一个书呆子,只知道整天看书,很少去和女孩儿接触!”
                    “自从在上大学的时候大病了一场以后,我就很少看书了!我觉得我现在都不像一个知识分子了!其实,我根本不想过早考虑个人问题,因为我有远大的志向!”
                    “你的远大志向是什么?”
                    “我想当语文教育家,还想使自己成为著名作家和学者!”陈文海笑着问他“我这是不是有点好高骛远?”
                    “有点吧!”胡战勇笑着说。
                    “我现在身体太坏了,如果身体好的话,我第一步要做的是把语文教好,使自己成为一名优秀中学语文教师!令人遗憾的是,很多人不了解我,以为我现在没能把语文教好是由于不务正业,过多考虑个人问题!”
                    “在这些人中也包括张雪梅吗?”
                    “那还用问?否则,她怎么会老躲着我呢?”陈文海越说越苦恼,“她这样老躲着我,使很多人误以为我是在单相思,甚至还有人误以为我是一个死皮赖脸的无赖!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这又有什么办法?现实就是这样冷酷无情嘛!”
                    “我真担心,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堆臭狗屎!到那时,不但不会有人愿意嫁给我,我还会被人‘挤’出教育界!”
                    六十二
                    “胡战勇,我现在烦透了,我这么爱张雪梅,可是,谢卫东和翟琳一点儿也不理解!”
                    “他们俩怎么了?”
                    “我问谢卫东,‘如果张雪梅爱我,她会嫁给我吗?’他竟然说,‘张雪梅不一定适合你!’更烦人的是,他还说什么,‘王桂芳你可以考虑一下’!你说,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经常在一起聊天,你还经常把你的作品给她看!”
                    “可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呀!”陈文海气恼地说,“谢卫东经常在我面前夸王桂芳,说她这好那好。你说,她既然那么好,谢卫东为什么不娶她呢?我看呀,是由于他怕老婆,想把我和王桂芳撮合成夫妻,以此去堵他老婆的嘴!真是又自私又荒唐!翟琳更可恶,竟然为我介绍了一个农村姑娘,说什么我就需要这样的老婆!还说什么,如果我同意,姑娘的农转非他包了!他也不想一想,我是从大城市来的,又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可能找这样的妻子!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绝不会随便凑合一个!”
                    胡战勇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然后吐出一个个烟圈。他看着慢慢飘散的烟圈,问他:
                    “那天,你的母亲带来的那个姑娘,你和她谈得怎么样了?”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我问一句,她答一句,像审问犯人似的!我和她在一起没什么话好说,简直是活受罪!”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已经决定和她吹了!”
                    “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再说。”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陈文海提高了嗓门,“我本来就不愿意通过别人介绍解决个人问题,只是我妈已经把人带来了,我出于礼貌应付一下罢了。胡战勇,我总觉得张雪梅还是爱我的,只是由于有人对她施加压力才不敢和我一起出去散步。你和我说实话,张雪梅最后会嫁给我吗?”
                    “那就要看你的努力了。”
                    “我还怎么努力呀?她总是那个样子,我又不能强迫她嫁给我!”
                    “你们俩的关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非她不娶?”
                    “你知道,我一直想找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而张雪梅正好符合我的标准。”
                    胡战勇连吸了几口烟,沉思了一会儿,笑着对陈文海说:
                    “看在我们俩是好朋友的份上,我一定想办法让张雪梅愿意嫁给你,她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这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你就看我的!”
                    “你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别是你也爱上了她吧?”
                    “我哪会爱上她!再说,我也不打算在湖北待一辈子,我正在向校长申请,要求调回天津。”
                    “他会放你走吗?”
                    “差不多吧。”胡战勇掐灭烟头,笑着对他说:“在我调走之前,我一定想办法让张雪梅嫁给你!怎么样,够不够朋友?”
                    “你这是在哄我吧?”
                    “哪能呢!我胡战勇还是很讲哥们义气的!”
                    “那我听你的好消息了!”
                    (未完待续)
                    2007年12月16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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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三
                      陈文海正在批改作业,张雪梅过来对他说:
                      “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来到操场上后,张雪梅告诉他:
                      “昨天下午,翟校长和秦主任找我谈了一次话,要我和赵老师互相配合把班级工作做好。”
                      “赵老师是班主任,你是团支部书记,当然应该互相配合好!”
                      “其实,我们俩也应该互相配合好,因为你是语文老师,我是政治老师!”
                      “你对这个班还有没有信心?”
                      “信心不大,你呢!”
                      “我也是!”陈文海接着对她说,“如果我现在仍然是班主任就好了!”
                      “赵志刚是老教师,教学经验要比你丰富得多,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学校领导才让他接替你当班主任的。”
                      “我认为:赵志刚是教化学的,不适合当班主任!”
                      “他曾经告诉我:他以前也教过语文,还当过班主任。”张雪梅笑着对他说,“再说,他待人和蔼,我认为:他现在当班主任还是比较合适的。”
                      回到办公室后,王秀兰笑着问陈文海:
                      “刚才,张雪梅和你在操场上说什么?你们俩是不是又在谈恋爱?”
                      “你可不要瞎说!如果你这话让校长听见了,他又该找我和张雪梅的麻烦了!”
                      “怎么,他反对你们俩谈恋爱?”
                      “你才知道?”
                      “我过去模模糊糊地听说校长好象不赞成你们俩好,我还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赞成,他说:不是他不赞成,而是你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你需要的是红颜知己!”
                      “这是两码事!我这样说并不等于我不爱张雪梅!花瓶和绣花枕头也好,红颜知己也好,它们和爱情之间的关系不像1+1=2那么简单!”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我确实说过我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我需要红颜知己,那是由于我在事业上需要一个帮手!可是,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我不需要爱情!”
                      “你这么能说会道,不愧是一个中学语文老师!”
                      六十四
                      在办公室里,班主任赵志刚正在和初一班课任老师和班干部们开会。
                      “你现在是班长,在班里要起模范带头作用,只有这样,才能扭转班风,使初一班成为先进班集体!当然,除了你,班干部们都要起模范带头作用。”赵志刚对班长兼学习委员李慧芳说。
                      “有不少同学从小就养成了很不好的习惯,基础又太差,我们班要想成为先进班集体,谈何容易!”
                      “我认为:只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我们班要想成为先进班集体也不是不可能的!”语文课代表陈晨说。
                      “陈晨同学说得对!”政治老师张雪梅对大家说,“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大家拧成一股绳,就一定能把初一班建成先进班集体!”
                      “张老师,你有这种精神状况难能可贵!”赵志刚笑着对她说,“看来,学校让你当政治老师和团支部书记算是选对人了!”
                      “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做得还很不够,希望同学们对我多加监督!”张雪梅谦虚地对班干部们说道。
                      “陈老师,你是语文老师,又是大学生,有什么要说的吗?”赵志刚问陈文海。
                      “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希望同学们尽最大努力把语文学好。”陈文海对班干部们说,“班干部是班主任的助手,要协助班主任做好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扭转我们这个班的落后面貌。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班的语文成绩就一定能够上去!”
                      散会后,陈文海又找李慧芳、陈晨等同学谈了一次话。
                      “要想把我们班的语文成绩提上去,你们就一定要和我配合好!”陈文海对他们说,“如果我现在还是班主任,身体又好,就一定会比赵老师更有办法,采取的措施更得力!我这样说没有丝毫贬低赵老师的意思,而是说,我不是孬种,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
                      “我的伯母说:陈老师才华横溢,只是由于身体不好,所处的环境不好,限制了他才能的发挥!”李慧芳严肃地对大家说,“我的伯母还说:这是陈老师的悲剧!”
                      “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来!”陈文海乐观地对大家说,“我坚信:总有一天,大家会真正地认识我,真正地认识我的价值!”
                      “那么,这一天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陈晨天真地问陈文海。
                      “也许是在10年后,也许是在20年后!”陈文海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我坚信未来一定会是美好的!”
                      (未完待续)
                      2007年12月17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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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五
                        翟校长四处打听有谁愿意嫁给陈文海,最后,终于打听到有一个农村姑娘愿意嫁给陈文海!这个农村姑娘嫌农村太落后,农村生活太苦,急于“跳农(龙)门”,想通过嫁人“农转非”,因此,就看中了陈文海这个“书呆子”!
                        翟校长这么热心地再三为陈文海介绍对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不少家长认为:陈文海之所以神经衰弱和不好好教书,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是由于想老婆想的。只要有了老婆,他就不会神经衰弱和死皮赖脸地去纠缠张雪梅,就会好好地教书了!
                        翟校长回想起那天一群家长来到他家里后的情景。
                        “我们不能再这样让陈文海误人子弟了,要赶快想办法让他尽快结婚,用老婆把他的心拴住!”
                        “像陈文海这种没有真才实学的‘混世魔王’,怎么能让张雪梅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嫁给他?如果让张雪梅嫁给他,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陈文海这小子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敢去追张雪梅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面对家长们如此七嘴八舌地议论和评价陈文海,翟校长只会嘿嘿地傻笑,一个劲地赔不是,并且表示一定想办法尽快解决陈文海的婚姻问题!
