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故事系列一
                               ——写给我的学生之六

                                     三次巴掌
    这辈子，印象中很少挨过父母的巴掌。据说那是因为我从小智商不高，父母知道不能对我太过苛求，故而免去了我很多巴掌。因此我儿时多得父母的疼爱，以致哥哥常常羡慕我，以为父母偏爱我，对我颇有点埋怨。
    但是，我还是很清晰地记得三次巴掌，像生命的印记，刻在我心里。
    头一次巴掌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吧。那时候改革开放不久，我们那小小县城还很贫穷，没有人家买得起电视机。县城中少数几个有钱的单位购买了电视机，于是吸引了不少人前往观看。其时中央电视台拍摄了电视连续剧《水浒》（并非后来的《水浒传》），我们这些小孩听见大人们绘声绘色地描绘，当然心痒难耐，恨不能自家也有台电视机，天天可以守着看。当时父母管教得严，不允许我们晚上四处乱跑。而我们又实在忍受不住想看电视的冲动，于是哥哥和我一个表哥商量，吃完晚饭后对各自的父母说到对方家中去玩，借此可以跑到那些有电视机的单位中去看电视。
    我们按计划成功地逃离了家，聚集在十字路，彼此偷偷地笑，然后一溜烟地朝选定好的单位狂奔而去。我年纪最小，跑在最后，不停地呼唤哥哥和表哥等我。他们才不管我呢，依旧快速地往前跑。等我们跑到目的地时，才发现原来那播放厅里早聚集了许多前来看电视的市民，黑压压的一片，我们只看见前面一排排的大山挡住我们的去路。还好我们是小孩，于是充分发挥小孩的优势，从大人们的腿缝中钻过去。大人们看见是小孩往前挤，也纷纷让出地方来。很快我们钻到了最前排，只是我们没有座位，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待节目开始。
    节目如期开始了，我们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回去会挨打的恐惧。突然，我那表哥如临大敌，表情紧张，偷偷地给我和哥哥打手势，说我们的爸爸来了。哥哥最沉稳，连忙说别回头看，赶快往人群里躲。我们几个马上躲进人群，然后隔着人群的缝隙张望我的爸爸。爸爸在播放厅的最后面挤不进来，播放厅又没有开灯，黑压压的他也看不清楚，张望了一阵子，他终于离去了。我们才松了一口气，从人群里又挤出来，继续看电视。
    节目终于播放结束了，我和哥哥表哥一边议论着电视如何如何好看，一边用手比划着打斗的动作。到路口，我那表哥与我们分开走了。我和哥哥又一路欢笑着走回去，还商量着怎么好明天又去看。
    回到家中，首先就看见妈妈沉着脸走过来。“蹬蹬”两声，妈妈甩手拿过两条竹凳。“跪在上面！”妈妈命令道。我和哥哥正沉浸在观看电视节目的喜悦中，对妈妈的惩罚倒也不以为意，都老老实实跪在上面了。
    妈妈也没有再教训我们什么，只让我们跪着，然后做她的事去了。
    我和哥哥渐渐无聊起来，又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的惩罚，也就无所顾忌了。两人的小动作多了起来，一会儿互相碰一碰，一会儿两个人互相打一打，一会儿两个不停地偷笑，一会儿还说几句悄悄话，总之，妈妈刚刚建立起的威严的氛围被我们冲得七零八落。
    “啪！”一声脆响，哥哥脸上挨了重重的一下。然后我们听见妈妈的怒骂声：“还敢笑，我让你们笑！”
    “啪啪！”又是几下，打在哥哥和我脸上。哥哥“哇”的一声就哭起来，我也跟着哥哥“哇”的一声哭起来。
