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逝去的爱情(长篇小说)

78楼
一百零一
陈文海正在看书,翟琳来了,他问陈文海:
“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农村姑娘,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根本就没有考虑!”陈文海生气地说,“我也永远不会去考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翟校长比他更生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能不去考虑呢?”
“你说得没错!”陈文海严肃地对他说,“不过,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我们绝不能草率从事!”
“难道城市小伙子和农村姑娘结婚就是草率从事?”
“你没弄明白我的真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婚姻要以爱情为基础!”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婚前没有感情婚后还可以慢慢培养嘛!”
“按照你的逻辑,封建社会的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合理的了!”陈文海提高了嗓门,“我最反感的就是‘包办婚姻’!”
“你是不是看不起农村姑娘?”翟校长连忙转换话题,“我认为你就应该找一个农村姑娘,因为你身体不好,她会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
“荒唐!”陈文海瞪大了眼睛,“难道城市姑娘就不会服侍我,为我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吗?”
“我的意思是说,城市姑娘娇生惯养,要想让她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是很难做到的!而农村姑娘就不一样了!”
“其实,你说的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夫妻之间要有爱情,只有有了爱情,才能使家庭和睦幸福!城市姑娘也好,农村姑娘也好,如果她不爱你,会对你好吗?”
“我知道,你对张雪梅还不死心!”翟校长摆出一副训人的架子,“张雪梅既然已经有对象了,你就不应该再去插一杠子,破坏别人的爱情和幸福!”
“张雪梅的对象到底是谁?是黄剑波还是你说的那个人?”
“你不要胡闹!”翟校长声色俱厉,“实话告诉你吧,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
一百零二
吃罢晚饭,陈文海来到张秀英家,问她:
“听说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我没听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翟校长!”
“他是在和你开玩笑吧?”张秀英感到很奇怪,“现在,你和张雪梅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呀!”陈文海同样感到很奇怪,“可是,她偏偏要在这种情况下去和别人结婚,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说着,陈文海难受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也不要太难受!我想,张雪梅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难言之苦!”
“她有什么难言之苦?分明是在耍弄我嘛!”陈文海愤愤然地说道,“我怀疑是翟校长在捣鬼!我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乐意我和张雪梅好!”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可怜巴巴地问张秀英,“如果张雪梅真的和别人结了婚,那我该怎么办呀?”
“那还不好办?”张秀英笑着对他说,“就再找一个呗!”
“你说得倒轻巧!”陈文海不满地说道,“你以为找对象就像到商店去买东西那么容易吗?”说完便离开了张秀英的家。
陈文海刚走,王桂芳来了,她告诉张秀英:
“我听说:为陈文海和张雪梅的事,翟校长还和张雪梅大吵了一架呢!”
“那么,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那是翟校长放的一颗烟幕弹,想以此让陈文海对张雪梅彻底死心!”
一百零三
第二天,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生气地对她说:
“最近,我为陈文海介绍了一个对象,他为什么不愿意?”
“我怎么知道!”张雪梅也生气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翟校长更生气了,“谁让你对他那么好的!”
“我没有对他好呀!”
“你还不承认!”翟校长质问道,“那天,你们俩在办公室里的表现,你以为我不知道呀!还有,你们俩礼拜天在一起出黑板报时那副亲热的样子,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到吗?”
“这算什么呀!”张雪梅更生气了,“我和他是同事,难道就不应该把关系搞得好一点吗?我们俩亲热又怎么了,这难道也犯法吗?”
“这是不犯法!”翟校长的火气更大了,“然而,你知道你们的这种行为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别人都认为你们俩快要结婚了!”
“啊?”张雪梅感到很惊讶,“我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说过我要嫁给他?”
“这还用说吗?你已经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人们!”
“难道非要我老是不理他甚至整天骂他打他,才能证明我不愿意嫁给他?”张雪梅感到很好笑,“如果真是这么的话,我和他岂不成了敌人吗?”
“你不要狡辩!”翟校长警告她,“如果你们俩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只好请你回到你曾经待过的那个小山村去了!你不是在那里插过队吗?你可以继续在那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时,正好上课铃响了,翟校长连忙对她说:“我还有课,今天,先谈到这里!你下班回去以后好好地想一想,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说着,便离开了办公室,把张雪梅一个人撂在办公室里!
翟校长走后,张雪梅越想越生气、难受、委屈,眼泪像珍珠似的一串串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一百零四
李丽华从校长办公室门口经过,见张雪梅正在里面掉眼泪,便连忙进去问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挨校长训了?”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会训人!”
“到底为什么事要训你?”
“不就是看到我和陈文海关系好一点吗!这又算得了什么呀?”
“是算不了什么,可是,他一小题大做,问题就严重了!”李丽华告诉她,“现在外面传得很厉害,有人竟然说你们俩已经领了结婚证!”
“啊!”张雪梅吃惊不小,“这些人怎么这么会造谣,他们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这时,王秀兰来了,她告诉张雪梅一个更令人吃惊的消息:
“有人说你们俩已经在一起睡过好几回了!”
“啊!”张雪梅一听,气得差点晕过去,“这样的人真该千刀万剐!”
“你干吗要生这么大气?就算你们俩已经在一起睡过好几回了,也算不了什么呀!”王秀兰笑着问她,“你们俩是不是真的已经……”
“我都已经气成这么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张雪梅反问她,“你说,我和他是这样的人吗?”
“如果这些谣言传到你妈耳朵里,你妈不被活活气死才怪呢!”李丽华对张雪梅说。
一百零五
陈文海的父母又托人为陈文海介绍了一个对象。他们之所以要马不停蹄地为陈文海介绍对象,是由于他们听信了谣言,以为张雪梅那个“狐狸精”始终没有放过他们的儿子,一直在“勾引”他们的儿子,而他们的儿子也不争气,还在傻呵呵地等着张雪梅!
陈文海的父母如此“关心”他们的儿子,陈文海怎么能不领情,说半个“不”字呢?!
介绍人告诉陈文海:
“李惠芳和你一样,受过高等教育,也是教中学语文的,你们在一起一定会有不少共同语言!这么合适的对象,你可要珍惜呀!”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和她见上一面再说。”陈文海想。
送走介绍人,陈文海感到更加痛苦,这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张雪梅,介绍人的行为纯属“乱点鸳鸯谱”!
星期六晚上,陈文海在别人家里见到了李惠芳。这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姑娘,陈文海对她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临别时,李惠芳把自己的通信地址告诉了他,让陈文海也把通信地址告诉她。几天后,陈文海就收到了她的来信。在这封来信中,李惠芳表示了对他的好感,并约他再次见面。
读了李惠芳的这封来信,陈文海不但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之中,这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意中人了,根本不想让李惠芳闯入自己的生活。
正在这时,胡战勇进来了,他望了一眼放在书桌上的信,然后笑着问陈文海:
“这是你的同学给你来的信吧?”
“如果是同学来的信那就好了!”陈文海苦笑着说。
“怎么,不是你同学给你来的信?”胡战勇笑着继续问道,“这么说,是你的对象给你来的信?”
“……”陈文海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嘛,你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女孩不是她!”
“我知道你喜欢张雪梅,可是我认为:张雪梅并不适合你!”
“说说你的理由!”
“因为她现在根本看不起你!”
“她凭什么看不起我?”陈文海生气了,“我不就是身体不好,没能把书教好吗?”陈文海忍不住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如果我现在身体好的话,别说初中,就是高中和大学我都教得了!你信不信?”
“这我相信!”
一百零六
陈文海又收到了李惠芳的来信。
正在办公室里读信的时候,王秀兰进来了,她笑着问陈文海:
“是对象给你来的信吧?”
“算是吧!”
“怎么能说‘算是吧’,难道她不是你真正的对象?”
“因为我和她之间没有爱情,只是名义上的对象!”
“噢,我明白了!你是说张雪梅才是你真正的对象!”
“也不是!”
“你把我弄糊涂了!你真正的对象到底是谁?”
“谁也不是,我没有真正的对象!”
“你真会说笑话!”王秀兰继续笑着问他,“你该不会是脚踩两只船吧?”
“你说,我会是这样的人吗?”陈文海笑着对她说,“确切地说,她们俩目前都只能算是我一般的朋友。不同的是,张雪梅还是我的同事。”
“那你打算以后娶谁?”
“我不知道!”陈文海觉得这样说不妥,便连忙改口道,“谁愿意嫁给我我就娶谁!”
“如果这两个人都愿意嫁给你呢?”
“那我肯定就选择张雪梅了!”
下班后,妹妹和李丽来了,她们问陈文海同样一个问题:
“你真正的对象到底是谁?”
“你们怎么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陈文海不耐烦了,“你们怎么不问我‘你到底爱的是谁’?这个问题要比你们刚才提的那个问题更重要!”
“前一段时间谣传你和张雪梅已经领了结婚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有人就是喜欢造谣呗!”
“无风不起浪,这谣到底是怎么造起来的?”
“还不是有人不愿意看到我和张雪梅好,想通过造谣使我们俩难堪!”
“这种人也太可恶了!”李丽笑着问他,“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听天由命!”
趁陈文海的妹妹上厕所不在跟前,李丽对陈文海说:
“我的丈夫已经同意和我离婚了,不过,你妈和你妹妹好象不乐意我们俩好!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雪梅和李惠芳,她们两个以后到底谁会嫁给你?”
“可能谁也不会嫁给我!”
“那你就打算永远不结婚了?”李丽很为他担心,“难道你愿意打一辈子光棍?你的身体如此之坏,谁来照顾你?”
“自己照顾自己呗!”陈文海很苦恼,“我从小就有理想抱负,想干一番事业!然而,我的人生道路太坎坷了,至今一事无成!”
“你也不要太悲观!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时来运转的!”
“但愿如此吧!”
一百零七
“陈文海,你对象又给你来信了!”说着,王秀兰把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里。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不是我的对象!”陈文海看了一眼信封后这样说道。
“不是对象,她为什么经常给你来信?”王秀兰笑着问他,“听说你们俩还经常约会,有没有这回事?”
“约会又怎么了,难道朋友之间不能经常约会吗?”
这时,王桂芳来了,她告诉陈文海:
“听说李惠芳正在和一个工人谈恋爱,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惠芳和我谈起过,她和本厂的一个工人关系不错,至于他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我就不清楚了。”
“你和张雪梅的事,她知道吗?”
“知道一点,我没有瞒她!”
“那她一定吃醋了!”
“有一点吧。”陈文海告诉她,“其实,她还是希望我能和张雪梅结为百年之好!”
“这么说,她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和我一样,她也是学中文的,也是中学语文老师。在事业上,我们俩有不少共同语言。可以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张雪梅也能在事业上理解你就好了!”
“令人遗憾的是,张雪梅做不到这一点,因此,我们之间的爱情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是啊,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坎坷,就看你怎么正确对待了!”
一百零八
一天,陈文海正在备课,忽然,王秀兰朝他喊道:“陈老师,有人找你!”陈文海抬起头来,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姑娘。由于这位姑娘戴着头巾和口罩,因此,陈文海一时没认出来她是谁。
“你是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陈文海来到这位姑娘面前这样问道。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这位姑娘没有回答陈文海的问话,而是这样对他说。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操场上。
“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这位姑娘摘下口罩,笑着对陈文海说,“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原来是李惠芳啊!”陈文海喜出望外!
“嘘,小声点!”李惠芳连忙朝他摆手,“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李惠芳!”
“你把自己捂得如此严严实实,原来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你是李惠芳呀!”陈文海笑着对她说,“你这身打扮就像是一个地下工作者!你这是干什么呀?”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们是在谈恋爱!”李惠芳笑着问他,“你现在和张雪梅的关系进展如何?”
“还不是老样子!”
“我听别人说:你们俩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就像是一对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
“那是别人瞎说!”陈文海认真地对李惠芳说,“我和她在工作问题上因为有分歧而发生争吵,这很正常!我们俩不是也经常发生争吵吗?”
“同样是发生争吵,我们俩和你们俩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因为你们俩是一对恋人,而我们俩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其实,我和她也不能算是一对恋人!”陈文海再一次认真地对李惠芳说,“确切地说,我和她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由于我喜欢她,因此,别人就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恋人!这种误解把我们俩都弄得很尴尬!”
“正由于我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我才不想让别人对我们俩也产生这样的误解!”
一百零九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继续和李惠芳在一起聊天。
“我听你妈和你妹妹的意思,她们好象都有点看不起张雪梅,不赞成你去追她!”
“其实,我并没有去追她!”陈文海苦恼透了,“如果不是我妈没完没了地为我介绍对象,并且对我施加压力,我是绝不可能那么早就去向张雪梅表白的!因为我那时对她并不是很了解!我这一表白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使很多人包括张雪梅都误认为我对解决婚姻问题操之过急,有的甚至说我想老婆都想疯了,连书都没有心思教了!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
“我从小就有理想抱负,想干一番事业!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在上大学的时候大病一场,使我原来就不好的身体变得更坏!后来,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我的身体有所恢复,但是,健康状况仍然很糟糕!校长不止一次地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正经的女孩一般都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只要你事业有成,还怕找不到媳妇吗?’言外之意,我陈文海没有事业心,只会瞎追女孩!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
“还有学生家长和我的同事也对我不了解,根本不理解我内心的巨大痛苦,一味地往我的伤口上撒盐,使我在痛苦中越陷越深!”陈文海点燃一根烟,猛抽了几口,然后接着对李惠芳说道,“我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间上下颠簸,随时都有被大海吞没的危险!”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抽烟?”李惠芳看着陈文海认真地对他说,“你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有点太消沉了,你应该重新振作起来!”
“谈何容易!”陈文海又抽了几口烟,“我现在所处的环境糟糕透了,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陈文海的心情变得更坏了,“我现在是过一天是一天!”
“没想到你的心情会如此之坏,我想帮你,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李惠芳笑着对他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应该想开一点!另外,我还是希望你和张雪梅能结为百年之好!”
“现在问题是张雪梅根本不想和我结为百年之好!”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其实,张雪梅根本不适合我!”
“不能这么说吧!”李惠芳又认真起来了,“张雪梅才貌双全,是典型的淑女,如果你们俩能成,她就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诗经》里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我认为:像你这样的一介书生,就需要像张雪梅这样的女孩来爱抚你体贴你!”
“如果大家都像你这么认为就好啦!”陈文海感激地对她说,“你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我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一百一十
不久,李惠芳又来找陈文海,不过,她这次没有直接到学校来,而是打电话告诉陈文海她来了。
“我听说你和张雪梅现在又好了,我是不是该向你们俩祝贺呀?”
“祝贺什么?”
“祝贺你们俩早日成为百年之好!”
“这只不过是你的美好愿望罢了!最后,我和她不一定能成!”
“你应该积极努力!”李惠芳笑着对他说,“一旦时机成熟,你就应该向她求婚!”
“求婚?”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连想都不敢想!只要她能和我永远是一对好朋友,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好朋友还不够,应该是一对恩爱夫妻!”
“好了好了,请你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陈文海有点生气了。
“我只不过是让你高兴高兴罢了!”李惠芳连忙收敛笑容,“你真是一个怪人,你难道不希望和她成为一对夫妻吗?你那么爱她!”
“我怎么会不希望和她成为一对夫妻呢?我连做梦都想!”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想和她成为一对夫妻太难了,简直是阻力重重!”
“在这个问题上我很同情你!”
“不怕你笑话,我太想娶她为妻了!她是那么地聪明、善良、可爱和漂亮!”
“你也不怕我吃醋?”李惠芳有点不高兴了,“你如此当着一个女孩的面夸另一个女孩,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女孩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心里不好受呗!”陈文海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面前这么夸张雪梅!”
“不但不该这么夸,连她的名字都不该这样经常地在我的面前提起!”
“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在很多方面不如她!”李惠芳更生气了,“你如此吹捧她,实际上就是在贬低我!”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丝毫没有贬低你的意思!”陈文海哭笑不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贬低你呢?”
“就算你在主观上没有贬低我的意思,然而,你在客观上却起了贬低我的作用!”
“这我倒从来没有想过!”
“你太不了解女孩了!”李惠芳接着说道,“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如果我嫁给你,就是世界上头号大傻瓜!”
“啊?你真的生气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了,因此,我一开始就没有对你抱太大的希望!”李惠芳笑着告诉他,“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可能快要和别人结婚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哟!”
“我后悔什么呀?”陈文海也不高兴了,“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你和我谈恋爱完全是出于无奈!”
“你说得对!”李惠芳终于和盘托出,“如果我不是看在你父母的面上,我才不会和你谈恋爱呢!”
一百一十一
“我该走了!”李惠芳笑着对陈文海说。
“着什么急呀?”陈文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去买饭,你在这里等着我!”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难道你现在就不怕别人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情侣了?”
“现在,我就是要让别人好好看一看我们俩般配不般配!”
“你这是何苦呢?”
“我就是要别人好好看一看我李惠芳并不比张雪梅差多少!”
“你这是故意要我难堪呀!”陈文海哭笑不得,“别人不了解情况,还以为我们俩快要结婚了呢!”
“这我不管,谁叫你欺负我的!”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就现在!你现在就在欺负我!”
“好了好了,我们别再闹了,我们还是赶快去买饭吧!”
“那我们就快走吧,亲爱的!”李惠芳撒起娇来了!
“啊?我什么时候成为你亲爱的?”
“就现在!难道不可以吗?”李惠芳继续撒娇道!
“我真拿你没办法!”陈文海和她开玩笑,“我干脆现在就向你求婚算了,否则,你会恨我一辈子!”
“我有那么贱吗?”李惠芳又不高兴了,“你这求婚是被我逼出来的,不是你心甘情愿的!”
“那我现在怎么做才能使你满意?”
“让我和你一起去买饭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于是,他们俩就亲亲热热地一起去买饭,使不少人向他们俩投来羡慕的目光!
“怎么样,我们俩是不是很般配?”李惠芳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
“你的目的总算达到了!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一百一十二
吃过午饭,李惠芳认真地对陈文海说:
“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再给我写信,也不要再到学校去找我!”
“为什么呀?”
“因为我快要当新娘了,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是在脚踩两只船!”
“你真的下决心要嫁人了?你要嫁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以后会在信上告诉你的!”
“现在能不能向我透露一点?”
“那我说了你不许看不起我笑话我!”
“哪能呢?”陈文海笑着对她说,“你说吧!”
“那我就说了!”李惠芳再一次认真地对陈文海说,“他不如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不过,有一点和你一样,就是他也很爱看书!他读了不少书,很有学问,而且很会体贴人!在体贴人这一点上,你就不如他!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不生气!”陈文海感到很奇怪,“你怎么说得和张雪梅一模一样?她也嫌我不会体贴人!”
“女人嘛,谁不想找一个会体贴人的丈夫?”
“其实,我更需要女人来体贴我!可是,有哪个女人会来体贴我呢?”
“有张雪梅呀!她不体贴你吗?”
“她不来气我我就烧高香了,还指望她会来体贴我?”
“你真是一个悲剧人物!”
“谁说不是呢!”
一百一十三
过了一会儿,李惠芳忽然对陈文海说:
“我有点困了,能不能在你的床上躺一会?”
“当然可以啦!”
于是,李惠芳便笑眯眯地坐在被窝里,继续亲热地和陈文海说着话!
又过了一会儿,李惠芳向陈文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你能不能和我坐在一个被窝里说话?”
“这样不好吧?我们俩又不是夫妻!”
“书呆子,难道非要是夫妻才能坐在一个被窝里说话?”李惠芳笑着对他说,“看来你头脑里的封建残余思想还挺严重的!”
