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逝去的爱情(长篇小说)

0楼
二十一
“刚才何巧珍找你有什么事?”
“问我一道题。”
“就这事还有必要瞒着我?”
“她不愿意让你知道呗。”
“张老师,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问吧!什么问题?”
“就是——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有没有……”
“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你现在有没有对象?”
“原来是这个问题呀!怎么说呢……”张雪梅坦诚相告,“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找对象的时候要尊重她的意见,不能自作主张,更不能伤她的心!”
“真是你妈的乖女儿!”
张雪梅笑了笑。
“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还谈不上喜不喜欢,我妈还没见过你呢!”
“那还不容易,让你妈来见我呗!”
“现在还为时过早,你着什么急呀!”
“我着什么急?我才不着急呢!”
“你不着急为什么要在今天晚上急急忙忙地找我?”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你以为我对结婚就那么着急?你错了!”
“这么说,我还真的冤枉你了!”张雪梅笑着和他开玩笑。
“本来就是嘛!”陈文海笑着问她,“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什么故事?是你的亲身经历还是你虚构的故事?”
“当然是我亲身经历的!”
“那我就洗耳恭听!”
“不用洗耳,你听就是了!”
“那你就快说,本小姐已经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改日再讲,如何?”
“本小姐忙得很,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张雪梅笑着对他说,“你有什么精彩的故事就在今天晚上讲给我听吧!”,
“你不困了?”
“只要你的故事精彩,还怕我犯困?”
“当然精彩了!不精彩我好意思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那你就赶快讲吧!”
二十二
“你看着我干什么?快讲啊!”张雪梅笑着催促道。
“那我就开始讲了。我上大学以后,我妈为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叫秋妹,是我们家邻居的一个女儿,就住在我们家楼下。她刚从农村来,没上过一天学!我还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你说,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最可恶的是,我不愿意,我妈竟然还没完没了地唠叨,非要我答应这门亲事不可!”
张雪梅认真地听着。
“下面,我给你讲第二个故事。我考上大学后,有一个叫晓燕的女孩爱上了我,当然,我也很爱她。可是他爸对我有成见,不喜欢我。我和她哥是插队时的好朋友,我就把实情告诉了她哥。她哥呢,也很为难,因为他爸反对呀,于是,只好骗我说他妹妹已经有对象了。你不知道,我特别喜欢晓燕,为她大病了一场,差点病死呢!”
“没想到你这么痴情,我都被你感动了!”
“那么,你感动以后会有什么行动呢?”
“就是衷心地祝愿你以后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女孩!”
“难道你不是一个好女孩吗?难道你就不想和我好?”
“我配不上你,你是从大城市来的,而我只不过是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
“你是不是不爱我?”
“其实,你这个人还是蛮可爱的!你刚才和我说了那么多,我都喜欢上你了!”
“仅仅是喜欢吗?难道不是爱吗?”
“爱和喜欢有区别吗?”
“但愿在你这里没有区别!”陈文海笑着对她说。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陈文海觉得张雪梅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那甜美的嗓音犹如涓涓细流从他的心田流过。
这是一次令人陶醉的谈话!
谈话结束后,他们走出办公室。这时,一轮明月高挂夜空,仿佛在对着这对年轻人微笑。
回到寝室,陈文海眼前不断浮现张雪梅的音容笑貌,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亮,他也未能睡着。
二十三
第二天上午,进行政治课期中考试,考试题是由政治老师张雪梅出的,监考老师是陈文海。试卷发下去后,发现有的地方印得不清晰,陈文海便去找张雪梅。张雪梅正在另一间教室监考,见陈文海来找她,以为又要给自己送情书。
昨天晚上和陈文海告辞后,张雪梅同样沉浸在幸福甜蜜之中,兴奋得一夜都没能睡着。
确实,张雪梅人长得漂亮,舞跳得好,还写得一笔好字。那双妩媚的大眼睛更是楚楚动人,仿佛会说话似的。早在上师范的时候,她就在班里赢得不少男生的倾慕和追求。如今,陈文海对她真诚执着的追求更使她怦然心动。陈文海有才华,能写得一笔好文章,只是他的身体太差,严重的神经衰弱已经把他的身体给彻底摧垮了,常常一脸倦容和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张雪梅想:结婚后,陈文海这样的身体能支撑起家庭的重担吗?
张雪梅神情恍惚地沉浸在回忆和思考之中,恰在此时,陈文海来找她,便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
     “昨天晚上,你第一次约我出去,我就让你失望,真是太对不起你了!”说完,张雪梅的脸羞得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真好!”此时,陈文海已激动不已,一颗心咚咚地跳个不停,仿佛怀里揣着一只小兔似的。“昨天晚上,我通过谈话对你的了解大大地加深了!因为失眠,我现在还头脑昏昏沉沉的呢!”
“你现在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
“不是。”
“是来向我们广播站投稿?”
“也不是。”陈文海举起把手里的试卷,“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印得一点都不清楚!”
陈文海刚走,王秀兰来了。她神秘地眨着眼睛,压低声音问张雪梅:
“昨天晚上,是不是陈文海找你了?”
“对啊。”张雪梅反过来问她,“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
“你们俩是不是在办公室里谈了半天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的学生何巧珍告诉我的。”王秀兰突然一脸肃然,“我听说陈文海在上师专的时候因为谈恋爱受过刺激,你可不能再去害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和他好,以后就不能随便把他给甩了!”
“啊?我是这种人吗?你也把我想象得太坏了吧!”张雪梅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听说你在上学的时候在班里是‘班花’,有没有这回事?”
“怎么?你忌妒了。”
“我才不会忌妒呢!我只是担心你会把自己的漂亮当作你骄傲的资本,甚至利用你的漂亮去害人!”
“你越说越不象话了!我什么时候利用自己的漂亮去害过人?”张雪梅真的生气了,“再说,我也算不上漂亮,是别有用心的家伙对我的无耻吹捧罢了!”
“你已经够漂亮的啦!别再谦虚了!”王秀兰笑着对她说,“你漂亮得都让我忌妒!我如果有你这么漂亮就好啦!”
“无耻地吹捧!”张雪梅笑着和她开玩笑。
“哎,实话告诉我,你们俩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已经……”
“你瞎说什么呀!”张雪梅严肃地告诉她,“我们俩还没有发展到你想象的那种地步,现在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不会吧?”
“你不相信就算了!”
“你们俩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呀?”
二十四
下班后,张雪梅回到单身宿舍,见妈来了,便问:
“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是你妈,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我没说你不能来,只是现在学校还没放假,你大老远地跑来,我想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和我说吧!”
“这你算说对了。昨天晚上,翟校长打长途电话告诉我你们学校的那个陈文海正在追求你,要我劝劝你不要再和他来往!”
“为什么呀?”
“你还不知道呀!听说陈文海过去在谈恋爱的时候受过刺激,你怎么能再去和这种人谈恋爱呢?你不怕把自己给毁了呀?”
“妈,我们没有谈恋爱,只是一般的同事交往!”
“你还敢说没有?昨天晚上有人亲眼看见你们俩在办公室里亲热!”
“那是别人瞎说!”
“你别不承认!”雪梅妈真的生气了,“何巧珍亲眼看见,她还会在校长面前编瞎话?”
“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何巧珍和校长而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张雪梅笑着对妈说,“何巧珍还是个孩子,把我和陈文海在一起谈工作误认为是谈恋爱!”
“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雪梅妈严肃地对女儿说,“雪梅,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可不能干出对不起妈的事情来!”
“妈,你尽管放心好了,在婚姻问题上,女儿是决不会自作主张的!”
经女儿这么一说,雪梅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对女儿说:
“校长怕你一时糊涂干出什么蠢事来,才不让你随便和别人谈恋爱。你应该理解校长对你的一片苦心!别忘了,校长还是你的叔叔呢!”
“叔叔完全是为了我好,我当然理解了!”
“叔叔一直很关心你,最近,还为你介绍了一个呢,你是不是考虑一下?”
“到时候再说吧!妈,你来一趟不容易,下午,我陪你出去好好逛逛街,观赏观赏市容!”说着,拿起碗,“妈,我去买饭了。”
张雪梅刚走不久,翟琳就来了。他问雪梅妈:
“我告诉你的事你和你女儿说了没有?”
“说了。”雪梅妈笑着说,“雪梅说,她没有和陈文海谈恋爱。”
“老嫂子,你女儿在骗你!”
“我了解我女儿,她不会骗我的!”
“这么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了!连陈文海都承认了,难道还会有假?”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的该好好管管我的女儿了!”
“是得该好好管管你的女儿了,可不能再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老嫂子,陈文海虽然是大学生,可是他根本不好好地教书,整天无精打采的,备一会儿课就躺下休息,讲起课来只会照本宣科,而且还有气无力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别看他是一个男老师,竟然连学生都管不住!这样的老师,学生怎么会喜欢,家长怎么会没有意见呢?!你说,我们能眼看着让张雪梅被陈文海这样一个‘混世魔王’给糟蹋了吗?!”
“原来陈文海是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难怪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如果让张雪梅嫁给陈文海,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我认为:陈文海看起来是大学生,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这样的人竟然还敢厚着脸皮来追你的女儿,真是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
“不过,你也不能把陈文海贬得如此分文不值。我听说:有人还很赏识他的才华,认为他是才华横溢呢!”
“他不就是会耍笔杆子嘛!整天不务正业,舞文弄墨,卖弄他那点极其可怜的文采,以显示自己的所谓‘博学’!”
在翟校长和雪梅妈“评价”陈文海的时候,正好被窗外的王桂芳听见,她感到很气愤,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好啊,你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贬低、诽谤陈文海,真是太不象话了!”
二十五
在办公室里,谢卫东、秦桂花和焦菊花正在一起聊天。秦桂花笑着对谢卫东说:
“听说翟琳正在撮合黄剑波和张雪梅,你说他们俩能成吗?”
“我看不太可能。”
“为什么?”
“你没看到黄剑波是一个残疾人吗?张雪梅会愿意吗?张雪梅的父母会愿意吗?”
“我看他们俩挺好的。”焦菊花笑着说,“如果黄剑波不是残疾人,我想,张雪梅会嫁给他的。”
“完全有这种可能!”秦桂花也笑着说。过了一会儿,她笑着问大家,“你们说,陈文海来了会不会插一杠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焦菊花笑着问她。
“因为我听我老公说:陈文海从小就喜欢和女孩们在一起,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你们想,如果陈文海也喜欢和张雪梅在一起,张雪梅会不会爱上他呢?”
“陈文海是一个出了名的书呆子,张雪梅怎么会爱上他?”焦菊花笑着问谢卫东,“你说,张雪梅会爱上陈文海吗?”
“这我怎么知道?”
“听说陈文海的父母正在为他们的儿子四处张罗婚姻,看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们的儿子。陈文海对此很反感,常常为这个问题和他的父母发生冲突。”秦桂花告诉大家。
“不过我认为,陈文海也太那个了。他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呀?”焦菊花不满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看陈文海就是眼眶高,想攀高枝儿!”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秦桂花忍不住这样问道。
“你们想:张雪梅长得漂亮,又是司令员的女儿,陈文海能不动心吗?”
“目前有什么迹象吗?”
“好象还没有。”焦菊花笑着说道,“陈文海整天病怏怏的,还顾不上去追女孩呢!”接着又说道,“我看他整天萎靡不振的,好象有什么心事!”
“听我老公说:陈文海在上大学的时候差点病死。他能活下来还真不容易!”
“他为什么会病成那个样子你弄清楚了吗?”
“没有。”秦桂花接着说道,“自从他病了以后说什么的都有,谁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病倒的!”
二十六
王桂芳来到办公室。
王桂芳的加入,使办公室里正好会聚了他们四个刚从大中专毕业不久的年轻教师:陈文海、胡战勇、王秀兰和王桂芳。
“同志们,你们知道有人是怎么评价陈文海的吗?”王桂芳对大家说。
“管他们怎么评价呢!我才不在乎呢!”陈文海笑着说。
“如果有人把你说成一堆‘臭狗屎’,你还会这么不在乎吗?”
“如今这年代什么样的人没有?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如果这样的评价影响到你婚姻问题的解决,使你的爱情、婚姻和家庭蒙上阴影,甚至使你的美好爱情化为泡影,你总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没这么严重吧?”胡战勇和王桂芳开玩笑。
“这可是活生生的现实啊!”
“你好象话里有话,能不能和我们大家说具体一点?”陈文海神情肃然地对她说。
“算了,我还是不说的好!我怕说出来你会当场晕过去!”
“陈文海没那么脆弱!你别在这里耸人听闻了!”王秀兰和她开玩笑。
“我承认:陈文海确实很坚强,然而,现在的陈文海是大病初愈,过重的精神打击会使他丧命的!”王桂芳提醒陈文海,“有人把你说成是‘混世魔王’,把你贬得比臭狗屎还要臭,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啊!”
“我无所谓!最后大不了是个死!死,又有什么可怕?”陈文海向大家坦然相告,“我绝不会不明不白地去死,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有价值!如今是和平年代,如果能让我死在我所爱的女孩身边,我就会死而无憾!”
这时,正好张雪梅来了。她笑着问大家: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有人说:如果能让他死在他所爱的女孩身边,他就会死而无憾!你听后有何感想?”王桂芳笑着问她。
“这句话和我有关系吗?”
“也许有吧!”
“那么,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还能有谁?”王秀兰笑着指指陈文海。
“他这是和大家开玩笑,你们千万别当真了!”张雪梅笑着问陈文海,“我说得对不对?”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回答。
“听说校长为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打算怎么办?”王秀兰笑着问张雪梅。
“我现在根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张雪梅笑着回答。
“如果有人死心塌地地爱你,你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人吧?我算得了什么呀?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在我们学校,你长得最漂亮,追求你的人还会少吗?在这些追求者中,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人死心塌地地爱你呢!”
“张雪梅可不仅仅是漂亮,确切地说应该是才貌双全!”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
“谢谢你的夸奖!有你这样的夸奖,我真是三生有幸了!”张雪梅笑着对陈文海说。
二十七
下午,张雪梅到商店去买东西的时候,又遇到了王秀兰和王桂芳。
王秀兰笑着对她说:
“你真沉得住气,明明是在和别人谈恋爱,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我愿意这样装吗?完全是出于迫不得已呀!”张雪梅苦笑着说,“我既不忍心伤我妈的心,又怕得罪我的叔叔!我的日子实在是难过呀!”
“那你就忍心伤陈文海的心吗?”
“我现在并没有去伤害他呀!”
“难道不承认就不是一种伤害吗?”
“只要心里承认就行了,干吗非要嘴上也承认呢?”
“那么,如果陈文海已经在嘴上承认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结果只能是悲剧!”
“这么说,你没有勇气为爱情和家里人闹翻了!”
“还有我的叔叔,也就是校长,我也不敢得罪呀!”
“陈文海已经够可怜的了,你难道还忍心让他继续在人生道路上踽踽独行吗?”王桂芳不禁反问她。
“其实,我看你们俩倒挺合适的。”
“从何说起?”
“你们俩在上大学的时候学的都是中文专业,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吧?事实上,你们俩确实也有共同语言。你们俩不是经常在一起谈论文学吗?”
“这和爱情是两码事!”王桂芳苦笑着说,“陈文海爱的是你,而不是我!”
“刚才我的叔叔还在对我施加压力,说什么:如果我再执迷不悟,就让我回乡务农!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偏僻、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了!”
“这么说,你为了现在的地位宁愿牺牲爱情了?”
“必要的时候,我不得不这样做!”张雪梅对她们俩说,“校长说:陈文海自己也不争气,学生成绩老上不去,家长一大堆意见!他不明白:陈文海为什么不好好地教书?”
“他又不是故意不好好地教书!你没看他身体那么坏,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二十八
他们三个人正在商店里说话,忽然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走到张雪梅身边,笑着问道:
“你就是东城学校的张雪梅老师吗?”
“对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要和你说,我们俩到外面去说吧?”
“好吧!”
来到商店外面后,她们俩继续沿着公路边的人行道向前走去。
“我是陈文海的母亲。”那个中年妇女自我介绍道。
“阿姨,你好!”
“你真有礼貌,一看就是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儿!”文海妈夸奖道,然后又问她,“听说你正在和我的儿子谈恋爱,有这回事吗?”
“没有,你别听别人瞎说!”
“如果没有就好,如果有呢,我劝你最好把我的儿子放弃!”
“为什么呀?”
“因为我的儿子配不上你呀!”文海妈耐心地“开导”她,“你想啊,我们家是平民百姓,而你呢,出身于干部家庭,鸡怎么能配凤凰?”
“我可不是什么凤凰,你儿子呢也不是鸡!”
“我们养不起司令员家的娇小姐,我们的儿子也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
“你说谁呢?谁是娇小姐?谁是‘花瓶’和‘绣花枕头’?”张雪梅生气了。
“你不要生气嘛,我又没有指名道姓!”
“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张雪梅更生气了,“我现在还开始没和你儿子谈恋爱,你就这么说我,一旦我以后真的和你儿子谈恋爱,你还不把我骂死?”
“你怎么那么厉害?”文海妈恶狠狠地说道,“我最看不惯那种脸皮厚的女孩儿,这种女孩别看她长得漂亮,其实是‘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
“你骂谁呢?”张雪梅横眉怒目,“我根本都不认识你!”接着又说道,“如果有谁再敢欺负我,她应该明白,我姑奶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说完,张雪梅扭头离开了文海妈。
二十九
离开文海妈后,张雪梅仍然怒火填膺。
张雪梅边走边想:陈文海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妈,自己以后真的该离陈文海远点,否则,我总有一天会被他妈活活气死!
当经过那家刚才买过东西的商店时,营业员杨艳菊连忙向她招手:
“张老师,你快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等张雪梅进去后,杨艳菊连忙问道:
“刚才文海妈找你都谈了些什么?”
“没谈什么。”张雪梅垂着眼皮低声说道。
“你别瞒我了,看你的脸色我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杨艳菊用同情的口气问道,“她欺负你了吧?”然后又说道,“这种人,你以后别再理她!”
“我以后当然不会再理她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你和陈文海的事啊!”
“我和他有什么事?”
“你别再遮掩了,你们俩的事早就传开了!”
“真是冤枉!”张雪梅痛苦地说道,“其实,我们俩什么事也没有,只不过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你这么说谁相信?”
“有的人就喜欢捕风捉影!”
正在这时,陈文海来了。陈文海连忙和张雪梅打招呼:
“你也来买东西?”
张雪梅正在气头上,因此没有理陈文海,并且表现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见此情景,陈文海仿佛一下子从热炕上掉入冰窟窿里!
三十
张雪梅的情绪变化是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使他措手不及,陷入了迷茫和痛苦之中。
在回寝室的路上,陈文海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感到蹊跷。他认为一定有人对张雪梅说了什么,或者张雪梅听到了什么,使她对我产生了误解,使美好的爱情在张雪梅眼里变成了一场欺骗。
回到寝室后,胡战勇见陈文海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连忙对他说:
“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到卫生室去看一下?”
“没事儿,我躺一会儿就会好的!”
然而,躺下后的陈文海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得窒息难忍。他神情恍惚,仿佛自己正在向黄泉路上走去,离地狱之门越来越近。
我今年才25岁,风华正茂,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一个人要死得有意义,死得轰轰烈烈,这样的死才是一个革命者的死!现在,没有一个亲人在我的身边,在临时之前,如果能见到张雪梅,亲口对她说:“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今生不能娶你为妻,那就到来世去做夫妻吧!我还要告诉她:我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陈文海从床上一跃而起,神情肃然地对胡战勇说:“我快不行了,你赶快去把谢卫东叫来!”说完这话,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这可把胡战勇给吓坏了,旋风般地冲出屋门,连蹦带跳地向谢卫东去求援。听此急讯,谢卫东也不敢稍有怠慢,风风火火地来到陈文海的身边。
“你怎么了?”转而又对胡战勇说:“我们赶快把他送医院吧!”