    妈妈似乎还不解气，又在我们头上添了无数个“指头栗子”。一时屋里热闹起来，妈妈的怒骂声，我们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回爸爸突然说及此事，乐呵呵地说谁叫你们两个还在那儿肆无忌惮地打闹，那不是找揍吗？我和哥哥都哑然。之后我想，真是年幼无知啊，欠揍哦！
    第二次挨巴掌是读小学时吧，说起来好笑，那天还是我生日。
    可能是小孩子有“人来疯”的倾向，比如贾宝玉，到了十几岁，家里来了个似神仙的妹妹，便异常的高兴，一时话多起来，又是夸赞林黛玉，又是为林黛玉取表字，又是询问林黛玉读没读过书，又是问林黛玉可有玉没有。结果林黛玉说没有玉，便发疯似的把身上的玉往地上扔。看来小孩子喜欢在有人聚集的时候发点宝气。
    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或许是自己高兴，或许是觉得自己生日的时候可以放肆一下自己。我不时尖叫着，不时翻着家中的瓶瓶罐罐，把它们弄得“咚咚”响。或者拿起乒乓球拍把乒乓球打得四处乱飞，或者突然一个俯冲，把家中饲养的鸡赶得四处乱跑，看它们一会儿飞上屋檐，一会儿跳上鸡笼，听它们惊恐的“咯咯”的叫唤。似乎在这些活动中，我得到了某种情感的宣泄。
我们那边逢着谁生日的时候，并不会如长沙这边召唤来亲朋好友，聚集一起庆祝生日。最多一家人围在一起，比平日多添一两个荤菜，就算很好了。有时候一家人彼此忘记了生日，等过了生日，才有一天哪个突然一拍脑袋，醒悟到生日过了。
    那天爸爸在厨房准备着中饭，倒不是刻意为我准备，就是准备一次普通的中餐吧。听着我在堂屋内无法无天，弄得鸡飞狗跳的，他从厨房的天窗伸出头来，严厉地警告我：“不要吵了！”我没有听他的，依旧在堂屋继续自己的游戏。
    “听见没有？不要搞得你生日的时候挨打！”
    爸爸再次传出他的命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听话的我，那天就是发起了人来疯（虽然没有亲朋好友的到来），而且愈发胡来。我感到仅仅追着那些饲养的家禽没多大趣味了，又想方设法地抓住它们，然后把它们高高地往天空一抛，看它们一边扑腾着翅膀一边更惊恐地飞落下来，而我似乎从中感到了乐趣，便重复着这些动作。
    爸爸不知何时气势汹汹地从厨房走出，我还没来得及把我笑呵呵的脸容改变成害怕的神情，他就已经赶到我身边，照着我的大腿上“啪啪”就是几个巴掌。
    “哎哟——”我一阵吃痛，赶紧丢掉下了手中还没有抛飞的家禽。
    菩萨保佑，爸爸总算是仁慈的，看见我没有再闹事，也不再打我。等他回到厨房，我赶紧跑进卧室，查看伤情。好家伙！别看爸爸只随便那么几下，大腿上早被打出几个手掌印来，老半天才消失。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几个手掌印，如同武侠小说中报仇者为了恐吓仇家，在仇家门上印上的血掌印。
    说来也奇怪，小时那么多次生日都不记得了，就这次生日记得清楚。这得感谢我老爸的几个巴掌，不然我对小时生日的记忆就会一片空白了。
    第三次巴掌来得最不痛，但却最痛苦。
    那是我读初二的时候吧。当时社会风气不太好，我们那小小县城许多二十来岁的青年，拉帮结派，一时黑帮林立。我们那中学也受了这社会的影响，屁大的小孩也开始义结金兰，成立所谓的帮派。一有口角，便拉来所谓的兄弟，看看谁的人多，若无法说和，当然拳脚下见功夫。
    我当时和一个同学玩得很好，而他又结识了许多社会青年，他提议我们结拜成弟兄，以后好互相照应。我对那些社会青年心底有些排斥，总认为他们玩的是危险的游戏，便没有爽快地答应。不过那以后我变得不思进取了，上课不太认真，学习不够发奋。后来开始抄袭作业，开始欺负同学。我正一点点堕落下去。