“……”
“我听别人说,你和很多女孩都谈过恋爱,你和女孩谈恋爱就是为了干那个事!现在,我送上门来了,你干吗倒不愿意了?是不是嫌我长得丑?”
“这些都是谣言,难道你也信吗?”
“管它谣言不谣言,反正结婚不就是为了干那个事吗?难道你现在就不想干那个事?”李惠芳笑着对他说,“如果你现在不想干那个事,那就证明你生理上有问题!”
“你怎么也这样说我?”陈文海真的生气了,“难道非要我现在就和你干那个事才能证明我生理上没有问题吗?”
“我听说你早就和张雪梅干过那个事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李惠芳笑着问他,“这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
“我看是真的!你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不和她干那个事呢?”
“原来你也这么认为!”陈文海真是冤枉极了,“其实,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次!”
“不会吧?你这么说谁信?除非是白痴他才会相信!”
“你就那么坚信不移我和张雪梅干过那个事?”
“这是人之常情嘛!其实,在这个问题上你根本没有必要否认!”
“我没有干过的事你非要我承认,你这不是不讲理吗?”陈文海更生气了!
“好,我不讲理!那我就只好向你告辞了!”
“随你的便!”
“你真是一个冷血动物,我幸亏没有答应嫁给你!”
“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说着,陈文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不醒人事了!
见陈文海晕倒在地,李惠芳感到很意外!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便连忙出去搬来了援兵,和这几个工人把陈文海抬到了床上!
把陈文海安顿好之后,李惠芳便离开了!
一百一十四
到了晚上,陈文海才苏醒过来。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陈文海是既愤怒又难过,愤怒的是那些乱造谣的人在人格上肆无忌惮地糟蹋他,难过的是竟然连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会轻易相信这些谣言!
陈文海回想起了自己插队时的情景,那时,张惠兰也曾要求自己和她坐在一个被窝里,虽然由于自己没有答应而使张惠兰不高兴,但是,问题并没有这次这么严重!这次,李惠芳好象真的很生气,以为自己真的是在骗她,不能满足她那个小小的要求!
通过今天和李惠芳的接触,陈文海看到了他以前没有看到过的李惠芳的另外一面,即她的某些可爱、可恶和可恨的思想道德品质。
活生生的现实使陈文海认识到:人是多种因素的综合体,美好的,丑恶的,这些似乎互相矛盾的东西竟然会奇妙地在同一个人身上并存!正是错综复杂的社会环境使人成为地球上头脑最复杂的动物!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觉得还有很多话要和李惠芳说,便连夜来到她的单身宿舍。李惠芳友好地接待了他,和他一起沿着公路散步。
散了一会步,他们走累了,便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来继续聊天。
这天晚上,他们俩聊了很多很多,互相倾诉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说过的心里话。这次非同寻常的谈话使他们大大地加深了对对方的了解,他们为此而感到非常吃惊!
“别看我那么爱张雪梅,其实,我和她说过的话比我和你说过的话少多了。这一方面是由于她性格有点内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另一方面是由于我和她经常闹误会,经常互相别别扭扭的。”
“那你们还有希望吗?”
“我不知道!也许还有一点希望吧!”陈文海对她说,“我和她成的希望非常渺茫,就像是茫茫长夜中的一丝微弱的烛光!”
“本来我还可以继续帮助你,遗憾的是我已经答应别人了,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那我们就永远做好朋友吧!”
一百一十五
陈文海见到校长,笑着问道:
“你不是说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吗?可是,为什么她本人不承认呢?”
“也许她是一个女孩,不好意思承认!”
“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文海决定揭穿他,“是你希望她快和别人结婚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校长故意装糊涂!
“这难道还要我明说吗?你不就是反对我和她好吗?”
“你瞎说什么呀?我干吗要反对你们俩好?我吃饱了撑的?”校长语带讥讽,“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她根本不喜欢你?”
“你胡说!”陈文海满腔怒火,“你这么说到底有什么根据?”
“当然有根据了!”校长得意洋洋地对他说,“大家都在说你单相思,这难道还不能算是根据吗?”
“这纯粹是谣言!”陈文海更加愤怒,“你们那伙人也太卑鄙无耻了!为了把我搞垮搞臭,你们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正在这时,张秀英和王桂芳来了。张秀英对陈文海说:
“你快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来到办公室后,王桂芳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干吗要和校长吵呢?他反对你们俩好,一方面是由于对你有成见,另一方面是由于他忌妒你!你心里明白就行了!”
“刚才我们三个还在谈到你,都很同情你!”张秀英对陈文海说。
“哪三个?”陈文海问张秀英和王桂芳,“除了你们俩还有谁?是不是张雪梅?”
“让你猜对了!”王桂芳笑着对他说,“其实,张雪梅还是挺敬佩你的!”
“她敬佩我什么?”
“敬佩你的才呀!”张秀英也笑着对他说,“张雪梅说:如果不是家里人反对,她真的想……”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陈文海连忙打断她的话,“现在,我全明白了!其实,张雪梅还是挺喜欢我的,我说得对不对?”
“你心里明白就好!”张雪梅和王桂芳都笑了。
一百一十六
翟校长正在办公室里看《人民教育》,总务主任焦菊花进来了,她笑着对翟琳说:
“你刚才把陈文海给羞辱了一顿,有不少老师知道后都说:你早就该那么治他了!”
“本来,我还想给他点面子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来质问我!”
“我听赵志刚说,陈文海又在办公室里和张雪梅谈恋爱!”
“我不明白,张雪梅明明有对象,陈文海为什么要老去纠缠她?”翟琳越说越生气,“张雪梅也糊涂,怎么就不能离陈文海远点?”
“那你就不会分别找他们俩多谈几次话!”
“我找他们俩谈话的次数还少吗?”翟琳苦笑了一下,“他们俩根本不听我的,我又有什么办法?”
“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找陈文海的妈,让她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
“我找了,可是他妈只会袒护自己的儿子,把责任都推到张雪梅的身上,言外之意,是张雪梅勾引他的儿子!我把话说重了,她就说张雪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骂张雪梅是‘狐狸精’!”
“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焦菊花接着对校长说,“要不我找他妈好好谈一谈?也许有的话我们女人之间说起来更方便。”
“那你打算怎么和他妈谈?”翟校长皱了一下眉头,“他妈大字不识一个,又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母老虎,你敢惹她吗?”
“那我就一个劲地吹捧他的儿子,一个劲地贬低张雪梅,使她觉得张雪梅根本不配他的儿子!这样,她就自然而然地会更加起劲地反对陈文海去追张雪梅了!”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翟校长笑着对她说,“现在,有不少男孩在追求张雪梅,而张雪梅又是一个特别多情的女孩,你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使陈文海的妈认为他的儿子去追张雪梅是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情!另外,我们还要想办法在陈文海的妈和张雪梅的妈之间制造矛盾,甚至使她们之间产生敌对情绪!只要两家大人闹翻了,陈文海和张雪梅还能继续做他们的美梦吗?”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主意!”焦菊花也笑着对他说,“陈文海写给张雪梅的信不是还在你的手里吗,他们俩之间不是经常闹矛盾吗?你就对陈文海的妈说:陈文海如何如何地欺负张雪梅,经常把张雪梅气得直哭,而这些信正是张雪梅主动交给你的!这样一来,陈文海就会恨张雪梅,而张雪梅也会恨陈文海!你说,这能不能算是一个好主意?”
“这个主意太好了!”翟校长高兴得差点晕过去,“这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如果我们的这个计划成功了,陈文海和张雪梅不成为仇人才怪呢!”
“不过,这个计谋是不是损了一点?”
“管它损不损呢!”翟校长严肃的对她说,“我和张雪梅的父亲是老战友,总不能眼看着他的女儿往火坑里跳而无动于衷吧?”
“你说得也对!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百一十七
没过多久,陈文海和张雪梅说话,张雪梅不但不理他,还表现出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态!这使陈文海既莫名其妙又痛苦不堪:“我那么喜欢她,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神态来回报我?”
后来,陈文海又发现:张雪梅和很多男孩都很亲热,惟独对他陈文海冷若冰霜!
“她怎么会在这么多的男孩面前变得如此轻浮?”陈文海想:“她这是在报复我呀!”
为了不使张雪梅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陈文海决定去挽救她!
一连几天,陈文海不断地往张雪梅办公桌的抽屉里塞信,“苦口婆心”地劝导她,希望她能幡然悔悟弃旧图新,然而,张雪梅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一点悔改的迹象!
尽管如此,陈文海仍然没有灰心,又一连几天亲自登门去拜访她,然而,张雪梅更加看不起他,用闭门羹来回报他!
张雪梅如此糊涂,这使陈文海痛心不已!然而,为了自己所爱的人,陈文海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又往张雪梅住处的门缝里一连塞了几封信,态度更加诚恳,言辞更加恳切,希望能以此打动张雪梅那颗冷漠的心!
令人遗憾的是,张雪梅不但不领陈文海的情,反而变本加厉地伤害陈文海,一见到陈文海就怒目而视,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一天下午,有人告诉校长:陈文海还在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于是,校长便把陈文海叫到办公室,对他说:
“陈老师,你就不要再对张雪梅抱什么幻想了,她真的快要和别人结婚了!”
“你这是在骗我吧?”
“我干吗要骗你呢?”说着,校长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然后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这些是不是你写给张雪梅的情书?”
“这些信怎么会到你的手里?”陈文海感到很奇怪!
“这你就不要管了!”校长嘿嘿一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信张雪梅连看都没有看!你大概已经明白这说明了什么吧?”
“真是奇怪,你怎么知道她连看都没有看?”
“因为我是她叔叔呀!难道她没有告诉过你吗?”校长再一次嘿嘿一笑,“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难道你还没有对她死心吗?”
“你这搞的是什么鬼名堂?”
“不是我搞什么鬼名堂,而是由于你本身大脑有问题!”校长更得意了,“大家都在说你单相思,而你自己却到现在还不明白!”
“你们胡说,你们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本来陈文海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在校长竟然还这样对待他,使他心里更难受!为了缓解一下情绪,他决定到铁路上去走一走。
陈文海沿着铁路步履沉重地向前走去,这时,暮色已经扑落下来,山上山下亮起了无数的灯。他仰望天空,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一团团的浓云在夜空中翻滚着。
陈文海边走边想:校长和张雪梅的关系特别好,难道他就不希望张雪梅能找一个真正对张雪梅好的人?也许校长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对张雪梅是真心实意的,我应该好好地找他谈一谈,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想到这里,陈文海便疾步向翟琳家走去!
一百一十八
来到翟琳家后,陈文海见他的妻子也在,便对他说:
“我有话要和你说,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是不是到学校里去说?”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要避着我说!”校长的妻子陈月娥笑着这样说道。
陈文海和翟琳向学校走去。
学校有一栋教学楼,校长的办公室在楼上。上楼后,校长打开办公室的门,拉亮灯,然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让陈文海坐对面。
等两人都坐下后,陈文海尽量心平气和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校长,希望校长能理解他的难处和苦衷,使陈文海感到遗憾的是,尽管他说得口干舌燥,然而,校长根本没有认真听,只顾埋头看报纸!
“你说完了没有?”过了一会儿,校长不耐烦地问他!
“说完了!”尽管陈文海很失望,然而,他还是耐着性子对校长说,“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不知道校长是不是能真正理解我?”
“我当然能理解你啦!”校长的一双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报纸,“陈老师,你受过高等教育,应该懂得婚姻是要靠两厢情愿的,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从来没有逼过她非要嫁给我,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她不要动不动就不理我,甚至莫名其妙地恨我!”陈文海接着说道,“你知道,我现在身体仍然很坏,根本禁不起她如此折腾我!”
“你不要再找借口了!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你说来说去不就是希望她能嫁给你吗?”校长根本不顾陈文海的情绪,仍然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对陈文海说,“陈老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好好地想一想自身的条件,看对方到底会不会嫁给你?”
“难道婚姻可以不讲爱情而只讲条件吗?”
“爱情能当饭吃吗?”校长笑了,“中国自古以来就讲‘门当户对’,这种传统的婚姻观念已经在中国人的头脑里根深蒂固,你能改变它吗?”
“要想改变这种传统的婚姻观念是很难,然而,现在毕竟是社会主义社会,我们总不能还像封建社会那样不要爱情吧!”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根本不承认她爱你!”
“那是由于她承受不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你心里还是挺明白的嘛!”校长笑了。
一百一十九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在对她施加压力?”
“瞎说,我怎么会对她施加压力?”
“你别装了,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
翟校长点燃一支烟,猛吸了几口,然后紧皱双眉,一声不吭!
“我问你,张雪梅到底爱不爱我?”陈文海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根本不该这么问我!”校长似乎很生气。
“你为什么骗我说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
“陈文海同志,请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这样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校长更生气了,“她怎么会来爱你?她又怎么可能来爱你?”
“她到底爱不爱我,难道我心里还会不清楚?”
“这么说,她确实是爱你的?”
“这难道还会有假吗?”
“那你说说看,她是怎么爱你的?她已经爱你爱到什么程度?”
“你这不是不讲理吗?难道爱情是可以用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说清楚的吗?”
“既然你们俩是真诚相爱,那你就去娶她好了,找我又有什么用?”
“我去娶她?”陈文海冷笑了一声,“有人对她施加压力,使她不敢再理我,我还怎么去娶她?”
“谁对他施加压力你就去找谁算帐好了!”
“就怕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在指谁?你说话要有根据!”
“我当然有根据了!”陈文海接着说道,“我怕这个人不敢当着我的面承认,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他承认了,我就一定会和他拚命!”
“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话!”校长大声嚷道,“你愿意娶谁就去娶谁好了,这和我屁相干!”校长边嚷边站起身,拉灭灯,“走吧,陈文海同志!”
翟校长锁上门后大步向前走去,陈文海紧随其后。
一百二十
“听你刚才的意思好象我要娶张雪梅你已经同意了!”
“我同不同意是次要的,关键是看她愿不愿意嫁给你!”
“她怎么会不愿意?”陈文海反问道,“我那么爱她,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不错,你是很爱她,然而,她确实爱你吗?”
“你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难道非要她当着你的面说爱我吗?”
“你这是自作多情!”校长声色俱厉地反问道,“张雪梅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来爱你这个书呆子?”
“原来你也认为我是书呆子,所以就断定张雪梅不可能会来爱我!”
“你还不承认自己是书呆子!”校长提高了嗓门,“张雪梅经常在我面前说你书生气十足,不懂女孩的心,不会体贴女孩,这难道还不足于证明你是一个书呆子吗?”
“就算我是一个书呆子,也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难道你连这些也想剥夺吗?”陈文海真的生气了,“你以为我不明白,正由于我在你的眼里是一个书呆子,因此,你才怕张雪梅会爱上我,千方百计地阻挠张雪梅来爱我,对她施加压力,迫使她嫁给别人!”
“你说话要负责!我什么时候对她施加压力逼她嫁人了?”
“别不承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别人说得一点儿都不错,你确实神经有毛病!”
“你才神经有毛病呢!”陈文海义正词严地反击道,“只要大脑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看得出来张雪梅是我的,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不承认,才会从中作梗!”
“你到现在为止竟然还如此执迷不悟!”校长决定破釜沉舟,“实话告诉你吧,张雪梅不但不爱你,还非常讨厌你,有时甚至对你厌恶到了极点!”
“你怎么知道她厌恶我?”陈文海继续反击道,“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说是什么关系?”校长恼羞成怒,“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只好再次让你见识见识这些是什么东西,它们是怎么落到我手里的!”说着,校长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再次在陈文海面前晃了晃,冷笑一声,“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写给张雪梅的情书?”
“这和你有关系吗?它们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是你从张雪梅那里偷来的吧?”
“笑话,我偷你们的情书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校长又冷笑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吧,这些情书都是张雪梅主动交给我的!她早就要我这些情书退还给你本人,是我怕你受不了再次受刺激,才一直拖到现在!张雪梅还告诉我:她多次拒绝你,可是,你还是死皮赖脸地去纠缠她!她被你逼得万般无奈,只好决定提前和吴俊华结婚!这下你总该死心了吧?”说完,便把这个信封向陈文海怀里扔去!
这时,他们俩已经走到了学校大门口。
79楼
一百二十一
陈文海从地上捡起信封,抽出信纸一看,果然都是自己写给张雪梅的情书!
“啊,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文海连忙把这些情书胡乱地塞进信封里,在绝望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见陈文海气得快要晕倒了,校长连忙去扶他。
就在校长要去扶他的一刹那,陈文海趁势紧紧揪住了他的胳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他恨透了校长!
“你确实神经有毛病,应该马上送精神病医院!”说着,校长就要回办公室给医生打电话!
“你卑鄙!今天,我要和你拼个鱼死网破!”陈文海歇斯底里地喊道!
校长被陈文海的喊声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校长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了陈文海的“纠缠”,落荒而逃!
陈文海极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一弯残月正孤零零地挂在天边!
陈文海扶着学校那扇大铁门,喃喃自语着:“这真是一个扑朔迷离稀奇古怪的世界!”
茫茫夜空中,几颗暗淡的星星正在不停地眨着眼,俯视着这个荒唐离奇的世界!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陈文海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孤独凄凉感!
一百二十二
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然而,在陈文海的眼里,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这几十分钟的时间里,陈文海似乎一下子看清了翟琳及其那伙人卑污的灵魂,明白了很多他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道理!
陈文海想:在这个喧闹的世界上,由于人们之间互相不理解,因此,人活着是多么地艰难和孤独!尽管你有多么美好的愿望,你为实现美好的愿望作出了种种努力,然而,现实是冷酷无情的,往往把你的美好愿望击得粉碎!
和千千万万的年轻人一样,陈文海也追求爱情和幸福,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家庭,一个能躲避风浪的平静港湾,然而,由于种种主客观的历史和现实的复杂原因,陈文海的这种完全正当的追求被形形色色的人所误解或曲解,于是,爱情的悲剧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歌德在他的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中说:“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正处于青春年华的陈文海和张雪梅,他们互相爱慕又有什么错?退一万步讲,即使张雪梅果真不爱陈文海,这难道是陈文海的过错吗?人们有什么理由去嘲笑和指责陈文海?
也许,在陈文海和张雪梅的爱情问题上,人们的猜测和判断是正确的,张雪梅也有一万个理由不爱陈文海,然而,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对陈文海多一点宽容和理解,因为,男女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张雪梅可能被某些假象所迷惑而暂时不能接受陈文海对她的爱,甚至对陈文海产生厌恶之情,一旦张雪梅真正理解了陈文海对她的爱,她就会不顾一切地用更加热烈的爱去回报陈文海!
一百二十三
猝不及防的打击使陈文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憔悴不堪,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变成了木头人,两眼发直,呆然而立!
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寒风一阵阵地向陈文海吹来,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他抬起头来仰望苍茫浩瀚的茫茫夜空,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在20多年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他逐渐认清了世人的真面目!他感叹道:连人人无比向往的美好爱情世人都敢嘲弄,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然而,人总得要活下去,不能轻易地去死!人怎样才能活下去呢?这可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大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千百年来,不同的人作出了不同的回答!
在这个问题上,几乎每一个人都不会否认,人活着是要有精神寄托的!
陈文海想:爱情已经开始从我的身边离开,以后,我不会再对爱情抱什么希望了,我应该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这种新的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陈文海苦苦地思索着!
陈文海感到疲惫不堪,这种疲惫主要来自精神方面,他感到迷茫,不知今后的人生道路到底该怎么走!
夜色愈来愈浓,陈文海想:我应该回去了,尽管回到那个单身宿舍后会感到更加孤独,然而,那里毕竟是我的栖身之所啊!