“不,来不及了!”陈文海边说边喘着气。
“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哪儿不舒服?”谢卫东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以前又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会这样傻呵呵地问陈文海。
“我胸闷气慌,快不行了!我只求你们一件事,在临死之前我要见张雪梅一面!请你们赶快去把她给我叫来!”
“你和张雪梅怎么了?”谢卫东感到莫名其妙,“你和张雪梅是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
“你只会这样冒傻气!你懂什么呀?”陈文海暗暗在心里这样说。由于一时气愤,他竟然这样对谢卫东说:“她是我的情人!”意识到这样说显得唐突,便立即改口道:“不,她只是我一般的同事!”
“我那么爱她,可她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我?!”想到这里,陈文海感到很伤心,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胡战勇和谢卫东大声吼道:“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不理我!”吼完,竟然潸然泪下!
“既然她只是你一般的同事,不理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谢卫东的书呆子气又上来了!
“你只会一个劲地冒傻气,什么也不懂!”陈文海暗暗在心里这样说。由于一时气愤,他竟然声色俱厉地训斥谢卫东:“你怎么这么笨?简直是蠢笨如牛!”
“我好心好意地来救你,你竟然这么骂我!真是不识好歹!”谢卫东又接着补充道,“我也是个知识分子,士可杀不可辱!”
“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战勇同情地对陈文海说,“你们俩原来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依我看,张雪梅纯属水性扬花,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古人早就告诫过我们:女人是祸水!如今,你陈文海遇到张雪梅这样的祸水焉能不倒霉?”谢卫东连忙补充道。
“你这是封建残余思想,把所有的女人都给骂了,是很不公道的!”陈文海表明自己的观点,“如果所有的女人都是祸水,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爱情了!”
“我可没有说‘所有的女人都是祸水’啊!”谢卫东连忙纠正道,“我这里说的‘女人是祸水’只是指一部分女人而已!”
三十一
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里,满脸不高兴地对她说:
“昨天晚上,你怎么能和陈文海在办公室里谈那么长时间的恋爱呢?陈文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们这样乱谈恋爱,影响有多坏!”
“我没有和他谈恋爱!”张雪梅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说找我有事,我能不理他吗?再说,昨天晚上,我是经过你的同意才下楼去见他的!”
“这小子也太狡猾了,你们俩谈恋爱竟然把我给卷进去,让我即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翟校长恼火地对她说,“以后,你们俩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什么来往了,否则,让我怎么和家长解释?!怎么和你父亲解释?!”
“这家长还管别人谈恋爱?管得也太宽了点吧?”张雪梅感到很好笑。
“问题是你们俩根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一个是‘混世魔王’,一个是如花似玉的美女!你说合适吗?!”
“陈文海不能算是‘混世魔王’吧!”
“如果他不是‘混世魔王’,那为什么他在上大学的时候休学半休学那么长的时间,毕业以后又不好好地教书?”
“那是由于他病倒了,或者身体太坏,还没有完全康复!”
“你别为他辩护!我看他这是思想有毛病!为了追漂亮的女孩,连上进心都不要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这么说你已经很了解他了?”
“起码要比你了解!”
“你呀,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住了!”忽然,翟校长问她,“你们俩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他是不是已经在你的身上花了很多钱?”
“根本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
“无风不起浪,别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说吧!”
“这纯粹是谣言嘛!你连谣言都相信啊?”
“不管谣言不谣言,总而言之,从现在开始,你千万不能再理他了!”
“可是,我们俩毕竟是同事呀!整天不说话,别别扭扭的,这多不好呀!”
“我的意思是你们俩别太亲热!如果你们俩在一起谈工作,我当然不会反对了!”
“谁和他亲热了?”张雪梅笑着说,“我是团支部书记,他是班主任,我们免不了要在一起谈谈工作。你们也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三十二
陈文海到厕所去解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
“听说陈文海刚才差点晕过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陈文海又去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被张雪梅臭骂了一顿,校长知道后,扇了他两个耳光,扬言要把他开除!”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叫活该!谁叫他那么不要脸的!”
陈文海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些人怎么这么会造谣啊,这谣也造得太离奇了!”
回到单身宿舍,陈文海愤怒地对胡战勇说:
“你去把张雪梅给我叫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她不是已经不理你了吗?你还找她干什么?”
“我要当面问问她:那些谣言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刚才又听到了什么?”
“我不和你说,我要和张雪梅说!”陈文海大声吼道,“胡战勇,你快去呀!你听到没有?”
见陈文海如此没有理智,谢东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陈文海,你是不是爱张雪梅爱疯了?张雪梅有什么好爱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这也值得你如此为她疯狂?真是没有一点出息!”
“我就是要找她,你管得着吗?”
“那你也不应该如此大喊大叫的!也不怕别人笑话?”谢东生警告他,“如果你再这么胡闹,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什么?把我送派出所!”陈文海狂笑不止。忽然,他停止了狂笑,义正词严地大声说道,“谢东生,还有胡战勇,你们俩都给我听着:我爱张雪梅,张雪梅也爱我,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铁的事实!如果谁再敢往我们俩身上泼脏水,我就和谁同归于尽!”
“我看你这是真的疯了!”谢东生生气地吼道,然后,他对胡战勇说,“再让他这样闹下去,影响就太坏了!你还是赶快去把张雪梅叫来,让张雪梅好好地劝劝陈文海!”
胡战勇走后,谢东生笑着对他说:
“等会儿张雪梅来了,你可不能再这么大喊大叫了。如果张雪梅真的爱你,见到你这副模样也会失望的,还会继续爱你吗?真正的爱情应该经得起任何考验。如果你们俩确实真诚相爱,你就根本不用怕别人说三道四!”
三十三
王秀兰一头闯进来,大声地对他说:
“你和张雪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竟然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真是太叫我吃惊了!”
“你别吃惊了,其实他们俩什么事也没有!”胡战勇连忙制止道。
“别打岔,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陈文海,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难道离了她张雪梅你就活不下去了?还大喊大叫寻死觅活的,你算什么男子汉,是男子汉大豆腐吧?”
陈文海被王秀兰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他笑着对王秀兰说:
“其实,我和张雪梅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折腾?”
“哎呀,我和你说不清楚!”
“我看呀,你和她拉倒算了!你们俩现在还没有结婚,她就把你气成那样,以后结了婚,她还不把你给活活气死?”
“我们俩只单独在一起谈了一次话,离结婚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谁叫陈文海爱上了她呢!”胡战勇忍不住在一旁笑着插嘴道。
“那陈文海就自作自受去吧!”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陈文海,我始终不明白,世界上长得漂亮的女孩多的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爱她张雪梅,而且还爱得如此死去活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陈文海一脸肃然,“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找一个能过日子的就行了呗!”
“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这日子过得还有意思吗?”陈文海认真地对王秀兰说,“婚姻必须要以爱情为基础,因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三十四
王秀兰走后,翟琳来了,他生气地对陈文海说:
“陈老师,我不是告诉过你张雪梅已经有对象了吗,你怎么还要和她去谈恋爱呢?”
“有对象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俩不是还没有结婚吗?”胡战勇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
“我倒不是反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谈恋爱,我的意思是说:要谈就好好地谈,为什么要那么闹呢?”校长皱着眉头对陈文海说,“你昨天那么一闹,知道影响有多坏吗?你叫我这个校长还怎么当下去?”
翟校长走后,陈文海连忙问胡战勇:
“我听张雪梅说:她现在好象还没有对象。可是,校长为什么要说张雪梅现在已经有对象了呢?”
“谁知道呢!”
“谢卫东对我说:他要找张雪梅好好地谈一谈。不知道谢卫东找了她没有?”
“那你就去问问谢卫东呗!”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或者,你就干脆去问问张雪梅!你那么爱她,还用得着谢卫东去找她谈吗?我看呀,谢东生纯粹是多管闲事!”
晚上,陈文海来到谢卫东家,笑着问道:
“你找张雪梅谈了没有?”
“谈了。”谢卫东笑着反问道,“怎么,你着急了?”
“我着什么急呀?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陈老师,你能不能把她放弃?”过了一会儿,谢卫东这样问陈文海。
“什么?你要我把张雪梅给放弃!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陈文海非常生气,“我真怀疑你从来就没有爱过哪个女孩,因此才会把爱情如此不当回事!”
“你太武断了吧,竟然如此肯定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哪个女孩!”谢卫东诚恳地对陈文海说,“其实,我还是很同情你的!现在的问题是,校长根本就不相信你和张雪梅之间会产生爱情!”
“所以他就拚命地反对我和张雪梅好,对不对?”
“你心里明白就好!”
“校长也太可恶了!”
“你还不明白校长的真正意图,他是想促成黄剑波和张雪梅这桩婚事!”
“难道我还不如吗?黄剑波是一个残疾人,张雪梅难道会愿意吗?”
“张雪梅当然不愿意,所以,校长要做张雪梅的思想工作!”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甚至可以说是卑鄙无耻!”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在上大学期间生的那场大病校长根本就不理解,相信了流言蜚语,打心眼里看不起你!”
“所以在他眼里,我根本就配不上张雪梅,对不对?”
“是这样的!”
三十五
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陈文海在上大学之前就已经订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就去勾引别的女孩,当然是长得漂亮的女孩!上大学后,不好好学习,整天给漂亮的女孩乱写情书,结果大病了一场,还差点病死呢!像陈文海这样的人,难道值得你去爱吗?”
“你的调查结果怎么和陈文海本人说的不一样呢?”张雪梅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感觉陈文海好象不是那种人!”
“你就这么自信?”翟校长反问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调查对象是陈文海的同班同学,难道还会有假吗?”
“这么说我真的不能再去理陈文海了?”
“那还用说?”翟琳一脸肃然,“我不但是校长,而且还是共产党员,难道还会无缘无故地去害自己的革命同志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陈文海毕竟不是我们的阶级敌人呀!”
“我也没有说他是阶级敌人呀!所以,你要好好地帮助他,使他成为一个优秀教师!”
“我算什么呀?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有什么资格去做一个大学生的思想工作?”
“你是中专生,师范学校的毕业生,又是团支部书记,不要小瞧自己!你们俩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都到农村插过队,年龄只相差一两岁,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这些是你能做好他思想工作的重要基础!”
“刚才,你把他说得那么坏,我可不敢再去理他了!”张雪梅和校长开玩笑。
“他的坏是属于道德品质有问题,而不是政治问题!虽然你们不能成为夫妻,但是,还可以成为同一个战壕里的革命战友!”
“想不到校长还这么有水平,敌我分明,阶级立场鲜明!”张雪梅笑着说。
“听说昨天陈文海让人找你,后来,那个谢老师又亲自来找你,你可要当心哦!”校长气愤地说,“陈文海闹得实在是太不象话了,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别理他,让他尝尝你的厉害!”
“我当然不会理他了!他妈那么厉害,我还敢去理他吗?”
“他妈是不是来找过你?”
“……”张雪梅点了点头。
“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
“以后他妈再来找你,你别理她!”
“为什么呀?”张雪梅笑着问道。
“怕她再骂你呀!”翟琳笑着说道。
三十六
王桂芳正坐在办公室门口边晒太阳边批改作业,陈文海走过来笑着对她说:
“你休息一会儿,咱俩说会儿话。”
“说什么?”王桂芳抬起头来笑着问道。
“随便说什么。”然后又笑着说道,“咱俩谈谈文学吧!”
于是,他们俩便谈起文学来,从古代文学谈到当代文学,从中国文学谈到外国文学,从文学作品谈到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
“你喜欢读《红楼梦》吗?”王桂芳笑着问道。
“不是特别喜欢。”
“在中国四大古典文学名著中,你最喜欢读哪一部?”
“《西游记》,我都读过好几遍了!”
“你们男孩就喜欢读《西游记》!”
“你们女孩就喜欢读《红楼梦》!”
“除了《红楼梦》,我还喜欢读李清照的词!你喜欢读李清照的词吗?”
“喜欢。”
“你喜欢读外国作品吗?”
“不太喜欢,我喜欢读中国作品。”
这时,王秀兰和张雪梅上楼来了。她们俩走到陈文海和王桂芳身边,王秀兰笑着说道:
“你们俩又在谈文学!”
见张雪梅正站在王秀兰身边,陈文海想和她说话,可是,张雪梅始终低着头,他只好几次把要想说的话咽回去。
等王秀兰和张雪梅走进办公室后,王桂芳笑着小声说道:
“我发现你和张雪梅最近一段时间老是不说话,有时,她见到你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倒想和她说话,可是她老低着头,好象是在有意回避我!”
三十七
“你那天不该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
“我不是故意的,是由于我那天太难受了,如果不喊出来很可能会被活活憋死!”
“你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我也说不清楚!”
“仅仅是由于那天张雪梅不理你吗?”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那还有什么原因?”
“那天张雪梅满脸怒容,对我冷若冰霜,我能受得了吗?”陈文海向她形容道,“那天我的感受就好象是一下子从热炕上掉到冰窟窿里!”
“那是由于你太喜欢她了,一下子难以接受她在态度上的突然变化!”
“你说得太对了!”忽然,陈文海又笑着问道,“你爱过一个人吗?”
“没有,不过,我能理解男女之间的爱情!”
“她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在态度上发生那么大的变化?你弄清楚了吗?”王桂芳看着他的脸这样问道。
“如果她的性格再开朗一点就会主动告诉我!”陈文海继续说道,“如果她这辈子都不肯把事实真相告诉我,那么,我们俩之间的误会就永远别想消除!”接着又说道,“看来,我们俩之间注定是一场爱情悲剧!”
“我认为:你们俩之间的误会很可能和你妈有关系,你妈一定找过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文海痛苦地说道,“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妈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非常难听的话,她很可能还以为你和你妈是事先串通好的!”
“如果她真的是那么认为,那就太冤枉我了!”陈文海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现在,她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这实际上是在折磨我!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也许她要等到结婚以后才肯把事实真相告诉你!”
“你的猜测有道理,像她那种性格的女孩儿很可能会这么做!”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如果她真的这么做,那我可就惨喽!”
三十八
吃过晚饭后,胡战勇笑着对陈文海说:
“今天晚上,我们俩一起上王秀兰家去玩吧?她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要我们俩一起过去!”
“那我们就走吧!”
于是,他们俩便打着手电筒向王秀兰家走去。
“别看王秀兰已经结婚了,可是看上去还像个小孩儿似的!她是一个出了名的‘马大哈’,不管说什么话都不会用脑子好好地想一想,常常是脱口而出,因此,我们俩到了她家后,她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
“她的这种直筒子性格既有好处也有坏处!”陈文海分析道,“像她这种性格的人往往没有坏心眼,然而,又常常使人下不了台,甚至得罪人!这种人吃亏啊!”
“在你和张雪梅的问题上,她常常瞎说,你一定很生气吧?”
“我生气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张雪梅受不了!”陈文海苦笑着说,“张雪梅常常在她那里受了气后把愤怒发泄到我的身上,我都成了张雪梅的出气筒了!”接着又说道,“本来有的人就认为我是‘单相思’, 张雪梅这么对待我加深了人们对我的这种看法,我真是倒霉透了!看来,在爱情这个问题上,我永远都别想说清楚了,我要背一辈子的黑锅了!”
“你太悲观了!”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张雪梅似乎真的不爱我!”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她对你还是有好感的!”
“好感不等于爱情!”
他们俩继续向王秀兰家走去,经过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她的家。
“你真是稀客呀!”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
“快请进,外面冷!”王秀兰的丈夫连忙笑着把他们俩迎进了屋。
三十九
“听说谢卫东那个乡下老婆快要调来了。”
“我也听说了。”
“你知道这和谁有关系吗?”
“是王桂芳吧?”
“其实,你们俩倒合适的,王桂芳根本不该去追谢东生!”
“你竟然也怎么认为!”陈文海生气了,他问胡战勇,“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你不要生气!”
“这还差不多!”陈文海笑着对他说,“张雪梅也和我开过这样的玩笑!”
“最近,你们俩有什么进展吗?”
“还谈什么进展,张雪梅根本不把爱情当回事!”
“她也许有她的难处!”
“这我能理解。可恶的是,有人总想把我和王桂芳捏到一起,尤其是校长最可恶!”
“这就是现实呀!”
“相爱的人非要把他们拆开,不相爱的人非要把他们捏到一起!对这样的社会现象,我深恶痛绝!”
这时,正好王秀兰走进来,她笑着问陈文海:
“你又在发什么感慨?”
“我的感慨也和你有关系!”陈文海生气地对她说,“请你以后不要把我和王桂芳的名字相提并论!”
“怎么啦?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好不等于就是爱情呀!”
“这我明白!你不就是一门心思地爱张雪梅吗?”
“明白就好!”
“其实,我们都是为你好!我找张雪梅谈了好几次,听她的意思,她好象不会嫁给你。既然如此,你还不如早点忘了她!”
“可我做不到!”
“这么说,你要去继续追求她了!”
“这是好事呀!”胡战勇笑着说,“爱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就应该追求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四十
张雪梅出去买东西,在半路上遇到了王桂芳。
“刚才,我和陈文海说起你,他心里很难受!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你应该珍惜他对你的那份感情!”
“你不用来这么劝我!其实,我看你们俩倒挺合适的!”张雪梅笑着对她说。
“我好心好意地来劝你,你怎么又把我给扯进去了?”王桂芳生气了!
“啊,你真的生气了?”张雪梅连忙向她赔不是,“好姐姐,别生气了,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
“不是我说你,你太不珍惜他对你的感情了!如果我是他呀,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不是我不珍惜,而是他不争气!”
“他怎么不争气了?”
“他不好好教书,很多家长对他不满意,校长对他更不满意!”
“是他不愿意把书教好吗?你没看到他的身体有多坏吗?他能活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么说,你对他很了解了?”
“起码要比你了解他!更重要的是我理解他!”
“你们俩老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你当然要比我了解他了!”张雪梅笑着对她说,“其实,他和你在一起要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
“难道他不愿意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吗?谁叫你老躲着他的?”
“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好,是为了让他忘记我!”
“你怎么这么幼稚?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把你给忘记呢?”
“我是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不值得他爱!”
“荒唐!这也能算是你不值得他爱的理由?是你不爱他吧?”
“他那么爱我,我可不敢这么说!”
“你既然知道他很爱你,就不该老躲着他!你老躲着他,对他又那么冷淡,别人还以为他是在单相思呢!你这么做,实际上是对他的伤害!”
“我对不起他!”
1楼
四十一
有一天,王桂芳又在办公室里和谢卫东谈论文学。陈文海进去后,王桂芳笑着对他说:
“刚才,我读了谢老师的文章,他的文章写得真好!你能不能把你的文章也借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了。”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不过,我的那些文章写得很不象样,你看了以后可千万不要笑话我!”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那我就去拿了?”
“快去吧,别再磨蹭了!”
于是,陈文海便回寝室拿自己的文章去了。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拿着一本厚厚的本子来了,可是,王桂芳却不在了,谢卫东告诉他:“她上课去了。”谢卫东笑着问他:
“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可以。”陈文海把本子递给了他。
谢卫东接过本子,随便翻了翻,然后又还给了他,笑着对他说:
“你还要多读点书!我看得出来,你书读得还不算很多!”