                        等家长们离去后,翟校长想:自己作为一校之长,应该多为学生和学生家长着想,采取切实措施解除学生和学生家长们的后顾之忧!
                        那时,我国已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改革开放搞得热火朝天,西方文化(包括西方影视作品)大量涌入中国。受西方文化影响,青年们大胆地表达爱情,自由恋爱成为一种时髦的社会风尚。处于这种社会氛围,性格内向的陈文海和张雪梅也敢大胆地表达爱情和自由恋爱,然而,在他们所处的这所学校似乎还存在着一条暗流,把他们的梦想、热情和追求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们为此而痛苦不堪!
                        这是一个社会大转折时期,各种思想和文化互相激荡激烈碰撞!
                        六十六
                        陈文海正在看书,翟琳来了,他问陈文海:
                        “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农村姑娘,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根本就没有考虑!”陈文海生气地说,“我也永远不会去考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翟校长比他更生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能不去考虑呢?”
                        “你说得没错!”陈文海严肃地对他说,“不过,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我们绝不能草率从事!”
                        “难道城市小伙子和农村姑娘结婚就是草率从事?”
                        “你没弄明白我的真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婚姻要以爱情为基础!”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婚前没有感情婚后还可以慢慢培养嘛!”
                        “按照你的逻辑,封建社会的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合理的了!”陈文海提高了嗓门,“我最反感的就是‘包办婚姻’!”
                        “你是不是看不起农村姑娘?”翟校长连忙转换话题,“我认为你就应该找一个农村姑娘,因为你身体不好,她会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
                        “荒唐!”陈文海瞪大了眼睛,“难道城市姑娘就不会服侍我,为我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吗?”
                        “我的意思是说,城市姑娘娇生惯养,要想让她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是很难做到的!而农村姑娘就不一样了!”
                        “其实,你说的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夫妻之间要有爱情,只有有了爱情,才能使家庭和睦幸福!城市姑娘也好,农村姑娘也好,如果她不爱你,会对你好吗?”
                        “我知道,你对张雪梅还不死心!”翟校长摆出一副训人的架子,“张雪梅既然已经有对象了,你就不应该再去插一杠子,破坏别人的爱情和幸福!”
                        “张雪梅的对象到底是谁?是黄剑波还是你说的那个人?”
                        六十七
                             不久,学校就放暑假了。
                        在暑假里,寝室里只剩下陈文海一人,他感到百无聊赖,于是,便来到办公室看书、写作、备课。
                        坐在办公室里,陈文海常常会忍不住向张雪梅的那张办公桌望去。他多么希望张雪梅这时能和自己一起坐在办公室里啊!
                        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陈文海感到很孤单。他想看书、写作、备课,然而,在很多情况下,他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陈文海想:人生是多么地无聊啊!既然我现在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什么文章也写不出来,也没有心思备课,不如给张雪梅写封情书表表自己的心意。
                        于是,陈文海便给张雪梅写起情书来。
                        说来奇怪,当陈文海拿起笔写起情书来,那些平时根本没有想到的美妙词句犹如泉水从心底汩汩涌出!就这样,陈文海写了一封又一封!这些情书,有的被陈文海寄给了张雪梅,有的被陈文海塞到了张雪梅办公桌的抽屉里。
                        陈文海以前从来没有给女孩写过情书,现在,给张雪梅写情书是破天荒第一次!
                        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给一个女孩写情书,而且还是给一个漂亮的女孩写情书!
                        陈文海不愧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不愧是中学语文教师,写起情书来文思泉涌,字里行间既一往情深又非常含蓄,既充分地表达了对张雪梅的一片真情,又很少出现“爱”或“爱情”之类的字眼!陈文海真担心,这么含蓄的情书张雪梅会不会看不懂!
                        有时,陈文海都被自己那些充满滚烫字眼的情书所感动!是啊,这些情书都是发自陈文海的内心深处,是他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怎么会不感动人呢?
                        有时,陈文海会什么事也不做并长时间地坐在张雪梅的椅子上!
                        陈文海想:“如果现在张雪梅在办公室里,我就一定会对她说:‘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人生就是这样的奇妙,本来,陈文海根本就没打算给张雪梅写情书,只是由于在漫长的暑假里日子太难熬了,为了打发难捱的时光,才临时想到要给张雪梅写封情书。谁知一写起来就管不住自己了,竟然会在暑假里给张雪梅写那么多的情书!
                        本来,在改革开放的年代里,年轻人之间写写情书也是无可厚非的,然而,陈文海给张雪梅写情书竟然会成为他的一大罪状!这是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难道是陈文海愿意把很多精力放在谈恋爱和写情书上吗?不!陈文海从小就有理想,参加工作后想干一番事业!完全是由于他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现在身体还很坏,干起事业来感到力不从心!
                        陈文海内心的这种巨大痛苦,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呢?
                        六十八
                        雪梅妈来到翟琳家。
                        翟校长校长告诉雪梅妈:
                        “你还不知道吧,陈文海好在追求你的女儿呢!”
                        “他还不死心?”雪梅妈叹息道,“雪梅这孩子也太任性了,婚事一拖再拖!如果早点把婚事给办了,陈文海那小子不就死心了吗?”
                        “谁说不是呢?”翟校长笑着说,“我听说陈文海在暑假里给你的女儿写了不少情书,都被你给扣下来了!我完全赞成!对陈文海这样的‘混世魔王’,就该这么惩罚他!”
                        “陈文海教书不行,可是写起情书来比谁都行!”
                        “这叫什么?这叫‘不务正业’!”
                        “陈文海还是大学生呢,竟然连书都教不好!什么狗屁大学生!”
                        “书教不好,还有脸去追女孩子,真不知道天下还有‘羞耻’二字!”翟校长越说越起劲,“你的女儿看不上他,不理他,他就耍无赖,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故意败坏你女儿的名声!真是太可恶了!我恨不得把他给开除了!”
                        “开除?这太便宜他了吧!依我看,应该枪毙!”
                        “如果不是他妈死皮赖脸地来求我,我早就把他扭送公安机关了!”
                        “这么一个无赖,为什么要让他活在世上呢?”
                        “如果我是他呀,早就一头撞死了!”
                        “他应该去卧轨自杀!”
                        陈文海和张雪梅真诚相爱,何罪之有?!然而,翟校长和雪梅妈竟然如此自以为是地肆意贬低、辱骂、诅咒我们的陈文海!这就是中国人的素质!
                        不仅如此,翟校长觉得光骂还不解恨,还要好好地“治一治” 陈文海,以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我们在这里只骂而不采取行动,这无损于陈文海的一根毫毛呀!”
                        “你说得对呀,我们是得好好想法子治治他!如果能把他整死最好!”
                        “别说得那么露骨,陈文海毕竟是我们的革命同志和战友嘛!”
                        “我只不过是说说气话罢了!我们还是应该尽最大努力帮助他。”
                        “当然是帮助他,不过,必要的惩罚还是需要的!”
                        “你打算怎么惩罚他?”
                        翟校长想了想,然后问雪梅妈:
                        “陈文海写给你女儿的信不是都被你给扣下来了吗?这些信现在还在你的手里吗?”
                        “在,当然在!”雪梅妈笑着说,“陈文海这小子还挺能写的,满纸甜言蜜语,如果让雪梅看到了,他不动心才怪呢?”
                        “你还不知道吧,陈文海还往你女儿办公桌的抽屉里塞了不少情书呢!”
                        “真的?这臭小子!”
                        “雪梅妈,我告诉你吧,其实,你的女儿早就动心了!”
                        “怪不得雪梅老不愿意结婚,原来是陈文海这小子在勾引她,真是可恶!”雪梅妈忧心忡忡,“大兄弟,你说这怎么办呢?”
                        “我正要和你说呢!”
                        “那你就快说吧!”
                        “你能不能把那些情书交给我,由我来保管?”
                        “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要由你来保管呢?”
                        “这你就别管了!”翟校长得意忘形地对雪梅妈说,“我自有妙计!我一定有办法让陈文海乖乖地进精神病院,让他好好地在那里逍遥一辈子!”
                        六十九
                        漫长的暑假终于过去了,陈文海真想马上见到张雪梅,问问她:“我写给你那么多信,你都收到了吗?”
                        当陈文海从学校回到寝室时,他竟然在半路上见到了张雪梅!他笑着问张雪梅:“我在暑假期间写给你的那些信,你都受到了吧?”
                        张雪梅笑了笑,没有回答,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
                        陈文海感动得热血澎湃、热泪盈眶,差点晕过去!他想:“张雪梅一定是已经受到了自己写给她的那些信,并且很有可能连自己塞在她办公桌抽屉里的信她也看到了,她一定已经被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陈文海和张雪梅陶醉在爱情的甜蜜幸福之中时,一片乌云正在向他们滚滚涌来!
                        张雪梅刚跨进寝室门,李丽华就连忙对她说:“我有一个同学在二中当教导主任,他告诉我很多关于陈文海在上大学期间的真实情况!”
                        接下来,李丽华就一五一十地把了解到的所谓“真实情况”全部告诉给了张雪梅!
                        “真的?”张雪梅大吃一惊,“原来陈文海是这么一个人!好险哪,我差点上了他的当!”