想到这里,陈文海便拖着沉重的脚步极其艰难地一步步地向单身宿舍挪去!
一百二十四
终于到“家”了!
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窝!因为,如果从真正的意义上说,家应该是充满温暖的,而陈文海的这个所谓的“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可言,冷冷清清的,和“鸟窝”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让我们先来光顾一下这个所谓的“家”吧!
一张床,一个书桌,两个木箱(一个用来放衣服,一个用来放书籍),两个脸盆(一个用来洗脸,一个用来洗脚),两个碗(一个用来盛饭,一个用来盛菜)!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就是20世纪80年代一个知识分子的单身宿舍!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谁也不知道刚才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一个普普通通的知识分子在精神上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磨难!
多少年以后,每当回忆起这个夜晚,陈文海总是感慨万端!
这是一个令人痛苦不堪刻骨铭心的极其不寻常的夜晚,陈文海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在这个极其不寻常的夜晚,陈文海经过痛苦的思索后作出了一个重大的人生选择——为事业而奋斗!尽管这个事业在当时还显得有些模糊,不象后来20世纪90年代那么明朗,然而,这毕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从此以后,他不再去追求“爱情”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陈文海痛下决心:他要向爱情告别!
一百二十五
夜风一阵阵地从窗外吹进来,电灯不停地摇晃着,昏暗的灯光照在陈文海苍白的脸上!
忽然,陈文海的视线落到了床上那个信封上面,那个被校长弃之如敝屣的鼓鼓囊囊的信封!
刚才进门的时候,陈文海怀着极其愤怒的心情把这个信封狠狠地扔到了床上!
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里面装的是陈文海对张雪梅的一片真情,一片可以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
令人遗憾的是,这片真情,这片可以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已经被张雪梅践踏得分文不值!
望着这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陈文海不禁潸然泪下!泪水模糊了陈文海的视线,与此同时,整个世界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陈文海想:这本来就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世界,因为很多人常常被假象所迷惑,浑浑噩噩地活着,分不清是非曲折!
陈文海又望了一眼这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不禁发出了一阵狂笑!这狂笑在深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陈文海想:既然装在这个信封里的爱情已经被人践踏,那么,这个信封也就没有保存的价值了!于是,他从抽屉里拿出火柴点燃了这个信封,顷刻间,这个信封里所装的爱情变成了黑色的蝴蝶,可笑地在他的房间里飞舞!
面对这些黑色的蝴蝶,陈文海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因为他终于做完了他的爱情梦,这令人啼笑皆非的爱情梦!
一百二十六
黑色的蝴蝶还在房间里飞舞,陈文海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回到了那天真浪漫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说心里话,陈文海非常怀念过去,从戴上红领巾到加入红小兵,从加入红小兵到戴上红卫兵标志,从黄浦江畔到武当山下,从小山村到工厂,从工厂到大学校园,陈文海一路走来!虽然过去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那美好的岁月是令人难以忘怀的!
陈文海想起了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伙伴,那些聪明漂亮天真可爱的女孩们,他们一起度过了令人神往的美好日子!
然而,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黑色的蝴蝶终于停止了飞舞,陈文海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虽然黑色的蝴蝶已经停止了飞舞,但是,陈文海的心情仍然无法平静,犹如大海的波涛在他的胸中汹涌澎湃!
离开一堆已经停止了飞舞的黑色蝴蝶,陈文海猛然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本稿纸,然后,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儿,在他无声的哭泣中,一首用泪水凝结而成的爱情挽歌诞生了!
陈文海扔掉笔,用颤抖的声调大声朗诵起来!
随着跌宕起伏的节奏,陈文海声泪俱下!
稿纸被打湿了,陈文海的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了!
陈文海仿佛看到:在一条荆棘丛生歪歪扭扭的小路上,一个孤独者正在向前走去,渐渐地,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一百二十七
天亮了,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了。
昨天,陈文海折腾了整整一夜。在这一夜里,他想了很多很多,感伤的泪水快要流成了一条河,不过,最后他还是想开了。他决定埋葬旧我,去塑造一个新的自我。
然而,事情并不象陈文海想象得那么简单和顺当,一场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人生考验正在等着他!
第二天早晨,陈文海刚要去上班,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张秀英和王桂芳。张秀英神色慌张地对陈文海说:
“刚才,赵志刚告诉我们:你和张雪梅的事情闹大了,翟琳召集他、秦桂花和焦菊花三个人在一起秘密开了一个会,决定把你骗到精神病医院去!你可要小心一点,千万别上了他们一伙人的当!”
“赵志刚不让我们俩把这一消息告诉你,怕你受刺激真的神经失常了,可是,我们俩认为:如果不把这一消息告诉你,万一你真的被他们骗进了精神病医院,那后果同样严重。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事情的真相事告诉你,让你有一个思想准备。”王桂芳这样说道。
“谢谢你们俩把事情的真相事告诉我!”陈文海对他们俩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轻易地上他们那伙人的当的!”
“那我们俩就先走了。”说完,张秀英和王桂芳就离开了陈文海的单身宿舍。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向学校走去。
刚走到学校大门附近,陈文海只见翟琳和几个人正在小声地说着话,好象正在策划着什么阴谋。当陈文海刚跨进学校大门,翟琳连忙伸出手要去抓他,陈文海见机不妙,拔腿就跑!
下午,张秀英对陈文海说:“今天早晨,你幸亏逃跑了,否则,你就被翟琳那伙人抓进精神病医院了!真是人心险恶呀!”
一百二十八
上课铃响了,陈文海拿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向初二班教室走去。当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见到了张雪梅。使他感到难以忍受的是:张雪梅竟然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用眼神告诉他,“我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下课以后,张秀英对陈文海说:
“我真没有想到你们俩的事情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桂芳问陈文海,“你们俩的事情怎么会惊动校长?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会使校长那么恼火和恨你?”
“你呀,真是太缺乏社会经验了!”张秀英接着说,“你明明知道校长和张雪梅的关系特别好,就不该把什么心里话都和他说!”
“我总觉得校长好象也喜欢张雪梅!”王桂芳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见陈文海一句话也不说,张秀英笑了,“你怎么啦?好象我们俩也把你给得罪了!”
陈文海仍然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离开了她们俩。
“你说,陈文海到底怎么啦?”张秀英迷惑不解地问王桂芳。
“我怎么知道!”王桂芳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
在以后的一个多月里,陈文海整天一脸冰霜,一句话也不说,见了谁都不理,因为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一个多月来,张雪梅整天欢天喜地的,那鄙视、嘲笑和得意的表情像万把钢刀剜他的心;翟琳、赵志刚、秦桂花和焦菊花等人的脸上总带着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古怪表情;还有人一见到他就指指点点的,似乎也在嘲笑他!
“难道这就是爱上一个女孩的下场吗?”陈文海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爱任何一个女孩了!
一百二十九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放寒假的时候了。
在寒假里,陈春梅对哥哥陈文海说:“李惠芳告诉我,有一次她去找你,你不理她!她说你真是一个怪人!”
“……”
“你怎么连我都不理了?”妹妹笑着问陈文海,“是不是张雪梅和李惠芳都快要和别人结婚了,你心里不好受?”
“……”
见哥哥什么话也不愿意说,妹妹打趣道:
“你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内向不愿意多说话的人,现在发展到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说了,你就不怕使自己变成一个哑巴?”
“如果我真的是哑巴就好了!”陈文海对妹妹说,“我以前和张雪梅和李惠芳说了那么话,可是,最终怎么样?她们还不是照样不理解我?在很多情况下,隔阂、怨恨和仇视就是由于人与人之间缺乏理解才产生的!如果人与人之间多一点理解,人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了!”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陈春梅对哥哥说,“你总不至于打一辈子光棍吧?”
“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我还没想好,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哥哥严肃地对陈春梅说,“总而言之,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是美好的!”
“人活着不可能总是倒霉,总有一天会时来运转的!”
“你这话我爱听!”
一百三十
寒假结束后,陈文海又回到了单身宿舍。
中午,陈文海在食堂见到了张雪梅,使到感到惊讶的是,张雪梅不但变丑了,还打扮得土里土气的,就像是一个农村姑娘!
看到张雪梅这副模样,陈文海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文海想:张雪梅一定是还没有结婚,否则,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开学后,张秀英告诉陈文海:张雪梅的婚期又推迟了,可能要等到“五一”才能结婚。
几天以后,吴宝珠对陈文海说:
“我看你一个人过得挺艰难的,想为你介绍一个对象,可是,又不知道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现在,我已经对爱情心灰意冷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婚姻问题!”
“那你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吴宝珠笑着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还在留恋张雪梅?”
“留恋又有什么用?张雪梅都快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很痛苦!”
“我的这种痛苦别人是很难理解的!”陈文海问她,“现在,人们是怎么看待我和张雪梅之间的爱情的?”
“你想听真话吗?”
“我当然想听真话了!”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吴宝珠对他说,“现在人们都认为你是在单相思!”
“啊?”陈文海感到很吃惊,“怎么会是这样?难道人们都是瞎子和聋子吗?”
“人们这样认为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呀!”吴宝珠反问道,“你们俩经常闹别扭,她经常对你冷若冰霜和躲着你,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
“这些只是表面现象!”
“可表面现象往往是最能迷惑人的呀!”
一百三十一
晚上,回到单身宿舍后,陈文海越想越恼火,他想:我从一开始爱上张雪梅就有人说我是“单相思”,现在,这种说法变得越来越普遍!如果让“单相思”的这种误解再继续蔓延下去,我和张雪梅之间的爱情岂不变得分文不值甚至滑稽可笑了吗?
由“单相思”这种社会舆论,陈文海想到了翟琳那伙人,他断定:这一定是翟琳那伙人故意施放的一颗烟幕弹!
陈文海的判断完全没有错,由于翟琳那伙人对陈文海有偏见而看不起他,因此,他们故意在陈文海和张雪梅之间制造摩擦,以此使人们不但不同情陈文海,还使他在爱情问题上陷入一种极其尴尬的境地!
现在,翟琳那伙人的目的终于达到了!陈文海为此而愤愤不平,他决定去找秦桂花好好地谈一谈,以便尽快扭转目前这种状况!
来到秦桂花家,陈文海详细地介绍了他和张雪梅之间的恋爱经过。他对秦桂花说:
“由于我和张雪梅之间的恋爱是在‘地下’进行的,一直没有公开我们之间的恋爱关系,再加上我们俩经常闹别扭,因此,就给人们造成了一种错觉,似乎我对她的感情确实是“单相思”!这真是太冤枉我了!”
“你和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不是还想娶张雪梅?”秦桂花笑着问他。
“还有这种可能吗?”陈文海反问她,“张雪梅不是快要和别人结婚了吗?”
“不是还没有结婚吗?”秦桂花笑着对他说,“如果你真想娶张雪梅,我可以帮你去做做张雪梅的工作!”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这个必要了!”秦桂花严肃地说道,“我已经完全明白你的心思了,你这辈子如果不把张雪梅娶到手,是很难再去娶别人的!”
“还是你能理解我!”陈文海感谢地对她说。
一百三十二
第二天,秦桂花把陈文海从办公室里叫出来,然后对他说:
“刚才,我和翟校长、焦主任、王淑英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认为有必要把你和张雪梅召集到一起开个会,让你们俩在会上把话说清楚,以免给以后的人生道路造成遗憾!”
“你和张雪梅谈了吗?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好象对你有一点看法!”
“什么看法?”
“她会在会上说的!”
“你现在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
“我没法向你透露,因为她根本不愿意把她对你的看法单独告诉我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王淑英陪着张雪梅一起来了。这时的张雪梅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陈文海的心咯噔了一下,觉得事情不妙!
“今天,我把你们俩召集到一起,完全是为你们俩的终身大事负责,希望你们俩开诚布公地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统统说出来,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以免给对方造成终身遗憾!”她笑着问陈文海和张雪梅,“你们俩谁先说?”
“还是让陈老师先说吧!”张雪梅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以前和你说了那么多,已经说够了!”陈文海笑着对她说,“还是你先说吧!”
“你真是一个书呆子,哪有在婚姻问题上让女方先说的?”王淑英笑着对陈文海说,“难道你就不能主动一点?”
“我没法主动,因为我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张雪梅是不是愿意嫁给我!”
“那你现在问问她不就行了吗?”
“我才懒得问她呢!”
一百三十三
僵持了一会儿,王淑英笑着对张雪梅说:
“张老师,你和陈老师在一起共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心里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我想,陈老师是绝不会生气的!”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和一个女孩斤斤计较呢?”秦桂花笑着对大家说,“陈老师那么有学问,总不至于为一句话和一个女孩闹翻了吧!”
“怎么会呢?”王淑英继续笑着对张雪梅说,“你就表个态吧,总不能让我们白做工作吧!”
“那我就先说了!”张雪梅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的话陈老师不爱听,也请陈老师千万不要发火!陈老师身体不好,我一直很同情他,对他的为人和才华,我更是敬佩不已!其实,无论从哪一方面讲,我都配不上陈老师!说心里话,陈老师这么看得起我和高抬我,使我感到很意外!陈老师想和我结为连理,我本来是不应该拒绝的,因为作为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根本没有资格去这么做,然而,我又不得不遗憾地告诉陈老师:我已经决定要和别人结婚了!也许陈老师会恨我一辈子,然而,我也没有办法,谁叫我是一个弱女子呢!我国是一个曾经有过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历史的国家,在婚姻问题上向来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向来讲‘门当户对’,我想:这些陈老师比我更清楚,根本用不着我在这里多说!我承认:我缺乏刘兰芝和祝英台的那种品质,不敢去和封建残余思想作殊死的抗争,只能再一次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作出妥协退让!如果陈老师还记得的话,该不会忘记我曾经告诉过你有关我在上师范时的一段经历吧?”说到这里,张雪梅已经是泪水涟涟!
张雪梅掏出手绢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强装笑颜地对陈文海说:
“我相信你会正确地处理自己的婚姻问题,不会为了我而贻误自己的终身大事!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你完全没有不要因为我而终日沉溺于痛苦之中!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吧!在这里,我再一次预祝你幸福!”
“张老师不愧是政治老师和团支部书记,说起话来这么头头是道,这么有水平,比我们俩强多了!”王淑英笑着问秦桂花,“我说得对不对?”
“你说得太对了!好,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秦桂花笑着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说,“你们俩是不是握一下手以示友好?”
陈文海和张雪梅同时伸出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百三十四
吴宝珠真是一个热心人,会议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问陈文海:张雪梅刚才在会上是怎么说的。于是,陈文海就把张雪梅刚才在会上说的话如实地告诉了她。
吴宝珠想了想,对陈文海说:
“我是过来人,据我分析,张雪梅刚才在会上说的可能是气话。我要再找她好好地谈一次话,我想,她会和我说实话的。”
“还有这个必要吗?刚才,张雪梅已经在会上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你不了解女孩!”吴宝珠笑着对他说,“她即使想嫁给你,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答应你!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喜欢她吗?”
“那还用问?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那我就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爱她都快爱疯了!”吴宝珠继续笑着对他说,“女人的心肠都特别软,我想,他听了我的这句话,就一定会嫁给你!”
“那你就试试看呗!”
第二天,吴宝珠在办公室里对陈文海说:
“昨天,我找张雪梅谈了一次话,她对你有一些看法。”
“什么看法?”
“现在办公室里有很多人,说这些话不方便。”吴宝珠接着对他说,“要不晚上你到我家里去,我好好地和你聊一聊。”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来到吴宝珠家。吴宝珠对他说:
“我想让你现在就忘了张雪梅,你能做到吗?”
“这怎么可能呢?”陈文海不高兴了,“你昨天还对我说你是过来人呢,怎么就这么不理解我?”
“不是我不理解你!”吴宝珠皱着眉头对他说,“现在情况很复杂,张雪梅根本不可能嫁给你!”
“这我早就知道了!”陈文海问她,“你现在通过和张雪梅再次谈话是不是又了解到了一些新的情况?”
“我不但了解到了一些新的情况,而且还感到很吃惊!”吴宝珠继续皱着眉头对他说,“我都不想再参与你们的事了,免得惹我一身骚!”
“我真没有想到你的态度会变得如此之快!”陈文海也皱着眉头对她说,“张雪梅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话使你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现在不仅仅是张雪梅的问题,有不少人都被你们的事给牵扯进去了!”吴宝珠接着对他说,“现在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你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和张雪梅有来往!”
正在这时,吴宝珠的丈夫和儿子回来了。
一百三十五
“妈,你又管别人的闲事,当心别人也把你给骂进去!”吴宝珠的儿子韩小强对妈妈说。
“你少搀乎,小孩子家懂什么!”吴宝珠训斥儿子。
“儿子说得对,你以后少管别人的闲事!”吴宝珠的丈夫韩国强对妻子说。
“陈文海是别人吗,他是我的同事!我关心他的婚姻问题,怎么就变成了多管闲事?”
“我认为搀乎别人的婚姻问题就是属于多管闲事!”韩国强生气地说道,“你以前就爱参合别人的婚姻问题,现在老毛病又犯了!难道这方面的亏你还吃得少吗?”
陈文海见吴宝珠由于关心自己的婚姻问题而受牵连,感到心里很过意不去,于是就对她说:
“我看我和张雪梅的事就算了吧,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它了!”陈文海看了看表,然后对她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先别忙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吴宝珠转身对丈夫和儿子说,“你们俩都回避一下,我还有要紧的事和陈老师说!”
等吴宝珠的丈夫和儿子都走后,吴宝珠对陈文海说:
“其实,张雪梅还是很喜欢你的,本来也想嫁给你的,只是由于反对的人太多了,她顶不住,因此,才改变了主意!”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好,那我就先举两个例子。”吴宝珠接着对他说,“张雪梅说你好人坏人不分,她妈来了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我怎么好人坏人不分了?你说清楚一点!”陈文海很生气。
“你怎么朝我发起火来?又不是我这样说你!”吴宝珠也生气了,“这话你应该去问她!”
“我会去问她的!”陈文海余怒未熄,“刚才你说她妈来了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能怪我吗?他妈一直都反对我们俩好,再说,他妈那天满脸不高兴,所以,我才没和他妈打招呼!张雪梅真会斤斤计较!”
“女孩嘛,都是这样!”吴宝珠笑了,“你连这点都不能忍受,还想娶媳妇?”
一百三十六
回到单身宿舍,陈文海越想越生气!
原来,他一直认为张雪梅应该是一个贤惠、明理的好女孩,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张雪梅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呢?看来我以前对她了解得太不够了!”陈文海想:“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她交换交换意见,以免她对我的成见越来越深!”
想到这里,陈文海决定去见张雪梅,然而,当他来到张雪梅的单身宿舍后,张雪梅根本不理他,无情地把他拒之于门外!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不行,我一定要和她把话说清楚!”于是,陈文海一连往门缝里塞了好几封信,希望张雪梅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使人感到遗憾的是,张雪梅根本不理解他的本意,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张雪梅一见到他就是一副鄙夷不屑和极端敌视的神态!
陈文海这么爱张雪梅,然而却得到如此下场,他真有点想不开了!
“张雪梅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陈文海反复地用这一句话问张秀英、王桂芳。
“我怎么知道?”张秀英对他说,“你应该想开一点,不要把爱情想象得那么神圣!”
“这样的女孩根本不值得你再去爱她!”王桂芳对他说,“你不要生气,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你!你呀,真是傻到家了!”
在万般无奈之余,陈文海只好再一次地去找吴宝珠,吴宝珠告诉他:
“现在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说你去找张雪梅被她赶了出来!还说你硬逼着她嫁给你!”
