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P][P][ALIGN=center][b][FACE=宋体][SIZE=14pt]住在外祖母家的日子[/FACE][/SIZE][/b][FACE=宋体][SIZE=10px][/FACE][/SIZE][/ALIGN][/P][P][/P][P][/P][P] [/P][P] [/P][P] [/P][P][FACE=宋体][SIZE=10px] [/FACE][/SIZE][/P][P][FACE=宋体][SIZE=10px] [/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小时候，我比较胆小，不敢和人打架，在兄弟中间我不大调皮，不惹父母生气，母亲最喜欢我，又怕我被人欺负，常护着我，常常带我在身边。每年过了春节，母亲照例是要带我到外祖母家去，去给外祖母磕头。赶上二月二在那里过，我便能吃到炒豆，比我们家的炒玉米好得多。最令我难忘的，是春末的时候去能吃到外祖母家菜园子里的桑葚。[/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FACE=宋体][SIZE=12pt] [/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外祖母家在鲁西平原的一个极偏僻的小山村，离我们村子大约有十五里路。虽说不是很远，但那时候没有车子，都是土路，去外祖母家的时候，都是徒步而行，便觉得很远了。[/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FACE=宋体][SIZE=12pt] [/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我们家里穷，几乎每年粮饭都不够吃，外祖母家每年都有两囤地瓜干，能吃到新的下来，冬天还有晒干的萝卜丝。到外祖母家走亲戚，便是很乐意的事。在外祖母家，除了能喝到米蒿粥，吃到粥里煮的地瓜干，还能吃到地瓜面煎饼、榆钱豆腐，偶尔吃顿地瓜面的荠菜馅水饺，幸运了，能吃上外祖母家那两只老母鸡下的蛋。[/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正月里去的时候，冬天下的雪还没有化净，大片大片的麦田里，还有那秋后翻耕过的空地上。老远地，便看见白花花的雪，地边上有一些树木和枯黄的杂草。走着走着，看见从田野里突然跑起来的一只野兔，转眼间便没了踪影。远处的麦田里，还能看到成群的大雁，不过离得很远，至少在一二百米之外，再往前走得近一些，大雁便都飞起来，在高空，自动排成人字形的队伍，越来越小，直向天边飞去了。[/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进了村口，过一座石桥，前行不出百步，就能看见一扇简陋的木板门，那便是外祖母的家了。外祖母家的院子很大，很平整，也很干净，栽有一棵石榴树，几棵枣树，两棵大榆树。院子周围以及房屋都是石头砌成的墙。与南面朝向的四间北堂屋相对着的是两间南屋，也都是石头墙，平顶。北面的正屋有两扇黑漆木门，门前有三四级台阶，每一级台阶都是一整块的长石条，这座房子虽是石头的，但也显得大气，坚固。据母亲说，外祖母娘家是地主，刚出嫁的时候，两家还算富裕，后来外祖父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日子越发不行了，以至于贫穷起来。[/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那时候，大舅一家还在关外。听母亲说，大舅十八九岁就去闯关东，有二十多年没有回过家了，那边有大妗子，还有一个表妹，我都不曾见过。外祖母家还有二舅，二妗子，一个表妹，一个表弟，那时表妹和表弟都还小，只有几岁，于是，能跟我一起玩的小朋友不多。我便觉得很是寂寥。[/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在外祖母家，晚上很少点灯，天黑不久，就早早上床睡觉。刚刚在外祖母家住下的日子里，晚上我总睡不着，躺在床上，看着乌黑的房顶，我就盼着赶快天明。天一亮，起床吃过早饭，邻居家的小表哥们来了，招呼我去村子里的水沟里去滑冰。这时候我心里才宽慰些。滑冰是极好玩的游戏，我不会滑，他们就教我，侧着身子，两只脚一前一后，重心落在后脚上，所以后脚必须挺住。跑上两步，然后猛地挺住双脚，借助惯性往前滑，保持身体平衡，能滑很远才停下来，倘若两只脚并齐了，或者后脚挺不住，那是一定要摔倒的，一旦摔倒，很难爬起来。于是，我总是小心的滑，不敢跑太快，滑得也不是很远。后来渐渐学会了，胆子也大起来，终于能两脚并齐，不用侧身，一直朝正前方滑去，不过也有一下子仰面朝天的时候，后脑勺便“咚”的一声摔在冰面上，那是很危险的。