                        “我刚才站在窗口看见陈文海和你热情地说话,你还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一对情侣!我真为你捏一把汗!”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叫王大勇。”
                        “听我妈说,在暑假期间,陈文海给我写了一大堆信。说他不愧是大学生,真能写。不过,那些信都被我妈给扣下来了。我妈还告诉我,那些信都被校长要走了。我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想,陈文海给你写的那些信一定都是情书!”
                        “你那么肯定?”
                        “那还用怀疑吗?”
                        正在这时,何巧珍同学来了。她告诉张雪梅:
                        “我听白老师说,陈老师在暑假期间经常往你办公桌的抽屉里塞情书,还经常坐在你的椅子上发呆!”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吗?”
                        “他陈文海怎么那么不要脸?”李丽华一脸的愤怒。
                        七十
                        陈文海回到寝室,见胡战勇已经从天津回来了。
                        “我刚才在窗口看到你们俩那么亲热,真为你们俩感到高兴!”
                        “别看有一段时间张雪梅不理我,我还是相信张雪梅是爱我的!”
                        “你总是那么自信!”
                        “我发现张雪梅特别多情,尤其是他的那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
                        “女孩儿都这样!尤其是漂亮的女孩更是这样!”
                        “张雪梅的神态很迷人,尤其是她的那双大眼睛更是迷人!”
                        “所以,你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很有才,能写一手漂亮的字,舞跳得也不错!可以说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孩!”
                        “如果在封建社会,你们俩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说到这里,胡战勇想抽烟,可是,一摸衣服口袋,发现烟已经抽完了。他对陈文海说:“我到商店去买包烟,回来后,我们俩接着聊!”
                        然而,当胡战勇买完烟回来后,陈文海发现他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阴云。他问胡战勇: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我刚才在商店见到张雪梅了,她对你的感情好象有了很大的变化!”
                        “真的?”陈文海感到很突然,“这变化也太快了点吧!”
                        “谁说不是呢!”胡战勇提醒他,“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你们俩以后很有可能走不到一起了!”
                        “本来,我还想晚上再去找她,现在,是不是该改变主意了?”
                        “你是不是特别想再找她?”
                        “那还用问?”
                        “既然这样,你不妨冒次险,晚上按原计划进行!不过呢,你一定要头脑冷静!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能朝她发火,要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
                        “这我能做到!”
                        七十一
                        晚上,陈文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张雪梅的住处,张雪梅一脸冰霜!
                        “我写给你的信你都受到了吧?”
                        “……”
                        “唉,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给我写那么多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张雪梅猛然抬起头,满脸怒容。
                        “这……”陈文海没想到张雪梅会这么问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向她表白,“因为我太……”
                        “太什么?”张雪梅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写那么多信,我妈还以为……你知道你这么做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我妈都气病了!”
                        “这我可没有预料到!”
                        “我告诉你,不许你以后再往我家寄信!”
                        “这我可以做到!我才懒得再给你写信呢!”
                        “还有,不要再死皮赖脸地来纠缠我!”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嫌我话说得难听,你现在就可以走人!”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陈文海怒不可遏,“你翻脸不认人!你太冷酷无情!”
                        “我就是这种人!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回到自己的寝室后,陈文海越想越伤心!
                        陈文海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对张雪梅那么一往情深,她为什么会如此冷酷无情!难道她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孩?!
                        根据自己平时对张雪梅的观察,张雪梅是一个多情的女孩,然而,她现在的表现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唉,我怎么会爱上她!我真是鬼迷心窍!像她这样反复无常的女孩,难道还值得我去爱吗?”
                        陈文海发誓永远不再理张雪梅了!
                        七十二
                        “听说你们俩又闹别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秀英笑着问张雪梅。
                        “没什么,只是我反对他给我写信。”张雪梅笑着说。
                        “那是由于他喜欢你呗!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那也不应该给我写那么多信呀!我妈还以为我们俩已经……”
                        “已经什么呀?”
                        “就是那个呗!”张雪梅羞红了脸,“其实,我们俩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张雪梅告诉张秀英,“我的好朋友李丽华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根本没想到陈文海会是那种人!”
                        “李丽华掌握的有关陈文海的情况都属实吗?”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因为李丽华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王大勇又曾经是李丽华的同班同学!他们总不至于合起伙来骗我吧!”
                        “也许他们掌握的有关陈文海的情况只是表面现象呢!难道陈文海会像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吗?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这时,王桂芳来了。她对张雪梅说:
                        “我了解陈文海,他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人!”
                        “这么说,我错怪陈文海了?”
                        “陈文海那么爱你,你竟然那么对待他,真是太过分了!”王桂芳气愤极了,“你知道你那么对待他,他有多难受吗?!幸亏他想得开,如果换了别人,早就被你给活活气死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珍惜他对你的那份感情了!”
                        “如果我是你呀,早就嫁给他了!”张秀英笑着说。
                        张雪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七十三
                        不久,学校开学了。
                        一天,陈文海见张雪梅身穿一件非常好看的连衣裙,使她显得更漂亮了。
                        张雪梅笑着问陈文海:
                        “你刚才老看着我干什么?”
                        “因为你的连衣裙太漂亮了!”
                        “你也会欣赏女孩穿的衣服?原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书呆子呢!”张雪梅笑得更好看了,“哎,你能不能帮我印点东西?”
                        “哎什么,难道我没有名字吗?”
                        “对不起,陈文海同志,本小姐正式向你道歉!这下总可以了吧?”
                        “不用道歉,只要你以后不再伤害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遵命!”张雪梅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本小姐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见张雪梅如此多情,陈文海真想对她说:“我爱你!我要永远爱你!”
                        在印东西的时候,张雪梅一会儿要他去拿蜡纸,一会儿要他去拿白纸,一会儿又要他去拿油墨和汽油,把陈文海支得团团转!张雪梅见他如此听自己的话,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幸福甜蜜感!她笑着问陈文海:
                        “你怎么这么听我的话?”
                        “因为你是干部子弟呀!”陈文海笑着说,“我是一介草民,对干部子弟哪敢稍有怠慢!”
                        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没人在场,张雪梅总是面带微笑主动和陈文海打招呼。
                        见张雪梅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陈文海几次想约她出去走走,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张雪梅拒绝,使自己难堪!
                        陈文海是一个多么有自尊心的人啊!
                        七十四
                        最近一段时间,陈文海发现胡战勇和张雪梅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显得很亲热。这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便来到张秀英家。
                        “我怀疑胡战勇打着帮我说好话的幌子在追求张雪梅!”
                        “不会吧?胡战勇怎么会看得上她?”
                        “那可说不定,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的?”
                        “胡战勇和你不是好朋友吗?他怎么会和自己的朋友争对象呢?”张秀英告诉陈文海,“每当我们俩提到张雪梅的时候,他总说张雪梅这不是那不是,好象很看不起张雪梅似的。”
                        “他如果看得起张雪梅就糟了!”
                        “既然这样,你就更不用担心胡战勇会去追求张雪梅了!”张秀英笑着对他说,“我曾经试探过胡战勇,对他说:‘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你回天津的时候会不会把她带走?’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那还用猜,肯定是会把她带走了!”
                        “你猜错了!他说:‘我才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呢!’,还说张雪梅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女孩!”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张雪梅呢?”
                        “因为张雪梅和校长的关系很好呀!”
                        “这么说我真的不用担心胡战勇会去追求张雪梅了!”陈文海笑着说。
                        “其实,我也认为张雪梅这个女孩不怎么样!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去爱上她!”
                        “也许是鬼迷心窍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七十五
                        陈文海站在窗前,又看到胡战勇在和张雪梅亲热地说着话,真怀疑胡战勇在张秀英面前说的全是假话!
                        不一会儿,胡战勇回来了。陈文海见他满面春风,不禁怒火万丈!
                        “胡战勇,你什么时候回天津啊?”
                        “快了!”
                        “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带上一个美女啊?”
                        “我倒想带一个美女回去,令人遗憾的是我没有这个艳福!”
                        “别在我面前装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你比谁都明白!”
                        “我明白什么了!”胡战勇笑着对他说,“咱俩是好朋友,你有话能不能好好地跟我说?”
                        “那我问你,你回天津的时候是不是把张雪梅也一起带回去?”
                        “张雪梅倒有这个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陈文海更生气了,“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胡战勇感到很好笑,“其实,你什么也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其实,你早就想娶张雪梅了,对不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张雪梅长得漂亮,又主动来追求你,你怎么会不动心呢?”
                        “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的那点心思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你看我们俩真诚相爱,于是就产生了嫉妒心理,一心想把我们俩拆散!”
                        “我有你想象得那么坏吗?”
                        “这不是我的想象!”陈文海瞪圆了双眼,“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对你有防备了,因为我通过和你的几次谈话就看出来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还要把你的内心秘密告诉我?”
                        “爱情能算是内心秘密吗?我不说,你们也会看得出来的!”陈文海怒发冲冠,“使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把张雪梅从我的身边夺走!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骂得好!骂得妙!简直是妙不可言美妙绝伦!”胡战勇嬉皮笑脸地说,“其实,张雪梅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太好了,你总算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陈文海怒不可遏,“你简直就是一个世界上头号大混蛋!”