“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吗?”陈文海怒不可遏,“他们应该去法院告我,让法律把我给枪毙了!”
一百三十七
在这段极其不平凡的日子里,陈文海和张雪梅之间的爱情被流言家渲染成了“桃色新闻”,成为无聊的人们茶余饭后谈笑的资料!
丑化和扼杀爱情的人们就是这样通过自己的丑恶表演为这个世界增添笑料!
这是一个喧嚣的世界,人们需要通过寻找或制造某些刺激去延续生命,确切点说,是为了通过这种途径去苟延残喘!
面对这场沸沸扬扬的爱情风波,陈文海真是愤怒和痛苦到了极点!
面对如此荒诞和冷酷的现实,陈文海除了愤世嫉俗还是愤世嫉俗!
“为什么人们如此不理解我,要如此嘲笑、指责和羞辱我?难道爱上一个女孩也有罪吗?难道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爱情吗?”
悲愤之余,陈文海又一次拿起了笔,含泪写下了诗歌《向爱情告别》!
写完后,陈文海在寝室里大声朗诵,声音里充满了凄惨和悲愤!
这突如其来的人生厄运把陈文海折磨得神经都有点失常了!
与此同时,张雪梅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狂欢,和陈文海的凄惨悲愤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照!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的世界呢?”陈文海想: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去和我所爱的女孩同归于尽!
不过,想归想,陈文海最终还是没有去和张雪梅同归于尽!
其实,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陈文海太缺乏社会阅历,太天真幼稚了!
一百三十八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可是,初三班同学们的语文成绩仍然在下滑!面对这种状况,陈文海既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陈文海清楚地看到:几个月来,在上语文课的时候,虽然课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同学随便说话,但是,有不少同学心不在焉,有的看课外书,有的做其他科目的作业,有的在开思想小差,对语文学习毫无兴趣!同学们的这种情绪使陈文海伤透了脑筋!
陈文海清楚地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为了使同学们在语文学习上振作起来,以积极的姿态迎接升学考试,他在课堂上作了一篇长篇大论的讲话!尽管他讲得口干舌燥,一片真情溢于言表,然而,男同学们置若罔闻,只有女同学们在认真地听!
几个月来,使陈文海感到痛心的是,有的同学把他的一片好心当作驴肝肺,无论是在课堂纪律还是在学习态度方面我行我素,有的竟然胆大妄为到在上课的时候下棋,随意进出教室,把课堂当成了俱乐部和游乐场所!面对此情此景,陈文海怒火中烧,几次想发作,然而,他想到自己是一个受过高等师范教育的人民教师,便极力克制住了自己!
赵志刚是初三班的班主任,在刚开始接任班主任的时候还能同情陈文海的遭遇和支持他的工作,因而,陈文海还能经常向他反映班里的情况,可是到后来,他怕和校长、课任老师、学生和学生家长把关系闹僵,便对这个班撒手不管了,使初三班处于自由放任的状态!
陈文海是一个有理想抱负的年轻人,一心想在事业上有所作为,然而,现实竟然是如此地冷酷无情!
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陈文海思索着,探索着,想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子来!
一百三十九
陈文海走到半路上遇到了张秀英和王桂芳,张秀英对陈文海说:
“上我家去坐一会儿吧,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说!”
“什么要紧事?和张雪梅有关吗?”
“有一点关系。”张秀英忧心忡忡地对他说,“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我估计你以后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对此,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来到张秀英家后,张秀英告诉他:又有人到“上面”去告他陈文海的状!
“我真为你捏一把汗!”张秀英语气沉重地对他说,“你呀,太年轻幼稚太缺乏社会经验了!”
“在当今这个社会里,单纯、正直、热情的人往往吃不开,甚至要吃大亏!”王桂芳边说边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
“我们所处的环境真是太糟糕了!”陈文海对她们说,“我有满腔热情,可是,无知、庸俗、虚伪、奸诈常常像一阵阵冷风向我袭来!我真是苦恼透了!”
“现在,在我们学校,猜疑、仇视、嫉妒、拆台已经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了!”张秀英对大家说,“在这种情况下,教学质量怎么可能提高呢?”
“在我们三个人里头,我的处境最艰难,学生动不动就闹事,甚至还用罢课的方式来对付我!家长呢,把我贬得一无是处分文不值,还动不动就到‘上面’去告我的状,恨不得一脚把我从学校和教育界踢出去!”陈文海越说越气愤,越说越难受!
“在我们学校,教师队伍严重不纯,有不少老师对我们的处境和遭遇采取袖手旁观和无动于衷的态度,有的甚至幸灾乐祸和推波助澜,而学校领导班子呢,处于软弱涣散的状态,不能为我们伸张正义,使歪风邪气越来越严重!”张秀英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是十年文革给我们留下的后遗症!”
从张秀英家出来后,陈文海独自一人来到校园散步。
陈文海出生于上个世纪50年代,由于从小缺乏营养,因此,看上去显得单薄瘦弱!这个鼻梁上架着近视眼镜有几分斯文的年轻知识分子,从小爱看书学习,即使在十年动乱中也坚持自学!十几年来养成的良好学习习惯使他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而那些靠一时突击耍小聪明考上大学的人是根本无法和他相比的!这些似是而非的所谓知识分子,在他们身上缺乏一个真正知识分子所应该具备的修养、气质和风度!他们是教师队伍中的蠹虫和败类!这些混进教师队伍中的所谓知识分子,根本不具备一个教师应该有的最起码的理论水平和道德品质,他们整天混日子,是真正意义上的“混世魔王”!他们败坏了人民教师的良好声誉,损害了人民教师的美好形象,是一群误人子弟的不折不扣的害人精,应该坚决把他们从教师队伍中清除出去!
夕阳给教学大楼和校园里的花草树木涂上了一层金色,陈文海在静谧的校园里徜徉着,徜徉着……
一百四十
陈文海正在备课,王桂芳进来了,她对陈文海说:
“我们学校简直就不像是学校的样子,老师之间互相猜疑,互相拆台,真是没意思透了!”
“勾心斗角,闹不团结,好象是一盘散沙,这就是我们学校目前的状况!”陈文海接着对她说,“面对歪风邪气,学校领导不敢伸张正义激浊扬清!我们学校可以用这样八个字来概括:小人得势,好人受气!”
“我一天都不想在这所学校待下去!”
“我想干一番事业,可是,身体这么坏,总是感到力不从心!”陈文海苦恼极了,“我想尽最大努力把工作做好,可是,困难和阻力重重!有的人总是怀疑甚至否定我的工作能力和水平,把我贬得一无是处分文不值!”
这时,张秀英进来了,她义愤填膺地对大家说:
“那些滥竽充数的家伙整天在混日子和误人子弟,他们自己没本事,还处处给别人设置障碍!他们惟恐天下不乱,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把我们学校搅得乌烟瘴气!真不知道我们学校要乱到什么时候!”
“翟校长和秦主任整天在喊提高教学质量,可是,他们忽视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教师的素质!”陈文海认真地说,“不想办法提高教师的素质,提高教学质量就永远只能是一句空话!除了提高教师的素质,还要整顿教师队伍,坚决彻底地把那些害群之马从教师队伍中清除出去!否则,我们学校就不会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你说得很对!”王桂芳完全赞成陈文海的观点。
“充分发挥大学生的才华和工作积极性,培养一批骨干教师和学科带头人,也是办好一所学校的先决条件!”陈文海继续认真地说道!
2007年8月15日初稿,2007年12月30日修改
80楼
一百四十一
张秀英是陕西人,在陕西教书时很有责任心,连年被评为优秀班主任和优秀教师。她是在1981年夏天调到湖北省十堰市东城中学的。
张秀英没有上过大学,只有高中学历,然而,由于她是共产党员,再加上她在陕西教书时的辉煌业绩,因此,来到东城中学后,她被委以重任,接手全校有名的乱班。
这个乱班在小学六年级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是张秀珍,她毕业于中等师范学校,已经有20多年的教龄。张秀英很看不起她,认为:她受过师范教育,又是一个老教师,竟然把书教得如此糟糕,真是太没有水平、能力和责任心了。
韩大为是张秀珍的儿子,“青蛙事件”后,陈文海被撤消了班主任,韩大为很是得意。张秀英气愤地对陈文海说:
“张秀珍有什么本事,连书都教不好,还纵容自己的儿子在你的课堂上闹事!韩国强也太过分了,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反而到学校里来辱骂你,要动手打你,还跑到处里去告你!那个冯卫国也不象话,在背后贬低你,说你没有真才实学,根本教不了书!”
“还有,在我和张雪梅的爱情问题上,冯卫国不但不同情我,反而经常用开玩笑的方式对我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好象我仅仅是被张雪梅那张漂亮的脸蛋给迷住了,根本不会选择对象!还把张雪梅说成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骚货!说得不客气点,冯卫国亵渎了美好而神圣的爱情!”陈文海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到,“和冯卫国住一个寝室的那个魏国庆更不象话,好象我是为了和张雪梅干那个事才去追她!其实,我根本没有去追她!”
这时,王桂芳来了,她气愤地对陈文海说:
“说你追她还算是好听的,有的人甚至把你说成是‘无赖’和 ‘流氓’!”
“是啊,在某些人的眼里,我是一个死皮赖脸的‘无赖’和臭不要脸的‘流氓’,该千刀万剐!如果现在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就会被红卫兵打倒在地,并且再踏上一只脚,叫我永世不得翻身,或者把我当成一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甚至把我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使我遗臭万年!”陈文海这样自嘲道。
“张雪梅结婚以后不是和你好过一段时间吗?”张秀英笑着问陈文海。
“可是好过一段时间后又不好了!”陈文海说。
“她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张秀英笑着问陈文海,“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得受啊!”陈文海无可奈何地说道。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这样说,“除了冯卫国和魏国庆,还有胡战勇、黄剑波、谢卫东、翟琳,他们有哪一个能真正理解我内心的巨大痛苦?他们中有的人不但不同情和安慰我,还常常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可以说,在我们学校男老师里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我对张雪梅的爱,在他们的眼里,我对张雪梅的爱是滑稽可笑和分文不值的!”
“社会就是这样的荒唐和残酷!”王桂芳感叹道。
一百四十二
张雪梅和李惠芳结婚以后,又有人为陈文海介绍对象,但是,都被陈文海婉言谢绝了,张秀英笑着问陈文海:
“难道你打算打一辈子光棍?”
“张雪梅已经把我的心伤透了,这个社会已经把我的心伤透了!”
“既然你现在实在不想考虑个人问题,我也就不好再勉强了。”张秀英笑着问道,“你现在想不想把语文教好?”
“我当然想把语文教好了,问题是我现在身体仍然很坏,又缺乏教学经验,常常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陈文海痛苦地说道,“我本来就身体很坏,在爱情问题上遭到挫折和打击后,身体变得更坏了,我真担心自己活不了几年就会死掉!”
“你太悲观了!”
“不是我悲观,而是活生生的现实就摆在我的面前!”
早在张雪梅结婚之前,吴宝珠就这样这样劝陈文海:
“你别再留恋她了,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我不明白的是:天底下比她长得漂亮的女孩有的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找他?你有大学文凭,还怕找不到合适的?还是再找一个吧!”
“我不打算再找了!”
“傻瓜,你就为她不再找了?这值得吗?”
“我不再找根本不是为了她,而是我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允许我再去找!”
“我不明白!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你看,我现在身体仍然很坏,又没能把书教好,家长对我一大堆意见!在这种情况下,有哪个女孩愿意嫁给我?张雪梅不愿意嫁给我,不就是由于这些原因吗?难道我还不吸取教训,继续去自讨苦吃?”
“问题是,你不找别人会笑话你,说你没有出息!”吴宝珠笑着说道,“依我看,你应该找个比她好的让她看看!”接着又反问道,“你就不能为自己挣口气?”
“这不是挣口气不挣口气的问题,我们应该面对现实!”
“什么现实?”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陈文海反问道,“一个身体很坏又没能把书教好的人有资格去考虑个人问题吗?”接着又补充道,“女人看重的是男人的事业!”
一百四十三
“我原来以为只要自己真心实意地去爱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会被我感动,现在冷酷的现实告诉我:我的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很多女孩只讲实惠,才不会把爱情看得那么神圣呢!”
“你现在还爱张雪梅吗?”
“我没法再去爱她,她已经把爱情糟蹋得分文不值!”
“现在有不少人在笑话你,你知道吗?”
“愿意笑就让他们去笑吧,我不在乎!”
“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你的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听了后不气死才怪呢!”
“他们是怎么议论我的?告诉我,我不会气死的!”
“你会那么想得开?”
“不信你就试试!”
“那我就说了?”
“说吧,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接着又补充道,“你对我还不太了解,其实,我这个人坚强得很,任何艰难险阻都休想把我击垮!你还不知道吧?我坚信马列!”
“可是,现在有不少人已经不信仰马列了!”
“这我知道,现在,社会上确实有不少人发生了信仰危机!”
“这就是改革开放的后果!”
“不能这么说!我相信:这种现象很快就会改变!”
“你太乐观了吧?”
“现在,我们国家刚开始搞改革开放,出现一点问题很正常!”陈文海脸上放着光,“有邓小平为我们掌舵,中国的航船一定会沿着正确的航向破浪前进!”
一百四十四
“你还挺有政治头脑!不过,别人那么糟蹋你总不是一件好事吧?”
“他们是怎么糟蹋我的?”
“他们说你是单相思,张雪梅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老去纠缠她,简直是死皮赖脸!”
“很好,这是对我的夸奖!”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我真是佩服你!”
“笑比哭好!”陈文海打趣道。
“你还不知道吧?他们还有更难听的话呢!”
“说来我听听,让我长长见识!”陈文海仍然打趣道。
“他们说你硬逼着她嫁给你!还说你去找她被她轰了出来!”吴宝珠唾沫星四溅,“哎呀呀,这些烂舌根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有这么坏吗?”陈文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们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谁说中国人想象力匮乏?依我看,非也!”
“别打岔!”吴宝珠越说越来劲,“他们越这样说你,你就越要挣口气,找个象样的给他们看看:‘我陈文海不是找不到老婆,还找了个比她更好的!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理他们干啥?这些满嘴喷粪的家伙?”
“不是我说你,你太懦弱了,所以,别人才敢如此糟蹋你!”
“按照你的意思,我应该去找他们算帐?”
“你找谁去算帐?”吴宝珠神情肃然地说道,“依我看,一定是张雪梅在背后说了你什么,别人才如此放肆地造你的谣,诽谤你,所以我说,你应该赶快把过去的事情给彻底忘掉,不要再去留恋她了!”说到这里,吴宝珠简直是义愤填膺了,“她就是个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她害了多少男人!这种姑娘不是好东西,根本不值得你去爱!你那么真心爱她,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这种女人有啥好爱的?如果我是你呀,早就不理她了!我真搞不明白,你怎么会去爱这种烂货!不是我说你,你呀,是被她那张漂亮的脸蛋给迷住了!”
“你别说了,我不爱听这些!”
“那你爱听什么?”
“你这么贬低她,其实就是在贬低我!”
“这又从何说起呀?”
“你应该明白,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每个人都有爱别人的权力!”
一百四十五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依我看,你赶快找一个女孩和她结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吴宝珠“语重心长”地对陈文海说,“爱情就那么回事,找对象不能太认真了,一个不成再找一个,现在谁不是谈几个才成?天底下的姑娘那么多,你为啥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原来你的爱情婚姻观就是这样!”
“现在谁的爱情婚姻观不是这样?”吴宝珠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现在的社会潮流就是这样,靠你一个人改变得了吗?”
“我并没有想去改变这种社会潮流,我只是现在不想考虑个人问题,不想去跟任何女孩谈恋爱!”
“为什么呀?”
“因为我还没有爱上谁呀!”
“你真是够固执的!”吴宝珠“耐心”地说道,“我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是回去好好地想想吧!我认为,别人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不错,长得要比张雪梅漂亮,还是个党员,业务上也过得硬,又温柔又贤惠,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女孩?我还告诉你,她的父亲是个当官的!你如果跟了她,还不幸福死了?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呀,我的好兄弟!”
“你把她说得那么好,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对象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吴宝珠继续“耐心”地说道,“追求她的男孩可多了,可是,她一个也没看上,她想找一个有文凭的!现在有文凭可吃香了,哪个姑娘不想找个有文凭的?”
“这么说,文凭比爱情更迷人!大姐,谢谢你的一片好心!”
一百四十六
过了几天,吴宝珠执意要陈文海去见见那个女孩,她这样对陈文海说:
“你去见见她怕什么?又没有人硬逼着你非要和她成亲!”
“那我就去见见她?”
“去吧,见见她对你不会对你有什么坏处!”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专门跑到医务室去见了一下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确实长得漂亮。
然而,等陈文海回来后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陈文海还以为是那个女孩呢,打开门一看,却是张秀英夫妇。
进门后,张秀英的丈夫把那个女孩说得分文不值,并且嘱咐陈文海:
“你千万不能找这样的女孩,她只会骗你的钱!”
“张雪梅已经把你害得够惨的了,我真不忍心让你再次上当受骗!”说这话时,张秀英的脸上写满了“严肃”二字。
“你的意思是说,张雪梅以前欺骗了我的感情?”
“这只有你们俩心里最清楚啊!”
“其实,说句公道话,张雪梅还真从来没有在感情上欺骗过我!”
“她把你害得这么苦,你怎么还这么袒护她?”
“这不是袒护,我这是实事求是!”
“好了好了,大姐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们俩的闲事了!”
后来,教导主任秦桂花告诉陈文海:
“张秀英的丈夫以前追过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没看上他。”
“原来如此!”陈文海恍然大悟。
(未完待续)
2008年1月6日
81楼
一百四十七
出于对陈文海的关心和爱护,张秀英经常看他写的教案,并且经常去听他的课。
有一天,张秀英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有一个亲戚是中学语文特级教师,最近出了一套《初中语文教案》,你想不想要一套?”
“我只想要初三的,因为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教初三语文了。”
“我建议:你最好把全套书都买了。”
“我没打算以后再教书,我以后可能会改行。”
“你上的就是师范,除了教书还能干什么?”张秀英认真地对他说,“现在我们国家师资力量很薄弱,中小学急需像你们这样的师范毕业生,你要想改行是很难的,除非你有关系。”接着又说道,“你应该树立终身从事教育事业的思想,因为教育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处于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
“这我知道。”陈文海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身体方面的原因,我怎么会有改行的念头!其实,我从小就想当老师,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就做好了终身从事教育事业的思想准备,只是由于我现在身体太坏,不允许我再在教育界待下去!我不能误人子弟呀!”
“你现在身体不好只是暂时现象,你不可能永远身体不好吧?”
“那倒也是。”陈文海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外人由于不了解情况,会误认为我没有真才实学,整天混日子!时间一长,我的名声会被搞臭的!”
“有这种可能。”张秀英笑了一下,“不过,你也不要太悲观。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真正认识你的!”接着又说道,“十几年来,你广泛涉猎,博览群书,因此,你的知识面很广。在你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各方面的素质都很好,我们教育界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听大姐的话,赶快打掉改行的念头,老老实实地教你的书!完全可以这样预料:一旦你的身体好了,潜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你很有可能成为中学语文教学方面的佼佼者!”
“你能这么看待我,我感到很高兴。我想:有你的鼓励和鞭策,我一定会在教育界长期地待下去!我希望自己能在不久的将来为中学语文教学作出杰出的贡献!”
“我希望你以后能成为中学语文特级教师,甚至成为语文教育家!”
“我一定努力,不辜负你对我的殷切期望!”