    有一回，数学老师把我和另外几个同学叫进办公室，拿着几个人的作业本，严厉地询问我们谁抄了谁的作业（因为做的一模一样）。我当时稀里糊涂，也不知道是我抄了别人的，还是别人抄了我的，总之不记得了。其他几个也和我一样。现在想来，那时可真是玩疯了，连抄作业是谁抄谁的居然都不记得了。
    数学老师一气之下把我们几个轰出教室，不许我们进她的课堂，除非我们叫家长来。一连几天，我们一到数学课时，就乖乖地走出教室，在学校里游荡，或者躲进寝室，几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不敢喊家长来学校。
    最后我妥协了，或许是我害怕这样下去自己真的无可救药了，或许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我硬着头皮跟父母说了此事，果然妈妈铁青了脸，说自己不会去。爸爸温和一些，没说什么。最后是爸爸去了学校（我们那时都上晚自习，爸爸是晚自习的时候去的）。数学老师跟我爸爸说了很多，后来我才知道这数学老师竟然是我姑姑的干女儿，我居然一直不知晓。爸爸在学校里并没有骂我什么，与数学老师谈完话后就回去了，但我知道一场暴风骤雨在等待着我。
    下了晚自习，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了家中。果然，我一走进我的卧室，妈妈就跟来了，还是老办法，命令我跪下，不过不是跪在竹凳上，而是直接跪在地板上，似乎这样惩罚更严厉些。妈妈把准备好的竹鞭拿了出来，“啪”的一声拍在我脸上。但我并没有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我不敢抬头看妈妈，所以不知道是妈妈气晕了之后打不上力还是妈妈没有使劲打。之后妈妈没有再打我的脸，而把竹鞭落在了我的身上。竹鞭不停地落下来，但是我始终没有感觉肉体上的疼痛。妈妈依旧是一边落下鞭子，一边怒斥我。我低着头，听着妈妈的审判。
    自始至终，我没有吭声。我之前想无论是谁惩罚我，我肯定会哭的，然而预期的哭没有降临。
长大了才明白妈妈的用心。虽然我没有哭，但是妈妈或许早在心中哭了无数次。虽然妈妈非常恼恨我的不求上进，但是终归疼爱自己的儿子，即便是打，也只是轻轻的。
    哦，那顿竹鞭与其说是打在我身上，不如说是打在妈妈自己的心里！虽然我没有感觉到肉体上的痛苦，但妈妈的内心却是流满了血和泪！
    现在想来，当年定是给父母增添了太多的忧愁了吧，而年少无知的我，怎么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
    现在想来，人的一生哪有不挨自己父母巴掌的时候？那些巴掌不仅是惩戒，更多的是关爱，是把迷途的羔羊拉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的戒尺。
    现在想来，当我们因年少无知犯错时，最痛苦的不是自己，或许是父母，或许我们的每次犯错总会增添父母的白发，总会让他们为我们的未来担忧，既而为不可知的命运恐惧。
    那次巴掌，虽然不是落在我身上最痛的一次，但在记忆中却是最痛苦的，那痛苦的滋味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发清晰。我有时想，我们的成长或许真要经过岁月的沉淀，最终才能明白一些人生的哲理。只是有时候这种成长，我们无法消解其中的痛苦，无论是于己还是于父母。
    生命中的这三次巴掌，赋予了不同的生命内涵，无论岁月怎么流逝，那些清晰的掌印和那些清脆的巴掌声，已经深深的烙在我的心底，挥之不去……

