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OR=#0909f7][SIZE=4][b][FACE=黑体] 我为什么要将自己放逐到海南?
[/COLOR][/b]你为什么要走?很多人问过我。我都只是一笑置之,我以为跟他们是解释不清楚的。 夜半时分,我也问我自己,你为什么要走?其实我是知道答案的,但我不敢聆听我心底的声音,因为我始终有点胆怯,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以为距离走的时间还有好久,我觉得时间并没有飞度,它好像停留在我的顾盼前行,转身回眸之间。可是,今天,终于定了要走的时间,竟然只有一周的时间了,我的心突然很绵密的隐隐的痛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走呀? 我的日子过起来是那么的惬意和美好!父母宠我,老公疼我,儿子敬我,领导器重我,同事尊重我,学生爱戴我,家长信任我。我只需要静坐莲花台,自然有人来。可是我偏偏折腾自己,离开这人人羡慕的生活,把自己放逐到遥远的最南端。我为什么要走呀?用四川话说这不就是方脑壳么?是的,我就是方脑壳了,我脑子有病了。 于是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的远行(那个时候我以为是远行,现在想来不过如同串门,因为连本县都没有走出)。 91年我师范毕业。等待工作分配的时候,我回到了我的母校,碰到了我的一位初中数学老师,他问我分配到哪里?我回答说不知道。数学老师鄙夷地说,哼!你!你屋里无权无势无人无地位无背景,我看啊,你只有到村上去守庙子! 当我拿着分配文件,背着包袱离开家门,走出我19岁人生之中最远的一步时,我明白了,我是去守庙子了。事实上我的学校也的确形同庙子。每当夜深人静,我孤独地躺在形同庙宇的学校里时,数学老师那鄙夷的眼神就会在我眼前闪现。 我的心很痛,犹如刀割。我失眠,我不甘。我的一生难道真的就在这里守庙子么?就算是守庙子,我就该这么痛不欲生,如丧考妣般地守住这个破败衰落,人气不旺,冷清凄凉的庙子么? 当然不能这样活下去!我给自己说,我应该有尊严地活着!
我用我的勤奋换来了我的尊严!我挺直腰杆扬眉吐气地活着——虽然我在一个破败的乡村学校,但,我赢得了我的学生和家长的敬重! 第一次远行,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地远行。可是这次,是我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放逐。说到放逐,我的心情就极为激动。因为我想起了苏轼。苏轼先后被贬到惠州(今广东惠阳)、儋州(今海南儋县),成为被放逐到天涯的孤臣。即便成了孤臣,苏轼也不改他那豪放旷达、飘逸潇洒的性格。“肉体的放逐,精神的归真”成就了苏轼旷达的人生。我虽无苏轼之才情,但我和他同为川人,我们都被放逐到海南,不同的是,他是被迫放逐的“罪臣”,而我是自愿放逐的无罪之身! 一个无罪之身也遭自己放逐,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确实,我有点不耐烦了。 我的儿子,在一个接近80人的班级里读书。每天,都在人堆里打转。老师的精力是有限的,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我的儿子成了当下“教育要做大做强”的牺牲品,我会耐烦吗? 我自己,虽然早就晋升了高级职称,但这有什么意义呢?除了多一些工资多一个本本之外,我的灵魂能得到什么提升呢?
如果说,我在一个勤奋上进的团队,我能经营不了我的精神家园吗?可惜,我的精神房间无法在一个充满牢骚、懒散、怠工、躲避、投机的沙滩上建立。 一只长期生活在家禽里的鹰,它的翅膀会退化,它的意志会跨踏,它那搏击长空的雄心会被安逸磨损得一无所有!最后,当它飞上高空又掉转留恋的头时,它会被当作躲藏在家禽里的贼而被干掉! 但是,我不知道大海的那端究竟是什么?凶险么?湍急么?巨浪翻滚么?风平浪静么?没有谁告诉我答案。启程的时候,我心惴惴,我怕么?怕!我怕凶险将我吞噬,我怕湍急将我翻卷,我怕巨浪将我掣裂,我也怕风平浪静将我打磨成一束油光水滑的瓶花。 前方是什么?我看不见!我只能鼓着勇气前行。或许能拾得精美的珍珠,或许能捡着粗糙的贝壳,或许会踩着尖刺,或许会踏着软泥,或许会收获眼泪,或许会撷取快乐,或许会成就一番事业衣锦回乡,或许会一无所有无颜江东…… 不管是什么,我都将其装入我的背囊,因为,它们都是我人生路上的体验与收获!这些体验与收获会告诉我——我除了让自己有尊严地活着外,我还在不停地为我的灵魂寻找更美丽,更圣洁,更高贵的栖息地! 2008年8月14日星期四
[/SIZE][/FA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