尽管有张秀英的帮助和提携,陈文海的决心也很大,然而,现实是残酷的,20多年来,在荆棘遍地和险象环生的人生道路上,陈文海经历了常人难以经受的挫折和磨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屈辱!
使他们俩感到欣慰的是:30年来,尽管中国的改革充满了艰难险阻,然而,终于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成果。在这艰难历程中,陈文海尽管有过犹豫和彷徨,然而,他在苦难中挺了过来,成为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时代英雄!
一百四十八
在教初三语文的一年时间里,陈文海的日子很难熬,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在个人感情方面,张雪梅虽然已经结婚,但是,仍然对他忽冷忽热,使他既感到莫名其妙又痛苦不堪!
在中学语文教学方面,同事、学校领导、学生和学生家长不能体谅他的难处,学生不好好学语文,甚至采取罢课这种极端的方式,学生家长经常肆意贬低他的教学水平和能力,动不动就到处里去告状,学校领导完全不顾及的自尊心和脸面,经常声色俱厉地对他进行训斥,同事则对他冷若冰霜,有的甚至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在流言蜚语和明枪暗箭的险恶环境中,陈文海就这样极其艰难地挺了过来!
在这一年时间里,陈文海活得是多么地不容易,然而,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和同情他呢?
由于学生在毕业和升学考试中语文考得一塌糊涂,因此,家长非常恼火,恨不得活吞了陈文海!他们向学校领导施加重重压力,强烈要求学校领导罢免陈文海的中学语文教师职务!正是在这种极其严峻的形势下,学校领导不得不让陈文海该教中学历史和地理!
当教导主任秦桂花把以上情况和决定告诉陈文海时,陈文海感到很委屈,因为陈文海毕竟在语文教学上尽了最大努力,并且打算在新的学年里一定把中学语文教好。
“家长对我的评价和指责是很不公道的,我不想这样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离开中学语文教学岗位!”陈文海这样对秦桂花说。
“你以为是我们学校领导硬不让你教语文吗?实在是我们的压力太大了!”秦桂花笑着对他说,“谁让你这么糊涂的?你就不应该去纠缠张雪梅!你和张雪梅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学校领导实在没有办法向家长解释清楚!”接着又说道,“你身体不好,又没能把书教好,张雪梅怎么可能看上你?你是不是想老婆想疯了?”
“你怎么能说这么难听的话?”陈文海认真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去纠缠过她,我只是喜欢她罢了!仅此而已!”接着又反问道,“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有罪吗?”
“现在的问题是:有相当一部分家长认为你没能把书教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你整天想老婆想的!他们建议你赶快结婚,不要再挑三拣四的,差不多就行了,哪怕找一个农村姑娘呢!”
“我是决不可能去找一个农村姑娘的!我疯啦?”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对!再说,找一个农村姑娘又有什么不好?”
“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希望我找一个农村姑娘?你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陈文海愤怒地问道,“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我陈文海离了女人就会活不下去?”
“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你不愿意找一个农村姑娘可以找一个城里姑娘嘛!”
“我不是说非要找一个城里姑娘,而是说婚姻要以爱情为基础!”
(未完待续)
2008年1月7日
82楼
逝去的爱情
郭仁发

在湖北的崇山峻岭间有一座城市,在城市的东面有一所学校。
这是一座由企业刚新办不久的学校,没有围墙,没有教学楼,只有一栋简陋的平房和一栋二层楼的楼房,平房共有9间,是这座学校的教室,楼房是学校领导和老师们的办公室。
有一天,校长翟琳正在办公室里读《人民教育》,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刚从郧阳师专毕业的陈文海要到他所在的这所学校来任教中学语文。
听到这个消息,翟琳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所在的这所学校正缺中学语文老师,陈文海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忧的是上级领导告诉他:陈文海刚大病一场,目前还没有完全康复,能否胜任中学语文教学还是一个未知数。
接完电话后,翟琳立即召开了一个校务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教导主任秦桂花、总务主任焦菊花,还有中学语文老师谢卫东、中学数学老师黄剑波和中学政治老师兼团支部书记张雪梅。把电话内容告诉大家后,翟琳接着对大家说: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说,陈文海我们要不要?”
“还是要了再说吧。”秦桂花说,“现在我们学校这么缺中学语文老师,陈文海来了起码能抵挡一阵子。”
“我同意秦主任的意见。”焦菊花说,“如果陈文海确实不能胜任中学语文教学,我们可以让他改行。”
“谢卫东、黄剑波和张雪梅,你们三个是什么意见?”翟琳向他们问道。
“还是让他来吧,大学生是‘天之骄子’,我们不能轻易地放弃。”谢卫东笑着说。
“你们俩别在下面嘀咕,有什么意见大声说。”翟琳对黄剑波和张雪梅说。
“我们俩也同意他来,起码他来了我们年轻人又多了一个伙伴。”黄剑波笑着说。
“还有你,别光笑不说话。”翟琳笑着对张雪梅说。
“你们都同意让他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张雪梅笑着说。
“听你的口气你好象不愿意让他来!”翟琳这样对张雪梅说。
“不是我不愿意让他来,而是我怕他来了以后会给我们大家惹麻烦!”张雪梅对大家说,“我听说陈文海是一个性格很孤僻的人,在上大学期间很少说话,尤其是在大病期间几乎每天都不说话,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几乎每天晚上都到县城去看电影,给人的印象他好象是一个神秘的剑客!”
“你好象对他很了解!”
“谈不上很了解,他的这些情况我是别人告诉我的。”

散会后,翟琳要张雪梅留下来,说有要事和她商量。
等大家都走后,翟琳笑着对张雪梅说:
“我看得出来,你不赞成让陈文海到我们学校来。”
“我不赞成又有什么用?”张雪梅也笑着说,“再说,陈文海是大学生,又愿意到我们学校来,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其实,我也不赞成让他来!”翟琳苦笑了一下,“陈文海刚大病一场,目前还没有完全康复,又性格很孤僻,我真担心他能不能把中学语文教好!”
“不仅如此,关于他的情况我还听说了不少,反正他来了以后我们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有这么严重吗?向你提供情况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有的是我的好朋友,不过关于陈文海的一些情况他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按大伙的意见办呗!”张雪梅和他开玩笑,“我们学校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还不赶快去接他?”
“你说得对,我是得赶快去接他,以示我对大学毕业生的热情欢迎和高度重视!”
“你这么做就对了嘛!”张雪梅继续和他开玩笑。
“如果陈文海的性格也像你这样活泼开朗就好了!”
“你别夸我了,还是赶快去接人吧!”
张雪梅来到老师办公室,黄剑波笑着问她:
“刚才校长单独留下你一个人和你谈话,说明校长非常信任你!我们都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他信任我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谁让我的父亲和他是老战友呢?”
“你平时在没人的时候是不是管校长叫叔叔?”
“是啊!”张雪梅嫣然一笑,“是我爸让我这么叫的。我爸已经把我完全托付给了他,要他一定把我照管好!”张雪梅又告诉黄剑波,“有一次,我爸和校长开玩笑:‘我可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如果我的女儿有半点差错,我就拿你是问!’校长连忙说:‘我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哪敢有半点疏忽!’”
“听说你的终身大事你的父母都为你早早地筹划好了,有这么回事吗?”
“你听谁说的?”
“校长告诉我的呗!”黄剑波笑着对她说,“校长还告诉我:你在上师范的时候有一个同学爱上了你,后来由于你的父母反对,你们俩没能走到一起。”黄剑波笑着问道,“你现在还想他吗?”
“这个问题该是你问的吗?”张雪梅笑着说,“我是一个出了名的‘小绵羊’,在婚姻问题上根本不敢自作主张!”

翟琳去接陈文海,结果陈文海不在,于是,他便把陈文海的铺盖行李拉到了他所在的学校——东城学校。
当陈文海办完事得知自己的铺盖行李已被翟琳拉走,笑着对司机说:
“他还挺积极的!”
“他怎么能不积极呢?”司机也笑着对他说,“现在大学生是‘香饽饽’,哪所学校的校长不抢着要?”
“这么说,我们这些大学生都成了宝贝疙瘩!”
“那当然喽,你们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嘛!”
来到东城学校,校长翟琳连忙伸出双手热情地和他握手,边握手边笑着对他说: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你来,可给我们学校输送了新鲜血液!”
“我刚从学校毕业,缺乏教学经验,身体又很不好,恐怕以后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谈什么麻烦,你能到我们学校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翟琳指着那排简陋的平房,不好意思地对他说,“现在我们学校条件还很有限,委屈你了!”接着又笑着说,“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新的教学楼马上就会盖起来!”
这时,教导主任秦桂花过来了,翟琳连忙对陈文海说:
“她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秦主任,你的工作由她来安排。”
说完这话,翟琳又对陈文海说: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翟琳走后,秦主任笑着对陈文海说:
“现在我们学校很缺老师,因此,你来了后不但要教中学语文,还要教中学历史、地理、生物、美术和体育,并兼任班主任,担子不轻呀!好在你年轻,不至于被压垮吧?”
“我是很年轻,不过我的身体很不好,怕担不动这么重的担子!”
“身体不好可以锻炼嘛!”秦主任继续笑着对他说,“担子重点对年轻人有好处!”
“可是也不能太重了,太重了会把我给压趴下的!”陈文海和她半开玩笑。

除了陈文海,来学校报到的还有胡战勇、王秀兰和王桂芳。胡战勇是中师毕业,王秀兰和王桂芳都是高师毕业。和陈文海一样,王桂芳也是学中文的。
学校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中专毕业生,校长翟琳高兴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他连忙安排召开了欢迎会。
在欢迎会召开之前,黄剑波和张雪梅走过来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黄剑波指着张雪梅笑着向大家介绍道:
“这位是刚毕业不久的张雪梅小姐!”
“啊,你好漂亮!”王秀兰忍不住赞叹道。
张雪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向大家补充道:
“我是去年7月份毕业的。”
散会后,王秀兰笑着小声问胡战勇:
“你说张雪梅长得漂不漂亮?”
“这和我有关系吗?”
“要不要我把她介绍给你?”
“别胡扯!”胡战勇向她提醒道,“别让她听到了,她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怎么会?”
“难道你没看出来她和黄剑波好吗?”
正在这时,校长翟琳来了。他递给每人一张电影票,然后笑着对他们说:
“今天下午有一场电影。为了欢迎你们,我专门到电影院去买了这些电影票!”
“校长,你真是太客气了!”王秀兰也笑着对他说,“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过了一会儿,在走廊上,陈文海见张雪梅和英语老师吴志坚亲热地说着话,心想:这个张雪梅到底喜欢谁?是黄剑波还是吴志坚?
刚才,陈文海听别人议论:吴志坚是个代课老师,他正在追张雪梅。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和胡战勇沿着公路一起向电影院走去。
“那个张雪梅长得还挺漂亮的!”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
“是长得挺漂亮的!”陈文海和他开玩笑,“怎么,你看上他了?”
“你说,我会看上她吗?”
“差不多!”陈文海继续和他开玩笑,然后又笑着这样对他说,“她长得那么漂亮,谁都会看上她!”
“这么说,你也会看上她?”
“也许会吧。”说完这句话,陈文海又沮丧地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敢去喜欢一个女孩儿!”
“你现在怎么啦?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你现在刚大学毕业,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文海抬起腿,把路上的一颗小石子踢得远远的,“现在我有很多苦恼,别人根本不可能理解!”
“你干吗这么悲观?”
“不是我悲观,而是我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完全可以用‘生不如死’这个成语来形容!”
“你说得太夸张了点吧?”
“一点都不夸张!”
电影院终于到了,陈文海和胡战勇走进昏暗的电影院。
当走到前面时,翟琳叫住了他们,然后笑着问道:
“你们俩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座位?”
“还没呢,正在找。”胡战勇笑着回答道。
在翟琳和胡战勇说话的时候,陈文海发现张雪梅正坐在翟琳的身边。在昏暗的电影院里,陈文海觉得张雪梅更漂亮了,这是一种朦胧的美!此刻,张雪梅正在微笑,陈文海感到她在这种氛围中的笑显得更迷人!
第二天上午,由于胡战勇要回老家天津,陈文海便到汽车站去送他。刚走到汽车站,就迎面遇到了从厕所里出来的张雪梅。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陈文海觉得:在明媚的阳光下,张雪梅那娇好的容貌显得楚楚动人,尤其是她那甜美的笑容和嗓音更是迷人!
张雪梅告辞离去后,胡战勇见陈文海在沉思,便笑着问他: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陈文海笑着回答道。
“不对!”胡战勇笑着对他说,“刚才,在我和张雪梅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你正在注视她!你好象对她很感兴趣!是不是由于她长得太漂亮了?”
“她确实长得很漂亮,不过,我是从审美的角度去欣赏她的!”
“你会爱上她吗?”
“也许会吧。”

陈文海清楚地记得:他到东城学校来报到的那天是1981年1月14日。
众所周知,20世纪80年代正是中国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年代!陈文海为自己能生活在这样的年代而感到荣幸和自豪,如果不是大病一场而耽误了学业,他完全有可能被分到重点中学任教中学语文!
陈文海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经历过十年文革。由于从小就爱读书,因此,在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如果不是家庭因素和身体状况,他完全有可能成为大学教授或中学语文特级教师,甚至有可能成为语文教育家!
陈文海来到了这所地处偏远的落后学校,在后来20多年的漫长岁月里,他在人生道路上经历了常人难以经受的挫折和磨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屈辱!使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没有被苦难压垮,而是挺直腰杆坚强地活了下来,并在事业上取得了辉煌的成果!
陈文海到东城学校来报到的那天正处于一个学期的末尾,因此,没过几天,学校便放寒假了。
在寒假期间,陈文海的妹妹陈春梅正在和别人谈恋爱。有一天,陈春梅的对象李国强笑着问陈文海:
“你在上大学期间有没有看上哪个女同学?”
“我都病倒了,哪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陈文海笑着说,“不过,我对我班的一个女同学有点好感,他叫杨媛媛。”
“他追过她没有?”
“我哪敢去追她?她可是大学教授的女儿!”
“教授的女儿又怎么啦?难道教授的女儿就高人一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由于我大病了一场耽误了学业,没有资格去追她。”陈文海告诉李国强,“我曾经给她递过纸条,结果她还误会了我的意思,弄得她的父亲对我很反感,以为我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学校开学了,陈文海既感到兴奋,又感到忐忑不安,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很糟,怕胜任不了中学语文教学。
上课铃响过之后,陈文海拿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走进初一班教室。
“起立!”班长兼学习委员李慧芳大声喊道。
“老师好!”同学们声音洪亮地一起喊道。
“同学们好!”陈文海大声喊道。
“坐下!”李慧芳又大声喊道。
于是,同学们都坐下了。
陈文海站在讲桌前,忽然想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孔子和杏坛,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神圣感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他清了清嗓门,微笑着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名文海,以后大家管我叫陈老师就行了。”
说到这里,陈文海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
“我刚毕业于湖北省郧阳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我出身于科班。”
全班同学凝神静气地听着,教室里一片肃静。
陈文海扫视了同学们一眼,极其坦诚地继续对大家说:
“作为受过正规师范教育的我现在来到我们学校任教,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我还是要声明一点:由于我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并且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是带病来到这个学校报到的,因此,对能否教好中学语文我心里还没有底,不过,请同学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把中学语文教好的!”
同学们似懂非懂地听着,有的女同学脸上露出了微笑。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下面,我们就开始正式上课!”陈文海翻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抑扬顿挫地地说道,“今天,我们开始上第一课,请同学们打开语文课本!”
就这样,陈文海开始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节语文课,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
“滴铃铃……!”下课铃很快就响了。
陈文海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向同学们大声说道:
“今天,这节语文课就上到这里!”
说完这句话,陈文海仿佛感到自己完成了一项神圣的历史使命!他合上了语文课本和备课本,然后向全班同学大声宣布道:
“下课!”
“起立!”班长李慧芳大声喊道。
“老师再见!”同学们声音洪亮地一起喊道。
“同学们再见!”陈文海大声喊道。

女同学们纷纷拥到讲桌前,七嘴八舌地大声嚷道:
“陈老师,你好亲切和蔼呀!”
“你的开场白与众不同、别具一格!”
“你的课讲得真好,我都听得入迷了!”
“陈老师,你好棒呀!”
“你真的好帮唉!”
“你们别再‘吹捧’我了,我都已经被你们吹得晕晕乎乎的了!”陈文海和女同学们开玩笑,然后,他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为了上好这第一堂语文课,我翻遍了各种资料,费了好大的劲!”接着又遗憾地说道,“本来,这节语文课应该上得更令人满意,只是由于我的身体太坏,准备得还很不充分!”
“陈老师,你真谦虚!”
由于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耽误了学业,陈文海的专业基础显得很不雄厚,再加上他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因此,在接下来的中学语文教学工作中,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把中学语文教好呢?
学生和学生家长不了解情况,老师和学校领导不了解情况,他们只会看表面现象,对陈文海没能把中学语文教好作出种种不符合实际情况的猜测,进而对他产生不满,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
几年后,由于身体逐渐康复,再加上陈文海能刻苦钻研业务,因此,他在中学语文教学方面有很大的起色,然而,由于工作中的失误,人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一切,继续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
在几十年后的今天,陈文海感到震惊:人们对他的贬低、诽谤和伤害竟然会延续20多年,并且愈演愈烈,几次无情地把他“赶”下讲台!
现实是多么地荒唐可笑和冷酷无情啊!
刚开学的头一个月里,尽管陈文海的课经常讲得不怎么好,然而,由于人们互相之间还不熟悉,很多人还能顾及他的面子,因此,课堂纪律还算过得去。后来,有的学生由于受外界影响,因此,他们在课堂上越来越放肆,以至于经常使正常的教学秩序无法进行下去!
有一天,由于课堂纪律不好,下课后,陈文海沮丧地对胡战勇说:
“现在我的身体这么坏,根本不适合当老师。我几次向学校领导要求改行,可是他们硬是不同意,说什么现在学校这么缺中学语文老师,怎么能放我走呢!”
“那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你的中学语文老师呗!”
“我怕再这样下去,我的名声会越来越坏,最终我会成为一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陈文海这样自嘲道。
“不会吧?你想得太多了!”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你的这种心态会对你的身体很不利,你应该学会乐观地面对现实!”
“其实,我一直是革命的乐观主义者,否则,我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那你就继续地乐观下去!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我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和陈文海一样,王桂芳也从小爱好文学,读了不少古今中外文学名著,并经常从事业余创作。只要没有课,他们俩就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似乎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见陈文海和王桂芳经常在一起,王秀兰和他们俩开玩笑:
“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文海似乎有点不高兴。
“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说你们俩在文学上很投缘!”王秀兰连忙这样说道。
“你这么说还差不多!”陈文海的脸上立即转阴为晴。
等陈文海离开后,王秀兰连忙问王桂芳:
“我刚才说‘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陈文海为什么不高兴?”
“你真是一个‘马大哈’!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王桂芳笑着指了指正在边晒太阳边批改作业的张雪梅,王秀兰连忙笑着说道: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王桂芳故意笑着这样问道。
“就是陈文海对她有那个意思呗!”王秀兰笑着问道,“你说,他们俩能成吗?”
“这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他们俩!”
“那我就去问了?”
见王秀兰真的要去问,王桂芳连忙笑着对她说:
“唉,别去,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问?”
“他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冒冒失失地去问,这合适吗?”
这时,正好胡战勇走过来,王秀兰连忙笑着对他说:
“你和陈文海在同一个寝室,他的秘密你一定知道!”
“他能有什么秘密?”
王秀兰连忙把自己的嘴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对他说:
“就是他和张雪梅的事!”