                        正在他们俩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张秀英来了。她对陈文海和胡战勇说:
                        “你们俩吵什么呀?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是我要和他吵,是他整天胡乱怀疑别人,还蛮不讲理!”
                        “谁蛮不讲理了?你们合伙耍弄我,难道还不让我说话?”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张秀英拉着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上我家去坐一会儿,大姐那有好茶款待你!”
                        “真的?那我得赶快去品尝!”
                        七十六
                        第二天,在办公室里,张秀英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昨天真的冤枉胡战勇了,其实,他根本没打算要把张雪梅带回天津!”
                        “那他们俩为什么那么亲热?”
                        “你又不是不知道,张雪梅对谁都是这样!”
                        “她这是对爱情不专一,是一个典型的泛爱主义者!”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爱她,而且还爱得如此死去活来?”
                        “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这才叫真正的爱情吧!”
                        “大姐不懂什么叫爱情,更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爱情,只知道怎么过日子!”
                        “这就是你的悲哀!”陈文海看里一下表,“我下一节还有课,不和你说了。”说完便走了。
                        陈文海刚走,张雪梅来了。张秀英笑着问她:
                        “你是不是打算要跟着胡战勇一起回天津?”
                        “你听谁说的?”张雪梅也笑着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是谁这么乱造谣故意败坏本小姐的名声?”
                        “这乱造谣的人真是太可恶了,不但败坏了你的名声,还害得一对好朋友反目成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昨天晚上,有一对好朋友为了你差点打起来,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噢,原来是这个呀!我听说了!”
                        “那你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倒是有一点点。我不明白的是,我并没有答应过谁呀!”
                        “我问你,陈文海和胡战勇,你到底更爱谁?”
                        “这个嘛,本小姐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
                        七十七
                            一天,张雪梅正在备课,张秀英笑着对她说: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不行,我现在没空!”
                        “有要紧事,你快过来,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那好吧!”张雪梅只好放下笔,来到张秀英面前,“什么要紧事?你快说!”
                        “就是陈文海对你有意见,说你老不理他!这是为什么呀?”
                        “他不会体贴人!”
                        “说具体一点。”
                        “就是我让他帮我查查资料,批改批改作业,他为什么老是推三阻四的?”
                        “他既教语文又教历史,还兼任班主任,连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去帮你做事呢?再说,他身体很坏,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帮你做事!”
                        “那他搞创作就有时间了?”
                        “那只是他的业余爱好罢了,再说,他现在也很少写东西。”
                        “还有,在监考的时候,他自己坐着,却让我站着!哪有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不会体贴女孩的?”
                        “这也许是他一时的疏忽吧,你不应该为这点小事和他计较!”
                        “你总是为他辩护!”
                        “不是我为他辩护,你应该多体谅他!”
                        听到张雪梅对陈文海如此不满意,王桂芳忍不住对她说:
                        “陈文海现在身体特别坏,经常失眠,饭也吃得很少,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不应该和他斤斤计较!”
                        “是的,陈文海活得太艰难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张雪梅连忙对她们说:“我得上课去了!”说着,便拿着政治课本和备课本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张雪梅刚前脚离开,陈文海就后脚来到了。
                        “现在,有不少人不理解陈文海的生活现状,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分文不值,什么不会组织教学不会管理学生啊,没有真才实学啊!”张秀英不满地对王桂芳说。
                        “在有些人眼里,陈文海甚至是一个‘混世魔王’!” 王桂芳更不满地对张秀英说。
                        “这又有什么办法?社会就是这样地荒唐可笑和冷酷无情!”陈文海连忙插嘴道。
                        “其实,陈文海还是很有水平和能力的,甚至可以说是才华横溢!”张秀英继续对王桂芳说。
                        “只是由于现在种种主客观原因,他没能把水平和能力充分发挥出来罢了!我相信他以后总有一天会在事业上脱颖而出,成为一名优秀中学语文教师!”王桂芳继续对张秀英说。
                        “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语文教育家、作家和学者!”陈文海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七十八
                        一天下午,胡战勇边收拾行李边对陈文海说:
                        “明天,我就要走了。临走之前,我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和张雪梅以后能成为夫妻!”
                        “这也是我的美好愿望,令人遗憾的是,张雪梅以后不一定会嫁给我!”
                        “我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只要你继续锲而不舍地去追求她,她总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
                        “但愿如此吧!”陈文海笑着对他说,“现在,我总算看出来了,你还是希望我和张雪梅继续好下去的!那天,我们俩吵架是由于我误会了你的意思。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
                        “我们俩是好朋友,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再说,我也不应该那样对待你!”
                        “其实,如果我不爱张雪梅的话,你还是应该把她带走!”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正由于你爱张雪梅,我才不能把她带走!我胡战勇向来是很讲哥们义气的,绝不会去把你们俩故意拆散!”
                        “你已经这样决定了吗?你不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的!”胡战勇点燃一支烟,“其实,张雪梅根本不适合我!”
                        “说的是心里话?”陈文海和他开玩笑,“不会是因为我而牺牲了你们之间的爱情吧?”
                        “我和她之间谈不上什么爱情!”胡战勇笑着对他说,“再说,我也不象你那样把爱情看得如此重要和神圣!”
                        “张雪梅到底爱不爱你?”
                        “谁知道呢?”胡战勇继续笑着对他说,“她对谁都那个样,谁知道她真正爱的是谁呢!”
                        “也许她在爱情问题上受过重大打击和刺激,因此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可能吧。”
                        陈文海拿出一本笔记本,笑着对他说:
                        “你要走,我没什么好送的,就把这本笔记本送给你留作纪念吧!”
                        “谢谢!”
                        “希望你到天津后能经常给我来信!”
                        七十九
                        在胡战勇走后的那天下午,在办公室里,张秀英告诉陈文海:
                        “听说胡战勇走的时候,张雪梅不但送了礼,还到火车站去送了他呢!”
                        “难道张雪梅真的爱胡战勇?”
                        “这我可不知道,你应该去问张雪梅!”
                        “我才懒得去问她呢,她愿意去爱谁就去爱谁好了!”
                        “其实,张雪梅不一定爱胡战勇,她只过是不想再待在湖北,想跟着胡战勇远走高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张雪梅一定有她的苦衷!”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其实,张雪梅真应该嫁给我,难道她真的不明白我是多么地爱她吗?”
                        “她嫁给你有什么好处?你事业无成,还无钱无权身体不好家庭不和睦!”
                        “可是,我需要爱情和幸福呀!”
                        “这只不过是你的理想罢了,理想和现实毕竟是有距离的嘛!”
                        这时,张雪梅进来了。她笑着向张秀英走来,而对坐在张秀英旁边的陈文海连看都不看一眼!陈文海心里很不是滋味!
                        “胡战勇走,你是不是舍不得?”张秀英笑着问张雪梅。
                        “有一点吧。”
                        “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走?”
                        “我哪配得上他呀?他是从大城市来的,而我是在小县城长大的!”
                        “我们学校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从大城市来的!”张秀英笑着指指陈文海,“这位不是也从大城市来的吗?”
                        “这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我的内心秘密,可不能告诉你!”张雪梅笑着说完这句话,然后就离开了。
                        “胡战勇还让我去继续追求张雪梅,真是太天真了!” 陈文海对张秀英说。
                        “这是他的一片好意!”
                        “张雪梅对我如此冷淡,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陈文海难受得差点掉泪,“爱情真是太折磨人了!”
                        八十
                        胡战勇调走后,寝室里只剩下陈文海一人,他感到寂寞冷清。和张雪梅说话,她总是爱理不理的,一副高傲的样子,使陈文海难以忍受!
                        陈文海想:俩人见面老是这样别别扭扭的,实在叫人不好受!既然张雪梅这样对待我,我也就没必要再对她抱什么希望了!于是,陈文海交给她一封信。信上是这么写的:“也许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去爱你,因此,我决定不再去继续‘纠缠’你了!今生今世能遇到你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孩,我已经很知足了,哪还敢有什么奢望!我要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在交给她一封信的同时,陈文海还把自己写的几篇文章一起交给了她。这几篇包括小说、散文和诗歌的文章都是爱情题材的作品,张雪梅看得出来,作品中的那个女孩就是自己,都是陈文海以她张雪梅为原型塑造出来的!
                        张雪梅是一个很聪明和悟性极强的女孩,从这些书信和文章的字里行间,她读出了陈文海对她的那片真情,尤其是那首《我为你唱一首思念的歌》更使她万分激动,点燃了她心中的爱情之火!
                        陈文海在诗歌《我为你唱一首思念的歌》中这样写道:
                        闪烁的星星
                        就像你那双迷人的眼睛
                        一湖秋水
                        荡漾起我心中阵阵涟漪
                        我愿意变成一只蝴蝶
                        为你翩翩起舞
                        我要拨动琴弦
                        为你唱一首思念的歌
                        我把忧伤揉进琴声
                        于是琴声变成一条思念的河
                        我把思念揉进琴声
                        于是琴声变成一条忧伤的河
                        这是一首多么感人至深的好诗!张雪梅读着读着,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她被陈文海的一片真情深深地感染了,忍不住大声说道:“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前一段时间,由于受外界种种因素的影响,由于缺乏了解而产生的种种误会,此刻,似乎都在这首诗面前化为乌有了!