[/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在冰面上另一好玩的，便是找“新媳妇”，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或者拿一块石头在冰面上砸一下，厚厚的冰上便有彩色的裂纹，一圈一圈的，有的密集，有的疏散，发出红的、紫的、绿的、蓝的光，特别好看，我们称之为穿花衣的新媳妇。后来知道那是因光线隔了冰层折射的缘故。看到谁砸出了新媳妇，大家都围拢过来，一阵惊呼，称赞，一番评头论足之后，就各自去寻自己的“新媳妇”去。[/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到了二月二，家家都炒豆，有的炒黄豆，有的炒玉米，我便随了母亲去串门，每到一家，都热情地给我豆吃，还装进我的口袋里，回来的时候，口袋竟是满满的了。[/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有一年的春末，这时我大概七八岁，麦子还不到成熟的时候，我又跟随母亲去了一次外祖母家。不过这一次住的时间不长，因为母亲要回家参加劳动。这次在外祖母家住的日子里，玩的最多的地方是她家的大园子。[/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出了门往东，穿过一条胡同，隔上三四家，过一条沟，便是外祖母家的很大的园子了，那是祖上留下的，足有三四亩地。园子里栽着很多树，空地上种着菜，一畦一畦的。周围是秫秸扎成的篱笆。因在家里没有玩的，我便常跟了舅舅和母亲到菜园里去，看他们从一口大井里摇着辘轳提水上来浇菜。我没事可干，便在园子里逮金龟子，捉蚯蚓，捉象鼻虫，逮螳螂，看蚂蚁爬树，或者看几只蚂蚁一起拖着一条虫子狠命地拉；有时候，还能捡拾到很多从树上落下来的蝉蜕。[/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园子里有几棵桑树，枝叶繁茂，桑葚都已经红了，可以摘着吃了，那些桑葚像玛瑙，红的，青的，黑的，白的，都有，密密的，挂在枝叶间，口水就禁不住流了出来。舅舅便爬上树去，摘下很多的桑葚来给我吃。红的桑葚是酸的，还有种青涩味，不是很好，只有那些紫黑的，或者白的才好吃，透着亮，很甜，汁水也多。不大工夫，竟吃得嘴唇乌黑发紫，满手上也都成了紫黑色。[/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有时候天黑了，我也常常跟母亲或舅舅到园子里去拔菠菜，偶尔遇见穿梭的老鼠一下子跑到篱笆根边的草丛里去了，我便浑身有种麻麻的感觉，甚至惊出一阵冷汗。夜间的园子里，空气有些微凉，弥漫着院子里的树叶子和青草、青菜的味道，刚浇过的菜地里，泥土松软，蚯蚓的窝很浅，有的爬出窝来，躲在菜根底下，或者土块下面，远远地，就能听见蚯蚓发出细而长的叫声，声音不大，很是悠闲的样子，像在吹口哨，四周静悄悄的，那蚯蚓的叫声便越发清晰，蚯蚓的舌头是平着的，还是卷曲着的，仿佛都能听得出来。其间不时地夹杂着不知名的小虫的叫声，使得整个园子更显得空旷。不过因有了小虫子和蚯蚓的叫声，园子也就不那么静得可怕，倒可以在静谧的夜里欣赏那些音乐家们弹奏的美妙的音乐了……[/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 [FACE=宋体][SIZE=12pt]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已上了初中，后来我们兄弟几个也去外祖母家，但不如以前去得多了。 因没了母亲，我又常住在学校里，也就更不大到外祖母家去了。后来，听说外祖母家的那个园子收归了集体，给了旁人，盖了房子。园子,早已没有了。[/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FACE=宋体][SIZE=12pt] [/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 2012[/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年[/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4[/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月[/FACE][/SIZE][FACE=宋体][SIZE=12pt][/FACE][/SIZE][/P][P][FACE=宋体][SIZE=10px] [/FACE][/SIZE][/P][P][FACE=宋体][SIZE=10px] [/FACE][/SIZE][/P][P][FACE=宋体][SIZE=10px] [/FACE][/SIZ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