“你说得对,我书读得不多!”陈文海笑着说道,“我听王桂芳说,你读过很多书,在这方面,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王桂芳曾经告诉陈文海:谢卫东爱好古典文学,尤其爱好唐诗、宋词和明清小说,阅读了大量古典文学名著,例如:《红楼梦》、《西游记》、《聊斋志异》、《西厢记》、《孽海花》。她非常敬佩谢卫东在文学方面的造诣。
谢卫东在爱情、婚姻和家庭方面很不幸,是封建包办婚姻的受害者。王桂芳除了敬佩他的才华,对他在爱情、婚姻和家庭方面的不幸也很同情,久而久之,还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
由于王桂芳和陈文海是好朋友,因此,她认为:在陈文海面前,她没有必要隐瞒自己对谢卫东的好感。她经常在陈文海面前说自己如何如何喜欢谢卫东,甚至还要陈文海为自己代交书信给谢卫东。
在上大学期间,陈文海大病了一场,虽然侥幸没有病死,但是,却落下了一个病根——头痛,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在受重大打击的情况下就头痛欲裂,因此,他尽量少想问题,淡然处置挫折和磨难,甚至经常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待社会和人生。
使陈文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爱上张雪梅,并且爱得不可自拔,这种感情竟然还不被很多人所理解!这就使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他经常烦得要命,而王桂芳没完没了地“唠叨”她对谢卫东的感情,就使他更烦了!
四十二
王桂芳又坐在办公室门口边晒太阳边批改作业,陈文海拿着本子走过来笑着对她说:
“这是我的作品集,希望你能认真地看,不要像谢老师那样看不起我!”
“他看不起你了吗?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于是,陈文海便把上次谢卫东看自己作品集时的情景告诉了她。
“那是由于他对你缺乏了解。”王桂芳笑着说道,“当然,他确实有点看不起人!有才的人往往都有这个毛病。”
上课铃又响了,王桂芳连忙笑着对陈文海说:
“有我的课,我得上课去了。”
说完,王桂芳便把作业本抱到办公室里,然后,拿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向教室走去。
陈文海回自己的寝室办公。由于办公室少不够用,有一部分老师是在自己的寝室里办公。
由于身体太坏,陈文海写一会儿字就感到很累,就要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陈文海正躺在床上休息,张雪梅进来了。
张雪梅已经好几次见陈文海躺在床上休息了,心里很不高兴,曾经对胡战勇说:
“你也不劝劝他!他这样老躺在床上睡觉,不少人都对他有看法了!”
“我劝得还少吗?他根本都不听!”
“他为什么不听?”
“我怎么知道?”胡战勇笑着对她说,“你也可以劝劝他嘛,兴许他会听你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是团支部书记呀!”
“我现在不敢和他多说话!”
“为什么?”
“怕别人说闲话!”
“这有什么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歪!”胡战勇继续笑着对她说,“再说,年轻人在一起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
“我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和他是在谈恋爱!”
“听你这口气,你好象不喜欢他,是他在纠缠你!”
“你可不能这么说他,如果这话让他妈知道了,他妈会来骂死我的!”
四十三
在上大学时,由于心情过分压抑,陈文海病倒了。病倒后,在同学们的开导下,陈文海以乐观向上的态度对待疾病,使身体逐渐康复。然而,一场大病毕竟使他元气大伤,要想在短期内使身体完全康复是不可能的。从病倒到身体完全康复,陈文海经历了一场马拉松式的人生长跑,在这场人生长跑中,陈文海不仅要和疾病本身作斗争,还要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进行殊死的较量。
陈文海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是事出有因的,然而,对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人们只能根据道听途说和自己的生活经验作出种种判断,这种判断往往离真实情况相差甚远。
有的人由于把陈文海的病倒归因于失恋,因此,对他的婚姻问题就格外关注,他们有意无意地催促陈文海的父母尽快解决自己儿子的婚姻问题,这本来是好意,然而,由于他们的判断从根本上说就是错误的,因此,他们的举措使陈文海陷入了极其尴尬的人生境界之中,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越积极,陈文海就越反感。
为了摆脱母亲和某些人在自己婚姻问题上的纠缠,陈文海不得不去追张雪梅。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张雪梅尽管长得很漂亮,然而,她并不喜欢陈文海,认为陈文海和她不是一种人,要他放弃对自己的追求,而陈文海坚持认为:自己的身体太差,需要像张雪梅这样漂亮温柔的女孩在生活上照顾自己。于是,就在他们之间产生了矛盾。
当然,张雪梅的一次次伤害也曾经使陈文海使产生过放弃的念头,然而,张雪梅的心肠又特别软,不忍心看到陈文海在痛苦中沉沦下去,于是,就一次次地和他和好,而每次和好又重新点燃他内心爱情的火焰。
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陈文海心情郁闷,长期失眠,饭也吃得很少。为了避免使自己的身体彻底垮掉,陈文海除了注意休息,就用蜂蜜、奶粉、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进行身体滋补。
本来,陈文海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不得以,然而,有的人偏偏不理解,更加恶毒地对他进行诽谤,把他说成是“无赖”和“混世魔王”!在这些人的眼里,陈文海是一个不学无术、不求上进、整天混日子误人子弟的无耻家伙!
唉,人活着是多么地艰难啊!
四十四
有一次,胡战勇见陈文海又在喝牛奶,便笑着对他说:
“你老是不好好地吃饭,光靠喝牛奶能使自己的身体好起来吗?”
“不是我不想好好地吃饭,而是我根本吃不下去!”
“为什么会吃不下去呢?”
“没有食欲。”
“为什么会没有食欲呢?”
“我老失眠怎么会有食欲呢?”
“我认为:你之所以老失眠,是由于你考虑问题过多!你就不能少考虑一点问题?”
“我是想少考虑一点问题,可是,我遇到的烦恼太多,根本静不下心来!”
“你老失眠,是不是想老婆想的?”胡战勇和他开玩笑。
“我才不想老婆呢!”陈文海笑着对他说,“再说,老婆也不是想想就能想来的!”接着又苦恼地说道,“现在谁都不理解我,连张雪梅都整天不和我说话!你说,同事之间整天不说话,像陌生人似的,这多没意思!”
“谁让你那天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的?如果换了我,我也不会再理你!”
“是我愿意这样大喊大叫吗?”陈文海生气了,“连你也不理解我!”
“我没法理解!”胡战勇笑着对他说,“张雪梅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这也值得你去为她寻死觅活吗?”
“啊?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陈文海感到很惊讶,“你以为我只图她长得漂亮才去找她的!你根本不懂爱情!”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爱情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你这么对待爱情,怪不得有人说我们是垮掉的一代!”陈文海痛心地说道,“经过十年文化大革命,有不少年轻人失去了信仰,对任何人都不相信,整天浑浑噩噩地活着,这样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四十五
“现在的社会潮流就是这样,你改变得了吗?”化学老师胡战勇说。
“现在的确有不少人不再信仰马列,他们向往西方,说白了,就是向往西方的那套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语文老师陈文海说。
“西方人确实要比我们生活得好!”
“光向往又有什么用?”陈文海认真地对他说,“我们应该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去创造幸福美好的生活!”接着又说道,“现在我们国家搞改革开放,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使我们的人民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你像个政治家!”
“是吗?”陈文海告诉他,“我无论是在插队、当工人还是上大学的时候,人们都这么评价我,有的人还跟我开玩笑,说我是马列主义理论家!我曾经读过好几本马列著作,并且坚信马列!”
“你现在还信仰马列吗?”
“现在有很多人都不再信仰马列了,我也在信仰问题上发生了动摇!”陈文海接着说道,“不过,我认为:人活着还是应该有信仰,否则,人生也就失去了意义!”然后又问他,“你愿意过没有人生意义的生活吗?”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深,我想的只是活一天是一天!”
“这样的人生太没有意义了吧?”
“我不想活得太累,我只想活得轻松点潇洒点!”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你看西方人活得多潇洒!”
“你说这话是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上!”
“追求美好生活是人类共同的愿望!”
“问题的关键是通过什么途径去实现这种共同的愿望!”
“你说通过什么途径?”
“我认为只有共产主义社会才能使全人类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四十六
第二天,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
“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对政治那么感兴趣!”
“怎么,你现在才知道?”陈文海笑着问道,“是胡战勇告诉你的吧?”
“我和胡战勇都是学理的,对政治都不太感兴趣。”物理老师王秀兰这样对陈文海说。
“我认为:你们学理的也应该多关心政治。”
“政治对我们没有用!”
“不能这么说吧!别忘了,我们现在都是老师!”
“难道老师非要关心政治吗?”
“不关心政治的老师不能算是一个好老师!”陈文海认真地对她说,“我们老师除了教书还要育人,如果不关心政治,能完成‘育人’这个重要任务吗?教书育人是一个统一体,我们不能把它们割裂开来!”
“你都快要成为一个教育家了!”王秀兰和他开玩笑。
“我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一个教育家!”
“那你就努力呗!”
这时,校长翟琳过来了,他不满地对陈文海说:
“当一个空头理论家谁不会?有的人连书都教不好,只会夸夸其谈,这样的教育家对人民有什么用?”
“要求一个刚走上教学岗位的新教师把书教好,这也不现实吧?”陈文海认真地对他说,“有的老师由于各种具体原因一时没能把书教好,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要为自己开脱、推卸责任!”
“这怎么是为自己开脱、推卸责任呢?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
等校长走后,王秀兰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的胆子真大,竟然敢当面顶撞学校领导!”
“这怎么是顶撞呢?我这是以理服人!”
“可是校长不这么认为!”王秀兰和他开玩笑,“你这样目无领导以后会吃大亏的!”
“你是说他以后会整我?”
“他本来就在你和张雪梅的问题上对你有看法,你还敢当面驳斥他的观点,他更要整你了!”
“你是要我唯唯诺诺,像张雪梅那样做一只听话的‘小绵羊’!”
“他就喜欢像张雪梅那样的‘小绵羊’!”
四十七
上课铃响过后,陈文海走进教室,对同学们说:
“明天的生物课讲青蛙,我要在课堂上为大家解剖青蛙,不知哪一位同学愿意为我到地里去抓一只青蛙来?”
有好几位男同学把手举起来,大声嚷道:
“我去,我去!”
陈文海对何志强说:
“还是你去吧!记住,今天晚上去抓,明天一早把青蛙送到我办公室里来!”
韩大为连忙问陈文海:
“我和何志强一起去抓,行吗?”
“一个人就够了,你去干什么?”
“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抓,可以多抓几只呀!”
“一只就够了!抓那么多干什么?”陈文海转身问同学们,“你们有谁解剖过青蛙?”
“没有!”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同学们,我跟你们说一件有趣的事情。在家待业的时候,我曾经解剖过一次青蛙。那天,我和我爸把青蛙抓来后,用刀把青蛙的肚子剖开,掏出它的内脏,然后,把它放到水里。”陈文海笑着问大家,“你们猜猜看,这时候青蛙会在水里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死了呗!”
“不对,它没有死,还在水里游了好一阵子呢!”
“真的?这真是海外奇谈!”班长兼学习委员李慧芳忍不住发出感叹。
“也许你们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事实胜于雄辩!”陈文海忍不住提高嗓门,“明天,我要亲自为大家解剖青蛙,让大家眼见为实!”
“你现在不要瞎吹,还是明天让我们大家亲眼看看吧!”何志强转身问大家,“同学们,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大声嚷道。
下课后,李慧芳走到讲桌前对陈文海说: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都不敢相信!”
“我骗你们干什么?”陈文海笑着对她说,“当时我也很惊讶,如果不是我亲自解剖,亲自放到水里,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也会像你一样认为这是海外奇谈!”
“陈老师,你让一个欢蹦乱跳的青蛙结束了生命,多残忍呀!”李金花笑着说。
“这算什么残忍?它毕竟是动物,又不是人!”
“你还敢解剖青蛙!如果是我呀,才不敢呢!”语文课代表陈晨也笑着这样说道。
“你怎么能和我相比?你是一个小女孩,而我是一个男子汉!哪有男子汉连青蛙都不敢解剖的?”
四十八
第二天上语文课时,陈文海正在板书,忽然,一只青蛙从课桌里蹦出来,韩大为连忙伸手去抓,没抓住,青蛙蹦到了讲桌上,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陈文海转过身,抓住青蛙,举起来,大声问道:
“这是谁干的?恩?”
见没人回答,陈文海就使劲把青蛙摔到了地上。
韩大为见青蛙被摔死了,脱口而出:
“你怎么能把青蛙摔死?它可是有益动物呀!”
“不错,青蛙是有益动物!”陈文海余怒未息,“可是,你把青蛙拿到课堂上,扰乱了课堂纪律!”
“是它自己从课桌里蹦出来,又不是我让它蹦出来的!”
“你还狡辩!你给我站起来!”
“站起来就站起来!”韩大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你还不服气?”
“谁不服气了?我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
“你给我闭上嘴,老老实实地站一节课!”
下课后,韩大为走到何志强课桌前对他说:
“你不是还有一只吗?把它放到粉笔盒里!”
“干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上课铃又响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随后,陈文海也来了。
陈文海去拿粉笔盒上的黑板擦,刚拿起来,一只青蛙就从盒里蹦出来,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陈文海的鼻子都气歪了,大声质问道:
“这又是谁干的?”
“我!”韩大为呼地站了起来。
“又是你!你象不象话?”
“陈老师,你不要生气,我这是和你开个玩笑!”
“这是开玩笑吗?这是恶作剧!”
“陈老师,韩大为是和你开玩笑!”何志强连忙对陈文海说。
“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在上课时开呀!这样做造成了什么后果?扰乱了课堂纪律!”陈文海转身对韩大为说,“你哪里还像个学生的样子?你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到教室门口,韩大为做了个怪相,有的同学忍不住又笑起来。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陈文海转身对韩大为大声吼道,“赶快到办公室里去写检讨!”
韩大为正在写检讨,教导主任秦桂花走了进来,她笑着问韩大为:
“怎么,你又淘气了?”
秦桂花走到韩大为身边,拿起检讨书看了看,然后对他说:
“如果你在上课前把青蛙交给陈老师,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而你没有这样做,结果让青蛙从课桌里蹦了出来,扰乱了课堂纪律,陈老师怎么能不生气呢?”
秦桂花心想:“陈文海是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老师,缺乏教学经验,不善于处理突发事件,我要找他好好地谈一谈!”
刚想到这里,上课铃就响了,于是,秦桂花站起身走出办公室,见陈文海正向自己走来,便笑着迎了上去。
四十九
陈文海正在批改作业,王秀兰一头闯进来,朝陈文海大声嚷道:
“听说韩大为故意在课堂上捣乱,使你难堪,有这事吗?”
“你怎么知道的?”
“是吴宝珠告诉我的。”
“其实,这件事情也算不了什么,纯属小孩不懂事。”陈文海笑着对她说。
“那也不能太便宜他了!”王秀兰也笑着对他说,“你应该厉害点,不然,学生都不怕你!”
“我已经在课堂上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让他到办公室里写检讨,还怎么个厉害法?”
“你就这么处理?这处罚也太轻了点吧?”
“那你说该怎么处理?”
“应该停他的课,让他把家长叫来!”
“停多长时间?”
“最起码三天!”
王秀兰走后,胡战勇走进来,陈文海连忙问他:
“王秀兰让我停韩大为三天课,你说这样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胡战勇为陈文海撑腰打气,“韩大为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敢在你的课堂上捣乱,还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顶撞你,如果你心慈手软,说不定学生哪天还会爬到你的头上拉屎拉尿!你信不信?”然后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现在应该尽快地在学生中树立起你的威信,使学生都怕你,否则,你就别想把书教好!”
“你说得似乎有点道理。”说完这句话,陈文海又连忙说道,“不过,我认为:树立威信和使学生怕我是两回事,我们树立威信并不是为了让学生都怕我们!”
“你真是个书呆子!”胡战勇笑着反问道,“学生都不怕我们了,我们还怎么教书?”
“那我就按照你们说的那么办?”
“哎,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没让你那么办,是王秀兰让你那么办的!”
“你不是也同意了吗?你是不是怕担责任?”
“不是我怕担责任。”胡战勇笑着对他说,“我只不过是为你当当参谋而已,我的意见仅供你参考!”
“你真是个滑头!”
“这不是滑头!”胡战勇仍然笑着对他说,“如今这世道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我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
“我听你这话里好象有话,你是不是说我如果那么处理会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有这种可能!”
“你说会惹来什么麻烦呢?”陈文海认真地问道。
“那我可就不知道喽!”胡战勇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这样说道,接着,点然一支烟,猛吸了几口,撅起嘴吐出一个个烟圈,然后笑着对他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起来你好象很有社会经验!”
“……”胡战勇笑了笑,没说什么。
“为了尽快在学生中树立起我的威信,我就只好那么办了!”陈文海用开玩笑的口吻这样说道,然后,边开抽屉边笑着对他说,“让他韩大为也知道知道麻王爷长几只眼!”
说完这句话,陈文海拿出信纸,写了一份《停课通知》贴到了教室外面的墙上。
五十
韩大为是东城学校小学语文老师张秀珍的儿子,和本校中学数学老师冯卫国是亲戚。停课通知贴出来后,马上有人告诉张秀珍,张秀珍听了后很生气,便跑到冯卫国那里担心地对他说:
“那个陈文海才来几个月就敢如此对待我的儿子,以后时间待长了还不知他会弄出什么新花样来!”
“他就是想显摆自己有能耐!”冯卫国火上浇油。
“他有什么能耐?”张秀珍笑着问道,然后又笑着说,“他连书都教不好!”
“他虽然书教不好,可是牛得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冯卫国吸了几口烟,继续不满地说道,“他好象还看不起像我这样的工农兵大学生!你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沾了邓小平的光吗?”
这时,韩大为进来了,他像一个小大人似的怒斥道:
“什么狗屁大学生?”
“小点声,别让陈老师听见了!”张秀珍连忙提醒儿子。
“他听见了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才不怕他呢!”
“你不怕他?他可是你们班的班主任!”张秀珍笑着对儿子说,“你再这么胡说八道,当心他把你整死!”
“他敢?他长几颗脑袋?”接着又笑着对冯卫国说,“在我们学校,我最佩服你!”
“我有什么好佩服的?”冯卫国笑着问道。
“因为你书教得好啊!”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阿谀奉承了?这可要不得哦!”冯卫国和他开玩笑。
五十一
在下班的路上,赵二蛋告诉韩国强:
“听说你的儿子在学校挨整了,我们大家都感到很惊讶!”
“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的儿子?他吃了豹子胆了?”
“你干吗这么大火气?犯得着吗?”
“我的老婆和亲戚都在学校教书,竟然还有人敢欺负我的儿子!这个人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韩国强连忙问道,“这个人是谁呀?”又笑着说道,“我倒想去会会这个人,看他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他倒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赵二蛋这样和韩国强开玩笑。
“他到底是谁呀?”
“还能有谁?还能有谁有那个权力停你儿子的课?”
“你是说他就是我儿子那个班的班主任?”
“正是他!”
“原来就是他呀!我还以为是翟校长呢!”韩国强皱了皱眉头,“我不明白是:只有学校的校长才有权力停学生的课,他陈文海只是一个班主任,怎么也敢随便停学生的课?”韩国强接着说道,“我想一定是有人为他撑腰,否则,他是决不可能如此胆大妄为的!”
“她又不是张雪梅,谁会为他撑腰?”
“你一提张雪梅,我倒想起来了,我听别人说:陈文海那小子正在追她呢!”韩国强笑着问道,“你说,陈文海能把她追到手吗?”
“张雪梅怎么会看上他?他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说得对!如果张雪梅嫁给他,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五十二
吃过晚饭后,韩国强来到了翟琳家,陈月娥和他开玩笑:
“你找我们家翟琳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想和他一起喝酒?”