                        “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张雪梅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我过去真的是太无知、愚蠢和残忍了,你能原谅我吗?你这么执着地爱我,如果我再不珍惜,还能算是人吗?再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我不应该对你求全责备!”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好朋友王小华来了。
                        “也许陈文海又爱上了别人,所以,才会给你写这封信。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王小华继续摇头晃脑地对她说,“他的那些所谓作品都是他在无聊的时候瞎编的,作品中的那个女孩都是他凭主观想象胡编乱造出来的,你千万不能把这些都当真了!”
                        “就算这些作品都是他瞎编的,我也不能再继续去伤害他了!其实,他也怪可怜的!”
                         “你这个人就是心肠软,驾不住别人用好话磨你!”王小华笑着问她,“跟姐说句心里话,你还爱他吗?”
                        “这个嘛,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张雪梅笑着说。
                        到了晚上,张雪梅又拿出那些书信和文章读起来,读着读着,她又回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那时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那时真的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如今,这种远去的感觉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并且深入她的骨髓,使她在极度亢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说来奇怪,张雪梅今天心情特别愉快,夜里睡得特别香,还在梦里和陈文海拜堂成亲了呢!当一觉醒来后, 张雪梅回味着刚才梦中的情景,脸上感到火辣辣的!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当新娘,真是没出息,!好象八辈子没当过新娘似的!”
                        张雪梅看着镜子里的“张雪梅”,问“她”:
                        “如果陈文海娶了你,他会对你好吗?”
                        “那还用问吗?百分之百地会对你好,而且会对你好得一塌糊涂!”
                        “真的会这样吗?你不会骗我吧?”
                        “骗你是小狗!汪汪汪!”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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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一
                          上午,在学校走廊上,当陈文海见到张雪梅的时候, 他发现张雪梅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二字!
                          陈文海还发现: 张雪梅在心情好的情况下显得特别漂亮可爱!
                          此刻, 陈文海真想对她说:“我爱你!我要永远爱你,直至天老地荒!”真想用“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永不变心”这样的语句来形容他们之间的爱情!
                          下午, 陈文海正在备课,忽然, 他发现张雪梅正款款地向他走来,脸上带着那迷人的微笑,一颗心不禁咚咚地跳起来,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
                          张雪梅指着政治课本上的一个字,笑着问他:
                          “这个字我不认识,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了!”说着,便连忙告诉她这个字念什么,还翻开字典指给她看!
                          陈文海发现:张雪梅在看着字典的时候竟然羞得满脸通红!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说:“女孩儿在有了心上人的情况下竟然会如此美丽动人!即使老天爷也会被感动得晕过去!”
                          张雪梅走后,张秀英笑着对陈文海说:
                          “张雪梅好象对你有那个意思,抓紧点!”
                          “你是不是说她以前对我没那个意思,只到现在才对我有那个意思?”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你是没这么说过,可不等于心里就没这么说过!”
                          “你又不是孙悟空,怎么知道我在心里是这么说的?”
                          “我如果是孙悟空就好了,就一定会钻到张雪梅的心里去对她说:‘我爱你!我要娶你!’”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当新郎啊?”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陈文海苦笑着对她说,“其实,她根本看不上我,我怎么可能会去娶她呢?”
                          “现在,她对你如此含情脉脉,你竟然还这么说!”张秀英笑着对他说,“事在人为嘛,只要你主动点,她一定会同意嫁给你的!”
                          “但愿我能美梦成真!”
                          “有这个梦想就好!”张秀英继续笑着对他说,“大姐还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
                          “这一天你恐怕很难等到了!”陈文海仍然感到信心不足,“她是司令员的女儿,我哪敢高攀她呀?”
                          八十二
                          陈文海正在批改作业,张雪梅走到他面前,笑着对他说:
                          “我看你字写得好,画也画得不错,明天,我们团支部要出一期黑板报,你也来参加吧!”
                          “我太愿意为你们团支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遗憾的是我现在连团员都不是!你是团支部书记,应该好好帮助我,使我能早日加入团组织!”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我当一天团支部书记,就一天不会忘记你的入团问题!其实,你思想那么进步,早该入团了!”
                          “我早就想入团了,只是由于我的运气太坏了,因此,至今未能如愿以偿!”
                          “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是在一个地方插队,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你入团的!”
                          “那个时候,团小组组长陈小丽为我的入团问题操了不少心,我的好朋友张建国也尽了最大努力!”陈文海告诉她,“我在插队的时候受到的最大打击就是入团问题,我还专门以这段生活经历为题材创作了一篇小说,题目就叫《入团问题》!”
                          “我能不能拜读一下?”
                          “当然可以了!下午,我就把这篇小说给你带来!”陈文海笑着对她说,“我们俩都插过队,我想:你一定会对我的这篇小说感兴趣的!”
                          八十三
                          第二天,陈文海想到要出黑板报,因此,很早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陈文海怀着兴奋的心情来到学校。
                          陈文海仰望天空,万里无云,心里感到格外高兴!
                          张雪梅还没有来,陈文海想:也许她昨天晚上看了我写的小说太兴奋,睡得很晚,现在还在睡懒觉呢!
                          陈文海独自一人出着黑板报,感到很孤单,盼望张雪梅能早点来!
                          过了一会儿,张雪梅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款款地向他走来!陈文海看到:她刚洗过头,一头乌黑柔软的秀发呈波浪型披在肩后,犹如一挂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张雪梅走到陈文海身边,笑着对他说:
                          “我今天早晨起来得晚了,让你一个人出黑板报,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今天是礼拜天嘛!”陈文海边说边闻着她头发上残留着的香皂味,感到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笑着问她:
                          “我写的那篇小说你昨天晚上看了吧?”
                          “当然看了!你的小说写得真好,我读了以后好感动!”张雪梅笑着对他说,“其实,你应该去当作家,教书把你的写作才能给埋没了!”
                          “我不这么认为,倒觉得自己很适合教书,因为我特别喜欢和学生在一起!每当和学生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就特别好!”
                          “可是很多人都认为你不适合教书,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这是由很多因素造成的,有的人看问题很片面,有的人只看表面现象,说到底是一个国民素质的问题!”
                          “你打算教一辈子书吗?”
                          “只要客观条件允许,我就永远不会离开教育界!”陈文海神情严肃起来,“其实,我非常热爱教育事业,愿意为中学语文教学奋斗终身!只是由于我现在身体太坏,因此没能把语文教好!”
                          “张秀英和王桂芳经常谈到你,他们俩很理解你,对你目前的处境也很同情!”
                          “你能理解和同情我吗?”
                          “我当然能理解和同情你了,否则,我还会理你吗?”张雪梅笑着说,“不过,我水平有限,不如张秀英和王桂芳!你忘了,我只有中专文凭,哪能和你们这些大学生比呀!”
                          八十四
                          听说陈文海和张雪梅又好上了,翟校长很怒火。为了把他们俩拆开,他四处打听有谁愿意嫁给陈文海,最后,终于打听到有一个农村姑娘愿意嫁给陈文海!这个农村姑娘嫌农村太落后,农村生活太苦,急于“跳农(龙)门”,想通过嫁人“农转非”,因此,就看中了陈文海这个“书呆子”!
                          翟校长这么热心地再三为陈文海介绍对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不少家长认为:陈文海之所以神经衰弱和不好好教书,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是由于想老婆想的。只要有了老婆,他就不会神经衰弱和死皮赖脸地去纠缠张雪梅,就会好好地教书了!
                          翟校长回想起那天一群家长来到他家里后的情景。
                          “我们不能再这样让陈文海误人子弟了,要赶快想办法让他尽快结婚,用老婆把他的心拴住!”
                          “像陈文海这种没有真才实学的‘混世魔王’,怎么能让张雪梅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嫁给他?如果让张雪梅嫁给他,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陈文海这小子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敢去追张雪梅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面对家长们如此七嘴八舌地议论和评价陈文海,翟校长只会嘿嘿地傻笑,一个劲地赔不是,并且表示一定想办法尽快解决陈文海的婚姻问题!
                          等家长们离去后,翟校长想:自己作为一校之长,应该多为学生和学生家长着想,采取切实措施解除学生和学生家长们的后顾之忧!
                          那时,我国已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改革开放搞得热火朝天,西方文化(包括西方影视作品)大量涌入中国。受西方文化影响,青年们大胆地表达爱情,自由恋爱成为一种时髦的社会风尚。处于这种社会氛围,性格内向的陈文海和张雪梅也敢大胆地表达爱情和自由恋爱,然而,在他们所处的这所学校似乎还存在着一条暗流,把他们的梦想、热情和追求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们为此而痛苦不堪!
                          这是一个社会大转折时期,各种思想和文化互相激荡激烈碰撞!
                          八十五
                          陈文海正在看书,翟琳来了,他问陈文海:
                          “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农村姑娘,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根本就没有考虑!”陈文海生气地说,“我也永远不会去考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翟校长比他更生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能不去考虑呢?”
                          “你说得没错!”陈文海严肃地对他说,“不过,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我们绝不能草率从事!”
