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还差一点儿(3)[/P][P][COLOR=rgb(0,0,0)][BGCOLOR=rgb(255,255,255)] [/BGCOLOR][/COLOR]教室里静极了,教室外梧桐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燕子记得,自己刚入学时,学校左右两侧只有一些光秃秃的无人耕种的薄地,土壤缺乏团粒结构,是粘性很强的黄泥,在阴雨绵绵的日子,这片薄地既是学生们的乐园,又是孩子们的灾星。因为一方面孩子们可以用黄泥捏成各种各样的玩具,其乐无穷;另一方面下雨让学生上厕所非常困难,这儿是到厕所的必经之路。雨水和着黄泥,加上人为的踩踏,到厕所的路成了浆糊,黏黏的泥土常常把学生的鞋子粘住,造成脚出来,鞋子却陷在泥里的尴尬。李老师来到这儿,马上着手改变。他捡来一些烂砖块,扑在路上,让学生们在雨天少受泥泞的苦。他说要把学校建成鸟语花香的乐园,鼓动学生们有力出力,有树苗出树苗。燕子找了一棵笔端的梧桐树苗,拿到学校,栽在教室外面,李老师给树苗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工工整整地用红油漆写上燕子的名字。燕子每次上厕所看到自己拿的小树苗茁壮的成长,心中都有说不出的自豪感。如今梧桐树环抱学校,可是李老师却悄悄地走了。如果燕子把心中的秘密告诉了老师,她也不至于这么难过,她会为李老师高兴,因为故乡是离家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如果燕子获得李老师的原谅,她可以祝福李老师,祝愿他平安幸福一生。而今,她只有把愧疚埋在心里。燕子感到喉咙堵得慌,余光看了看四周,教室很大,里面稀稀拉拉地搭了几张桌子。这些桌子都有些历史,长条形、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同学们默默地坐在位置上,对新老师的到来漠不关心,只有彩迷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燕子从心里鄙夷彩迷,没感情的冷血动物。爷爷出事前对燕子百般阿谀奉承,爷爷出事后就翻脸。要不是李老师,不知道彩迷还会用什么法子侮辱自己,想到这儿,燕子平常对彩迷的愧疚之情一下子少了很多。
[COLOR=rgb(0,0,0)][BGCOLOR=rgb(255,255,255)] 一只苍蝇拍打着翅膀,嗡嗡地飞进来了。新老师挪动着胖胖的身躯,伸出双手,在教室里四处追逐苍蝇。苍蝇像有意玩弄它一样,刚停在他面前,只要他一伸手,苍蝇就飞跑了。“我就不信打不死你。”新老师气喘吁吁地说。他那模样像极了调皮的孩子,同学们被老师逗笑了,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同学们忘掉李老师不辞而别的忧伤,眼睛跟着苍蝇转。那只苍蝇突然成为教室里快乐的源泉,它拍打着翅膀,唱着那难听的歌,东飞飞,西飞飞,偶尔把那笨拙的身子停在墙的高处。突然,苍蝇飞到燕子的面前,她拿起课本,从苍蝇的上面拍下去,苍蝇掉在桌子上。她用书猛烈地打下去,苍蝇离开变成一滩肉酱。燕子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新老师拍着双手,笑眯眯地走过了,“厉害,厉害,你的身手万分矫健,老师自愧不如。”新老师的表扬一下子拉近了与燕子的距离,燕子对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师不再排斥,新老师那胖胖的近乎圆滚滚的身体,笨拙的表现,透露出他那天真的本性和童真的心里。这些在燕子心中弥足珍贵,因为她也是心中藏不住事的人。李老师选择不辞而别,让她只能把愧疚藏在心里,现在有了新老师,一定好好表现,不再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燕子想到这儿,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爷爷说过接受别人的表扬要表示感谢,她睁大黑宝石般的眼睛,抖动着长长的睫毛,“谢谢老师的表扬,在学习上我会努力的。”“叫什么名字?”“我是在春天生的,刚生下来一只燕子就飞来了,所以我叫燕子。”“好兆头,是燕子就要学会高飞。”新老师鼓励的话语让燕子充满希望,她忘记对爷爷的悔恨,忘记了对李老师的愧疚,她有一种重生的喜悦感。窗外知了唱出燕子的快乐,她恨不得能像知了一样,把快乐告诉所有人。或者幸福来得太快了,她没有注意到彩迷那嫉妒的眼神,还斩钉截铁地说:“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燕子醉在新老师那鼓励和欣赏的眼神里。
“老师,别相信她,她是个骗子。”彩迷的声音突然想起,虽然声调不高,燕子却有烈日惊雷般的恐怖。她看到新老师转向彩迷。
“她不是身手矫健,是心狠手辣,连苍蝇也不放过。”彩迷言辞激烈,咄咄逼人,句句指向燕子的死穴。燕子宁愿别人说她好吃懒做,也不愿别人说她心狠手辣。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打苍蝇是心狠手辣吗?毛主席曾经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不公。”燕子豁的站起来,声音提高一个八度。把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加在毛主席的头上,也不管正确与否。燕子还击的速度让彩迷措手不及,她呆呆地坐在,面红耳赤,过来一阵才张开嘴巴,准备反击。 “你说打苍蝇是心狠手辣,那新老师也是心狠手辣?”燕子没等彩迷开口,她抛出重磅炸弹。彩迷睁大眼睛,张大嘴,脸红得像涂了鸡血一样。
看到彩迷这个样子,燕子开始后悔,虽然她并不奢望彩迷的友谊,甚至鄙视彩迷的势利,可是她希望能和彩迷和平相处,至少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彩迷却不这样想,她找一切机会对燕子打击报复。老师刚刚表扬燕子,她就迫不及待地诋毁。唉,这也是正当防卫。燕子自我安慰。
教室里有恢复了安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与开始不同的是新老师也不知所措,他还没有理清头绪,不知该站在哪一边。不要埋怨新老师的犹豫,他本来就没有多少文化,只是高小毕业。在农村算个文化人,但是当老师就差了一点。政府不是不知道,只是偏远地区留不住老师,没办法啊,有老师总比没有强吧。[/BGCOLOR][/COLOR][/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