“我哪有闲功夫和你老公喝酒?”韩国强板着脸对她说,“我是为我的儿子来找他评理的!”
“你的儿子是不是又在学校淘气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儿子?好象我的儿子整天在学校闹事似的!”韩国强生气了。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你何必当真呢?”陈月娥连忙笑着这样对他说。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翟琳笑着问韩国强。
“还能有什么事?”韩国强大声问道,“你说,那个《停课通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翟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什么?”韩国强大声质问道,“我的儿子不就是淘气了点吗?是谁给他陈文海那么大的权力?”
“你冷静点好不好?我的韩师傅!”
“谁是你的韩师傅?”韩国强咄咄逼人,“我们两家以前关系不错吧?我待你怎么样?”
“你怎么扯到这个上面来了?这纯属‘风马牛不相及’嘛!”
“我是‘大老粗’,你少跟我玩这一套文字游戏!你这文绉绉的狗屁话我们工人师傅根本听不懂!”
“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陈月娥在一旁插嘴道。
“你少插嘴!”翟琳摆出一副大男人的面孔,“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们妇道人家来插嘴!”
“你这是‘男尊女卑’,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早就被批评过了!”陈月娥不服气地回敬道。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男尊女卑’?”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我好歹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都怪我!”韩国强连忙笑着劝架。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少往自己身上扯!”陈月娥仍然在气头上。
“真不好意思,我害得你们夫妻俩吵架!”韩国强连忙告辞,“我得走了!”
“我送送你?”翟琳笑着问他。
“不用不用!”韩国强连忙笑着摆摆手,然后又笑着说道,“我们俩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那你走好!”接着笑着对他说,“你放心,陈文海我一定会狠狠批评的!”然后又这样对韩国强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你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五十三
在回家的路上,韩国强遇到了丁晓梅,她笑着问韩国强:
“你儿子的事,翟校长怎么说?”
“他说:他会狠狠批评陈文海的。”
“光批评就行了吗?这也太便宜陈文海了吧?”丁晓梅眨了眨眼,然后神神秘秘地对他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对别人说!”
“什么秘密?你快告诉老子!”
“你才多大岁数?竟然敢在我的面前称老子!”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你别生气!”韩国强笑着对她说,“大妹子,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丁晓梅把嘴凑到韩国强的耳边,小声地对他说:
“我听说陈文海在上大学的时候由于失恋受了刺激,差点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真的?”韩国强连忙对她说,“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当然可以啦!”丁晓梅笑着对他说,“走,上我家去。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你!”
来到丁晓梅的家,赵二蛋笑着问韩国强:
“你是不是又来找我下象棋?”
丁晓梅不满地对丈夫赵二蛋说:
“你就知道整天下象棋!”
然后又笑着对韩国强说,“韩师傅,你坐!”
丁晓梅沏了一杯茶,然后把茶放到韩国强面前的桌子上,笑着对他说:
“韩师傅,你喝茶!”
韩国强连忙笑着对她说:
“大妹子,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和赵二蛋又不是外人!你有话赶快说!”
“你真是个急性子!”丁晓梅扭了扭屁股,坐到韩国强的对面隔着桌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说来话长,你有耐心听吗?”
赵二蛋连忙对丁晓梅说:
“你是不是要跟韩师傅说陈文海的那段丑闻?那段丑闻曾经轰动全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即使你现在不告诉韩师傅,韩师傅也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看这事先放一放,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韩师傅的儿子被陈文海欺负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老公说得对!”丁晓梅接着说道,“就为那点小事值得陈文海那样兴师动众吗?他那样做纯属小题大做!我们不能让他太嚣张了!他才来几天?如果不灭灭他的威风,你的儿子以后还怎么再在那个学校里待下去?你不能太窝囊了!俗话说: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
五十四
韩国强怒气冲冲地来到学校,在楼下大声喊道:
“陈文海,你给我滚出来!”
陈文海走出办公室,生气地嚷道:
“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
“你要我怎么和你说话?你停了我儿子的课,难道还要我感谢你?”韩国强愤怒地质问道,“陈文海,你为什么停我儿子的课?”
“为什么?这难道还需要我来回答你吗?”陈文海用讥笑的口吻回敬道,“你还是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吧!”
“我问过了,不就是那点小事吗?为这点小事至于你如此小题大做吗?你才来几天,就耍起威风来了!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就敢拿我的儿子开刀!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韩国强瞪着双眼,咆哮着,一副张牙舞爪的凶恶样子,“陈文海,你赶快把那张狗屁通知给我撕下来,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撕下来?”陈文海不甘示弱,“我既然已经把它贴上去了,就没打算再把它撕下来!”陈文海也瞪着双眼,“告诉你,你别白日做梦了!”接着又理直气壮地说道,“对你儿子这样的人就该这么惩罚!”
“你到底撕不撕?”
“不撕!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揍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韩国强扬起胳膊,满脸怒容地直指陈文海,“只要你敢下楼,我就敢揍你!”
“你以为我不敢下楼?”说着,陈文海便嗵嗵嗵地下了楼,然后走到离韩国强还有几尺远的地方,用轻蔑的口吻对韩国强说,“你打呀!我谅你也不敢!”
陈文海的这句话可把韩国强激怒了,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直奔陈文海,然后抡起醋钵似的拳头猛然向陈文海砸去。
五十五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翟校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像一座大山似的横挡在他们俩中间,然后,笑着对韩国强说:
“韩师傅,昨天晚上我们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隔了一夜你就变卦了呢?”
“我没有变卦,我这是要当面好好地教训教训他!”说着,韩国强又伸出拳头要去打陈文海。
翟校长见情况不妙,连忙猛推了韩国强一把,边推边对他说:
“韩师傅,你不能这样,有话好好说嘛!”
韩国强跌跌撞撞地连连后退了几步,待站稳后,边喘着气边怒斥道:
“翟校长,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你这么对待自己朋友的吗?”
面对韩国强的凌厉攻势,陈文海毫无惧色,巍然屹立,表现出一副泰山压顶不弯腰的英雄气概。
“你还挺英雄!”韩国强冷笑一声,然后,挥舞着拳头直扑陈文海。
见此情状,翟校长连忙抱住韩国强,并陪着笑脸对他说:
“韩师傅,你快消消气!陈老师年轻不懂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饶了他吧!”
“翟校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是我不懂事吗?”陈文海生气地嚷道。
这时,教导主任秦桂花过来了。她笑着对陈文海说:
“傻孩子,翟校长这是在保护你!”
“有他这么保护的吗?”陈文海冷笑一声,“他这是在贬低我!”
“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翟校长生气地对陈文海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韩师傅揍趴下了!”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喽!”由于还在气头上,陈文海便这样对翟校长说。
“像你这样的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帮助你了!”翟校长更生气了。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见韩国强仍然在怒视着陈文海,秦主任便连忙对陈文海说:
“快走吧,别再在这儿逞能了!”
“我这是逞能吗?”陈文海又冷笑了一声。
“你难道连‘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都不懂?”秦主任也生气了。
“我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我只不过是不想妥协退让罢了!”
“你们双方再在这里僵持下去恐怕也不行吧!”秦主任笑着对陈文海说,“走,到办公室里去,我们俩好好地谈一谈!”
五十六
来到办公室,秦主任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要停韩大为的课嘴上说说就行了,为什么要把它写成通知贴在墙上呢?”
“我这是想让同学们都知道我的厉害,让他们都怕我。”陈文海和她开玩笑。
“你想得太简单了!”秦主任笑了一下,“你刚来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我们这里的家长普遍文化水平低,你又是初来乍到,家长根本不会买你的帐,你这一套只能把家长激怒。”接着又担心地对他说,“你这么处理韩大为,他的父亲说不定还会告到处里去呢!到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其实,我原先也没有打算这么处理,是王秀兰和胡战勇怂恿我这么处理,我听他们说得有道理才决定这么处理的。”
“他们俩和你一样,初来乍到,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而且都年轻缺乏社会经验。”秦主任不满地对他说,“你为什么不事先征求一下我们老教师的意见?我还是教导主任呢,你事先也不向我打一声招呼!”然后又推心置腹地对他说,“陈老师,你以后再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冷静,多听听我们老教师的意见!”
陈文海点点头。
这时,翟校长走了进来。他生气地对陈文海说:
“你怎么能这么处理问题呢?你这不是给我惹麻烦吗?”
秦主任连忙对翟校长说:
“算了算了,陈文海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你们不知道,不管我怎么劝,韩师傅的气都消不下去,他口口声声地说要把这事告到处里去!你们看这事闹的!”
“让他去告吧,我根本不在乎!”
“这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翟校长担心地说道,“陈老师,韩师傅这么一闹,你的班主任恐怕是再也当不成了!”
“我巴不得呢!”陈文海难受地说道,“当班主任又苦又累,还吃力不讨好!”
几天以后,陈文海得知:韩国强果然到处里去告状了。紧接着,学校作出决定:撤消陈文海的班主任职务,由化学老师赵志刚接替。
五十七
张秀英是陕西人,在陕西教书时很有责任心,连年被评为优秀班主任和优秀教师。她是在1981年夏天调到湖北省十堰市东城学校的。
张秀英没有上过大学,只有高中学历,然而,由于她是共产党员,再加上她在陕西教书时的辉煌业绩,因此,来到东城中学后,她被委以重任,接手全校有名的乱班。
这个乱班在小学六年级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是张秀珍,她毕业于中等师范学校,已经有20多年的教龄。张秀英很看不起她,认为:她受过师范教育,又是一个老教师,竟然把书教得如此糟糕,真是太没有水平、能力和责任心了。
韩大为是张秀珍的儿子,“青蛙事件”后,陈文海被撤消了班主任,韩大为很是得意。张秀英气愤地对陈文海说:
“张秀珍有什么本事,连书都教不好,还纵容自己的儿子在你的课堂上闹事!韩国强也太过分了,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反而到学校里来辱骂你,要动手打你,还跑到处里去告你!那个冯卫国也不象话,在背后贬低你,说你没有真才实学,根本教不了书!”
“还有,在我和张雪梅的爱情问题上,冯卫国不但不同情我,反而经常用开玩笑的方式对我进行贬低、诽谤和伤害,好象我仅仅是被张雪梅那张漂亮的脸蛋给迷住了,根本不会选择对象!还把张雪梅说成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骚货!说得不客气点,冯卫国亵渎了美好而神圣的爱情!”陈文海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到,“和冯卫国住一个寝室的那个魏国庆更不象话,好象我是为了和张雪梅干那个事才去追她!其实,我根本没有去追她!”
这时,王桂芳来了,她气愤地对陈文海说:
“说你追她还算是好听的,有的人甚至把你说成是‘无赖’和 ‘流氓’!”
“是啊,在某些人的眼里,我是一个死皮赖脸的‘无赖’和臭不要脸的‘流氓’,该千刀万剐!如果现在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就会被红卫兵打倒在地,并且再踏上一只脚,叫我永世不得翻身,或者把我当成一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甚至把我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使我遗臭万年!”陈文海这样自嘲道。
“张雪梅结婚以后不是和你好过一段时间吗?”张秀英笑着问陈文海。
“可是好过一段时间后又不好了!”陈文海说。
“她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张秀英笑着问陈文海,“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得受啊!”陈文海无可奈何地说道。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这样说,“除了冯卫国和魏国庆,还有胡战勇、黄剑波、谢卫东、翟琳,他们有哪一个能真正理解我内心的巨大痛苦?他们中有的人不但不同情和安慰我,还常常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可以说,在我们学校男老师里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我对张雪梅的爱,在他们的眼里,我对张雪梅的爱是滑稽可笑和分文不值的!”
“社会就是这样的荒唐和残酷!”王桂芳感叹道。
五十八
陈文海在爱情问题上的“胡闹”,很快就传到了陈文海父母和妹妹的耳朵里,他们除了痛骂张雪梅是“狐狸精”,就是更加“关心” 陈文海的婚姻问题。
一天,陈文海的母亲和妹妹,还有陈文海妹妹的好朋友李丽为陈文海领来了一个“对象”。对这个所谓的“对象”,陈文海一点好感都没有,然而,为了不驳他们的面子,陈文海不得不答应“先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再说”。
没过几天,这个所谓的“对象”就来找陈文海。
那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俩沿着公路闲逛,瞎聊天。
这个小女孩名叫丁丽媛,是本市毛巾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她其貌不扬,从来就没有谈过恋爱,还有一点自卑感,因此,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她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陈文海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成了陈文海名副其实的“应声虫”!
陈文海本来就痛苦不堪,现在她们又给他弄来了这么一个“女朋友”!他想:如果我再和这个女孩谈下去,非精神崩溃了不可!因此,陈文海只好痛下决心,很快和丁丽媛拜拜了!和丁丽媛拜拜的那天,是她第二次来找陈文海。陈文海狠了狠心,说了一句“我们就算了吧!”听了这句话,丁丽媛什么也没说,事实上,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她的嘴实在是太笨了!
陈文海想:这难道也算是谈恋爱吗?!见你的鬼去吧!
没过多久,陈文海的妹妹陈春梅告诉哥哥:
“那天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李丽,她好象很喜欢你,遗憾的是,她已经结婚了!听说她和她的丈夫感情不好,正在闹离婚呢!”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陈文海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然是李丽!
进屋后,李丽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历史和在婚姻问题上的不幸,陈文海打心眼里喜欢并同情她!
李丽笑着对陈文海说:
“在你上大学期间,我经常到你家去,你妈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有好几次,你妈还把你的照片和藏书给我看,我真的很佩服你!”
说到这里,李丽低头摆弄起辫梢来。
五十九
陈文海来到张秀英家,张秀英笑着问他:
“刚才来找你的那个女孩是谁?”
“他家原来和我们家是邻居。”
“你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如果是在谈恋爱就好喽!”陈文海苦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她已经结婚了,不过,他们现在夫妻感情不好,正在闹离婚呢。”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她了?”
“爱上她又有什么用?现在,我又不能和她结婚!”
“前一段时间,你不是在和丁丽媛谈恋爱吗?现在你们俩进展如何?”
“还谈什么进展,我已经和她拜拜了!”
“你这么处理问题是不是有点草率?”
“这怎么能算是草率呢?”陈文海皱着眉头说,“我根本都不喜欢她,我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是由于你心里还装着张雪梅!”张秀英笑了笑,“其实,张雪梅根本不值得你去爱她!”
“为什么?”
“因为她看不起你!”
“她还看不起你我?难道我还不如她吗?”
“你没把书教好,家长和校长对你不满意,张雪梅当然看不起你了!”
“是我不想把书教好吗?”陈文海非常生气,“我已经把没教好书的原因再三向她解释过了,她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呢?”
“他不相信就算了呗!天底下比她张雪梅好的女孩多得很,你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我不知道!”张秀英笑着说,“我是一个‘大老粗’,不懂得什么叫爱情!”
“你是一个中学语文老师,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大老粗’?”
“因为我不懂爱情呀!”
“好了好了,我们别再开玩笑了!”陈文海紧皱眉头,“张雪梅老那么对待我,很多人由于不了解情况,就说我是‘单相思’,甚至骂我是‘神经病’,我真是有苦难言,苦恼透了!”
“这有什么办法?只有想开点呗!”
“爱情真是太折磨人了!”陈文海忽然问她,“你们夫妻是不是由于真诚相爱才结婚的?”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懂得爱情!”张秀英笑着说。
“好啊,你真会报复!”陈文海也笑着说。
六十
陈文海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辗转反侧,纷乱的思绪从记忆的深处纷至沓来。
睡意朦胧中,陈文海飘然来到了天上,来到了仙女们中间。
在广袤无垠的天庭上,仙女们翩翩起舞,婉转歌喉,用美妙的歌舞驱散了陈文海心头的愁云。在这仙女如云的天界上,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优美的歌舞使他赏心悦目,如醉如痴!
置身于这群鲜花般的仙女,陈文海想起了《诗经》中的诗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祥云缭绕中,陈文海发现有一个仙女正在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他欣喜若狂,疾步向这个仙女走去。等走近仔细一看,这个仙女竟然是张雪梅!陈文海正要和她说话,她却连忙用长袖遮住了羞红的脸。陈文海一眨眼,其他仙女都不见了,只剩下这个张雪梅!陈文海想:“张雪梅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窈窕淑女!如今,我们在天国重逢,她能成为我漂亮贤惠的妻子吗?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陈文海深情地对张雪梅说。
“我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张雪梅也同样深情地对他说。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张雪梅闭上双眼,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群星在他们身边闪烁,仙乐从遥远的天边飘来。
他们就这样在天国耳鬓厮磨,如胶似漆,情意浓浓,山盟海誓!
这是一个至善至美的天国乐园,他们在这里留连忘返,乐不思蜀!
蓦然,一阵光当光当的撞击声把陈文海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窗户没关好,外面刮起了大风。
陈文海把窗户关好,回想着刚才梦中的情景,心中仍然感到一阵甜蜜。
这时,胡战勇回来了。
2楼
六十一
“你说,我以后想娶张雪梅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
“不能这么说,事在人为嘛!”
“这么说,只要我继续努力,我的美好愿望还是能实现的!”陈文海笑着问胡战勇,“如果张雪梅爱我,她会嫁给我吗?”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她!”
“她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我怎么好去问她!”
“女孩儿都是这样,情绪不稳定!”
“看来,你比我更了解女孩!”
“谁叫你是一个书呆子,只知道整天看书,很少去和女孩儿接触!”
“自从在上大学的时候大病了一场以后,我就很少看书了!我觉得我现在都不像一个知识分子了!其实,我根本不想过早考虑个人问题,因为我有远大的志向!”
“你的远大志向是什么?”
“我想当语文教育家,还想使自己成为著名作家和学者!”陈文海笑着问他“我这是不是有点好高骛远?”
“有点吧!”胡战勇笑着说。
“我现在身体太坏了,如果身体好的话,我第一步要做的是把语文教好,使自己成为一名优秀中学语文教师!令人遗憾的是,很多人不了解我,以为我现在没能把语文教好是由于不务正业,过多考虑个人问题!”
“在这些人中也包括张雪梅吗?”
“那还用问?否则,她怎么会老躲着我呢?”陈文海越说越苦恼,“她这样老躲着我,使很多人误以为我是在单相思,甚至还有人误以为我是一个死皮赖脸的无赖!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这又有什么办法?现实就是这样冷酷无情嘛!”
“我真担心,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堆臭狗屎!到那时,不但不会有人愿意嫁给我,我还会被人‘挤’出教育界!”
六十二
“胡战勇,我现在烦透了,我这么爱张雪梅,可是,谢卫东和翟琳一点儿也不理解!”
“他们俩怎么了?”
“我问谢卫东,‘如果张雪梅爱我,她会嫁给我吗?’他竟然说,‘张雪梅不一定适合你!’更烦人的是,他还说什么,‘王桂芳你可以考虑一下’!你说,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经常在一起聊天,你还经常把你的作品给她看!”
“可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呀!”陈文海气恼地说,“谢卫东经常在我面前夸王桂芳,说她这好那好。你说,她既然那么好,谢卫东为什么不娶她呢?我看呀,是由于他怕老婆,想把我和王桂芳撮合成夫妻,以此去堵他老婆的嘴!真是又自私又荒唐!翟琳更可恶,竟然为我介绍了一个农村姑娘,说什么我就需要这样的老婆!还说什么,如果我同意,姑娘的农转非他包了!他也不想一想,我是从大城市来的,又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可能找这样的妻子!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绝不会随便凑合一个!”
胡战勇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然后吐出一个个烟圈。他看着慢慢飘散的烟圈,问他:
“你和丁丽媛谈得怎么样了?”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我问一句,她答一句,像审问犯人似的!我和她在一起没什么话好说,简直是活受罪!”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已经和她吹了!”