                          “难道城市小伙子和农村姑娘结婚就是草率从事?”
                          “你没弄明白我的真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婚姻要以爱情为基础!”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婚前没有感情婚后还可以慢慢培养嘛!”
                          “按照你的逻辑,封建社会的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合理的了!”陈文海提高了嗓门,“我最反感的就是‘包办婚姻’!”
                          “你是不是看不起农村姑娘?”翟校长连忙转换话题,“我认为你就应该找一个农村姑娘,因为你身体不好,她会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
                          “荒唐!”陈文海瞪大了眼睛,“难道城市姑娘就不会服侍我,为我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吗?”
                          “我的意思是说,城市姑娘娇生惯养,要想让她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是很难做到的!而农村姑娘就不一样了!”
                          “其实,你说的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夫妻之间要有爱情,只有有了爱情,才能使家庭和睦幸福!城市姑娘也好,农村姑娘也好,如果她不爱你,会对你好吗?”
                          “我知道,你对张雪梅还不死心!”翟校长摆出一副训人的架子,“张雪梅既然已经有对象了,你就不应该再去插一杠子,破坏别人的爱情和幸福!”
                          “张雪梅的对象到底是谁?是黄剑波还是你说的那个人?”
                          “你不要胡闹!”翟校长声色俱厉,“实话告诉你吧,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
                          八十六
                          吃罢晚饭,陈文海来到张秀英家,问她:
                          “听说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我没听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翟校长!”
                          “他是在和你开玩笑吧?”张秀英感到很奇怪,“现在,你和张雪梅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呀!”陈文海同样感到很奇怪,“可是,她偏偏要在这种情况下去和别人结婚,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说着,陈文海难受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也不要太难受!我想,张雪梅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难言之苦!”
                          “她有什么难言之苦?分明是在耍弄我嘛!”陈文海愤愤然地说道,“我怀疑是翟校长在捣鬼!我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乐意我和张雪梅好!”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可怜巴巴地问张秀英,“如果张雪梅真的和别人结了婚,那我该怎么办呀?”
                          “那还不好办?”张秀英笑着对他说,“就再找一个呗!”
                          “你说得倒轻巧!”陈文海不满地说道,“你以为找对象就像到商店去买东西那么容易吗?”说完便离开了张秀英的家。
                          陈文海刚走,王桂芳来了,她告诉张秀英:
                          “我听说:为陈文海和张雪梅的事,翟校长还和张雪梅大吵了一架呢!”
                          “那么,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那是翟校长放的一颗烟幕弹,想以此让陈文海对张雪梅彻底死心!”
                          八十七
                          第二天,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生气地对她说:
                          “最近,我为陈文海介绍了一个对象,他为什么不愿意?”
                          “我怎么知道!”张雪梅也生气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翟校长更生气了,“谁让你对他那么好的!”
                          “我没有对他好呀!”
                          “你还不承认!”翟校长质问道,“那天,你们俩在办公室里的表现,你以为我不知道呀!还有,你们俩礼拜天在一起出黑板报时那副亲热的样子,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到吗?”
                          “这算什么呀!”张雪梅更生气了,“我和他是同事,难道就不应该把关系搞得好一点吗?我们俩亲热又怎么了,这难道也犯法吗?”
                          “这是不犯法!”翟校长的火气更大了,“然而,你知道你们的这种行为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别人都认为你们俩快要结婚了!”
                          “啊?”张雪梅感到很惊讶,“我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说过我要嫁给他?”
                          “这还用说吗?你已经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人们!”
                          “难道非要我老是不理他甚至整天骂他打他,才能证明我不愿意嫁给他?”张雪梅感到很好笑,“如果真是这么的话,我和他岂不成了敌人吗?”
                          “你不要狡辩!”翟校长警告她,“如果你们俩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只好请你回到你曾经待过的那个小山村去了!你不是在那里插过队吗?你可以继续在那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时,正好上课铃响了,翟校长连忙对她说:“我还有课,今天,先谈到这里!你下班回去以后好好地想一想,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说着,便离开了办公室,把张雪梅一个人撂在办公室里!
                          翟校长走后,张雪梅越想越生气、难受、委屈,眼泪像珍珠似的一串串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八十八
                          李丽华从校长办公室门口经过,见张雪梅正在里面掉眼泪,便连忙进去问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挨校长训了?”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会训人!”
                          “到底为什么事要训你?”
                          “不就是看到我和陈文海关系好一点吗!这又算得了什么呀?”
                          “是算不了什么,可是,他一小题大做,问题就严重了!”李丽华告诉她,“现在外面传得很厉害,有人竟然说你们俩已经领了结婚证!”
                          “啊!”张雪梅吃惊不小,“这些人怎么这么会造谣,他们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这时,王秀兰来了,她告诉张雪梅一个更令人吃惊的消息:
                          “有人说你们俩已经在一起睡过好几回了!”
                          “啊!”张雪梅一听,气得差点晕过去,“这样的人真该千刀万剐!”
                          “你干吗要生这么大气?就算你们俩已经在一起睡过好几回了,也算不了什么呀!”王秀兰笑着问她,“你们俩是不是真的已经……”
                          “我都已经气成这么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张雪梅反问她,“你说,我和他是这样的人吗?”
                          “如果这些谣言传到你妈耳朵里,你妈不被活活气死才怪呢!”李丽华对张雪梅说。
                          她们来到教师办公室,冯卫华连忙笑着问张雪梅:
                          “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你们俩的喜糖啊?”
                          “快了快了!”王秀兰笑着对他说,“张雪梅的喜糖还能少得了你吗?”
                          等冯卫华走后,张雪梅连忙对王秀兰说:“你刚才不该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如果陈文海把这玩笑当真了,那误会可就闹大了!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呢!”
                          张雪梅说得一点都不错,冯卫华果然一转身就去找陈文海,笑着对他说:
                          “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谁和谁办喜事?”陈文海感到莫名其妙!
                          “你还在我面前装蒜!”冯卫华继续笑着对他说,“就是你和张雪梅呀!”
                          “这是哪跟哪呀!”陈文海哭笑不得,“她从来就没有说过要嫁给我,怎么谈得上要办喜事?”
                          “也许她不好意思直接和你说,也许她要给你一个惊喜!”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冯卫华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刚才,我都看到你那位了!我向她要喜糖吃,王秀兰还说少不了我呢!”
                          “这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其实,我还真的希望她能嫁给我!”
                          “现在,理想不是快要变成现实了吗?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不高兴了吗?我高兴得很!”陈文海笑着对他说,“我恨不得现在就和她举行婚礼!”
                          八十九
                          冯卫华刚走不久,张雪梅就来了,陈文海连忙问她:
                          “你是不是和别人开玩笑说我们俩要结婚?”
                          “……”
                          “你怎么啦?你为什么不说话?”
                          “翟校长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为什么不同意?你说话不算数!”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
                          “你不是和我说如果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吗?”
                          “问题是翟校长介绍的根本不合适!”
                          “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
                          “我不想再和你好了!”
                          “随你的便!我无所谓!”
                          “你要求也不要太高了,差不多就行了!”
                          “什么叫差不多就行了呢,我能把婚姻当儿戏吗?”
                          “难道你真的打算要继续等我吗?”
                          “我没有等你啊!你是听谁这样说的?”
                          “别人都这么说!”
                          “可是,我对你这么说过吗?”
                          “这还用说吗!你的行动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原来你也这样认为啊!”陈文海生气了,“怪不得你经常不理我,原来你认为我离开了你就会活不下,对不对?”
                          “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认为!”张雪梅也生气了,“你堂堂大学生,又是从大城市来的,我算什么呀!”
                          九十
                          “听说你们俩又吵架了,这是为什么呀?”张秀英问张雪梅。
                          “不为什么,吵着好玩!”
                          “你们俩呀,简直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张秀英笑着对她说,“你们俩又要好又要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昨天,我妈又来信把我给臭骂了一顿!”
                          “为什么呀?”
                          “还不是陈文海把我给害的!”
                          “这和陈文海又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老不结婚?”
                          “和谁结婚?”
                          “别人呀!”
                          “你呀,有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讲理!你明明知道他爱你,还要这么说!”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妈一直不同意!”
                          “那你就不会说服她?”
                          “我可没有陈文海那副好口才!”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张雪梅苦恼地告诉她,“有人老在我妈面前嘀咕:陈文海为了等我而死不结婚!你知道这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压力吗?”
                          “那你也不应该老逼着陈文海去随便凑合一个呀!”张秀英笑着对她说,“你到底爱不爱他?你们俩老这样好一阵坏一阵的,真的把我给弄糊涂了!”
                          “我爱他又有什么用?”张雪梅苦恼极了,“有的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会爱上我,因为他曾经说过他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他需要的是红颜知己!我在有的人眼里竟然成了花瓶和绣花枕头!”
                          “这实际上是一种社会偏见,对漂亮的女孩很不公道!”张秀英对她充满了同情!
                          九十一
                          陈文海的父母又托人为陈文海介绍了一个对象。他们之所以要马不停蹄地为陈文海介绍对象,是由于他们听信了谣言,以为张雪梅那个“狐狸精”始终没有放过他们的儿子,一直在“勾引”他们的儿子,而他们的儿子也不争气,还在傻呵呵地等着张雪梅!