“他们俩能有什么事?”
“你别再瞒我了,王桂芳都告诉我了!”
“她是和你开玩笑的!”
“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说出去?”
“你明白就好!”胡战勇向她叮嘱道,“把你的嘴管严点,不该说的话别到处乱说!”
“这我知道!”王秀兰笑着说,“我知道自己的臭毛病,就喜欢整天瞎嚷嚷的!”
“知道了就改呀!”
“难道是我不想改吗?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这个臭毛病最容易坏事,你知道吗?”
“我改还不行吗?”

刚吃过早饭,李国强就来到了陈文海的家,陈春梅笑着对他说:
“你来的还怪早的,吃过早饭了吗?”
“当然吃过了!”接着补充道,“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再说,今天我们不是还要出去玩吗?”然后又催促道,“我们赶快走吧!”
“我们俩陪我哥说会儿话再走吧?”
“怎么不可以?”李国强笑着问陈文海,“你现在还没有对象吧?”
“……”陈文海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为你介绍一个?”
“……”陈文海笑了笑。
“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陈文海还是笑了笑。
“你们学校有没有合适的?”
“目前还没有。”陈文海笑着说,“我到学校上班才几个月,对谁都不了解。”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们学校的那个张雪梅长得很漂亮吗?”陈春梅笑着插嘴道。
“那又怎么样?”
“你对她有好感吗?”
“有一点儿。”
“那你就主动去接近她呗!”
“她高傲得像个公主,我才懒得去搭理她呢!”
“她是司令员的女儿吧?”
“你记得还挺清楚!”
“我们出去说吧,这里说话不方便!”见父母亲都在家里,陈春梅便这样对陈文海和李国强说。
十一
来到屋外,他们三个沿着厂区公路向前走去。
“我认为:虽然张雪梅很高傲,你还是应该主动去接近她。”李国强说。
“为什么呀?”陈春梅问。
“因为一般地来说,凡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儿都很高傲,尤其是高干子女更是如此!”
“如果我主动去接近她,别人会不会说我攀高枝儿?”陈文海担心地问道。
“攀高枝儿又怎么啦?谁不想攀高枝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那我们男子汉的尊严又何在呢?”
“你既想娶媳妇又想要男子汉的尊严,这可就有点难了!”
“我宁要男子汉的尊严!”
“那你就准备好打一辈子光棍吧!”陈春梅和哥哥开玩笑,然后,收敛笑容这样对哥哥说,“你不是最烦别人为你介绍对象吗?你去主动接近张雪梅,如果你们俩成了,你不就可以省去这一烦恼了吗?”
“妹妹说得有道理!”陈文海笑着说,“那我就去主动接近她?或者说直白点,我就去追她?”然后又笑着说,“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追女孩儿的习惯!”
“你是不是认为追女孩儿有损于你们男子汉的尊严?”
“如果追到手那还值得,就怕追不到手!”陈文海担心地说道,“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情况,如果追不到手,有的人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得出来!到那时,我很有可能会身败名裂!如果真的导致这样的后果,那我的下场可就惨喽!”
“你想那么多干啥?走一步算一步呗!”陈春梅对哥哥说,“你不是最烦我妈托别人为你介绍对象吗?你的个人问题一天不解决,你的这一烦恼就一天不会了解!”
“中国人就喜欢‘乱点鸳鸯谱’,我最烦这一点!”
“你烦又有什么用?谁让你是中国人呢!”
“婚姻应该以爱情为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很痛苦的,为什么有的中国人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说到这里,陈文海不禁笑了起来,“这也难怪,中国曾经是一个有过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历史的国家,封建社会的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门当户对’观念已经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
十二
回到学校后,在“该不该去主动接近张雪梅”这个问题上,陈文海仍然感到很为难,这是由于:他目前对张雪梅还缺乏了解,如果主动去接近她会不会招来闲言碎语?如果她不喜欢自己,自己主动去接近她会不会引起她的误解?更严重的是:如果自己的这一举动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所利用,那么,他们之间就很有可能产生怨恨而成为仇人!这是陈文海最不愿意看到的!
到底该不该去主动接近她呢?如果应该去接近她,那么,又应该以一种什么方式去接近她呢?连着几个晚上,陈文海都在苦苦地思索这个问题!
陈文海不愧是一个有深谋远虑的知识分子,他的这些担心后来果然变成了事实,20多年来,他在爱情、婚姻和家庭问题上吃尽了苦头,有的人用世界上最恶毒、最肮脏的语言对他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仿佛陈文海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家伙!
面对人们针对他的种种污言秽语,陈文海常常感到有口难辩、痛苦不堪!
面对人们向他泼来的一盆盆脏水,陈文海痛心疾首!
有多少人知道:在“该不该去主动接近张雪梅”这个问题上陈文海曾经有过的犹豫和彷徨?
迈出“主动接近张雪梅”这一步,对于陈文海来说是多么地艰难!
有的人只会摇头晃脑、摇唇鼓舌地散布各种离奇的谎言和谣言而根本不顾陈文海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感受!他们只图呈自己一时之口舌痛快而不管别人心里有多么痛苦!他们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就是国民的劣根性!
十三
经过深思熟虑,陈文海决定先从向学校广播站投稿开始做起,因为张雪梅是学校广播站站长。
那天,陈文海写了一篇文章,然后来到学校广播站把这篇文章交给了张雪梅,张雪梅看了后连声称赞道:
“你的这篇文章写得真好!别人都说你有才,真是名不虚传呀!”
“你过奖了!其实,我的这篇文章写得一点都不好!”陈文海笑着说。
“既然写得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把这篇文章交给我呢?”
“我是为了支持你的工作!”
“那我就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正好化学老师赵志刚走进来,张雪梅连忙把陈文海的这篇文章给他看,赵志刚看了后连忙说:
“好文章,还不赶快播?”
“那我就播了?”张雪梅笑着问道。
“你是站长,还用问我?”
“因为你是老教师嘛!”
张雪梅说完这句话,连忙对着话筒读起陈文海的这篇文章来。
听到从喇叭里传来张雪梅那甜美的嗓音,陈文海感到很激动,似乎在这一刻突然爱上了她!陈文海连忙跑进学校广播站,眉开眼笑地对她说:
“你播得真好!我们学校正需要你这样的播音员!”
“那是由于你的这篇文章写得好!”
“你的嗓音好甜美,我都被你的嗓音陶醉了!”
“你这么喜欢我的嗓音,就多写几篇文章呗!”
陈文海从学校广播站出来后,广播喇叭里反复地播送着他的那篇文章,王桂芳笑着对他说:
“你听,张雪梅在读你的那篇文章时多有激情!她是不是爱上你了?”
“但愿如此吧!”
“如果你们俩能真诚相爱,那就一定是天赐良缘!”
十四
    趁着张雪梅在高兴劲上,陈文海在再次投稿的时候顺便交给了她一张纸条。
过了一会儿,王秀兰手里拿着一封信向陈文海走来。
“陈老师,你的信。”王秀兰把信交给陈文海,笑着问他,“是对象给你来的信吧?”
“哪儿有什么对象!”陈文海接过信,看了看信封,然后告诉王秀兰,“她是我的同学,人家早就有对象了。”
“那今天上午来找你的是谁?”
“是我妹妹。”
“是亲妹妹?”
“当然是亲妹妹了!怎么,这你还怀疑呀?”
“我怎么看她一点儿也不像你呢?”
“你好象对我的个人问题很关心!”
“你说得很对!”王秀兰脸上堆着笑,压低声音问他,“你给张雪梅的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呀?”
陈文海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我要为他的弟弟介绍对象。”
“不对吧!”王秀兰脸上堆着神秘的笑容,“恐怕是为你自己介绍对象吧?”
这时,胡战勇走过来,对李秀兰说,“你怎么对别人的个人问题这么感兴趣?人家为谁找对象,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好象不高兴了,是不是你也看上张雪梅了?”
“你瞎说什么呀!人家张雪梅早就有对象了,你还不知道?”
“你听谁说的呀?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是校长告诉我的。”
“校长告诉你张雪梅的对象是谁了吗?”
“他只告诉我张雪梅的对象是在军分区工作。”
“那么,黄剑波为什么还要去追求张雪梅呢?”
“为什么就不能呢?”陈文海笑着对王秀兰说,“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
“也包括你吗?”
“那当然了!”
十五
“滴铃铃……”电话铃响了。
陈文海抓起话筒,一听,原来是找张雪梅的,便连忙跑到隔壁办公室,让张雪梅接电话。
打完电话,张雪梅看了一眼陈文海的备课本,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课备得好认真啊!”
陈文海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张雪梅,发现她说话的时候脸都羞红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张雪梅被陈文海看得更不好意思了,连忙笑着这样问他。
“没有了,就是让你来接电话。”陈文海发现张雪梅笑的时候显得更美丽动人了。
“谢谢你!”张雪梅笑着向陈文海告辞,“那我走了!”
“再见!”
“再见!”
这时,正好胡战勇一脚跨进门,他笑着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说:
“你们俩怎么这么客气?每天见面还要说再见!”
胡战勇走到陈文海身边,陈文海连忙问他:
“校长说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这是真的吗?”
“也许是真的吧!”胡战勇笑着问陈文海,“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张雪梅了?”
“我可不敢高攀!”
“这从何说起?”
“因为张雪梅是干部子弟呀!”陈文海笑着对胡战勇说,“我听说张雪梅的父亲还是军分区司令员呢!”
“干部子弟又怎么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胡战勇笑着和陈文海开玩笑,“如果你真的已经爱上了她,就抓紧点!”
“怎么抓紧?”陈文海也笑着和他开玩笑,“你能不能教教我?”
“那完全没有问题!我可以帮你出出点子,为你参谋参谋。”
“那我就要谢谢你了!”
“谢什么呀!谁让我们是哥们呢!”
“你说,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又是干部子弟,她最后会嫁给我吗?”
“那就要看你的运气怎么样了。”胡战勇的脸上闪烁着狡黠的微笑,“只要你信得着我,和我说的是实话,我就一定会促使你们早日结为百年之好!”
“那就太好了!”陈文海神情肃然地对他说,“我有一个问题要向你请教。”
“什么问题?你快说!”
“就是——”陈文海皱了一下眉头,“就是几天前张雪梅告诉我:她的叔叔不让她随便和别人谈恋爱!她这么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个嘛——”胡战勇沉吟了一下,“我认为:你应该去继续追求她,并且要做到‘锲而不舍’!”
“原来你也知道有‘锲而不舍’这个成语啊!”陈文海笑着和他开玩笑,“你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太恰当了!我一定会‘锲而不舍’地去追求张雪梅,直到“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天!”
十六
吃罢晚饭,胡战勇看新闻联播,陈文海不想看,就独自一人出去串门。
来到校长翟琳家,翟校长正在吃饭。
“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
“再吃一点儿怎么样?”
“我已经吃饱了。”
翟校长对妻子说:
“月娥,给陈老师倒杯茶。”
陈月娥连忙沏了一杯茶,笑吟吟地端到陈文海面前,陈文海笑吟吟地接过茶杯,放到桌子上。
“我们这里条件差,教学楼还没有盖起来,不过,不久以后就会盖起来。”翟校长笑着问陈文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
“没有。”
“有对象了没有?”
“还没有。”
“你还年轻。我想:只要你好好干,对象是不会成问题的。”
“能不能在我们学校的老师里挑一个?”陈月娥这样问陈文海。
“学校里哪有合适的?”翟校长连忙反问妻子。
“比如张雪梅,我看就很适合陈文海。”
“问题是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翟校长对妻子说,“张雪梅有什么好的?我看就不适合陈文海!”
“为什么?”
“陈文海是从大城市来的,而张雪梅呢,是在小县城长大的,根本配不上陈文海嘛!。”
“你说得根本不对!”陈月娥反驳道,“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上学的时候在班里就是‘班花’,而陈文海呢,是大学生,很有才华。如果他们俩能结合,可以算得上是‘才子配佳人’!这样的‘郎才女貌’,你竟然还说不合适!我真怀疑你的脑子有病!”
“你懂什么呀!”翟校长神情肃然地说,“像陈文海这样的大作家,怎么会看上张雪梅呢?陈文海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需要的是红颜知己!陈文海,我说的对不对?”
“爱情、婚姻和家庭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有时候男孩会爱上一个不是红颜知己的女孩!这样的爱情同样会是很痛苦的!”
“那么,你怎么看待像张雪梅这样的女孩呢?”陈月娥不甘心,这样追问陈文海。
“我对张雪梅还不太了解。”陈文海笑了笑,然后对陈月娥说,“不过,如果我爱上了她,我会主动去接近她的。我想,校长不会反对吧?”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力,我怎么会反对呢?”翟校长笑了笑,然后对陈文海说,“不过,我要提醒你,理想不能代替现实,有时候,在解决婚姻问题的时候要现实一点儿,对女方的要求不能太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文海听出了翟校长的“弦外之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我已经爱上了张雪梅,难道我不该去追求她吗?”
“你当然可以去追求她,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力去阻拦你。”翟校长嘴角带着轻蔑和讥讽,“你刚大学毕业,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教学上,想方设法把书教好!至于婚姻问题嘛,可以放到以后再去考虑!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
十七
从翟琳家出来后,陈文海沿着铁路散步。
陈文海正往前走着,忽然发现前面也有一个人在散步,走近一看,原来是胡战勇。
胡战勇见陈文海光低着头走路不说话,便对他说:
“你好象有什么心事!”
“刚才,我上校长家去了。”陈文海满脸不高兴,“校长好象反对我去爱张雪梅,难道我不该去爱张雪梅吗?”
“他反对又有什么用?”
“他是校长,和张雪梅的父亲又是老战友,他一反对,我想娶张雪梅就没有希望了!”
“没有希望就去追求别的女孩呗!干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问题是我现在还没有爱上别的女孩!”陈文海愤然地对胡战勇说,“我看校长的脑子里也有封建社会那套‘门当户对’的陈腐观念,他反对我去爱张雪梅,不就看张雪梅是干部子弟吗!”
“不仅仅是‘门当户对’的问题,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吧?”胡战勇看了一眼陈文海,“听说你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婚姻问题上受过刺激,有这回事吗?”
“谈不上刺激,只不过是我极力反对父母‘包办婚姻’!” 陈文海痛苦地对胡战勇说,“我爸的同事和我妈就会瞎操心,‘乱点鸳鸯谱’!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对我的爱情问题乱加干涉!本来,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根本不想过早考虑什么婚姻问题,可是,他们非要把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姑娘介绍给我,还非要我答应这门亲事!我不答应,他们就给我施加压力!结果,弄得我痛苦不堪,大病了一场,差点丢了小命!他们真是太可恶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现在心里非常矛盾!”陈文海坦城地告诉胡战勇,“我对自己以后该不该再去追求张雪梅都拿不定主意,因为我现在对她的了解毕竟还很有限!”
“我认为:既然你已经爱上了她,就应该去继续追求她,因为只有在追求的过程中才能进一步地了解她!”
“你说得有道理!”
“不过,婚姻问题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往往很难如你的意,甚至会事与愿违。在这一点上,你还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这我知道!在现实生活中,有情人往往不能成为眷属!王实甫在《西厢记》中说:‘愿天下有情的人都成了眷属’,这只过是人们的美好愿望罢了!”
十八
张雪梅又来接电话,陈文海趁机又给了她一张折叠好的纸条,笑着对她说:
“先不要打开,等回到你们办公室后再看。还有,要趁着没人的时候看!”
张雪梅跨进自己的办公室,王秀兰连忙问她:
“刚才,陈文海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
“没说什么?别骗我了!”
“我骗你干什么呀?陈文海真的没和我说什么!”
“你还嘴硬!”王秀兰笑着问她,“那你为什么要脸红呀?”
王秀兰这么一问,张雪梅的脸羞得更红了。见张雪梅这么不好意思,王秀兰便把嘴附在她的耳朵上,悄悄地问她:
“是不是陈文海爱上你了?”
张雪梅羞涩地低下头摆弄自己的辫梢。
“你真像一个封建社会的大家闺秀,怪不得陈文海会爱上你!”
这时,正好翟琳进来,王秀兰连忙问他:
“翟校长,你爱好文学,一定知道《诗经》里有这么两句诗吧?”
“哪两句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两句诗?”
“这你就要问陈文海和张雪梅了!”
“这两句诗和陈文海、张雪梅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们俩一个是‘窈窕淑女’,一个是堂堂‘君子’呀!”
等王秀兰走后,翟校长提醒张雪梅:
“别忘了我是你的叔叔!”
“我怎么会忘呢?”张雪梅皱了皱眉头,“不过,我认为陈文海这个人挺好的!”
“那只是表面现象!”翟校长严肃地对她说,“你真正了解他吗?我可听说,他考上大学以后,由于爱上了别人,就抛弃了一个农村姑娘!再后来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疯、休学、半休学!”
“半休学是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每天只上半天学,还有半天或者在寝室睡大觉,或者到处乱跑!”
“这是为什么呀?”
“你问我,我去问谁呀?”
过了一会儿,翟校长叮嘱张雪梅:
“我总觉得陈文海这个人很神秘,或者说很古怪,甚至可以说大脑有毛病,你最好离他远点!”
“我认为你好象有点疑神疑鬼似的!”
“我这是为你好!”翟校长笑着对她说,“叔叔不希望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翟校长走后,张雪梅见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便从衣兜里掏出刚才陈文海给她的纸条,原来是陈文海要在今天晚上约她出去走走。
“这可怎么办呀?”张雪梅感到很为难。
十九
到了晚上,陈文海来到张雪梅的寝室,张雪梅连忙对他说:
“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屋里说吧!”
陈文海见她不愿意出去,不好勉强,于是,只好向她告辞。
陈文海边走边想:刚才张雪梅好象很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
当走到学校操场的时候,正好遇到翟琳,于是,便灵机一动,这样对他说:
“我有事要找张雪梅,麻烦你把她叫下来!”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叫他?”
“因为她是一个姑娘家,我亲自去叫他不好!”
翟校长来到张雪梅的寝室,满脸不高兴地对她说:
“陈文海要你下去一下!”
“我不想下去!”
“你不下去,陈文海会以为是我在捣鬼!”
见翟校长这么说,张雪梅只好下去了。
“你真难请,不愧是司令员家的千金小姐啊!”当张雪梅来到陈文海面前的时候,陈文海这样和她开玩笑。
“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张雪梅笑着问他,“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陈文海笑着对她说,“我们到铁路上去走走,怎么样?”
“我胆子特别小,这黑灯瞎火的,我可不敢出去!”
“你原来还是知青呢,怎么会胆子这么小?别骗我了!”
“要不到办公室里去坐坐,怎么样?”
“那当然可以啦!”
于是,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走进办公室。
当他们俩在椅子上坐下后,陈文海发现:灯光下的张雪梅显得更加漂亮了,有一种妙龄少女特有的青春魅力!陈文海真想对她说:“你真漂亮,我喜欢你!”
“你认为我这个人怎么样?”陈文海笑着和她开玩笑。
张雪梅羞红着脸,低头摆弄着辫梢,陈文海忍不住在心里这样夸奖她:“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真像是一个封建社会里的大家闺秀!”
过了一会儿,张雪梅抬起头,笑着对陈文海说:
“我现在对你还不够了解。”
陈文海发现:张雪梅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好看,特别美丽动人!
“那你就以后不断地了解我呗。”陈文海和他开玩笑,“你愿不愿意继续了解我?”