“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再说。”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陈文海提高了嗓门,“我本来就不愿意通过别人介绍解决个人问题,只是我妈已经把人带来了,我出于礼貌应付一下罢了。胡战勇,我总觉得张雪梅还是爱我的,只是由于有人对她施加压力才不敢和我一起出去散步。你和我说实话,张雪梅最后会嫁给我吗?”
“那就要看你的努力了。”
“我还怎么努力呀?她总是那个样子,我又不能强迫她嫁给我!”
“你们俩的关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非她不娶?”
“你知道,我一直想找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而张雪梅正好符合我的标准。”
胡战勇连吸了几口烟,沉思了一会儿,笑着对陈文海说:
“看在我们俩是好朋友的份上,我一定想办法让张雪梅愿意嫁给你,她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这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你就看我的!”
“你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别是你也爱上了她吧?”
“我哪会爱上她!再说,我也不打算在湖北待一辈子,我正在向校长申请,要求调回天津。”
“他会放你走吗?”
“差不多吧。”胡战勇掐灭烟头,笑着对他说:“在我调走之前,我一定想办法让张雪梅嫁给你!怎么样,够不够朋友?”
“你这是在哄我吧?”
“哪能呢!我胡战勇还是很讲哥们义气的!”
“那我听你的好消息了!”
六十三
陈文海正在批改作业,张雪梅过来对他说:
“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来到操场上后,张雪梅告诉他:
“昨天下午,翟校长和秦主任找我谈了一次话,要我和赵老师互相配合把班级工作做好。”
“赵老师是班主任,你是团支部书记,当然应该互相配合好!”
“其实,我们俩也应该互相配合好,因为你是语文老师,我是政治老师!”
“你对这个班还有没有信心?”
“信心不大,你呢!”
“我也是!”陈文海接着对她说,“如果我现在仍然是班主任就好了!”
“赵志刚是老教师,教学经验要比你丰富得多,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学校领导才让他接替你当班主任的。”
“我认为:赵志刚是教化学的,不适合当班主任!”
“他曾经告诉我:他以前也教过语文,还当过班主任。”张雪梅笑着对他说,“再说,他待人和蔼,我认为:他现在当班主任还是比较合适的。”
回到办公室后,王秀兰笑着问陈文海:
“刚才,张雪梅和你在操场上说什么?你们俩是不是又在谈恋爱?”
“你可不要瞎说!如果你这话让校长听见了,他又该找我和张雪梅的麻烦了!”
“怎么,他反对你们俩谈恋爱?”
“你才知道?”
“我过去模模糊糊地听说校长好象不赞成你们俩好,我还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赞成,他说:不是他不赞成,而是你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你需要的是红颜知己!”
“这是两码事!我这样说并不等于我不爱张雪梅!花瓶和绣花枕头也好,红颜知己也好,它们和爱情之间的关系不像1+1=2那么简单!”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我确实说过我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我需要红颜知己,那是由于我在事业上需要一个帮手!可是,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我不需要爱情!”
“你这么能说会道,不愧是一个中学语文老师!”
六十四
在办公室里,班主任赵志刚正在和初一班课任老师和班干部们开会。
“你现在是班长,在班里要起模范带头作用,只有这样,才能扭转班风,使初一班成为先进班集体!当然,除了你,班干部们都要起模范带头作用。”赵志刚对班长兼学习委员李慧芳说。
“有不少同学从小就养成了很不好的习惯,基础又太差,我们班要想成为先进班集体,谈何容易!”
“我认为:只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我们班要想成为先进班集体也不是不可能的!”语文课代表陈晨说。
“陈晨同学说得对!”政治老师张雪梅对大家说,“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大家拧成一股绳,就一定能把初一班建成先进班集体!”
“张老师,你有这种精神状况难能可贵!”赵志刚笑着对她说,“看来,学校让你当政治老师和团支部书记算是选对人了!”
“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做得还很不够,希望同学们对我多加监督!”张雪梅谦虚地对班干部们说道。
“陈老师,你是语文老师,又是大学生,有什么要说的吗?”赵志刚问陈文海。
“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希望同学们尽最大努力把语文学好。”陈文海对班干部们说,“班干部是班主任的助手,要协助班主任做好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扭转我们这个班的落后面貌。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班的语文成绩就一定能够上去!”
散会后,陈文海又找李慧芳、陈晨等同学谈了一次话。
“要想把我们班的语文成绩提上去,你们就一定要和我配合好!”陈文海对他们说,“如果我现在还是班主任,身体又好,就一定会比赵老师更有办法,采取的措施更得力!我这样说没有丝毫贬低赵老师的意思,而是说,我不是孬种,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
“我的伯母说:陈老师才华横溢,只是由于身体不好,所处的环境不好,限制了他才能的发挥!”李慧芳严肃地对大家说,“我的伯母还说:这是陈老师的悲剧!”
“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来!”陈文海乐观地对大家说,“我坚信:总有一天,大家会真正地认识我,真正地认识我的价值!”
“那么,这一天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陈晨天真地问陈文海。
“也许是在10年后,也许是在20年后!”陈文海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我坚信未来一定会是美好的!”
六十五
在办公室里,陈文海对张秀英说:
“我以后可能会改行。”
“你上的就是师范,除了教书还能干什么?”张秀英认真地对他说,“现在我们国家师资力量很薄弱,中小学急需像你们这样的师范毕业生,你要想改行是很难的,除非你有关系。”接着又说道,“你应该树立终身从事教育事业的思想,因为教育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处于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
“这我知道。”陈文海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身体方面的原因,我怎么会有改行的念头!其实,我从小就想当老师,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就做好了终身从事教育事业的思想准备,只是由于我现在身体太坏,不允许我再在教育界待下去!我不能误人子弟呀!”
“你现在身体不好只是暂时现象,你不可能永远身体不好吧?”
“那倒也是。”陈文海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外人由于不了解情况,会误认为我没有真才实学,整天混日子!时间一长,我的名声会被搞臭的!”
“有这种可能。”张秀英笑了一下,“不过,你也不要太悲观。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真正认识你的!”接着又说道,“十几年来,你广泛涉猎,博览群书,因此,你的知识面很广。在你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各方面的素质都很好,我们教育界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听大姐的话,赶快打掉改行的念头,老老实实地教你的书!完全可以这样预料:一旦你的身体好了,潜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你很有可能成为中学语文教学方面的佼佼者!”
“你能这么看待我,我感到很高兴。我想:有你的鼓励和鞭策,我一定会在教育界长期地待下去!我希望自己能在不久的将来为中学语文教学作出杰出的贡献!”
“我希望你以后能成为中学语文特级教师,甚至成为语文教育家!”
“我一定努力,不辜负你对我的殷切期望!”
尽管有张秀英的帮助和提携,陈文海的决心也很大,然而,现实是残酷的,20多年来,在荆棘遍地和险象环生的人生道路上,陈文海经历了常人难以经受的挫折和磨难,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屈辱!
使他们俩感到欣慰的是:30年来,尽管中国的改革充满了艰难险阻,然而,终于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成果。在这艰难历程中,陈文海尽管有过犹豫和彷徨,然而,他在苦难中挺了过来,成为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时代英雄!
六十六
翟校长四处打听有谁愿意嫁给陈文海,最后,终于打听到有一个农村姑娘愿意嫁给陈文海!这个农村姑娘嫌农村太落后,农村生活太苦,急于“跳农(龙)门”,想通过嫁人“农转非”,因此,就看中了陈文海这个“书呆子”!
翟校长这么热心地再三为陈文海介绍对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不少家长认为:陈文海之所以神经衰弱和不好好教书,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是由于想老婆想的。只要有了老婆,他就不会神经衰弱和死皮赖脸地去纠缠张雪梅,就会好好地教书了!
翟校长回想起那天一群家长来到他家里后的情景。
“我们不能再这样让陈文海误人子弟了,要赶快想办法让他尽快结婚,用老婆把他的心拴住!”
“像陈文海这种没有真才实学的‘混世魔王’,怎么能让张雪梅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嫁给他?如果让张雪梅嫁给他,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陈文海这小子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敢去追张雪梅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面对家长们如此七嘴八舌地议论和评价陈文海,翟校长只会嘿嘿地傻笑,一个劲地赔不是,并且表示一定想办法尽快解决陈文海的婚姻问题!
等家长们离去后,翟校长想:自己作为一校之长,应该多为学生和学生家长着想,采取切实措施解除学生和学生家长们的后顾之忧!
那时,我国已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改革开放搞得热火朝天,西方文化(包括西方影视作品)大量涌入中国。受西方文化影响,青年们大胆地表达爱情,自由恋爱成为一种时髦的社会风尚。处于这种社会氛围,性格内向的陈文海和张雪梅也敢大胆地表达爱情和自由恋爱,然而,在他们所处的这所学校似乎还存在着一条暗流,把他们的梦想、热情和追求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们为此而痛苦不堪!
这是一个社会大转折时期,各种思想和文化互相激荡激烈碰撞!
六十七
陈文海正在备课,王秀兰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笑着对他说:
“听说下学期黄剑波要到武汉去进修,怎么样,这是一个好消息吧?”
“是个好消息,可是,和我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王秀兰笑着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黄剑波正在追张雪梅吗?”
“我听说了,可是我认为:他们俩成的可能性很小!”
“那你也不应该麻痹大意啊!”王秀兰接着说道,“不过,黄剑波这么一走对你非常有利,没有人和你争张雪梅了!”又笑着问他,“你听了我的这个消息后是不是感到特别高兴?”
“谈不上特别高兴。”
“为什么?”
“因为我和张雪梅成的可能性也很小!”
“你怎么这么没有信心?”
“因为张雪梅不喜欢我,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不会吧?她凭什么不喜欢你?你哪点不如她?”
“我身体不好,又没能把书教好!”
“可是你是大学生啊,还这么有才!”
“大学生又怎么样,她不喜欢你还不是白搭!”
“你应该想办法让她喜欢上你!”
“她总是对我那么冷淡,故意躲着我,我对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陈文海和她开玩笑,“你能不能帮帮我,在她面前替我说说好话?”
“你以为我没有帮你,我都找她谈过好几次了!”王秀兰皱着眉头说,“我听她的话音,她好象不可能嫁给你!”接着又说道,“我都说过她好几次了,她现在都对我有意见了,我为了你都把她得罪了!我说,你以后干脆别理她了,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
这时,胡战勇进来了,他笑着问道:
“你们俩刚才在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陈文海回答道。
“怎么,还在我面前保密?”胡战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问道,“你们俩刚才是不是在谈论黄剑波和张雪梅?”
“对啊。”王秀兰笑着问他,“你认为他们俩能成吗?”
“这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他们俩!”
六十八
黄剑波来到冯卫国所在的寝室,笑着对他说:
“我下学期就要到武汉去进修了。”
“这是好事啊!”
“我在临走之前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就是你替我看紧点,想办法不让陈文海接近张雪梅!”
“这可有点难,我又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阻拦他们俩好!”
“你只要把情况及时写信告诉我就行了!”接着又补充道,“你最好想办法把他们俩拆散!”
“还用得着我去拆散吗?他们俩根本不可能成!”
“为什么?”
“你想啊,翟琳和谢卫东都是你的朋友,他们俩都在极力撮合你和张雪梅,难道这还不够吗?”冯卫国压低声音,“翟琳和谢卫东对陈文海都没有什么好感,他们俩都希望你和张雪梅能成!”
“我最烦陈文海,没有真才实学,又怕吃苦,把书教得一塌糊涂,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纯粹是混了一张文凭!”
“谁说不是呢!”黄剑波生气地说道,“如果没有他插一杠子,说不定我和张雪梅还真能成呢!”
“他真是太可恶了!”冯卫国忍不住“义正词严”起来,“我们应该想办法把他从学校挤出去!”
“老哥说得对!”黄剑波笑着对他说,“你放心好了,只要有翟琳和谢卫东在,他陈文海总有一天会从学校滚蛋!”
“你说他从学校滚蛋后能干什么?”
“什么都不能干,只配当叫花子!”
六十九
教学楼终于盖好了,老师们欢天喜地地从旧学校搬到了新学校。
新盖好的教学楼共有四层,初中教室和初中老师们的办公室设在三楼。
在旧学校时,由于校舍紧张,老师们没有专门的办公室,结了婚的老师在家里办公,没有结婚的年轻老师在单身宿舍里办公,现在搬到新学校,老师们有了专门的办公室。陈文海和张雪梅都是初中老师,他们被安排在同一个办公室里,这使陈文海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见到张雪梅。
陈文海正在看书,翟琳来了,他问陈文海:
“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农村姑娘,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根本就没有考虑!”陈文海生气地说,“我也永远不会去考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翟校长比他更生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能不去考虑呢?”
“你说得没错!”陈文海严肃地对他说,“不过,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我们绝不能草率从事!”
“难道城市小伙子和农村姑娘结婚就是草率从事?”
“你没弄明白我的真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婚姻要以爱情为基础!”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婚前没有感情婚后还可以慢慢培养嘛!”
“按照你的逻辑,封建社会的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合理的了!”陈文海提高了嗓门,“我最反感的就是‘包办婚姻’!”
“你是不是看不起农村姑娘?”翟校长连忙转换话题,“我认为你就应该找一个农村姑娘,因为你身体不好,她会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
“荒唐!”陈文海瞪大了眼睛,“难道城市姑娘就不会服侍我,为我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吗?”
“我的意思是说,城市姑娘娇生惯养,要想让她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是很难做到的!而农村姑娘就不一样了!”
“其实,你说的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夫妻之间要有爱情,只有有了爱情,才能使家庭和睦幸福!城市姑娘也好,农村姑娘也好,如果她不爱你,会对你好吗?”
“我知道,你对张雪梅还不死心!”翟校长摆出一副训人的架子,“张雪梅既然已经有对象了,你就不应该再去插一杠子,破坏别人的爱情和幸福!”
“张雪梅的对象到底是谁?是黄剑波还是你说的那个人?”
七十
     搬到新学校后不久,学校就放暑假了。
在暑假里,寝室里只剩下陈文海一人,他感到百无聊赖,于是,便来到办公室看书、写作、备课。
坐在办公室里,陈文海常常会忍不住向张雪梅的那张办公桌望去。他多么希望张雪梅这时能和自己一起坐在办公室里啊!
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陈文海感到很孤单。他想看书、写作、备课,然而,在很多情况下,他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陈文海想:人生是多么地无聊啊!既然我现在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什么文章也写不出来,也没有心思备课,不如给张雪梅写封情书表表自己的心意。
于是,陈文海便给张雪梅写起情书来。
说来奇怪,当陈文海拿起笔写起情书来,那些平时根本没有想到的美妙词句犹如泉水从心底汩汩涌出!就这样,陈文海写了一封又一封!这些情书,有的被陈文海寄给了张雪梅,有的被陈文海塞到了张雪梅办公桌的抽屉里。
陈文海以前从来没有给女孩写过情书,现在,给张雪梅写情书是破天荒第一次!
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给一个女孩写情书,而且还是给一个漂亮的女孩写情书!
陈文海不愧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不愧是中学语文教师,写起情书来文思泉涌,字里行间既一往情深又非常含蓄,既充分地表达了对张雪梅的一片真情,又很少出现“爱”或“爱情”之类的字眼!陈文海真担心,这么含蓄的情书张雪梅会不会看不懂!
有时,陈文海都被自己那些充满滚烫字眼的情书所感动!是啊,这些情书都是发自陈文海的内心深处,是他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怎么会不感动人呢?
有时,陈文海会什么事也不做并长时间地坐在张雪梅的椅子上!
陈文海想:“如果现在张雪梅在办公室里,我就一定会对她说:‘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人生就是这样的奇妙,本来,陈文海根本就没打算给张雪梅写情书,只是由于在漫长的暑假里日子太难熬了,为了打发难捱的时光,才临时想到要给张雪梅写封情书。谁知一写起来就管不住自己了,竟然会在暑假里给张雪梅写那么多的情书!
本来,在改革开放的年代里,年轻人之间写写情书也是无可厚非的,然而,陈文海给张雪梅写情书竟然会成为他的一大罪状!这是陈文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难道是陈文海愿意把很多精力放在谈恋爱和写情书上吗?不!陈文海从小就有理想,参加工作后想干一番事业!完全是由于他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现在身体还很坏,干起事业来感到力不从心!
陈文海内心的这种巨大痛苦,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呢?
七十一
漫长的暑假终于过去了,陈文海真想马上见到张雪梅,问问她:“我写给你那么多信,你都收到了吗?”
当陈文海从学校回到寝室时,他竟然在半路上见到了张雪梅!他笑着问张雪梅:“我在暑假期间写给你的那些信,你都受到了吧?”
张雪梅笑了笑,没有回答,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
陈文海感动得热血澎湃、热泪盈眶,差点晕过去!他想:“张雪梅一定是已经受到了自己写给她的那些信,并且很有可能连自己塞在她办公桌抽屉里的信她也看到了,她一定已经被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陈文海和张雪梅陶醉在爱情的甜蜜幸福之中时,一片乌云正在向他们滚滚涌来!
张雪梅刚跨进寝室门,李丽华就连忙对她说:“我有一个同学在二中当教导主任,他告诉我很多关于陈文海在上大学期间的真实情况!”
接下来,李丽华就一五一十地把了解到的所谓“真实情况”全部告诉给了张雪梅!
“真的?”张雪梅大吃一惊,“原来陈文海是这么一个人!好险哪,我差点上了他的当!”
“我刚才站在窗口看见陈文海和你热情地说话,你还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一对情侣!我真为你捏一把汗!”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叫王大勇。”
“听我妈说,在暑假期间,陈文海给我写了一大堆信。说他不愧是大学生,真能写。不过,那些信都被我妈给扣下来了。我妈还告诉我,那些信都被校长要走了。我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想,陈文海给你写的那些信一定都是情书!”
“你那么肯定?”
“那还用怀疑吗?”
正在这时,何巧珍同学来了。她告诉张雪梅:
“我听白老师说,陈老师在暑假期间经常往你办公桌的抽屉里塞情书,还经常坐在你的椅子上发呆!”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吗?”
“他陈文海怎么那么不要脸?”李丽华一脸的愤怒。
七十二
雪梅妈来到翟琳家。
翟校长校长告诉雪梅妈:
“你还不知道吧,陈文海好在追求你的女儿呢!”
“他还不死心?”雪梅妈叹息道,“雪梅这孩子也太任性了,婚事一拖再拖!如果早点把婚事给办了,陈文海那小子不就死心了吗?”
“谁说不是呢?”翟校长笑着说,“我听说陈文海在暑假里给你的女儿写了不少情书,都被你给扣下来了!我完全赞成!对陈文海这样的‘混世魔王’,就该这么惩罚他!”
“陈文海教书不行,可是写起情书来比谁都行!”
“这叫什么?这叫‘不务正业’!”
“陈文海还是大学生呢,竟然连书都教不好!什么狗屁大学生!”
“书教不好,还有脸去追女孩子,真不知道天下还有‘羞耻’二字!”翟校长越说越起劲,“你的女儿看不上他,不理他,他就耍无赖,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故意败坏你女儿的名声!真是太可恶了!我恨不得把他给开除了!”
“开除?这太便宜他了吧!依我看,应该枪毙!”
“如果不是他妈死皮赖脸地来求我,我早就把他扭送公安机关了!”
“这么一个无赖,为什么要让他活在世上呢?”
“如果我是他呀,早就一头撞死了!”
“他应该去卧轨自杀!”