                          陈文海的父母如此“关心”他们的儿子,陈文海怎么能不领情,说半个“不”字呢?!
                          介绍人告诉陈文海:
                          “李惠芳和你一样,受过高等教育,也是教中学语文的,你们在一起一定会有不少共同语言!这么合适的对象,你可要珍惜呀!”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和她见上一面再说。”陈文海想。
                          送走介绍人,陈文海感到更加痛苦,这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张雪梅,介绍人的行为纯属“乱点鸳鸯谱”!
                          星期六晚上,陈文海在别人家里见到了李惠芳。这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姑娘,陈文海对她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临别时,李惠芳把自己的通信地址告诉了他,让陈文海也把通信地址告诉她。几天后,陈文海就收到了她的来信。在这封来信中,李惠芳表示了对他的好感,并约他再次见面。
                          读了李惠芳的这封来信,陈文海不但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之中,这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意中人了,根本不想让李惠芳闯入自己的生活。
                          正在这时,胡战勇进来了,他望了一眼放在书桌上的信,然后笑着问陈文海:
                          “这是你的同学给你来的信吧?”
                          “如果是同学来的信那就好了!”陈文海苦笑着说。
                          “怎么,不是你同学给你来的信?”胡战勇笑着继续问道,“这么说,是你的对象给你来的信?”
                          “……”陈文海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嘛,你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女孩不是她!”
                          “我知道你喜欢张雪梅,可是我认为:张雪梅并不适合你!”
                          “说说你的理由!”
                          “因为她现在根本看不起你!”
                          “她凭什么看不起我?”陈文海生气了,“我不就是身体不好,没能把书教好吗?”陈文海忍不住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如果我现在身体好的话,别说初中,就是高中和大学我都教得了!你信不信?”
                          “这我相信!”
                          九十二
                          陈文海又收到了李惠芳的来信。
                          正在办公室里读信的时候,王秀兰进来了,她笑着问陈文海:
                          “是对象给你来的信吧?”
                          “算是吧!”
                          “怎么能说‘算是吧’,难道她不是你真正的对象?”
                          “因为我和她之间没有爱情,只是名义上的对象!”
                          “噢,我明白了!你是说张雪梅才是你真正的对象!”
                          “也不是!”
                          “你把我弄糊涂了!你真正的对象到底是谁?”
                          “谁也不是,我没有真正的对象!”
                          “你真会说笑话!”王秀兰继续笑着问他,“你该不会是脚踩两只船吧?”
                          “你说,我会是这样的人吗?”陈文海笑着对她说,“确切地说,她们俩目前都只能算是我一般的朋友。不同的是,张雪梅还是我的同事。”
                          “那你打算以后娶谁?”
                          “我不知道!”陈文海觉得这样说不妥,便连忙改口道,“谁愿意嫁给我我就娶谁!”
                          “如果这两个人都愿意嫁给你呢?”
                          “那我肯定就选择张雪梅了!”
                          下班后,妹妹和李莉来了,她们问陈文海同样一个问题:
                          “你真正的对象到底是谁?”
                          “你们怎么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陈文海不耐烦了,“你们怎么不问我‘你到底爱的是谁’?这个问题要比你们刚才提的那个问题更重要!”
                          “前一段时间谣传你和张雪梅已经领了结婚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有人就是喜欢造谣呗!”
                          “无风不起浪,这谣到底是怎么造起来的?”
                          “还不是有人不愿意看到我和张雪梅好,想通过造谣使我们俩难堪!”
                          “这种人也太可恶了!”李莉笑着问他,“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听天由命!”
                          趁陈文海的妹妹上厕所不在跟前,李丽对陈文海说:
                          “我的丈夫已经同意和我离婚了,不过,你妈和你妹妹好象不乐意我们俩好!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雪梅和李惠芳,她们两个以后到底谁会嫁给你?”
                          “可能谁也不会嫁给我!”
                          “那你就打算永远不结婚了?”李丽很为他担心,“难道你愿意打一辈子光棍?你的身体如此之坏,谁来照顾你?”
                          “自己照顾自己呗!”陈文海很苦恼,“我从小就有理想抱负,想干一番事业!然而,我的人生道路太坎坷了,至今一事无成!”
                          “你也不要太悲观!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时来运转的!”
                          “但愿如此吧!”
                          九十三
                          “陈文海,你对象又给你来信了!”说着,王秀兰把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里。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不是我的对象!”陈文海看了一眼信封后这样说道。
                          “不是对象,她为什么经常给你来信?”王秀兰笑着问他,“听说你们俩还经常约会,有没有这回事?”
                          “约会又怎么了,难道朋友之间不能经常约会吗?”
                          这时,王桂芳来了,她告诉陈文海:
                          “听说李惠芳正在和一个工人谈恋爱,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惠芳和我谈起过,她和本厂的一个工人关系不错,至于他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我就不清楚了。”
                          “你和张雪梅的事,她知道吗?”
                          “知道一点,我没有瞒她!”
                          “那她一定吃醋了!”
                          “有一点吧。”陈文海告诉她,“其实,她还是希望我能和张雪梅结为百年之好!”
                          “这么说,她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和我一样,她也是学中文的,也是中学语文老师。在事业上,我们俩有不少共同语言。可以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张雪梅也能在事业上理解你就好了!”
                          “令人遗憾的是,张雪梅做不到这一点,因此,我们之间的爱情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是啊,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坎坷,就看你怎么正确对待了!”
                          九十四
                          一天,陈文海正在备课,忽然,王秀兰朝他喊道:“陈老师,有人找你!”陈文海抬起头来,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姑娘。由于这位姑娘戴着头巾和口罩,因此,陈文海一时没认出来她是谁。
                          “你是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陈文海来到这位姑娘面前这样问道。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这位姑娘没有回答陈文海的问话,而是这样对他说。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操场上。
                          “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这位姑娘摘下口罩,笑着对陈文海说,“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原来是李惠芳啊!”陈文海喜出望外!
                          “嘘,小声点!”李惠芳连忙朝他摆手,“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李惠芳!”
                          “你把自己捂得如此严严实实,原来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你是李惠芳呀!”陈文海笑着对她说,“你这身打扮就像是一个地下工作者!你这是干什么呀?”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们是在谈恋爱!”李惠芳笑着问他,“你现在和张雪梅的关系进展如何?”
                          “还不是老样子!”
                          “我听别人说:你们俩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就像是一对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
                          “那是别人瞎说!”陈文海认真地对李惠芳说,“我和她在工作问题上因为有分歧而发生争吵,这很正常!我们俩不是也经常发生争吵吗?”
                          “同样是发生争吵,我们俩和你们俩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因为你们俩是一对恋人,而我们俩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其实,我和她也不能算是一对恋人!”陈文海再一次认真地对李惠芳说,“确切地说,我和她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由于我喜欢她,因此,别人就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恋人!这种误解把我们俩都弄得很尴尬!”
                          “正由于我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我才不想让别人对我们俩也产生这样的误解!”
                          九十五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继续和李惠芳在一起聊天。
                          “我听你妈和你妹妹的意思,她们好象都有点看不起张雪梅,不赞成你去追她!”
                          “其实,我并没有去追她!”陈文海苦恼透了,“如果不是我妈没完没了地为我介绍对象,并且对我施加压力,我是绝不可能那么早就去向张雪梅表白的!因为我那时对她并不是很了解!我这一表白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使很多人包括张雪梅都误认为我对解决婚姻问题操之过急,有的甚至说我想老婆都想疯了,连书都没有心思教了!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
                          “我从小就有理想抱负,想干一番事业!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在上大学的时候大病一场,使我原来就不好的身体变得更坏!后来,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我的身体有所恢复,但是,健康状况仍然很糟糕!校长不止一次地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正经的女孩一般都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只要你事业有成,还怕找不到媳妇吗?’言外之意,我陈文海没有事业心,只会瞎追女孩!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
                          “还有学生家长和我的同事也对我不了解,根本不理解我内心的巨大痛苦,一味地往我的伤口上撒盐,使我在痛苦中越陷越深!”陈文海点燃一根烟,猛抽了几口,然后接着对李惠芳说道,“我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间上下颠簸,随时都有被大海吞没的危险!”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抽烟?”李惠芳看着陈文海认真地对他说,“你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有点太消沉了,你应该重新振作起来!”
                          “谈何容易!”陈文海又抽了几口烟,“我现在所处的环境糟糕透了,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陈文海的心情变得更坏了,“我现在是过一天是一天!”
                          “没想到你的心情会如此之坏,我想帮你,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李惠芳笑着对他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应该想开一点!另外,我还是希望你和张雪梅能结为百年之好!”
                          “现在问题是张雪梅根本不想和我结为百年之好!”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其实,张雪梅根本不适合我!”
                          “不能这么说吧!”李惠芳又认真起来了,“张雪梅才貌双全,是典型的淑女,如果你们俩能成,她就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诗经》里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我认为:像你这样的一介书生,就需要像张雪梅这样的女孩来爱抚你体贴你!”