“你也应该继续了解我。”张雪梅笑着说。
“那我们就来互相说说自己的经历吧。”
于是,这两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谈起了自己所走过的人生道路:怎样度过中小学时代,知青生活的酸甜苦辣,在师范院校的一些生活经历……
二十
“我有一个美好的愿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你说吧。”
“就是——我希望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女孩能成为我的妻子,如果是才貌双全那就更好了!”陈文海笑着问她,“你说,我的这一愿望能实现吗?”
“那还不容易吗?”张雪梅笑着说,“你堂堂大学生,才华横溢,又是从大城市来的,而且从是中国最大的城市来的!”
“有这些条件就足够了吗?”
“那还需要什么条件?”
“那就要因人而异了,不是所有的女孩都会和你的想法一样。”
“那倒也是。”
“如果我要找的女孩就近在眼前呢?”陈文海笑着向她试探道。
“不会吧!”张雪梅笑着说,“一个从大城市来的男孩怎么会爱上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
“难道地域差别也能成为爱情的障碍?”陈文海笑着问她,“难道你是在怀疑,这个从大城市来的男孩对那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的一片真心?”
“那如果那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不敢去爱这个从大城市来的男孩,你说该怎么办?”
“你真会开玩笑!”陈文海笑着说,“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说不敢只不过是一种借口罢了!”
“你就那么自信?”
“我的观察和感受告诉我:这对青年男女是真诚相爱!难道不是这样吗?”
“在很多情况下,仅仅靠爱情是难以成就一桩婚事的。”
“你说得没错,爱情不等于婚姻。在很多情况下,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爱情的婚姻和没有婚姻的爱情难道还少吗?!”
正在这对年轻人热烈谈论爱情和婚姻问题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张雪梅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本校初三学生何巧珍。
“你有什么事?”
“你出来我再告诉你。”
张雪梅把门虚掩上,然后对何巧珍说:
“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能让陈老师听到!”
“校长让我转告你,不要乱和别人谈恋爱!”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叫谈恋爱?你以为只要一对青年男女在一起就是谈恋爱吗?”
“这么说你们俩现在没有在谈恋爱?”
“小女孩晚上不要到处乱跑,要学会自我保护!”
“是,学生知道了!”何巧珍笑着向张雪梅敬了个礼。
83楼
二十一
“刚才何巧珍找你有什么事?”
“问我一道题。”
“就这事还有必要瞒着我?”
“她不愿意让你知道呗。”
“张老师,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问吧!什么问题?”
“就是——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有没有……”
“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你现在有没有对象?”
“原来是这个问题呀!怎么说呢……”张雪梅坦诚相告,“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找对象的时候要尊重她的意见,不能自作主张,更不能伤她的心!”
“真是你妈的乖女儿!”
张雪梅笑了笑。
“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还谈不上喜不喜欢,我妈还没见过你呢!”
“那还不容易,让你妈来见我呗!”
“现在还为时过早,你着什么急呀!”
“我着什么急?我才不着急呢!”
“你不着急为什么要在今天晚上急急忙忙地找我?”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你以为我对结婚就那么着急?你错了!”
“这么说,我还真的冤枉你了!”张雪梅笑着和他开玩笑。
“本来就是嘛!”陈文海笑着问她,“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什么故事?是你的亲身经历还是你虚构的故事?”
“当然是我亲身经历的!”
“那我就洗耳恭听!”
“不用洗耳,你听就是了!”
“那你就快说,本小姐已经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改日再讲,如何?”
“本小姐忙得很,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张雪梅笑着对他说,“你有什么精彩的故事就在今天晚上讲给我听吧!”,
“你不困了?”
“只要你的故事精彩,还怕我犯困?”
“当然精彩了!不精彩我好意思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那你就赶快讲吧!”
二十二
“你看着我干什么?快讲啊!”张雪梅笑着催促道。
“那我就开始讲了。我上大学以后,我妈为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叫秋妹,是我们家邻居的一个女儿,就住在我们家楼下。她刚从农村来,没上过一天学!我还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你说,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最可恶的是,我不愿意,我妈竟然还没完没了地唠叨,非要我答应这门亲事不可!”
张雪梅认真地听着。
“下面,我给你讲第二个故事。我考上大学后,有一个叫晓燕的女孩爱上了我,当然,我也很爱她。可是他爸对我有成见,不喜欢我。我和她哥是插队时的好朋友,我就把实情告诉了她哥。她哥呢,也很为难,因为他爸反对呀,于是,只好骗我说他妹妹已经有对象了。你不知道,我特别喜欢晓燕,为她大病了一场,差点病死呢!”
“没想到你这么痴情,我都被你感动了!”
“那么,你感动以后会有什么行动呢?”
“就是衷心地祝愿你以后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女孩!”
“难道你不是一个好女孩吗?难道你就不想和我好?”
“我配不上你,你是从大城市来的,而我只不过是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
“你是不是不爱我?”
“其实,你这个人还是蛮可爱的!你刚才和我说了那么多,我都喜欢上你了!”
“仅仅是喜欢吗?难道不是爱吗?”
“爱和喜欢有区别吗?”
“但愿在你这里没有区别!”陈文海笑着对她说。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陈文海觉得张雪梅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那甜美的嗓音犹如涓涓细流从他的心田流过。
这是一次令人陶醉的谈话!
谈话结束后,他们走出办公室。这时,一轮明月高挂夜空,仿佛在对着这对年轻人微笑。
回到寝室,陈文海眼前不断浮现张雪梅的音容笑貌,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亮,他也未能睡着。
二十三
第二天上午,进行政治课期中考试,考试题是由政治老师张雪梅出的,监考老师是陈文海。试卷发下去后,发现有的地方印得不清晰,陈文海便去找张雪梅。张雪梅正在另一间教室监考,见陈文海来找她,便连忙笑着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又要向我们广播站投稿?”
“不是。”陈文海举起把手里的试卷,“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印得一点都不清楚!”
于是,张雪梅把这些印得不清楚的原文都告诉了他,然后,陈文海便回原教室了。
陈文海刚走,王秀兰来了。她神秘地眨着眼睛,压低声音问张雪梅:
“昨天晚上,是不是陈文海找你了?”
“对啊。”张雪梅反过来问她,“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
“你们俩是不是在办公室里谈了半天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的学生何巧珍告诉我的。”王秀兰突然一脸肃然,“我听说陈文海在上师专的时候因为谈恋爱受过刺激,你可不能再去害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和他好,以后就不能随便把他给甩了!”
“啊?我是这种人吗?你也把我想象得太坏了吧!”张雪梅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听说你在上学的时候在班里是‘班花’,有没有这回事?”
“怎么?你忌妒了。”
“我才不会忌妒呢!我只是担心你会把自己的漂亮当作你骄傲的资本,甚至利用你的漂亮去害人!”
“你越说越不象话了!我什么时候利用自己的漂亮去害过人?”张雪梅真的生气了,“再说,我也算不上漂亮,是别有用心的家伙对我的无耻吹捧罢了!”
“你已经够漂亮的啦!别再谦虚了!”王秀兰笑着对她说,“你漂亮得都让我忌妒!我如果有你这么漂亮就好啦!”
“无耻地吹捧!”张雪梅笑着和她开玩笑。
“哎,实话告诉我,你们俩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已经……”
“你瞎说什么呀!”张雪梅严肃地告诉她,“我们俩还没有发展到你想象的那种地步,现在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不会吧?”
“你不相信就算了!”
“你们俩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呀?”
二十四
下班后,张雪梅回到单身宿舍,见妈来了,便问:
“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是你妈,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我没说你不能来,只是现在学校还没放假,你大老远地跑来,我想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和我说吧!”
“这你算说对了。昨天晚上,翟校长打长途电话告诉我你们学校的那个陈文海正在追求你,要我劝劝你不要再和他来往!”
“为什么呀?”
“你还不知道呀!听说陈文海过去在谈恋爱的时候受过刺激,你怎么能再去和这种人谈恋爱呢?你不怕把自己给毁了呀?”
“妈,我们没有谈恋爱,只是一般的同事交往!”
“你还敢说没有?昨天晚上有人亲眼看见你们俩在办公室里亲热!”
“那是别人瞎说!”
“你别不承认!”雪梅妈真的生气了,“何巧珍亲眼看见,她还会在校长面前编瞎话?”
“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何巧珍和校长而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张雪梅笑着对妈说,“何巧珍还是个孩子,把我和陈文海在一起谈工作误认为是谈恋爱!”
“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雪梅妈严肃地对女儿说,“雪梅,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可不能干出对不起妈的事情来!”
“妈,你尽管放心好了,在婚姻问题上,女儿是决不会自作主张的!”
经女儿这么一说,雪梅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对女儿说:
“校长怕你一时糊涂干出什么蠢事来,才不让你随便和别人谈恋爱。你应该理解校长对你的一片苦心!别忘了,校长还是你的叔叔呢!”
“叔叔完全是为了我好,我当然理解了!”
“叔叔一直很关心你,最近,还为你介绍了一个呢,你是不是考虑一下?”
“到时候再说吧!妈,你来一趟不容易,下午,我陪你出去好好逛逛街,观赏观赏市容!”说着,拿起碗,“妈,我去买饭了。”
张雪梅刚走不久,翟琳就来了。他问雪梅妈:
“我告诉你的事你和你女儿说了没有?”
“说了。”雪梅妈笑着说,“雪梅说,她没有和陈文海谈恋爱。”
“老嫂子,你女儿在骗你!”
“我了解我女儿,她不会骗我的!”
“这么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了!连陈文海都承认了,难道还会有假?”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的该好好管管我的女儿了!”
“是得该好好管管你的女儿了,可不能再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老嫂子,陈文海虽然是大学生,可是他根本不好好地教书,整天无精打采的,备一会儿课就躺下休息,讲起课来只会照本宣科,而且还有气无力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别看他是一个男老师,竟然连学生都管不住!这样的老师,学生怎么会喜欢,家长怎么会没有意见呢?!你说,我们能眼看着让张雪梅被陈文海这样一个‘混世魔王’给糟蹋了吗?!”
“原来陈文海是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难怪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如果让张雪梅嫁给陈文海,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我认为:陈文海看起来是大学生,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这样的人竟然还敢厚着脸皮来追你的女儿,真是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
“不过,你也不能把陈文海贬得如此分文不值。我听说:有人还很赏识他的才华,认为他是才华横溢呢!”
“他不就是会耍笔杆子嘛!整天不务正业,舞文弄墨,卖弄他那点极其可怜的文采,以显示自己的所谓‘博学’!”
在翟校长和雪梅妈“评价”陈文海的时候,正好被窗外的王桂芳听见,她感到很气愤,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好啊,你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贬低、诽谤陈文海,真是太不象话了!”
二十五
在办公室里,谢卫东、秦桂花和焦菊花正在一起聊天。秦桂花笑着对谢卫东说:
“听说翟琳正在撮合黄剑波和张雪梅,你说他们俩能成吗?”
“我看不太可能。”
“为什么?”
“你没看到黄剑波是一个残疾人吗?张雪梅会愿意吗?张雪梅的父母会愿意吗?”
“我看他们俩挺好的。”焦菊花笑着说,“如果黄剑波不是残疾人,我想,张雪梅会嫁给他的。”
“完全有这种可能!”秦桂花也笑着说。过了一会儿,她笑着问大家,“你们说,陈文海来了会不会插一杠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焦菊花笑着问她。
“因为我听我老公说:陈文海从小就喜欢和女孩们在一起,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你们想,如果陈文海也喜欢和张雪梅在一起,张雪梅会不会爱上他呢?”
“陈文海是一个出了名的书呆子,张雪梅怎么会爱上他?”焦菊花笑着问谢卫东,“你说,张雪梅会爱上陈文海吗?”
“这我怎么知道?”
“听说陈文海的父母正在为他们的儿子四处张罗婚姻,看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们的儿子。陈文海对此很反感,常常为这个问题和他的父母发生冲突。”秦桂花告诉大家。
“不过我认为,陈文海也太那个了。他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呀?”焦菊花不满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看陈文海就是眼眶高,想攀高枝儿!”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秦桂花忍不住这样问道。
“你们想:张雪梅长得漂亮,又是司令员的女儿,陈文海能不动心吗?”
“目前有什么迹象吗?”
“好象还没有。”焦菊花笑着说道,“陈文海整天病怏怏的,还顾不上去追女孩呢!”接着又说道,“我看他整天萎靡不振的,好象有什么心事!”
“听我老公说:陈文海在上大学的时候差点病死。他能活下来还真不容易!”
“他为什么会病成那个样子你弄清楚了吗?”
“没有。”秦桂花接着说道,“自从他病了以后说什么的都有,谁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病倒的!”
二十六
王桂芳来到办公室。
王桂芳的加入,使办公室里正好会聚了他们四个刚从大中专毕业不久的年轻教师:陈文海、胡战勇、王秀兰和王桂芳。
“同志们,你们知道有人是怎么评价陈文海的吗?”王桂芳对大家说。
“管他们怎么评价呢!我才不在乎呢!”陈文海笑着说。
“如果有人把你说成一堆‘臭狗屎’,你还会这么不在乎吗?”
“如今这年代什么样的人没有?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如果这样的评价影响到你婚姻问题的解决,使你的爱情、婚姻和家庭蒙上阴影,甚至使你的美好爱情化为泡影,你总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没这么严重吧?”胡战勇和王桂芳开玩笑。
“这可是活生生的现实啊!”
“你好象话里有话,能不能和我们大家说具体一点?”陈文海神情肃然地对她说。
“算了,我还是不说的好!我怕说出来你会当场晕过去!”
“陈文海没那么脆弱!你别在这里耸人听闻了!”王秀兰和她开玩笑。
“我承认:陈文海确实很坚强,然而,现在的陈文海是大病初愈,过重的精神打击会使他丧命的!”王桂芳提醒陈文海,“有人把你说成是‘混世魔王’,把你贬得比臭狗屎还要臭,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啊!”
“我无所谓!最后大不了是个死!死,又有什么可怕?”陈文海向大家坦然相告,“我绝不会不明不白地去死,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有价值!如今是和平年代,如果能让我死在我所爱的女孩身边,我就会死而无憾!”
这时,正好张雪梅来了。她笑着问大家: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有人说:如果能让他死在他所爱的女孩身边,他就会死而无憾!你听后有何感想?”王桂芳笑着问她。
“这句话和我有关系吗?”
“也许有吧!”
“那么,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还能有谁?”王秀兰笑着指指陈文海。
“他这是和大家开玩笑,你们千万别当真了!”张雪梅笑着问陈文海,“我说得对不对?”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回答。
“听说校长为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打算怎么办?”王秀兰笑着问张雪梅。
“我现在根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张雪梅笑着回答。
“如果有人死心塌地地爱你,你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人吧?我算得了什么呀?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在我们学校,你长得最漂亮,追求你的人还会少吗?在这些追求者中,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人死心塌地地爱你呢!”
“张雪梅可不仅仅是漂亮,确切地说应该是才貌双全!”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
“谢谢你的夸奖!有你这样的夸奖,我真是三生有幸了!”张雪梅笑着对陈文海说。
二十七
下午,张雪梅到商店去买东西的时候,又遇到了王秀兰和王桂芳。
王秀兰笑着对她说:
“你真沉得住气,明明是在和别人谈恋爱,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我愿意这样装吗?完全是出于迫不得已呀!”张雪梅苦笑着说,“我既不忍心伤我妈的心,又怕得罪我的叔叔!我的日子实在是难过呀!”
“那你就忍心伤陈文海的心吗?”
“我现在并没有去伤害他呀!”
“难道不承认就不是一种伤害吗?”
“只要心里承认就行了,干吗非要嘴上也承认呢?”
“那么,如果陈文海已经在嘴上承认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结果只能是悲剧!”
“这么说,你没有勇气为爱情和家里人闹翻了!”
“还有我的叔叔,也就是校长,我也不敢得罪呀!”
“陈文海已经够可怜的了,你难道还忍心让他继续在人生道路上踽踽独行吗?”王桂芳不禁反问她。
“其实,我看你们俩倒挺合适的。”
“从何说起?”
“你们俩在上大学的时候学的都是中文专业,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吧?事实上,你们俩确实也有共同语言。你们俩不是经常在一起谈论文学吗?”
“这和爱情是两码事!”王桂芳苦笑着说,“陈文海爱的是你,而不是我!”
“刚才我的叔叔还在对我施加压力,说什么:如果我再执迷不悟,就让我回乡务农!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偏僻、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了!”
“这么说,你为了现在的地位宁愿牺牲爱情了?”
“必要的时候,我不得不这样做!”张雪梅对她们俩说,“校长说:陈文海自己也不争气,学生成绩老上不去,家长一大堆意见!他不明白:陈文海为什么不好好地教书?”
“他又不是故意不好好地教书!你没看他身体那么坏,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二十八
他们三个人正在商店里说话,忽然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走到张雪梅身边,笑着问道:
“你就是东城学校的张雪梅老师吗?”
“对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要和你说,我们俩到外面去说吧?”
“好吧!”
来到商店外面后,她们俩继续沿着公路边的人行道向前走去。
“我是陈文海的母亲。”那个中年妇女自我介绍道。
“阿姨,你好!”
“你真有礼貌,一看就是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儿!”文海妈夸奖道,然后又问她,“听说你正在和我的儿子谈恋爱,有这回事吗?”
“没有,你别听别人瞎说!”
“如果没有就好,如果有呢,我劝你最好把我的儿子放弃!”
“为什么呀?”
“因为我的儿子配不上你呀!”文海妈耐心地“开导”她,“你想啊,我们家是平民百姓,而你呢,出身于干部家庭,鸡怎么能配凤凰?”
“我可不是什么凤凰,你儿子呢也不是鸡!”
“我们养不起司令员家的娇小姐,我们的儿子也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
“你说谁呢?谁是娇小姐?谁是‘花瓶’和‘绣花枕头’?”张雪梅生气了。
“你不要生气嘛,我又没有指名道姓!”
“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张雪梅更生气了,“我现在还开始没和你儿子谈恋爱,你就这么说我,一旦我以后真的和你儿子谈恋爱,你还不把我骂死?”
“你怎么那么厉害?”文海妈恶狠狠地说道,“我最看不惯那种脸皮厚的女孩儿,这种女孩别看她长得漂亮,其实是‘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
“你骂谁呢?”张雪梅横眉怒目,“我根本都不认识你!”接着又说道,“如果有谁再敢欺负我,她应该明白,我姑奶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说完,张雪梅扭头离开了文海妈。
二十九
离开文海妈后,张雪梅仍然怒火填膺。
张雪梅边走边想:陈文海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妈,自己以后真的该离陈文海远点,否则,我总有一天会被他妈活活气死!
当经过那家刚才买过东西的商店时,营业员杨艳菊连忙向她招手:
“张老师,你快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等张雪梅进去后,杨艳菊连忙问道:
“刚才文海妈找你都谈了些什么?”
“没谈什么。”张雪梅垂着眼皮低声说道。
“你别瞒我了,看你的脸色我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杨艳菊用同情的口气问道,“她欺负你了吧?”然后又说道,“这种人,你以后别再理她!”
“我以后当然不会再理她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你和陈文海的事啊!”
“我和他有什么事?”
“你别再遮掩了,你们俩的事早就传开了!”
“真是冤枉!”张雪梅痛苦地说道,“其实,我们俩什么事也没有,只不过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你这么说谁相信?”
“有的人就喜欢捕风捉影!”
正在这时,陈文海来了。陈文海连忙和张雪梅打招呼:
“你也来买东西?”
张雪梅正在气头上,因此没有理陈文海,并且表现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见此情景,陈文海仿佛一下子从热炕上掉入冰窟窿里!