陈文海和张雪梅真诚相爱,何罪之有?!然而,翟校长和雪梅妈竟然如此自以为是地肆意贬低、辱骂、诅咒我们的陈文海!这就是中国人的素质!
不仅如此,翟校长觉得光骂还不解恨,还要好好地“治一治” 陈文海,以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我们在这里只骂而不采取行动,这无损于陈文海的一根毫毛呀!”
“你说得对呀,我们是得好好想法子治治他!如果能把他整死最好!”
“别说得那么露骨,陈文海毕竟是我们的革命同志和战友嘛!”
“我只不过是说说气话罢了!我们还是应该尽最大努力帮助他。”
“当然是帮助他,不过,必要的惩罚还是需要的!”
“你打算怎么惩罚他?”
翟校长想了想,然后问雪梅妈:
“陈文海写给你女儿的信不是都被你给扣下来了吗?这些信现在还在你的手里吗?”
“在,当然在!”雪梅妈笑着说,“陈文海这小子还挺能写的,满纸甜言蜜语,如果让雪梅看到了,他不动心才怪呢?”
“你还不知道吧,陈文海还往你女儿办公桌的抽屉里塞了不少情书呢!”
“真的?这臭小子!”
“雪梅妈,我告诉你吧,其实,你的女儿早就动心了!”
“怪不得雪梅老不愿意结婚,原来是陈文海这小子在勾引她,真是可恶!”雪梅妈忧心忡忡,“大兄弟,你说这怎么办呢?”
“我正要和你说呢!”
“那你就快说吧!”
“你能不能把那些情书交给我,由我来保管?”
“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要由你来保管呢?”
“这你就别管了!”翟校长得意忘形地对雪梅妈说,“我自有妙计!我一定有办法让陈文海乖乖地进精神病院,让他好好地在那里逍遥一辈子!”
七十三
晚上,陈文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张雪梅的住处,张雪梅一脸冰霜!
“我写给你的信你都受到了吧?”
“……”
“唉,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给我写那么多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张雪梅猛然抬起头,满脸怒容。
“这……”陈文海没想到张雪梅会这么问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向她表白,“因为我太……”
“太什么?”张雪梅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写那么多信,我妈还以为……你知道你这么做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我妈都气病了!”
“这我可没有预料到!”
“我告诉你,不许你以后再往我家寄信!”
“这我可以做到!我才懒得再给你写信呢!”
“还有,不要再死皮赖脸地来纠缠我!”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嫌我话说得难听,你现在就可以走人!”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陈文海怒不可遏,“你翻脸不认人!你太冷酷无情!”
“我就是这种人!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回到自己的寝室后,陈文海越想越伤心!
陈文海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对张雪梅那么一往情深,她为什么会如此冷酷无情!难道她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孩?!
根据自己平时对张雪梅的观察,张雪梅是一个多情的女孩,然而,她现在的表现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唉,我怎么会爱上她!我真是鬼迷心窍!像她这样反复无常的女孩,难道还值得我去爱吗?”
陈文海发誓永远不再理张雪梅了!
七十四
“听说你们俩又闹别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秀英笑着问张雪梅。
“没什么,只是我反对他给我写信。”张雪梅笑着说。
“那是由于他喜欢你呗!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那也不应该给我写那么多信呀!我妈还以为我们俩已经……”
“已经什么呀?”
“就是那个呗!”张雪梅羞红了脸,“其实,我们俩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张雪梅告诉张秀英,“我的好朋友李丽华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根本没想到陈文海会是那种人!”
“李丽华掌握的有关陈文海的情况都属实吗?”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因为李丽华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王大勇又曾经是李丽华的同班同学!他们总不至于合起伙来骗我吧!”
“也许他们掌握的有关陈文海的情况只是表面现象呢!难道陈文海会像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吗?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这时,王桂芳来了。她对张雪梅说:
“我了解陈文海,他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人!”
“这么说,我错怪陈文海了?”
“陈文海那么爱你,你竟然那么对待他,真是太过分了!”王桂芳气愤极了,“你知道你那么对待他,他有多难受吗?!幸亏他想得开,如果换了别人,早就被你给活活气死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珍惜他对你的那份感情了!”
“如果我是你呀,早就嫁给他了!”张秀英笑着说。
张雪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七十五
不久,学校开学了。
一天,陈文海见张雪梅身穿一件非常好看的连衣裙,使她显得更漂亮了。
张雪梅笑着问陈文海:
“你刚才老看着我干什么?”
“因为你的连衣裙太漂亮了!”
“你也会欣赏女孩穿的衣服?原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书呆子呢!”张雪梅笑得更好看了,“哎,你能不能帮我印点东西?”
“哎什么,难道我没有名字吗?”
“对不起,陈文海同志,本小姐正式向你道歉!这下总可以了吧?”
“不用道歉,只要你以后不再伤害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遵命!”张雪梅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本小姐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见张雪梅如此多情,陈文海真想对她说:“我爱你!我要永远爱你!”
在印东西的时候,张雪梅一会儿要他去拿蜡纸,一会儿要他去拿白纸,一会儿又要他去拿油墨和汽油,把陈文海支得团团转!张雪梅见他如此听自己的话,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幸福甜蜜感!她笑着问陈文海:
“你怎么这么听我的话?”
“因为你是干部子弟呀!”陈文海笑着说,“我是一介草民,对干部子弟哪敢稍有怠慢!”
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没人在场,张雪梅总是面带微笑主动和陈文海打招呼。
见张雪梅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陈文海几次想约她出去走走,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张雪梅拒绝,使自己难堪!
陈文海是一个多么有自尊心的人啊!
七十六
最近一段时间,陈文海发现胡战勇和张雪梅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显得很亲热。这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便来到张秀英家。
“我怀疑胡战勇打着帮我说好话的幌子在追求张雪梅!”
“不会吧?胡战勇怎么会看得上她?”
“那可说不定,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的?”
“胡战勇和你不是好朋友吗?他怎么会和自己的朋友争对象呢?”张秀英告诉陈文海,“每当我们俩提到张雪梅的时候,他总说张雪梅这不是那不是,好象很看不起张雪梅似的。”
“他如果看得起张雪梅就糟了!”
“既然这样,你就更不用担心胡战勇会去追求张雪梅了!”张秀英笑着对他说,“我曾经试探过胡战勇,对他说:‘张雪梅长得那么漂亮,你回天津的时候会不会把她带走?’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那还用猜,肯定是会把她带走了!”
“你猜错了!他说:‘我才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呢!’,还说张雪梅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女孩!”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张雪梅呢?”
“因为张雪梅和校长的关系很好呀!”
“这么说我真的不用担心胡战勇会去追求张雪梅了!”陈文海笑着说。
“其实,我也认为张雪梅这个女孩不怎么样!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去爱上她!”
“也许是鬼迷心窍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七十七
陈文海站在窗前,又看到胡战勇在和张雪梅亲热地说着话,真怀疑胡战勇在张秀英面前说的全是假话!
不一会儿,胡战勇回来了。陈文海见他满面春风,不禁怒火万丈!
“胡战勇,你什么时候回天津啊?”
“快了!”
“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带上一个美女啊?”
“我倒想带一个美女回去,令人遗憾的是我没有这个艳福!”
“别在我面前装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你比谁都明白!”
“我明白什么了!”胡战勇笑着对他说,“咱俩是好朋友,你有话能不能好好地跟我说?”
“那我问你,你回天津的时候是不是把张雪梅也一起带回去?”
“张雪梅倒有这个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陈文海更生气了,“现在,我总算弄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胡战勇感到很好笑,“其实,你什么也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其实,你早就想娶张雪梅了,对不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张雪梅长得漂亮,又主动来追求你,你怎么会不动心呢?”
“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的那点心思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你看我们俩真诚相爱,于是就产生了嫉妒心理,一心想把我们俩拆散!”
“我有你想象得那么坏吗?”
“这不是我的想象!”陈文海瞪圆了双眼,“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对你有防备了,因为我通过和你的几次谈话就看出来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还要把你的内心秘密告诉我?”
“爱情能算是内心秘密吗?我不说,你们也会看得出来的!”陈文海怒发冲冠,“使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把张雪梅从我的身边夺走!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骂得好!骂得妙!简直是妙不可言美妙绝伦!”胡战勇嬉皮笑脸地说,“其实,张雪梅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太好了,你总算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陈文海怒不可遏,“你简直就是一个世界上头号大混蛋!”
正在他们俩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张秀英来了。她对陈文海和胡战勇说:
“你们俩吵什么呀?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是我要和他吵,是他整天胡乱怀疑别人,还蛮不讲理!”
“谁蛮不讲理了?你们合伙耍弄我,难道还不让我说话?”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张秀英拉着胡战勇,笑着对他说,“上我家去坐一会儿,大姐那有好茶款待你!”
“真的?那我得赶快去品尝!”
七十八
第二天,在办公室里,张秀英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昨天真的冤枉胡战勇了,其实,他根本没打算要把张雪梅带回天津!”
“那他们俩为什么那么亲热?”
“你又不是不知道,张雪梅对谁都是这样!”
“她这是对爱情不专一,是一个典型的泛爱主义者!”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爱她,而且还爱得如此死去活来?”
“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这才叫真正的爱情吧!”
“大姐不懂什么叫爱情,更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爱情,只知道怎么过日子!”
“这就是你的悲哀!”陈文海看里一下表,“我下一节还有课,不和你说了。”说完便走了。
陈文海刚走,张雪梅来了。张秀英笑着问她:
“你是不是打算要跟着胡战勇一起回天津?”
“你听谁说的?”张雪梅也笑着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是谁这么乱造谣故意败坏本小姐的名声?”
“这乱造谣的人真是太可恶了,不但败坏了你的名声,还害得一对好朋友反目成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昨天晚上,有一对好朋友为了你差点打起来,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噢,原来是这个呀!我听说了!”
“那你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倒是有一点点。我不明白的是,我并没有答应过谁呀!”
“我问你,陈文海和胡战勇,你到底更爱谁?”
“这个嘛,本小姐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
七十九
    一天,张雪梅正在备课,张秀英笑着对她说: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不行,我现在没空!”
“有要紧事,你快过来,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那好吧!”张雪梅只好放下笔,来到张秀英面前,“什么要紧事?你快说!”
“就是陈文海对你有意见,说你老不理他!这是为什么呀?”
“他不会体贴人!”
“说具体一点。”
“就是我让他帮我查查资料,批改批改作业,他为什么老是找借口?”
“他既教语文又教历史,还兼任班主任,连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去帮你做事呢?再说,他身体很坏,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帮你做事!”
“那他搞创作就有时间了?”
“那只是他的业余爱好罢了,再说,他现在也很少写东西。”
“还有,在监考的时候,他自己坐着,却让我站着!哪有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不会体贴女孩的?”
“这也许是他一时的疏忽吧,你不应该为这点小事和他计较!”
“你总是为他辩护!”
“不是我为他辩护,你应该多体谅他!”
听到张雪梅对陈文海如此不满意,王桂芳忍不住对她说:
“陈文海现在身体特别坏,经常失眠,饭也吃得很少,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不应该和他斤斤计较!”
“是的,陈文海活得太艰难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张雪梅连忙对她们说:“我得上课去了!”说着,便拿着政治课本和备课本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张雪梅刚前脚离开,陈文海就后脚来到了。
“现在,有不少人不理解陈文海的生活现状,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分文不值,什么不会组织教学不会管理学生啊,没有真才实学啊!”张秀英不满地对王桂芳说。
“在有些人眼里,陈文海甚至是一个‘混世魔王’!” 王桂芳更不满地对张秀英说。
“这又有什么办法?社会就是这样地荒唐可笑和冷酷无情!”陈文海连忙插嘴道。
“其实,陈文海还是很有水平和能力的,甚至可以说是才华横溢!”张秀英继续对王桂芳说。
“只是由于现在种种主客观原因,他没能把水平和能力充分发挥出来罢了!我相信他以后总有一天会在事业上脱颖而出,成为一名优秀中学语文教师!”王桂芳继续对张秀英说。
“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语文教育家、作家和学者!”陈文海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八十
有人告诉张雪梅:在寒假期间,陈文海和李惠芳经常约会。还有人在她面前添油加醋:陈文海和李惠芳如何如何亲热,真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到了晚上,张雪梅和她的姐妹们聚在寝室里聊天。
“你不理他算做对了,他总算把你给你给忘了!”
“你的谋略总算收到了实际效果,你不愧为女中豪杰!”
“你别再这样无耻地吹捧我了好不好,我算什么女中豪杰呀?”张雪梅“警告”她的姐妹们,“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根本不会轻易地放弃我,还会继续来追我!”
“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的!”
“不但漂亮,还那么多情!”
“有才的男人就喜欢像你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
正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陈文海来了。
看到陈文海那副严肃的样子,姐妹们忍不住都笑起来了,其中一个笑着对他说:“别傻站着了,快坐呀!”
见一屋子都是女孩,陈文海感到很尴尬,不知是该坐还是该走。他笑着对张雪梅说:“我等会再来找你!”
回到自己的寝室,陈文海坐立不安,在寝室里不停地来回走着!
“等会该和她怎么说呢?”陈文海皱起眉头想了想,决定把要说的话写在纸上。于是,他又便给张雪梅写起了情书!
3楼
八十一
过了一会儿,胡战勇从天津回来了。
“我刚才在窗口看到你们俩那么亲热,真为你们俩感到高兴!”
“别看有一段时间张雪梅不理我,我还是相信张雪梅是爱我的!”
“你总是那么自信!”
“我发现张雪梅特别多情,尤其是他的那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
“女孩儿都这样!尤其是漂亮的女孩更是这样!”
“张雪梅的神态很迷人,尤其是她的那双大眼睛更是迷人!”
“所以,你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很有才,能写一手漂亮的字,舞跳得也不错!可以说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孩!”
“如果在封建社会,你们俩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说到这里,胡战勇想抽烟,可是,一摸衣服口袋,发现烟已经抽完了。他对陈文海说:“我到商店去买包烟,回来后,我们俩接着聊!”
然而,当胡战勇买完烟回来后,陈文海发现他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阴云。他问胡战勇: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我刚才在商店见到张雪梅了,她对你的感情好象有了很大的变化!”
“真的?”陈文海感到很突然,“这变化也太快了点吧!”
“谁说不是呢!”胡战勇提醒他,“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你们俩以后很有可能走不到一起了!”
“本来,我还想晚上再去找她,现在,是不是该改变主意了?”
“你是不是特别想再找她?”
“那还用问?”
“既然这样,你不妨冒次险,晚上按原计划进行!不过呢,你一定要头脑冷静!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能朝她发火,要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
“这我能做到!”
陈文海向张雪梅所在的寝室走去。
来到寝室门口,陈文海见寝室关着门,便敲了两下门。然而,当门打开后,站在陈文海面前的竟然是满脸不高兴的张雪梅!
“你来干什么?”张雪梅脸上冷若冰霜!
“你又怎么了?”陈文海感到莫名其妙!
“我没怎么,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困,特别想睡觉,不想再见任何人!”
“那我就不打搅你了!”说着,陈文海便从衣兜里掏出了那封信交给了她。
“你又来纠缠我!我不是早就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吗?”
“难道你到现在为止还不明白我对你的那颗心吗?”
“我不想明白!我活得太累了,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是不是又有人对你施加压力了?其实,我也活得很累!你能理解吗?”
“好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八十二
新学期就要开始了,陈文海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张雪梅进来了,她朝陈文海笑了笑,陈文海也朝她笑了笑。这种友好的表示正好被张秀英、王桂芳、王秀兰和李丽华等人看到。
“你们俩又好了?”等张雪梅出去后,张秀英笑着问陈文海。
“我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工作,如果我和她再那样闹下去,初二班就真的完了!”
“其实,你们也没有闹,只不过是互相还不够了解,对对方的处境缺乏理解罢了!”
“张秀英说得对,如果张雪梅能多体谅陈文海的难处,就不会对陈文海有那么多的怨言了!”王桂芳对大家说,“这还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张雪梅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陈文海!这是陈文海的悲剧!不过,我在这里没有丝毫贬低陈文海的意思,不像有的人所说的陈文海对张雪梅的感情是单相思!”
“说这种话的人根本没有把‘单相思’的含义弄明白!”陈文海对大家说。
“你们知道,这叫什么?”王秀兰笑着问大家。
“这叫‘臭词乱用’!我说得对不对?”李丽华笑着问陈文海。
“你形容得太对了!”陈文海严肃地对大家说,“这样的人在我们学校有好几个呢,我对他们特别反感!”
“不过,这种人还算是轻的,比那种说陈文海是死皮赖脸的无赖要强得多了!”王桂芳这样说道。
“社会就是这样的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陈文海发出这样的感慨。
“对那些人的说三道四,你在乎吗?”李丽华笑着问陈文海。
“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这些无耻谰言无损于我的一根毫毛!”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爱和被爱都是一种幸福!”
这时,张雪梅又进来了,她笑着问大家:
“你们刚才说得那么热闹,是在说什么呢?”
“瞎聊天呗!”王秀兰笑着对她说,“不过,我们刚才说的和你有一点关系!”
“是在说我吗?”
“也不全是!”
“能告诉我吗?”
“不能!”王桂芳笑着对她说,“这是我们几个人的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你是我的好朋友,也不能告诉我吗?”张雪梅笑着问李丽华。
李丽华笑了笑,没有回答。
八十三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陈文海走进初二班教室,教室里安安静静的,他感到很高兴!于是,他便满面春风地开始给同学们讲起课来。
然而,在讲课的过程中,陈文海发现情况并不妙:虽然没有一个同学随便说话,但是,认真听讲的同学寥寥无几,有的脸上表情木呐,有的在开思想小差,他们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学习上!
经过和同学们一年时间的朝夕相处,陈文海对他们的思想状况已经了如指掌。这届学生的语文基础差得令人吃惊,有的只相当于小学三年级的水平!不但语文基础差,思想品德也很成问题!根据陈文海的调查了解和分析,他认为:造成目前这种状况的原因是错综复杂的,既有学校的因素,也有家庭和社会的因素!正是这些综合因素造成了这个班的混乱不堪!
由于受社会上不良风气的影响,再加上有的老师对学生的态度粗暴生硬,因此,初二班的班风很成问题,正气压不倒邪气,有的同学故意和陈文海闹对立情绪,而其他为数不少的同学则持观望态度!这在无形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使故意闹事的同学气焰更加嚣张,他们变着法儿地捉弄陈文海,使他疲于奔命,师生关系一度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中!为了缓和师生之间的矛盾,使班级的面貌有所改观,陈文海积极开动脑筋,心平气和和颜悦色地找学生谈话,耐心细致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虽然这些工作有的时候取得了预期的良好效果,但是,从总体上说,班级面貌始终没有得到根本的改观!
一年来,无论是学校领导和他的同事们,还是学生家长们,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被表面现象迷住了双眼,不能做到对具体情况进行具体分析,把课堂纪律和学生语文成绩不好的责任统统地推到了陈文海一个人身上,似乎陈文海是造成这个班混乱不堪的罪魁祸首!
一年来,来自学校、家庭和社会的各种不负责任的评价犹如急风暴雨向陈文海袭来,使他受够了窝囊气,在精神上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使他在痛苦中越陷越深!
陈文海来自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从小品学兼优,是一个深受各科老师喜欢的优秀学生,尤其是在十年文革那个动乱的年代里,陈文海凭着坚忍不拔的顽强毅力坚持自学,完全靠自学完成了高中学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这是多么地不容易啊!使人感到遗憾的是,有相当一部分人看不到这一点,有的甚至故意抹杀这一点,把陈文海说成一个除了死读书什么也不会的书呆子,甚至想象成一个在婚姻问题上死皮赖脸的无赖!现实是多么地荒唐和冷酷无情,社会是多么地不公平!