                          “如果大家都像你这么认为就好啦!”陈文海感激地对她说,“你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我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九十六
                          不久,李惠芳又来找陈文海,不过,她这次没有直接到学校来,而是打电话告诉陈文海她来了。
                          “我听说你和张雪梅现在又好了,我是不是该向你们俩祝贺呀?”
                          “祝贺什么?”
                          “祝贺你们俩早日成为百年之好!”
                          “这只不过是你的美好愿望罢了!最后,我和她不一定能成!”
                          “你应该积极努力!”李惠芳笑着对他说,“一旦时机成熟,你就应该向她求婚!”
                          “求婚?”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连想都不敢想!只要她能和我永远是一对好朋友,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好朋友还不够,应该是一对恩爱夫妻!”
                          “好了好了,请你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陈文海有点生气了。
                          “我只不过是让你高兴高兴罢了!”李惠芳连忙收敛笑容,“你真是一个怪人,你难道不希望和她成为一对夫妻吗?你那么爱她!”
                          “我怎么会不希望和她成为一对夫妻呢?我连做梦都想!”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想和她成为一对夫妻太难了,简直是阻力重重!”
                          “在这个问题上我很同情你!”
                          “不怕你笑话,我太想娶她为妻了!她是那么地聪明、善良、可爱和漂亮!”
                          “你也不怕我吃醋?”李惠芳有点不高兴了,“你如此当着一个女孩的面夸另一个女孩,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女孩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心里不好受呗!”陈文海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面前这么夸张雪梅!”
                          “不但不该这么夸,连她的名字都不该这样经常地在我的面前提起!”
                          “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在很多方面不如她!”李惠芳更生气了,“你如此吹捧她,实际上就是在贬低我!”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丝毫没有贬低你的意思!”陈文海哭笑不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贬低你呢?”
                          “就算你在主观上没有贬低我的意思,然而,你在客观上却起了贬低我的作用!”
                          “这我倒从来没有想过!”
                          “你太不了解女孩了!”李惠芳接着说道,“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如果我嫁给你,就是世界上头号大傻瓜!”
                          “啊?你真的生气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了,因此,我一开始就没有对你抱太大的希望!”李惠芳笑着告诉他,“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可能快要和别人结婚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哟!”
                          “我后悔什么呀?”陈文海也不高兴了,“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你和我谈恋爱完全是出于无奈!”
                          “你说得对!”李惠芳终于和盘托出,“如果我不是看在你父母的面上,我才不会和你谈恋爱呢!”
                          九十七
                          “我该走了!”李惠芳笑着对陈文海说。
                          “着什么急呀?”陈文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去买饭,你在这里等着我!”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难道你现在就不怕别人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情侣了?”
                          “现在,我就是要让别人好好看一看我们俩般配不般配!”
                          “你这是何苦呢?”
                          “我就是要别人好好看一看我李惠芳并不比张雪梅差多少!”
                          “你这是故意要我难堪呀!”陈文海哭笑不得,“别人不了解情况,还以为我们俩快要结婚了呢!”
                          “这我不管,谁叫你欺负我的!”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就现在!你现在就在欺负我!”
                          “好了好了,我们别再闹了,我们还是赶快去买饭吧!”
                          “那我们就快走吧,亲爱的!”李惠芳撒起娇来了!
                          “啊?我什么时候成为你亲爱的?”
                          “就现在!难道不可以吗?”李惠芳继续撒娇道!
                          “我真拿你没办法!”陈文海和她开玩笑,“我干脆现在就向你求婚算了,否则,你会恨我一辈子!”
                          “我有那么贱吗?”李惠芳又不高兴了,“你这求婚是被我逼出来的,不是你心甘情愿的!”
                          “那我现在怎么做才能使你满意?”
                          “让我和你一起去买饭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于是,他们俩就亲亲热热地一起去买饭,使不少人向他们俩投来羡慕的目光!
                          “怎么样,我们俩是不是很般配?”李惠芳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
                          “你的目的总算达到了!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九十八
                          吃过午饭,李惠芳认真地对陈文海说:
                          “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再给我写信,也不要再到学校去找我!”
                          “为什么呀?”
                          “因为我快要当新娘了,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是在脚踩两只船!”
                          “你真的下决心要嫁人了?你要嫁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以后会在信上告诉你的!”
                          “现在能不能向我透露一点?”
                          “那我说了你不许看不起我笑话我!”
                          “哪能呢?”陈文海笑着对她说,“你说吧!”
                          “那我就说了!”李惠芳再一次认真地对陈文海说,“他不如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不过,有一点和你一样,就是他也很爱看书!他读了不少书,很有学问,而且很会体贴人!在体贴人这一点上,你就不如他!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不生气!”陈文海感到很奇怪,“你怎么说得和张雪梅一模一样?她也嫌我不会体贴人!”
                          “女人嘛,谁不想找一个会体贴人的丈夫?”
                          “其实,我更需要女人来体贴我!可是,有哪个女人会来体贴我呢?”
                          “有张雪梅呀!她不体贴你吗?”
                          “她不来气我我就烧高香了,还指望她会来体贴我?”
                          “你真是一个悲剧人物!”
                          “谁说不是呢!”
                          九十九
                          过了一会儿,李惠芳忽然对陈文海说:
                          “我有点困了,能不能在你的床上躺一会?”
                          “当然可以啦!”
                          于是,李惠芳便笑眯眯地坐在被窝里,继续亲热地和陈文海说着话!
                          又过了一会儿,李惠芳向陈文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你能不能和我坐在一个被窝里说话?”
                          “这样不好吧?我们俩又不是夫妻!”
                          “书呆子,难道非要是夫妻才能坐在一个被窝里说话?”李惠芳笑着对他说,“看来你头脑里的封建残余思想还挺严重的!”
                          “……”
                          “我听别人说,你和很多女孩都谈过恋爱,你和女孩谈恋爱就是为了干那个事!现在,我送上门来了,你干吗倒不愿意了?是不是嫌我长得丑?”
                          “这些都是谣言,难道你也信吗?”
                          “管它谣言不谣言,反正结婚不就是为了干那个事吗?难道你现在就不想干那个事?”李惠芳笑着对他说,“如果你现在不想干那个事,那就证明你生理上有问题!”
                          “你怎么也这样说我?”陈文海真的生气了,“难道非要我现在就和你干那个事才能证明我生理上没有问题吗?”
                          “我听说你早就和张雪梅干过那个事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李惠芳笑着问他,“这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
                          “我看是真的!你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不和她干那个事呢?”
                          “原来你也这么认为!”陈文海真是冤枉极了,“其实,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次!”
                          “不会吧?你这么说谁信?除非是白痴他才会相信!”
                          “你就那么坚信不移我和张雪梅干过那个事?”
                          “这是人之常情嘛!其实,在这个问题上你根本没有必要否认!”
                          “我没有干过的事你非要我承认,你这不是不讲理吗?”陈文海更生气了!
                          “好,我不讲理!那我就只好向你告辞了!”
                          “随你的便!”
                          “你真是一个冷血动物,我幸亏没有答应嫁给你!”
                          “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说着,陈文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不醒人事了!
                          见陈文海晕倒在地,李惠芳感到很意外!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便连忙出去搬来了援兵,和这几个工人把陈文海抬到了床上!
                          把陈文海安顿好之后,李惠芳便离开了!
                          一百
                          到了晚上,陈文海才苏醒过来。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陈文海是既愤怒又难过,愤怒的是那些乱造谣的人在人格上肆无忌惮地糟蹋他,难过的是竟然连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会轻易相信这些谣言!
                          陈文海回想起了自己插队时的情景,那时,张惠兰也曾要求自己和她坐在一个被窝里,虽然由于自己没有答应而使张惠兰不高兴,但是,问题并没有这次这么严重!这次,李惠芳好象真的很生气,以为自己真的是在骗她,不能满足她那个小小的要求!
                          通过今天和李惠芳的接触,陈文海看到了他以前没有看到过的李惠芳的另外一面,即她的某些可爱、可恶和可恨的思想道德品质。
                          活生生的现实使陈文海认识到:人是多种因素的综合体,美好的,丑恶的,这些似乎互相矛盾的东西竟然会奇妙地在同一个人身上并存!正是错综复杂的社会环境使人成为地球上头脑最复杂的动物!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觉得还有很多话要和李惠芳说,便连夜来到她的单身宿舍。李惠芳友好地接待了他,和他一起沿着公路散步。
                          散了一会步,他们走累了,便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来继续聊天。
                          这天晚上,他们俩聊了很多很多,互相倾诉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说过的心里话。这次非同寻常的谈话使他们大大地加深了对对方的了解,他们为此而感到非常吃惊!
                          “别看我那么爱张雪梅,其实,我和她说过的话比我和你说过的话少多了。这一方面是由于她性格有点内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另一方面是由于我和她经常闹误会,经常互相别别扭扭的。”
                          “那你们还有希望吗?”
                          “我不知道!也许还有一点希望吧!”陈文海对她说,“我和她成的希望非常渺茫,就像是茫茫长夜中的一丝微弱的烛光!”
                          “本来我还可以继续帮助你,遗憾的是我已经答应别人了,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那我们就永远做好朋友吧!”
                          (未完待续)
                          2007年12月30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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