三十
张雪梅的情绪变化是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使他措手不及,陷入了迷茫和痛苦之中。
在回寝室的路上,陈文海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感到蹊跷。他认为一定有人对张雪梅说了什么,或者张雪梅听到了什么,使她对我产生了误解,使美好的爱情在张雪梅眼里变成了一场欺骗。
回到寝室后,胡战勇见陈文海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连忙对他说:
“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到卫生室去看一下?”
“没事儿,我躺一会儿就会好的!”
然而,躺下后的陈文海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得窒息难忍。他神情恍惚,仿佛自己正在向黄泉路上走去,离地狱之门越来越近。
我今年才25岁,风华正茂,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一个人要死得有意义,死得轰轰烈烈,这样的死才是一个革命者的死!现在,没有一个亲人在我的身边,在临时之前,如果能见到张雪梅,亲口对她说:“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今生不能娶你为妻,那就到来世去做夫妻吧!我还要告诉她:我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陈文海从床上一跃而起,神情肃然地对胡战勇说:“我快不行了,你赶快去把谢卫东叫来!”说完这话,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这可把胡战勇给吓坏了,旋风般地冲出屋门,连蹦带跳地向谢卫东去求援。听此急讯,谢卫东也不敢稍有怠慢,风风火火地来到陈文海的身边。
“你怎么了?”转而又对胡战勇说:“我们赶快把他送医院吧!”
“不,来不及了!”陈文海边说边喘着气。
“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哪儿不舒服?”谢卫东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以前又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会这样傻呵呵地问陈文海。
“我胸闷气慌,快不行了!我只求你们一件事,在临死之前我要见张雪梅一面!请你们赶快去把她给我叫来!”
“你和张雪梅怎么了?”谢卫东感到莫名其妙,“你和张雪梅是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
“你只会这样冒傻气!你懂什么呀?”陈文海暗暗在心里这样说。由于一时气愤,他竟然这样对谢卫东说:“她是我的情人!”意识到这样说显得唐突,便立即改口道:“不,她只是我一般的同事!”
“我那么爱她,可她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我?!”想到这里,陈文海感到很伤心,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胡战勇和谢卫东大声吼道:“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不理我!”吼完,竟然潸然泪下!
“既然她只是你一般的同事,不理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谢卫东的书呆子气又上来了!
“你只会一个劲地冒傻气,什么也不懂!”陈文海暗暗在心里这样说。由于一时气愤,他竟然声色俱厉地训斥谢卫东:“你怎么这么笨?简直是蠢笨如牛!”
“我好心好意地来救你,你竟然这么骂我!真是不识好歹!”谢卫东又接着补充道,“我也是个知识分子,士可杀不可辱!”
“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战勇同情地对陈文海说,“你们俩原来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依我看,张雪梅纯属水性扬花,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古人早就告诫过我们:女人是祸水!如今,你陈文海遇到张雪梅这样的祸水焉能不倒霉?”谢卫东连忙补充道。
“你这是封建残余思想,把所有的女人都给骂了,是很不公道的!”陈文海表明自己的观点,“如果所有的女人都是祸水,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爱情了!”
“我可没有说‘所有的女人都是祸水’啊!”谢卫东连忙纠正道,“我这里说的‘女人是祸水’只是指一部分女人而已!”
三十一
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里,满脸不高兴地对她说:
“昨天晚上,你怎么能和陈文海在办公室里谈那么长时间的恋爱呢?陈文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们这样乱谈恋爱,影响有多坏!”
“我没有和他谈恋爱!”张雪梅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说找我有事,我能不理他吗?再说,昨天晚上,我是经过你的同意才下楼去见他的!”
“这小子也太狡猾了,你们俩谈恋爱竟然把我给卷进去,让我即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翟校长恼火地对她说,“以后,你们俩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什么来往了,否则,让我怎么和家长解释?!怎么和你父亲解释?!”
“这家长还管别人谈恋爱?管得也太宽了点吧?”张雪梅感到很好笑。
“问题是你们俩根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一个是‘混世魔王’,一个是如花似玉的美女!你说合适吗?!”
“陈文海不能算是‘混世魔王’吧!”
“如果他不是‘混世魔王’,那为什么他在上大学的时候休学半休学那么长的时间,毕业以后又不好好地教书?”
“那是由于他病倒了,或者身体太坏,还没有完全康复!”
“你别为他辩护!我看他这是思想有毛病!为了追漂亮的女孩,连上进心都不要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这么说你已经很了解他了?”
“起码要比你了解!”
“你呀,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住了!”忽然,翟校长问她,“你们俩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他是不是已经在你的身上花了很多钱?”
“根本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
“无风不起浪,别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说吧!”
“这纯粹是谣言嘛!你连谣言都相信啊?”
“不管谣言不谣言,总而言之,从现在开始,你千万不能再理他了!”
“可是,我们俩毕竟是同事呀!整天不说话,别别扭扭的,这多不好呀!”
“我的意思是你们俩别太亲热!如果你们俩在一起谈工作,我当然不会反对了!”
“谁和他亲热了?”张雪梅笑着说,“我是团支部书记,他是班主任,我们免不了要在一起谈谈工作。你们也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三十二
陈文海到厕所去解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
“听说陈文海刚才差点晕过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陈文海又去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被张雪梅臭骂了一顿,校长知道后,扇了他两个耳光,扬言要把他开除!”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叫活该!谁叫他那么不要脸的!”
陈文海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些人怎么这么会造谣啊,这谣也造得太离奇了!”
回到单身宿舍,陈文海愤怒地对胡战勇说:
“你去把张雪梅给我叫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她不是已经不理你了吗?你还找她干什么?”
“我要当面问问她:那些谣言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刚才又听到了什么?”
“我不和你说,我要和张雪梅说!”陈文海大声吼道,“胡战勇,你快去呀!你听到没有?”
见陈文海如此没有理智,谢东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陈文海,你是不是爱张雪梅爱疯了?张雪梅有什么好爱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这也值得你如此为她疯狂?真是没有一点出息!”
“我就是要找她,你管得着吗?”
“那你也不应该如此大喊大叫的!也不怕别人笑话?”谢东生警告他,“如果你再这么胡闹,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什么?把我送派出所!”陈文海狂笑不止。忽然,他停止了狂笑,义正词严地大声说道,“谢东生,还有胡战勇,你们俩都给我听着:我爱张雪梅,张雪梅也爱我,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铁的事实!如果谁再敢往我们俩身上泼脏水,我就和谁同归于尽!”
“我看你这是真的疯了!”谢东生生气地吼道,然后,他对胡战勇说,“再让他这样闹下去,影响就太坏了!你还是赶快去把张雪梅叫来,让张雪梅好好地劝劝陈文海!”
胡战勇走后,谢东生笑着对他说:
“等会儿张雪梅来了,你可不能再这么大喊大叫了。如果张雪梅真的爱你,见到你这副模样也会失望的,还会继续爱你吗?真正的爱情应该经得起任何考验。如果你们俩确实真诚相爱,你就根本不用怕别人说三道四!”
三十三
陈文海正在备课,王秀兰一头闯进来,大声地对他说:
“你和张雪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竟然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真是太叫我吃惊了!”
“你别吃惊了,其实他们俩什么事也没有!”胡战勇连忙制止道。
“别打岔,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陈文海,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难道离了她张雪梅你就活不下去了?还大喊大叫寻死觅活的,你算什么男子汉,是男子汉大豆腐吧?”
陈文海被王秀兰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他笑着对王秀兰说:
“其实,我和张雪梅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折腾?”
“哎呀,我和你说不清楚!”
“我看呀,你和她拉倒算了!你们俩现在还没有结婚,她就把你气成那样,以后结了婚,她还不把你给活活气死?”
“我们俩只单独在一起谈了一次话,离结婚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谁叫陈文海爱上了她呢!”胡战勇忍不住在一旁笑着插嘴道。
“那陈文海就自作自受去吧!”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陈文海,我始终不明白,世界上长得漂亮的女孩多的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爱她张雪梅,而且还爱得如此死去活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陈文海一脸肃然,“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找一个能过日子的就行了呗!”
“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这日子过得还有意思吗?”陈文海认真地对王秀兰说,“婚姻必须要以爱情为基础,因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三十四
王秀兰走后,翟琳来了。他生气地对陈文海说:
“陈老师,我不是告诉过你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吗,你怎么还要和她去谈恋爱呢?”
“有对象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俩不是还没有结婚吗?”胡战勇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
“我倒不是反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谈恋爱,我的意思是说:要谈就好好地谈,为什么要那么闹呢?”校长皱着眉头对陈文海说,“你昨天那么一闹,知道影响有多坏吗?你叫我这个校长还怎么当下去?”
翟校长走后,陈文海连忙问胡战勇:
“我听张雪梅说:她现在好象还没有对象。可是,校长为什么要说张雪梅现在已经有对象了呢?”
“谁知道呢!”
“谢卫东对我说:他要找张雪梅好好地谈一谈。不知道谢卫东找了她没有?”
“那你就去问问谢卫东呗!”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或者,你就干脆去问问张雪梅!你那么爱她,还用得着谢卫东去找她谈吗?我看呀,谢东生纯粹是多管闲事!”
晚上,陈文海来到谢卫东家,笑着问道:
“你找张雪梅谈了没有?”
“谈了。”谢卫东笑着反问道,“怎么,你着急了?”
“我着什么急呀?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陈老师,你能不能把她放弃?”过了一会儿,谢卫东这样问陈文海。
“什么?你要我把张雪梅给放弃!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陈文海非常生气,“我真怀疑你从来就没有爱过哪个女孩,因此才会把爱情如此不当回事!”
“你太武断了吧,竟然如此肯定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哪个女孩!”谢卫东诚恳地对陈文海说,“其实,我还是很同情你的!现在的问题是,校长根本就不相信你和张雪梅之间会产生爱情!”
“所以他就拚命地反对我和张雪梅好,对不对?”
“你心里明白就好!”
“校长也太可恶了!”
“你还不明白校长的真正意图,他是想促成黄剑波和张雪梅这桩婚事!”
“难道我还不如吗?黄剑波是一个残疾人,张雪梅难道会愿意吗?”
“张雪梅当然不愿意,所以,校长要做张雪梅的思想工作!”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甚至可以说是卑鄙无耻!”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在上大学期间生的那场大病校长根本就不理解,相信了流言蜚语,打心眼里看不起你!”
“所以在他眼里,我根本就配不上张雪梅,对不对?”
“是这样的!”
三十五
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陈文海在上大学之前就已经订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就去勾引别的女孩,当然是长得漂亮的女孩!上大学后,不好好学习,整天给漂亮的女孩乱写情书,结果大病了一场,还差点病死呢!像陈文海这样的人,难道值得你去爱吗?”
“你的调查结果怎么和陈文海本人说的不一样呢?”张雪梅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感觉陈文海好象不是那种人!”
“你就这么自信?”翟校长反问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调查对象是陈文海的同班同学,难道还会有假吗?”
“这么说我真的不能再去理陈文海了?”
“那还用说?”翟琳一脸肃然,“我不但是校长,而且还是共产党员,难道还会无缘无故地去害自己的革命同志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陈文海毕竟不是我们的阶级敌人呀!”
“我也没有说他是阶级敌人呀!所以,你要好好地帮助他,使他成为一个优秀教师!”
“我算什么呀?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有什么资格去做一个大学生的思想工作?”
“你是中专生,师范学校的毕业生,又是团支部书记,不要小瞧自己!你们俩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都到农村插过队,年龄只相差一两岁,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这些是你能做好他思想工作的重要基础!”
“刚才,你把他说得那么坏,我可不敢再去理他了!”张雪梅和校长开玩笑。
“他的坏是属于道德品质有问题,而不是政治问题!虽然你们不能成为夫妻,但是,还可以成为同一个战壕里的革命战友!”
“想不到校长还这么有水平,敌我分明,阶级立场鲜明!”张雪梅笑着说。
“听说昨天陈文海让人找你,后来,那个谢老师又亲自来找你,你可要当心哦!”校长气愤地说,“陈文海闹得实在是太不象话了,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别理他,让他尝尝你的厉害!”
“我当然不会理他了!他妈那么厉害,我还敢去理他吗?”
“他妈是不是来找过你?”
“……”张雪梅点了点头。
“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
“以后他妈再来找你,你别理她!”
“为什么呀?”张雪梅笑着问道。
“怕她再骂你呀!”翟琳笑着说道。
三十六
王桂芳正坐在办公室门口边晒太阳边批改作业,陈文海走过来笑着对她说:
“你休息一会儿,咱俩说会儿话。”
“说什么?”王桂芳抬起头来笑着问道。
“随便说什么。”然后又笑着说道,“咱俩谈谈文学吧!”
于是,他们俩便谈起文学来,从古代文学谈到当代文学,从中国文学谈到外国文学,从文学作品谈到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
“你喜欢读《红楼梦》吗?”王桂芳笑着问道。
“不是特别喜欢。”
“在中国四大古典文学名著中,你最喜欢读哪一部?”
“《西游记》,我都读过好几遍了!”
“你们男孩就喜欢读《西游记》!”
“你们女孩就喜欢读《红楼梦》!”
“除了《红楼梦》,我还喜欢读李清照的词!你喜欢读李清照的词吗?”
“喜欢。”
“你喜欢读外国作品吗?”
“不太喜欢,我喜欢读中国作品。”
这时,王秀兰和张雪梅上楼来了。她们俩走到陈文海和王桂芳身边,王秀兰笑着说道:
“你们俩又在谈文学!”
见张雪梅正站在王秀兰身边,陈文海想和她说话,可是,张雪梅始终低着头,他只好几次把要想说的话咽回去。
等王秀兰和张雪梅走进办公室后,王桂芳笑着小声说道:
“我发现你和张雪梅最近一段时间老是不说话,有时,她见到你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倒想和她说话,可是她老低着头,好象是在有意回避我!”
三十七
“你那天不该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
“我不是故意的,是由于我那天太难受了,如果不喊出来很可能会被活活憋死!”
“你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我也说不清楚!”
“仅仅是由于那天张雪梅不理你吗?”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那还有什么原因?”
“那天张雪梅满脸怒容,对我冷若冰霜,我能受得了吗?”陈文海向她形容道,“那天我的感受就好象是一下子从热炕上掉到冰窟窿里!”
“那是由于你太喜欢她了,一下子难以接受她在态度上的突然变化!”
“你说得太对了!”忽然,陈文海又笑着问道,“你爱过一个人吗?”
“没有,不过,我能理解男女之间的爱情!”
“她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在态度上发生那么大的变化?你弄清楚了吗?”王桂芳看着他的脸这样问道。
“如果她的性格再开朗一点就会主动告诉我!”陈文海继续说道,“如果她这辈子都不肯把事实真相告诉我,那么,我们俩之间的误会就永远别想消除!”接着又说道,“看来,我们俩之间注定是一场爱情悲剧!”
“我认为:你们俩之间的误会很可能和你妈有关系,你妈一定找过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文海痛苦地说道,“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妈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非常难听的话,她很可能还以为你和你妈是事先串通好的!”
“如果她真的是那么认为,那就太冤枉我了!”陈文海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现在,她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这实际上是在折磨我!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也许她要等到结婚以后才肯把事实真相告诉你!”
“你的猜测有道理,像她那种性格的女孩儿很可能会这么做!”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如果她真的这么做,那我可就惨喽!”
三十八
吃过晚饭后,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
“今天晚上,我们俩一起上王秀兰家去玩吧?她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要我们俩一起过去!”
“那我们就走吧!”
于是,他们俩便打着手电筒向王秀兰家走去。
“别看王秀兰已经结婚了,可是看上去还像个小孩儿似的!她是一个出了名的‘马大哈’,不管说什么话都不会用脑子好好地想一想,常常是脱口而出,因此,我们俩到了她家后,她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
“她的这种直筒子性格既有好处也有坏处!”陈文海分析道,“像她这种性格的人往往没有坏心眼,然而,又常常使人下不了台,甚至得罪人!这种人吃亏啊!”
“在你和张雪梅的问题上,她常常瞎说,你一定很生气吧?”
“我生气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张雪梅受不了!”陈文海苦笑着说,“张雪梅常常在她那里受了气后把愤怒发泄到我的身上,我都成了张雪梅的出气筒了!”接着又说道,“本来有的人就认为我是‘单相思’, 张雪梅这么对待我加深了人们对我的这种看法,我真是倒霉透了!看来,在爱情这个问题上,我永远都别想说清楚了,我要背一辈子的黑锅了!”
“你太悲观了!”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张雪梅似乎真的不爱我!”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她对你还是有好感的!”
“好感不等于爱情!”
他们俩继续向王秀兰家走去,经过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她的家。
“你真是稀客呀!”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
“快请进,外面冷!”王秀兰的丈夫连忙笑着把他们俩迎进了屋。
三十九
“听说谢卫东那个乡下老婆快要调来了。”
“我也听说了。”
“你知道这和谁有关系吗?”
“是王桂芳吧?”
“其实,你们俩倒合适的,王桂芳根本不该去追谢东生!”
“你竟然也怎么认为!”陈文海生气了,他问胡战勇,“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你不要生气!”
“这还差不多!”陈文海笑着对他说,“张雪梅也和我开过这样的玩笑!”
“最近,你们俩有什么进展吗?”
“还谈什么进展,张雪梅根本不把爱情当回事!”
“她也许有她的难处!”
“这我能理解。可恶的是,有人总想把我和王桂芳捏到一起,尤其是校长最可恶!”
“这就是现实呀!”
“相爱的人非要把他们拆开,不相爱的人非要把他们捏到一起!对这样的社会现象,我深恶痛绝!”
这时,正好王秀兰走进来,她笑着问陈文海:
“你又在发什么感慨?”
“我的感慨也和你有关系!”陈文海生气地对她说,“请你以后不要把我和王桂芳的名字相提并论!”
“怎么啦?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好不等于就是爱情呀!”
“这我明白!你不就是一门心思地爱张雪梅吗?”
“明白就好!”
“其实,我们都是为你好!我找张雪梅谈了好几次,听她的意思,她好象不会嫁给你。既然如此,你还不如早点忘了她!”
“可我做不到!”
“这么说,你要去继续追求她了!”
“这是好事呀!”胡战勇笑着说,“爱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就应该追求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四十
张雪梅出去买东西,在半路上遇到了王桂芳。
“刚才,我和陈文海说起你,他心里很难受!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你应该珍惜他对你的那份感情!”
“你不用来这么劝我!其实,我看你们俩倒挺合适的!”张雪梅笑着对她说。
“我好心好意地来劝你,你怎么又把我给扯进去了?”王桂芳生气了!
“啊,你真的生气了?”张雪梅连忙向她赔不是,“好姐姐,别生气了,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
“不是我说你,你太不珍惜他对你的感情了!如果我是他呀,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不是我不珍惜,而是他不争气!”
“他怎么不争气了?”
“他不好好教书,很多家长对他不满意,校长对他更不满意!”
“是他不愿意把书教好吗?你没看到他的身体有多坏吗?他能活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么说,你对他很了解了?”
“起码要比你了解他!更重要的是我理解他!”
“你们俩老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你当然要比我了解他了!”张雪梅笑着对她说,“其实,他和你在一起要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
“难道他不愿意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吗?谁叫你老躲着他的?”
“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好,是为了让他忘记我!”
“你怎么这么幼稚?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把你给忘记呢?”
“我是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不值得他爱!”
“荒唐!这也能算是你不值得他爱的理由?是你不爱他吧?”
“他那么爱我,我可不敢这么说!”
“你既然知道他很爱你,就不该老躲着他!你老躲着他,对他又那么冷淡,别人还以为他是在单相思呢!你这么做,实际上是对他的伤害!”
“我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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