写这篇文章，是因为给学生也布置了《成长的故事》，我看到了很多学生成长的故事，有喜悦，有悲伤，有痛苦，有彷徨。我尤其为水草成长的故事所震撼，我非常感谢这一次的周记让我了解到了学生的过往，让我与学生的心拉近了一些。
我把我成长的故事也写出来，让他们分享我的过往，这样我们就能互相了解彼此了。
我常想，我们老师不应该把自己扮得太高高在上，与学生拉开太大的距离。而与学生分享自己的过去和现在，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这次周记让我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以后每次带班，一定要学生写《成长的故事》。

学生回复：
1.嘿嘿……各位同学，不好意思啦，今天换成我先“踩”啦！

2.Our  English  unit 2——What   is   happiness   to   you？ Yeah，我在这篇文章章找打答案了。有同感的情支持哦！（幸福就在身边，^_^）

3.还真想不到潘老师有这么搞笑的故事哦^_^^_^嘿嘿……年少无知每个人都有的，回想起，也还蛮有味的啦！！！

钦佩这样的师生交流！

[QUOTE][B]下面引用由[U]阿凡[/U]发表的内容：[/B]

钦佩这样的师生交流！[/QUOTE]
谢谢阿凡老师的支持！

边城兄的童年还真是丰富多彩,我都想不起来我有没有被打过了.我想应该是有的,只是打得不痛,记忆也就不深了.

[QUOTE][B]下面引用由[U]高顺杰[/U]发表的内容：[/B]

边城兄的童年还真是丰富多彩,我都想不起来我有没有被打过了.我想应该是有的,只是打得不痛,记忆也就不深了.[/QUOTE]
呵呵，顺杰，我童年的很多事也不记得了，写这个系列文章，才让我模模糊糊又记得一些，但还是不多啊。

[QUOTE][B]下面引用由[U]边城[/U]发表的内容：[/B]

                                 成长的故事系列一
                               ——写给我的学生之六

            ...[/QUOTE]
   边城的记忆太好了，咋就把小时的不好都记着呢，真是个记“仇”的小子[EM04]。这巴掌里都是爱呢。

[QUOTE][B]下面引用由[U]爱影摇曳[/U]发表的内容：[/B]

