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段“离群孤雁”的心酸历程
教师的天职是给孩子希望,教育是播种希望的事业。以大爱的心胸去关爱学生、尊重学生是爱的前提,学生只有在“真爱”的环境中才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题记
1983年暑假,是我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漫长岁月”。
那一年,15岁的我以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获得了全校两张中等专业学校体检通知书的第二份。老师敬佩、同学羡慕,亲戚道贺、邻居夸赞,我自己也俨然成了一位真正的“国家人才”……可是朝思暮想的“录取通知书”却石沉大海,老实本分的农民爹娘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天天的沉郁消瘦更是“愁断心肠”,二老罄尽家财也未探得丝毫有价值的信息。看着第一名的学兄欣然离开了 “黄土地”,茶饭不进的我面黄肌瘦……
那年的10月1日国庆节,曾经的班主任白老师来到我家苦口婆心的劝勉我复读,并给我送来一套他专程去县城买来的复习资料。盛情难却,我极不情愿的走进了学校。班长的职务使我在白老师的班级里抖擞了精神——近30年后的今天我才真正意识到白老师的良苦用心。
然而,就在我全心全意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之中时,一场电影改变了我正常运行的“轨迹”!
印度电影《大篷车》精彩的画面使我们一群情窦初开的男生女生顿觉新鲜,我们五人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晚自习来到村里的电影放映场,就在我们陶醉在快乐之中时,一双大手抓住了我的衣领,当晚我们被遣送返校……疾风暴雨的训斥之后又被遣送回家,我们五人或多或少的都受到家长的“皮肉痛苦”。为此我们决定报复“南霸天”。
白老师每天要往返10多里路回家,我们不止一次的把他的自行车轮胎扎坏,链条锯断……后来孙姓同学恶作剧重演之时,被白老师当场擒获,我们其余四人皆被“株连九族”。身为班长的我被“削职为民”,“充军发配”到最后一排。
没想到过了几天,白老师竟然还在关注着我。
那天语文自习课上, 同学们都在做练习册,我也打开练习册假装做起来。其实我除了做些造句,看图作文之类适合我胡乱发挥的题目外,其他的根本懒得做。正噙着笔胡思乱想,一只手伸过来抽走了我的练习册,我一惊,这才发现白老师已经站在我的身后。
“小脑瓜又想什么呢?”他亲切的拂了拂我的脑壳。一种从未享受过如此“礼遇”的我禁不住心头一暖,但还是老老实实得趴在桌子上,胆怯的听着他翻阅练习册的声音。
过了世界上最漫长的又最短暂的几分钟。我畏惧的等待着习惯的雷霆暴怒,却惊奇得听见他轻柔的笑声。
“这篇文章是你自己刚刚写的吗?”
“嗯!”
“非常好,很有想象力。‘花骨朵们在树枝上聚精会神地倾听春天’,多有灵性呀!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倾听春天的脚步’呢?”
“有时候春天来时没有脚步声的,是披着绿沙乘着微风来的!”第一次听到如此嘉奖,我顿时大胆起来。
他没有说话,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走到了讲台,大声地把我的作文很有感情的朗读起来。那段时光是我好久未感觉到的快乐和幸福。我想我当时一定有些眩晕和陶醉了。直到下课后同学们要看我的练习册时,我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把练习册塞进书包里——大片大片的空白太没有尊严了。
这天夜里,我把没做的题全部认真地补上了,通宵未眠。
以后的日子里,白老师特别关注我的作业本,亲切的询问我其他学科的成绩,还有空给我讲解前线的文学常识。每当他带着深沉的语气在我身后停下又悄然离去时,每当他弯下腰挨近我低低的和我谈笑时,我都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激动、惭愧和欢乐。我这才发现,我以往的愤愤不平和自暴自弃是多么无知和愚蠢。我的虚荣和脆弱让我受到的伤害罪有应得。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能培养起受人尊敬和宠爱的财富与可以引以为荣的值得骄傲的资本!——我这样的学生,其实只配坐在最后一排。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以其所不能。”我暗地里鞭策自己。在我笨拙勤奋的努力下,我的各科成绩竟然很快的进步起来。虽然没有去年的成绩那么令人振奋,但毕竟是今年以来步步高升的一种趋势,我大着胆子向老师提出了向前调座位的想法。
“你不是最喜欢看日本的电视剧《排球女将》吗?那些女孩子之所以能在好手如云的赛场上走得更远,不就是因为那群姑娘勇于卧薪尝胆最后才笑傲群雄的吗?一个男孩子竟然连《排球女将》的姑娘们都不如!你的心态真正调整到中考前的最佳状态了吗?”
我没有说话,眼泪竟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第四个月,他在班上宣布全乡就要进行中专预选了,并郑重声明“全校前五名有奖”。有奖当然令人兴奋,同学们暗地里都紧张的忙碌起来。一向对考试好不介意的我也禁不住跃跃欲试……
全乡中专预选成绩公布的那天终于来了。白老师讲完试卷,最后才公布分数:“第一名:乔××……”
天哪,我是第一名!
我被震住了。
“这次考试,同学们的成绩普遍不错,有个别同学的进步更大,比如乔××,我不但要给他物质奖励,还要给他一份特别的精神奖励:第一排中间的座位!他虽然坐在最后一排,可他的自信、他的努力,告诉给同学们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那就是:挫折不是障碍,伤痛不是终结。我们要有百折不挠屡败屡战的勇气、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无畏,以及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忘情,才能做一个最好的自己,最终获取坚韧的能量而摘取人生最美丽的果实!”
我站起来。
“这是你的位置!”他指着第一排中间的座位,“你今后就坐在这里。”
我懵懵懂懂的呆在那里坐下来。
“希望同学们向乔××学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最后一排的位置,但不会有永远坐在最后一排的人。”
我的热泪汹涌而出。
……
1984年的中考,我成了全校230多名毕业生中唯一的中专生考入曲阜师范学校!
这件事已经过去近30年了,这许多年里淡忘了很多人和事,但是那最后一排的位置和白老师的笑容至今仍历历在目,刻骨铭心。我知道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不会忘记这样一个把我的生命与灵魂引向另一种暖度、亮度与高度的敬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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