经过一年时间的教学,陈文海对学校和教育界有了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使他对现实不再想以前那么盲目乐观!严峻的现实告诉他:经过十年文革,教育界确实是一个重灾区,老师们的素质确实不容乐观!使陈文海感到欣慰的是,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在吹遍祖国大地,教育界的改革正在朝着美好的方向积极而稳妥地向前推进!陈文海坚信:在不远的将来,我国的教育事业必将获得辉煌的成果,自己也必然会在这个时代潮流中大显身手而成为时代英雄!
八十四
一天下午,胡战勇边收拾行李边对陈文海说:
“明天,我就要走了。临走之前,我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和张雪梅以后能成为夫妻!”
“这也是我的美好愿望,令人遗憾的是,张雪梅以后不一定会嫁给我!”
“我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只要你继续锲而不舍地去追求她,她总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
“但愿如此吧!”陈文海笑着对他说,“现在,我总算看出来了,你还是希望我和张雪梅继续好下去的!那天,我们俩吵架是由于我误会了你的意思。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
“我们俩是好朋友,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再说,我也不应该那样对待你!”
“其实,如果我不爱张雪梅的话,你还是应该把她带走!”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正由于你爱张雪梅,我才不能把她带走!我胡战勇向来是很讲哥们义气的,绝不会去把你们俩故意拆散!”
“你已经这样决定了吗?你不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的!”胡战勇点燃一支烟,“其实,张雪梅根本不适合我!”
“说的是心里话?”陈文海和他开玩笑,“不会是因为我而牺牲了你们之间的爱情吧?”
“我和她之间谈不上什么爱情!”胡战勇笑着对他说,“再说,我也不象你那样把爱情看得如此重要和神圣!”
“张雪梅到底爱不爱你?”
“谁知道呢?”胡战勇继续笑着对他说,“她对谁都那个样,谁知道她真正爱的是谁呢!”
“也许她在爱情问题上受过重大打击和刺激,因此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可能吧。”
陈文海拿出一本笔记本,笑着对他说:
“你要走,我没什么好送的,就把这本笔记本送给你留作纪念吧!”
“谢谢!”
“希望你到天津后能经常给我来信!”
八十五
在胡战勇走后的那天下午,在办公室里,张秀英告诉陈文海:
“听说胡战勇走的时候,张雪梅不但送了礼,还到火车站去送了他呢!”
“难道张雪梅真的爱胡战勇?”
“这我可不知道,你应该去问张雪梅!”
“我才懒得去问她呢,她愿意去爱谁就去爱谁好了!”
“其实,张雪梅不一定爱胡战勇,她只过是不想再待在湖北,想跟着胡战勇远走高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张雪梅一定有她的苦衷!”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其实,张雪梅真应该嫁给我,难道她真的不明白我是多么地爱她吗?”
“她嫁给你有什么好处?你事业无成,还无钱无权身体不好家庭不和睦!”
“可是,我需要爱情和幸福呀!”
“这只不过是你的理想罢了,理想和现实毕竟是有距离的嘛!”
这时,张雪梅进来了。她笑着向张秀英走来,而对坐在张秀英旁边的陈文海连看都不看一眼!陈文海心里很不是滋味!
“胡战勇走,你是不是舍不得?”张秀英笑着问张雪梅。
“有一点吧。”
“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走?”
“我哪配得上他呀?他是从大城市来的,而我是在小县城长大的!”
“我们学校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从大城市来的!”张秀英笑着指指陈文海,“这位不是也从大城市来的吗?”
“这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我的内心秘密,可不能告诉你!”张雪梅笑着说完这句话,然后就离开了。
“胡战勇还让我去继续追求张雪梅,真是太天真了!” 陈文海对张秀英说。
“这是他的一片好意!”
“张雪梅对我如此冷淡,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陈文海难受得差点掉泪,“爱情真是太折磨人了!”
八十六
胡战勇调走后,李丽又一次来到陈文海的寝室。
看到李丽打扮得如此漂亮,陈文海感到十分高兴。
“你和丁丽媛就这样算了?”
“怎么,你还希望我和她继续谈下去?”
“你妈说:丁丽媛看上去很朴实,你就需要这样的女孩,只有这样的女孩才会和你白头偕老。”
“和这样的女孩一起生活,我的神经不失常才怪呢!”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李丽笑着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像我这样的女孩你会喜欢吗?”
“我想会的。”
“说心里话,我长这么大,除了你,还从来没有对哪个男孩真正动过心!”李丽羞红着脸这样对陈文海说。
像李丽这样直率的表白,陈文海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李丽的直率表白,使陈文海砰然心动!
他们俩正在说着话,忽然停电了。
在黑暗中,李丽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身子靠在陈文海身上,陈文海激动不已,真想和她……然而,陈文海毕竟是一个有理智的知识分子,他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见陈文海无动于衷,李丽有点失望,她问陈文海:
“ 难道我不可爱吗? 难道我今天打扮得不漂亮吗? 或者, 你现在还在想着张雪梅?”
“不,你很可爱,今天打扮得也很漂亮,只是,你现在还没有离婚,我们都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
既然陈文海这么说,李丽只好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别!
陈文海把李丽送到楼梯口,李丽笑着对他说:
“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你不要再送我了,要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朋友要走我送送是人之常情嘛!”
“别忘了,你是老师,要做到为人师表!”
后来,李丽又来找过他几次,不过,都是在白天,有几次还是和陈春梅一起来的。当然,陈文海也去找过她几次。
有一次,陈文海去找她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她告诉陈文海:她病了,连照顾她的人都没有!听了这话,陈文海很同情她!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张雪梅,再说,我现在还没有离婚,所以,你很为难,我说得对不对?”
“其实,你对我的那份感情使我很感动!”
“我听说:你妈和你妹妹反对我们俩好!”
“那是由于她们不懂得爱情,你不要介意!”
八十七
胡战勇调走后,寝室里只剩下陈文海一人,他感到寂寞冷清。和张雪梅说话,她总是爱理不理的,一副高傲的样子,使陈文海难以忍受!
陈文海想:俩人见面老是这样别别扭扭的,实在叫人不好受!既然张雪梅这样对待我,我也就没必要再对她抱什么希望了!于是,陈文海交给她一封信。信上是这么写的:“也许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去爱你,因此,我决定不再去继续‘纠缠’你了!今生今世能遇到你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孩,我已经很知足了,哪还敢有什么奢望!我要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在交给她一封信的同时,陈文海还把自己写的几篇文章一起交给了她。这几篇包括小说、散文和诗歌的文章都是爱情题材的作品,张雪梅看得出来,作品中的那个女孩就是自己,都是陈文海以她张雪梅为原型塑造出来的!
张雪梅是一个很聪明和悟性极强的女孩,从这些书信和文章的字里行间,她读出了陈文海对她的那片真情,尤其是那首《我为你唱一首思念的歌》更使她万分激动,点燃了她心中的爱情之火!
陈文海在诗歌《我为你唱一首思念的歌》中这样写道:
闪烁的星星
就像你那双迷人的眼睛
一湖秋水
荡漾起我心中阵阵涟漪
我愿意变成一只蝴蝶
为你翩翩起舞
我要拨动琴弦
为你唱一首思念的歌
我把忧伤揉进琴声
于是琴声变成一条思念的河
我把思念揉进琴声
于是琴声变成一条忧伤的河
这是一首多么感人至深的好诗!张雪梅读着读着,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她被陈文海的一片真情深深地感染了,忍不住大声说道:“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前一段时间,由于受外界种种因素的影响,由于缺乏了解而产生的种种误会,此刻,似乎都在这首诗面前化为乌有了!
“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张雪梅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我过去真的是太无知、愚蠢和残忍了,你能原谅我吗?你这么执着地爱我,如果我再不珍惜,还能算是人吗?再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我不应该对你求全责备!”
八十八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好朋友王小华来了。
“也许陈文海又爱上了别人,所以,才会给你写这封信。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王小华继续摇头晃脑地对她说,“他的那些所谓作品都是他在无聊的时候瞎编的,作品中的那个女孩都是他凭主观想象胡编乱造出来的,你千万不能把这些都当真了!”
“就算这些作品都是他瞎编的,我也不能再继续去伤害他了!其实,他也怪可怜的!”
 “你这个人就是心肠软,驾不住别人用好话磨你!”王小华笑着问她,“跟姐说句心里话,你还爱他吗?”
“这个嘛,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张雪梅笑着说。
到了晚上,张雪梅又拿出那些书信和文章读起来,读着读着,她又回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那时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那时真的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如今,这种远去的感觉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并且深入她的骨髓,使她在极度亢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说来奇怪,张雪梅今天心情特别愉快,夜里睡得特别香,还在梦里和陈文海拜堂成亲了呢!当一觉醒来后, 张雪梅回味着刚才梦中的情景,脸上感到火辣辣的!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当新娘,真是没出息,!好象八辈子没当过新娘似的!”
张雪梅看着镜子里的“张雪梅”,问“她”:
“如果陈文海娶了你,他会对你好吗?”
“那还用问吗?百分之百地会对你好,而且会对你好得一塌糊涂!”
“真的会这样吗?你不会骗我吧?”
“骗你是小狗!汪汪汪!”
八十九
上午,在学校走廊上,当陈文海见到张雪梅的时候,他发现张雪梅的脸上写满了“喜悦”二字!
陈文海还发现: 张雪梅在心情好的情况下显得特别漂亮可爱!
此刻, 陈文海真想对她说:“我爱你!我要永远爱你,直至天老地荒!”真想用“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永不变心”这样的语句来形容他们之间的爱情!
下午, 陈文海正在备课,忽然, 他发现张雪梅正款款地向他走来,脸上带着那迷人的微笑,一颗心不禁咚咚地跳起来,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
张雪梅指着政治课本上的一个字,笑着问他:
“这个字我不认识,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了!”说着,便连忙告诉她这个字念什么,还翻开字典指给她看!
陈文海发现:张雪梅在看着字典的时候竟然羞得满脸通红!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说:“女孩儿在有了心上人的情况下竟然会如此美丽动人!即使老天爷也会被感动得晕过去!”
张雪梅走后,张秀英笑着对陈文海说:
“张雪梅好象对你有那个意思,抓紧点!”
“你是不是说她以前对我没那个意思,只到现在才对我有那个意思?”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你是没这么说过,可不等于心里就没这么说过!”
“你又不是孙悟空,怎么知道我在心里是这么说的?”
“我如果是孙悟空就好了,就一定会钻到张雪梅的心里去对她说:‘我爱你!我要娶你!’”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当新郎啊?”
“我这是和你开玩笑!”陈文海苦笑着对她说,“其实,她根本看不上我,我怎么可能会去娶她呢?”
“现在,她对你如此含情脉脉,你竟然还这么说!”张秀英笑着对他说,“事在人为嘛,只要你主动点,她一定会同意嫁给你的!”
“但愿我能美梦成真!”
“有这个梦想就好!”张秀英继续笑着对他说,“大姐还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
“这一天你恐怕很难等到了!”陈文海仍然感到信心不足,“她是司令员的女儿,我哪敢高攀她呀?”
九十
陈文海正在批改作业,张雪梅走到他面前,笑着对他说:
“我看你字写得好,画也画得不错,明天,我们团支部要出一期黑板报,你也来参加吧!”
“我太愿意为你们团支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陈文海也笑着对她说,“遗憾的是我现在连团员都不是!你是团支部书记,应该好好帮助我,使我能早日加入团组织!”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我当一天团支部书记,就一天不会忘记你的入团问题!其实,你思想那么进步,早该入团了!”
“我早就想入团了,只是由于我的运气太坏了,因此,至今未能如愿以偿!”
“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是在一个地方插队,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你入团的!”
“那个时候,团小组组长陈小丽为我的入团问题操了不少心,我的好朋友张建国也尽了最大努力!”陈文海告诉她,“我在插队的时候受到的最大打击就是入团问题,我还专门以这段生活经历为题材创作了一篇小说,题目就叫《入团问题》!”
“我能不能拜读一下?”
“当然可以了!下午,我就把这篇小说给你带来!”陈文海笑着对她说,“我们俩都插过队,我想:你一定会对我的这篇小说感兴趣的!”
第二天,陈文海想到要出黑板报,因此,很早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陈文海怀着兴奋的心情来到学校。
陈文海仰望天空,万里无云,心里感到格外高兴!
张雪梅还没有来,陈文海想:也许她昨天晚上看了我写的小说太兴奋,睡得很晚,现在还在睡懒觉呢!
陈文海独自一人出着黑板报,感到很孤单,盼望张雪梅能早点来!
九十一
过了一会儿,张雪梅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款款地向他走来!陈文海看到:她刚洗过头,一头乌黑柔软的秀发呈波浪型披在肩后,犹如一挂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张雪梅走到陈文海身边,笑着对他说:
“我今天早晨起来得晚了,让你一个人出黑板报,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今天是礼拜天嘛!”陈文海边说边闻着她头发上残留着的香皂味,感到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笑着问她:
“我写的那篇小说你昨天晚上看了吧?”
“当然看了!你的小说写得真好,我读了以后好感动!”张雪梅笑着对他说,“其实,你应该去当作家,教书把你的写作才能给埋没了!”
“我不这么认为,倒觉得自己很适合教书,因为我特别喜欢和学生在一起!每当和学生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就特别好!”
“可是很多人都认为你不适合教书,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这是由很多因素造成的,有的人看问题很片面,有的人只看表面现象,说到底是一个国民素质的问题!”
“你打算教一辈子书吗?”
“只要客观条件允许,我就永远不会离开教育界!”陈文海神情严肃起来,“其实,我非常热爱教育事业,愿意为中学语文教学奋斗终身!只是由于我现在身体太坏,因此没能把语文教好!”
“张秀英和王桂芳经常谈到你,他们俩很理解你,对你目前的处境也很同情!”
“你能理解和同情我吗?”
“我当然能理解和同情你了,否则,我还会理你吗?”张雪梅笑着说,“不过,我水平有限,不如张秀英和王桂芳!你忘了,我只有中专文凭,哪能和你们这些大学生比呀!”
九十二
冯卫国笑着问张雪梅:
“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你们俩的喜糖啊?”
“快了快了!”王秀兰笑着对他说,“张雪梅的喜糖还能少得了你吗?”
等冯卫国走后,张雪梅连忙对王秀兰说:“你刚才不该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如果陈文海把这玩笑当真了,那误会可就闹大了!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呢!”
张雪梅说得一点都不错,冯卫国果然一转身就去找陈文海,笑着对他说:
“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谁和谁办喜事?”陈文海感到莫名其妙!
“你还在我面前装蒜!”冯卫国继续笑着对他说,“就是你和张雪梅呀!”
“这是哪跟哪呀!”陈文海哭笑不得,“她从来就没有说过要嫁给我,怎么谈得上要办喜事?”
“也许她不好意思直接和你说,也许她要给你一个惊喜!”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冯卫国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刚才,我都看到你那位了!我向她要喜糖吃,王秀兰还说少不了我呢!”
“这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其实,我还真的希望她能嫁给我!”
“现在,理想不是快要变成现实了吗?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不高兴了吗?我高兴得很!”陈文海笑着对他说,“我恨不得现在就和她举行婚礼!”
九十三
冯卫国刚走不久,张雪梅就来了,陈文海连忙问她:
“你是不是和别人开玩笑说我们俩要结婚?”
“……”
“你怎么啦?你为什么不说话?”
“翟校长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为什么不同意?你说话不算数!”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
“你不是和我说如果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吗?”
“问题是翟校长介绍的根本不合适!”
“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
“我不想再和你好了!”
“随你的便!我无所谓!”
“你要求也不要太高了,差不多就行了!”
“什么叫差不多就行了呢,我能把婚姻当儿戏吗?”
“难道你真的打算要继续等我吗?”
“我没有等你啊!你是听谁这样说的?”
“别人都这么说!”
“可是,我对你这么说过吗?”
“这还用说吗!你的行动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原来你也这样认为啊!”陈文海生气了,“怪不得你经常不理我,原来你认为我离开了你就会活不下,对不对?”
“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认为!”张雪梅也生气了,“你堂堂大学生,又是从大城市来的,我算什么呀!”
九十四
“听说你们俩又吵架了,这是为什么呀?”张秀英问张雪梅。
“不为什么,吵着好玩!”
“你们俩呀,简直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张秀英笑着对她说,“你们俩又要好又要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昨天,我妈又来信把我给臭骂了一顿!”
“为什么呀?”
“还不是陈文海把我给害的!”
“这和陈文海又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老不结婚?”
“和谁结婚?”
“别人呀!”
“你呀,有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讲理!你明明知道他爱你,还要这么说!”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妈一直不同意!”
“那你就不会说服她?”
“我可没有陈文海那副好口才!”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张雪梅苦恼地告诉她,“有人老在我妈面前嘀咕:陈文海为了等我而死不结婚!你知道这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压力吗?”
“那你也不应该老逼着陈文海去随便凑合一个呀!”张秀英笑着对她说,“你到底爱不爱他?你们俩老这样好一阵坏一阵的,真的把我给弄糊涂了!”
“我爱他又有什么用?”张雪梅苦恼极了,“有的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会爱上我,因为他曾经说过他不需要花瓶和绣花枕头,他需要的是红颜知己!我在有的人眼里竟然成了花瓶和绣花枕头!”
“这实际上是一种社会偏见,对漂亮的女孩很不公道!”张秀英对她充满了同情!
九十五
听说陈文海和张雪梅又好上了,翟校长很怒火。为了把他们俩拆开,他四处打听有谁愿意嫁给陈文海,最后,终于打听到有一个农村姑娘愿意嫁给陈文海!这个农村姑娘嫌农村太落后,农村生活太苦,急于“跳龙(农)门”,想通过嫁人“农转非”,因此,就看中了陈文海这个“书呆子”!
翟校长这么热心地再三为陈文海介绍对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不少家长认为:陈文海之所以神经衰弱和不好好教书,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是由于想老婆想的。只要有了老婆,他就不会神经衰弱和死皮赖脸地去纠缠张雪梅,就会好好地教书了!
翟校长回想起那天一群家长来到他家里后的情景。
“我们不能再这样让陈文海误人子弟了,要赶快想办法让他尽快结婚,用老婆把他的心拴住!”
“像陈文海这种没有真才实学的‘混世魔王’,怎么能让张雪梅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嫁给他?如果让张雪梅嫁给他,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陈文海这小子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敢去追张雪梅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面对家长们如此七嘴八舌地议论和评价陈文海,翟校长只会嘿嘿地傻笑,一个劲地赔不是,并且表示一定想办法尽快解决陈文海的婚姻问题!
等家长们离去后,翟校长想:自己作为一校之长,应该多为学生和学生家长着想,采取切实措施解除学生和学生家长们的后顾之忧!
那时,我国已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改革开放搞得热火朝天,西方文化(包括西方影视作品)大量涌入中国。受西方文化影响,青年们大胆地表达爱情,自由恋爱成为一种时髦的社会风尚。处于这种社会氛围,性格内向的陈文海和张雪梅也敢大胆地表达爱情和自由恋爱,然而,在他们所处的这所学校似乎还存在着一条暗流,把他们的梦想、热情和追求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们为此而痛苦不堪!
这是一个社会大转折时期,各种思想和文化互相激荡激烈碰撞!
九十六
一天下午,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陈文海在教学大楼的走廊上遇到了张雪梅,见她满脸不高兴,便问她:
“你怎么啦?是不是又有人说你了?”
“没人说我啊!”张雪梅笑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我们到办公室里去谈谈好吗?”