 
   边城的记忆太好了，咋就把小时的不好都记着呢，真是个记“仇”的小子。这巴掌里都是爱呢。[/QUOTE]
我可不敢记父母大人的仇呢，呵呵。

                               成长的故事系列二
                             ——写给我的学生之七

                                  几次被训

    小时我的理想似乎很多，一会儿想当科学家，一会儿想成为商人，一会儿想做文学家，最吓人的是高中时觉得自己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代大儒。这些理想都没有实现，现在成了一位教书匠。有一回我与爸爸闲聊，他老人家突然论及我当年的理想，说是有一天我信誓旦旦地与他说自己长大后不是当医生就是当老师，结果物理化学没学好，只好读文科，最后当了老师。我很怀疑自己曾经有这样的誓言，不然自己怎么会对自己的誓言忘得干干净净。
    现在，当了老师，不免会回想自己当年被老师批评的事，虽然我一生胆小，不怎么敢犯事，但细细数来，也还有好几次被老师训斥。
    第一次被训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天是开学之后的第一节体育课，在教室进行。当时天气还炎热，加上自己年纪小，又容易忘事，所以那天没有穿球鞋。体育老师进教室后，首先也不介绍自己，就看哪个没有穿球鞋。除了我还有另外两个同学没穿，这体育老师也不上课了，拿着我们三个开始一个一个地教训。这老师不知道哪如此喜欢训人，一个一个训来也不嫌累。我是最后一位被训的，前面不知哪位同学争辩了几句，结果他威胁说要把那同学给开除了。我那同学被这个威胁吓住，一着急就哭了。体育老师看着我那同学哭了，似乎很是得意，训得更为起劲。我在下面心里只打鼓，非常害怕轮到自己被训的时候。有了前面同学被吓哭了的原基础，再加上自己胆子本来就小，又害怕父母得知我被训之后会再处罚我，等到那老师来训我的时候，没有几句，我就被他吓得哭起来。现在为人师了，有点明白了那老师的心理，他是典型地以整人为乐趣的人。这种老师心目中其实没有学生，他只要权威。他或许是想采取“杀鸡骇猴”的做法，以达到日后学生都怕他，在他的课堂上不敢捣蛋的目的。现在想来，那老师大可在这节课上把体育课的纪律申明，而不需小题大做。
    第二次被训是六年级时，那天课间操，一个同学并不想去，而我恰好想上厕所，他便拖着我说别去做操了，反正班主任也不会知道。我一犹豫，就答应了。唉，现在想来，我那时可太没主见了，什么都听别人的。
    可是我的运气真的很背，我们两个在厕所里躲了一阵，刚把脑袋探出来，想打听一下动静 ，正好我们班主任从办公室出来往教室走，一下看见了我们两个。不用说，我们两个当即被他叫了过去。他猛一揪住我的耳朵，使劲地扯了几下，又狠狠地骂了几句（具体内容不记得了），然后又去揪我那同学。而我那同学似乎受到的虐待比我还重，痛得龇牙裂齿的，耳朵红了半天不见恢复。到现在我对我那班主任印象都不好，倒不是因为他揪了我的耳朵。他在我们同学的眼中，可以说是一个“暴君”。原因是我那班主任没有别的嗜好，对待违纪的同学就是喜欢“打”，以后单独写一写他的恶行。这种老师比那体育老师更为可恶，整个一暴力教育者，严重地毒害了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
    第三次就是被那数学老师批评了，在《三次巴掌》中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这里不再多说。
    第四次是读高一时。那天晚自习，突然停电了，大家一片欢呼（现在守晚自习时，若碰到突然停电了，也可以听见学生的欢呼声，想来这是中国学生的优良传统，不知道要发扬光大到什么时候）。我们高兴啊，停电了，就可以以此为借口，那么第二天若是交不上作业也就不是我们的过错。当然我们不敢马上跑回去，还是得呆在学校等来电。
    等了一阵还没有来电，又听见外面不断有同学或者其他年级的同学四处跑动，我与另一个同学也坐不住了，便跑到操场上去玩。我们那个操场建在一个推平了的小山头上，教学楼在山头下面，这也是导致我被训的重要原因。我们两个可好，正好把身子背对着山下的教室，边聊天边欣赏月色下另一边山头的景色。所以等来电时，我和那同学都没有察觉，还在操场上闲聊，只是突然间觉得操场上空荡荡的（还有不少同学也跑到操场上来玩），觉得不对头，才忙回头看，不得了！教室早就灯火通明了，我们两个大惊，连忙撒腿就往山下跑。
    刚到山脚，还想继续往下面的教室跑，听见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回去！”我和同学不由自主地一惊，都收了脚步。寻声一看，原来是管教学的副校长对着我们两个怒吼。这副校长，天生一副凶相，一字眉，方脸，一双眼睛如同利剑，透着股股冷意。我那同学一见副校长两腿就打颤，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初中的时候被这位副校长整得可怜，以致留下后遗症。我没有见识过这位副校长的厉害，同时我也没觉得自己太做错什么，不过是没注意到来电了，没有及时赶回教室罢了。便和他顶起嘴来。那副校长一看居然还有人顶嘴，气不打一处来，抓着我又是一阵猛吼。他说我不遵守纪律，来电了就只想着赶快跑回去等等。我则说我们一发现来电了就赶快跑下来了，哪里是不遵守纪律了等等。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胆小的我就是顶到底了。估计那副校长当时也被我气得就差没晕过去了。结果他看所有的招式都不行，来了最后一招，问我们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我才不怕他，告诉他我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结果他突然一下态度软了下来，到这时我也才明白原来我与副校长吵了半天，两人都误会了。这副校长把我们看成了更高年级的学生，以为我们两个往下跑是想趁机跑出学校。而不巧的是，我们的教室是建高中部教学楼时连着地基一起并起的一间教室，以前那里从没做过教室的。他一下子没有想到那里新开了一个高一年级的教室。我则以为他要开除我们两个，不准我们两个再读书，理解错了他“回去”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要我们回教室去），结果一着急，与他大吵一场。好在这副校长知道自己误会了，也不再为难我们，但是又不肯承认自己弄错了，也是啊，领导当着学生的面认错可是丢脸的事。于是他依旧责怪了我们几句，然后要我们回教室。这一次被训，可是被训得有点莫名其妙。我现在想，要是当初那校长没有先入为主，以为凡是往下跑的学生都是想往学校外跑的话，也就不会有这场争吵了。可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在没有掌握真正原因前，还是忍耐性子了解清楚了的好。因此后来我当班主任，一般会先了解情况，然后再判断是该批评还是其它处罚（当然有时也不能避免犯错）。
    第五次被训是大学二年级时。我不是读了师范大学的中文系吗，中文系的学生喜欢舞文弄墨，写点文章。我们几个文学爱好者硬是要搞个什么班刊出来，第二次班刊由我来主编。只是第一次班刊时，很多同学的作品都被主编枪毙了，一下子打击了同学的积极性，等到我当主编征集稿件时，响应的寥寥无几。这可一下愁白了我这个主编的头，怎么才能完成这项任务呢？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逼迫我那帮狐朋狗友，帮我出主意。结果我们头脑一发热，想出了一个“有话对你说”的刊目，其实就是一组情书，按照初恋、热恋、怀恋的顺序编排下来，而人物的口气也从青年到中年到老年。我们赋予了这个刊目以含义，说是写出了我们青年学生对爱情的向往，对人间至情的探索，以我们现有的眼光去看待永恒的爱情。我们认为虽然我们的文笔可能不能把爱情的美丽刻画出百分之一，但那努力也代表了我们进行了一次有益的尝试。想我中华文明，从《诗经》开始就有多少伟大的诗人对爱情进行了美好的描述啊！我们抱着探索憧憬的理想，开始了写作。后来班刊出来，在我们那个年级引起强烈反响，更引起系领导的注意。据说有个团支书对着我们的习作指指画画，说怎么出这样的班刊的话。我听说了毫不在意，心底里鄙视那个辅导员，老顽固一个，小小一个班刊把他吓成那样，那怎么我们中学就学林黛玉贾宝玉？最后我被我的辅导员喊进办公室，被她义正言辞地教育了一通，无外乎什么我们还年轻，要多努力学习，不要老想着这些等等。我心里又小小地鄙视了一下她。不过她为了稳定我的情绪，又说不会处分我，只是要我们不能再出如此班刊。后来我那帮狐朋狗友很想为我出口气，说上次的文章确实没有写好，一定要写出惊世之作来，让大家看看我们对爱情的理解。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终于没有再弄出一个更让系领导害怕的班刊来。
    后来当老师，常常会想当年为什么自己会被老师批评，又会想到现在的自己，假如是我，我应该怎样处理学生的种种问题，我又将会怎样批评犯错的学生。教育，是和人打交道的职业，老师，在批评学生前，应该慎之又慎，不然会出现多少冤假错案！处罚，也应该慎之又慎，不然会破碎多少幼小的心灵！而有时，或许是学生的一种美好的幻想，但因为大人的世故，又会摧毁多少纯真的美丽！

学生回复：
1.How  old  are  you？

2.你那时的心情，也正是我们被你批评时的心情（虽然你很少批评我们）。我觉得，一个老师，能够换位思考，用自己的学习经历，去想我们的心情。我想，这会是一个很成功的老师。与同学的关系会很和谐，我们也就会少受到一些不知所云的批评。可以避免很多当时发生在你身上的尴尬事，在你的学生身上重演。

从学生的回复中，我再一次得到了深深的警示。
我们的学生是多么渴望老师能多理解他们一点，多深入到他们的心灵中去啊。
我们的老师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声音压过学生，或者小题大做。我们应该跟学生平常多沟通，多交流，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去潜移默化学生，使学生得到一些启发，使他们觉得高中三年没有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