“你又要谈什么?”张雪梅的脸上立即罩上了一层阴影,“你注意一点影响好不好?现在,我们俩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你动不动就找我,让别人看见了别人会怎么想?”
“我找你是为了谈工作,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你说是谈工作,可是,别人偏偏不这么认为,偏要说你在工作时间谈恋爱,影响了工作!你说怎么办?”
到了晚上,陈文海又在教学大楼的走廊上遇到了张雪梅。这时,风刮得更大,雪也下得更大了。他对张雪梅说:
“这么晚了,雪又下得这么大,你怎么还到学校来呀?”
“我手头还有点事要忙完,所以就来了。”
“你现在要去哪?”
“到教室里去辅导学生!另外,我还要找几个团员开一个会!”
“你等会儿还去办公室吗?”
“我当然要去了,我还要批改作业呢!”
“那你能不能抽出点时间?我有话要和你说!”
张雪梅本来想拒绝,见陈文海冻得浑身直哆嗦,心又软了,便强装笑颜地对他说:
“我尽量抽时间吧,不过,你要长话短说,不要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本小姐可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啊!”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长话短说的!”陈文海笑着对她说。
九十七
半个小时后,张雪梅走进办公室,陈文海连忙笑着对她说:
“今天好冷啊!快过来烤烤火!”
张雪梅走过来,这时,炉火正旺。她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有话快说,我现在困得不行,真想马上就睡觉!”
“我妈又托别人为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你就和她谈呗!”
“可是,我现在根本不想谈!”陈文海笑着问她,“几个月前校长就说你快要结婚了,可是,几个月已经过去了,你并没有结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和你有关系吗?再说,他是瞎说的,你就真的相信了?”
“那校长为什么要骗我呀?”陈文海看着她,“我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校长是为了你好!”张雪梅也看着他,“你还是不要太死心眼了,不要再对我抱什么希望!”
“我就是喜欢你嘛!难道你连这也反对呀?”
正在这时,赵志刚来了,张雪梅连忙笑着对他说:
“快过来烤烤火!”
于是,赵志刚便过来烤火。他笑着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说:
“你们俩这么晚了还到学校来办公,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我不是来办公的,我是来看书的。”陈文海连忙解释道。
“你们俩都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得太晚!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呀!”赵志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先走吧,我和陈老师还有点事要说!”张雪梅笑着对他说。
“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喜事?”赵志刚把张雪梅叫到离陈文海有几米远的地方,压低声音和她开玩笑。
“下辈子吧!”张雪梅红着脸说道。
“怎么能等到下辈子呢?你总不能让陈老师空喜欢,当一辈子光棍吧!”
“他可以娶别人嘛!干吗非要娶我呢?”张雪梅接着说道,“你放心好了,喜欢他的女孩多得很,他不会永远是单身汉!”
九十八
等赵志刚走后,张雪梅又重新回到火炉边。她用火钳捅了捅火,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刚才说喜欢我,这话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和别人说!”
“我以前除了和谢东生和胡战勇说过这话再也没有和别人说过!”陈文海连忙对她说,“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根本不会整天挂在嘴上的,除非他是一个爱情骗子!”
“自从那次你在办公室里大声‘宣布’你爱我以来,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人人皆知,都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情侣,我即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我身边的那些人整天为我的婚事瞎操心,我真是烦透了!”
“我的处境和你一模一样,我也是烦透了!”
“说心里话,我真怀念插队当知青时候的那段生活,那时,我们多单纯,不像现在这么复杂!”
“我也和你一样怀念那段生活,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
“在那个偏僻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我度过了整整三年!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我虽然只插了一年队,但是,这段岁月使我刻骨铭心,将会使我终身难忘!”陈文海告诉她,“那时,我们那个茶场有八名知识青年,四男四女,虽然我们之间有矛盾,但是,总的来说,我们相处得还是很融洽的!”
“那时,我们那个生产队有四名知识青年,都是女的。”张雪梅告诉他,“我是最后一个返城!本来我可以先走的,只是由于还有一个女孩我和她的关系特别好,我不忍心把她一个人扔下,就坚决让她先走了,结果,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的心眼真好!你不但长得漂亮,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我们那个茶场有一个叫张惠兰的,她和你一样,也长得很漂亮,心地也很善良!”
“你喜欢她吗?”
“我当然喜欢她了!”陈文海遗憾地告诉张雪梅,“不过,我当时认为她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情调太严重,没敢和她接触太多!”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陈文海笑着说,“也许她已经把我给忘了!”
“不会吧?”张雪梅笑着问他,“她也喜欢你吗?”
“我想:她是喜欢我的!”
“如果你那时娶了她多好!”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应该考虑的是现在该怎么生活,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最有意义的人生!”
“我没你想得那么多,我只是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张雪梅反问道,“经过10年文化大革命,现在中国人里头有哪一个不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回到单身宿舍后,陈文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说心里话,陈文海特别喜欢和张雪梅在一起,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笑的时候特别好看,和她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种人生的享受!尤其使陈文海感到欣慰的是:通过这次谈话,他对张雪梅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和认识,看到了她特别善良的一面!
陈文海想:张雪梅才貌双全,又这么善良,可是,校长却偏偏要反对我们俩好!为了把我们俩拆开,他竟然骗我张雪梅快要结婚了,这真是太可恶了!
九十九
“韩永强,下一节是什么课?”夏国庆问他。
“我不知道!”韩永强指着黑板旁边的课程表,“那上面不是有吗?你就不能自己到前面去看一下?”
“下一节是语文课!”顾斌告诉他们俩。
“太好了,我们又可以玩一堂课了!”韩永强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滴铃铃………”上课铃响了,陈文海来到初二班教室门口,见教室里混乱不堪和热闹非凡——有的在吃糖,有的嗑瓜子,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在课桌间追打嬉闹,把课桌椅碰得稀里哗啦、东倒西歪!黑板上被画得乱七八糟,有文字,有图画,有直线,有曲线,还有水印和泥巴坨!
有几个女同学见陈文海来了,连忙坐好,拿出课本、笔记本和文具盒。
“起立!”班长李慧芳喊道。
听到喊声,有的同学懒洋洋地站起来,好象三天没吃饭!有的站起来后东倒西歪地,像是一群战场上的伤兵!有的干脆坐着不动,一副大老爷的派头!
“老——师——好——!”声音稀稀拉拉的,而且还拖着长腔!
坐下后,教室里一片喧闹声又起!
陈文海可不管这些,他也懒得管这些,只顾唱自己的独角戏!他对这种混乱不堪的局面早已习以为常!
陈文海正在黑板上板书,忽然,身后的喧闹声戛然而止!他感到很奇怪,转身一看,原来是赵志刚和张雪梅来了!
“离毕业还剩几个月了,你们竟然还这么胡闹!你们还想不想升学了?”赵志刚向不遵守课堂纪律的同学训斥道!
“课堂纪律这么乱,你为什么不管一管?”张雪梅对陈文海说,“你还是一个男老师呢,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们厉害一点?”
“他们根本不听我的,我又有什么办法?”陈文海笑着对她说,“他们简直就像是一群桀骜不驯的野马!”
“你还笑得出来!”张雪梅把陈文海叫到教室外面,严肃地对他说,“又有家长到‘上面’去告你的状,你难道不知道吗?”
“张秀英早就告诉我了!”陈文海仍然笑着对她说,“他们喜欢告状就让他们去告好了,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张雪梅生气了,“你知道吗,他们把我也给扯进去了!”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说:你是由于我才不好好教书的!”张雪梅哭笑不得,“在他们眼里,我都快成《封神演义》里的妲己了!”
一百
下课铃响了以后,张雪梅捧着政治课本、备课本和学生的一摞作业本怒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狠狠地把这些书和本子扔到办公桌上!后面还跟着几个嬉皮笑脸的学生!由于扔得太重,这些书和本子撒了一地!见此情景,那几个嬉皮笑脸的学生笑得更欢了!
“笑什么笑!”张雪梅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和本子,对那几个嬉皮笑脸的学生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你们几个为什么在课堂上瞎捣乱?”
“我们没捣乱呀!”那几个学生仍然嬉皮笑脸的!
“还好意思笑?脸皮真厚!”张雪梅把眼睛睁得更大了,“在课堂上乱走动,还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这不是瞎捣乱是什么?”
这时,班主任赵志刚正好进来,他走到那几个学生面前,生气地问道:
“你们几个是不是又在课堂上捣乱了?”
“这几个家伙也太放肆了!”张雪梅仍然一脸怒容,“告诉你们,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你不要生气!”赵志刚劝张雪梅,“你不值得为他们生那么大的气!”
“你们也太不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了,你们以为我是陈老师啊!”张雪梅大声说道,“你们几个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里写检讨,哪也不准去!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其中有一个学生这样说道。
“其他同学呢?你们都听到了吗?”
“我们都听到了!”
“这样就好!”张雪梅忍不住笑了。
“对这样的学生就该这样治他们!”王秀兰对张雪梅说,“刚来的时候,陈文海对学生太客气了,使他们养成了不尊重老师的坏毛病!”
“陈文海对学生那么好,可是,有的学生根本不领他的情,在课堂上越来越放肆!”张雪梅笑着对她说,“还是你厉害,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
“你别无耻地吹捧我了,我如果有陈文海那么有才就好了!”王秀兰笑着说道。
“光有才又有什么用?”赵志刚向她们反问道,“肚里有货倒不出,这样的才有用吗?”
“不能这样说吧?”王桂芳反驳道,“陈文海的口才那么好,能说是肚里有货倒不出吗?”
“可是,有不少学生说陈文海讲起课来不生动不形象,干巴巴的,使人昏昏欲睡!还有的学生说他不会发挥,只会照本宣科!”赵志刚继续向她们反问道,“你们说,像陈文海这样的人适合当老师吗?”
“他又不是所有的课都讲得不生动不形象,有的时候也并没有照本宣科!”王桂芳为陈文海打抱不平,“我听过他的课,他有的时候课还是讲得很精彩的!”
“我们不能对陈文海有偏见!”张秀英为陈文海主持公道,“他有的时候课讲得不好是由于身体不好!我们应该同情他!”
正在他们议论和评价陈文海的时候,校长翟琳进来了,他对王桂芳和张秀英说:
“你们两个如此袒护陈文海,实际上是害了他!”
“我们这不叫袒护,我们这是在客观公正地评价陈文海!”张秀英严肃地说道,“共产党员应该实事求是,这也是毛泽东和邓小平一再强调的!”
“张老师说得太好了,我完全赞成!”王桂芳笑着对大家说。
“你们两个和陈文海都是语文老师,就会互相吹捧!”王秀兰和她们开玩笑。
“这怎么能说是互相吹捧呢?难道我们不应该同情陈文海吗?”王桂芳笑着对她说。
“我没有说不应该同情陈文海呀!”王秀兰连忙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陈文海确实太可怜了,我们大家都应该同情他!”
4楼
一百零一
下了晚自习后,李慧芳、陈晨、李金花、陈慧英、韩永强、夏国庆等几个同学仍然不回家,而是留在教室里聊天。
“听说陈老师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竟然把语文教成现在这个样子,真叫人不可思议!”韩永强对大家说。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难道大学生就一定能把语文教好?”夏国庆看了一眼韩永强,“肚里有货倒不出,再有学问也没用!”
“你的这种论调怎么和赵老师说的一模一样?”李慧芳笑着问他。
“鹦鹉学舌呗!”陈晨笑着说道。
“唉,你们听没听说,陈老师在上大学的时候大病了一场,还差点病死呢!”韩永强问大家。
“我还听说,陈老师由于这场病还休学半休学了一年多时间,落下了不少课!他的大学文凭还是学校照顾的呢!”夏国庆连忙补充道。
“真的?该不会是你们这伙人瞎编的吧?”陈晨看着韩永强和夏国庆笑着问道。
“这可不是我们瞎编的!是校长亲口告诉我爸的!”韩永强对陈妮说。
“这么说,陈老师没有达到大学文化水平!”李慧芳边摆弄着辫梢边对大家说,“可是语文组的老师们都说陈老师有水平,没能把语文教好是由于缺乏教学经验!”
“刚到我们学校来的时候,陈老师对我们一点都比厉害,所以不少同学不怕他,有的甚至胆大妄为到敢和他顶撞!”李金花也边摆弄着辫梢边对大家说。
“唉,我说你们俩都别摆弄辫梢了行不行?”陈慧英笑着对李惠芳和李金花说。
“后来,由于有的同学越闹越凶,甚至闹得连课都上不下去了,因此,陈老师的脾气变得很坏,动不动就发火训斥人!可是这样一来这些同学并没有因此而怕他,而是变着法儿地捉弄他!”李慧玲问大家,“你们还记得那次轰动全校的‘青蛙事件’吗?”
“怎么不记得?这次事件在我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陈晨向大家问道,“你们知道‘青蛙事件’属于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这还用问吗?是恶作剧呗!”李金花连忙这样回答道。
“只会训斥人的老师同学们一般都不服!”韩永强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在说谁呢?”李金花的脸都气歪了,“你是不是在说陈老师?”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急什么呀?”
“她当然要急了,难道你不知道她喜欢陈老师吗?”夏国庆连忙插嘴道。
“不光李金环喜欢陈老师,很多女生都喜欢陈老师!”李慧玲连忙补充道。
“这很多女生里头是不是也包括你李慧玲?”陈晨笑着问她。
“其实,你们俩陈老师都喜欢!”李金花笑着对大家说,“在我们班,李慧芳和陈晨语文学得最好,所以,陈老师就对她们俩特别偏心,一会儿让李慧芳当语文课代表,一会儿让陈晨当语文课代表!”
正在同学们议论和评价陈文海的时候,张雪梅来了,她对同学们说:
“天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有回去?难道你们不知道家长正在为你们担心吗?”
“我们谈兴正浓,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忘了回家了!”李慧芳笑着对张雪梅说。
一百零二
在回家的路上,韩永强对张雪梅说:
“陈老师讲起课来像讲天书似的,我们一点都听不懂!”
“还有,陈老师讲的课干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吸引人!每当上语文课,我就直想打瞌睡!”夏国庆笑着问张雪梅,“学校能不能给我们班换个语文老师?”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李慧玲连忙插嘴道,“陈老师那么热爱教育事业,那么有学问,你到哪儿去找这么优秀的老师?”
“李慧玲同学说得对,你不该有这种想法!”张雪梅对大家说,“其实,陈老师还是很想把语文教好的,只是由于种种主客观原因没能把语文教好,我们应该体谅他的难处!”
“张老师,你以前对大人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陈慧英笑着对张雪梅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张雪梅对大家说,“也许我们大家都有不理解甚至误解和伤害陈老师的时候!”
当只剩下三个女同学的时候,李慧芳问张雪梅:
“有一天,陈老师在给我们班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有的人说是由于你把他给气的!这是真的吗?”
“我好象隐隐约约地听人谈起过这件事,至于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我也闹不明白!”
“现在,人们都在谈论你们俩,说陈老师如何如何地喜欢你!”陈慧英对张雪梅说。
“我听大人们说,校长对你们俩好象都有看法!”李金花对张雪梅说。
“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李惠芳对张雪梅说,“我真希望你们俩永远是好朋友,永远不闹别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该多好啊!”
“你真懂事!”张雪梅夸奖道!
虽然回到家里后已经很晚了,但是,李慧芳仍然毫无睡意,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李慧芳的伯父是一家纯文学刊物的编辑,伯母是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受他们的影响,李慧芳从小就读了不少古今中外文学名著,立志长大后成为一名作家!在班里,陈文海最喜欢她和陈晨。为了把她们俩培养成作家,陈文海经常给她们俩“开小灶”!可是这样一来给人们造成了一种错觉,似乎陈文海在教学上没有做到面向全体学生!各种各样的嘲讽、非议和责难不胫而走,流言蜚语和明枪暗箭犹如急风暴雨似的向她们袭来,使她们受尽了委屈!
刚才,她们几个同学在教室里议论和评价陈老师,在路上和张老师谈起陈老师,她李惠芳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她同情陈老师,但是,由于社会阅历有限,她在很多方面还很不理解大人们的行为!
她觉得:大人们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
一百零三
李慧芳正在看一本纯文学期刊,陈晨、李金花、陈慧英、张春霞和林秋菊同学来了。
“你在看什么呢?”陈晨边问边翻看封面,“原来是《汽车城》呀!”
“你们作业都做完了吗?”李慧芳笑着向大家问道。
“我做完了。”然后,张春霞代替大家回答道,“她们几个有的做完了有的没有做完。”
“为什么没有做完?是不是有的题不会做?”李慧芳继续笑着问大家。
“李惠芳,我有几道题不会做,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林秋菊把作业本放到书桌上,笑着对她说。
“当然可以啦!”李慧芳笑着批评她,“谁叫你上课的时候不注意听讲的,现在才知道着急!”
“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像老师似的?”陈慧英笑着问她,“你是不是长大后也想当老师?”
“有这个愿望。”
“当老师有什么好的?”
“教书育人,为四个现代化培养人才!”李惠芳神情严肃起来,“我的伯母说,现在四个现代化急需人才,而学校是培养人才的地方!”
“你的伯母也是中学语文老师,她对陈老师是怎么评价的?”张春霞问她。
“我的伯母说陈老师有学问,现在没能把语文教好是由于缺乏教学经验,学生语文基础太差!另外,校风和班风也很有问题!。”
“这样的评价才是实事求是的!”陈慧英也同样严肃地对大家说,“有的人就是喜欢贬低陈老师,以此显示自己有水平!”
“我的伯母说,有的人贬低别人就是为了抬高自己!这样的人最可恶!”李惠玲对大家说,“这种人明明自己没有水平,却说别人没有水平!”
“你说得对!”陈慧英对大家说,“如果说陈老师没有真才实学,是‘混世魔王’,那么,他怎么可能靠自学考上大学?又怎么可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业余创作?很多人读了他的作品后都说他的文笔好,如果陈老师没有真才实学,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吗?”
“我看,有的人说陈老师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忌妒!”李金花问陈慧英,“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得很对,我的小美人!”陈慧英笑着对她说,“谁不知道你长得漂亮,陈老师喜欢你!”
“你怎么也跟着别人一起瞎说陈老师?”李金花有点生气了。
“我瞎说了吗?”陈慧英笑着问大家,“你们说,陈老师是不是真的喜欢李金花?”
“有一点吧!”林秋菊嘻嘻哈哈地说道。
“你也没有一点正经!”李金花更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李惠芳笑着对李金花说,“陈慧英是和你开玩笑,你不要当真!再说,陈老师也喜欢张春霞,张春霞不是也长得很漂亮吗?”
一百零四
为了提高同学们的语文学习成绩,陈文海除了找班干部和同学们谈话,有时还进行家访。
这天,陈文海来到顾斌同学家里。
和顾斌同学谈了一会儿话后,陈文海要他陪自己走访几个同学的家,以便让家长配合课任老师督促自己的孩子学好语文。顾斌爸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现在已经不是班主任了,还坚持进行家访,你的这种精神实在让人佩服!”
“我现在虽然已经不是班主任,但还是语文老师,语文老师就应该进行家访,这是语文老师工作的需要和特点!”
“像你这样的语文老师可不多呀!”
“有的家长只顾自己玩,根本不关心孩子的学习,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把孩子交给学校了,学校的老师们应该对孩子的学习负全部责任!”顾斌告诉陈文海。
“这些家长根本不懂得教育孩子不仅仅是学校老师们的事,家长也要配合老师,才能把孩子教育好!教育是一项系统工程,只有学校、家庭和社会互相配合好,才能取得良好的教育效果!”陈文海对顾斌同学的父亲说。
“陈老师不愧是从师范院校毕业的,讲起教育来头头是道!”顾师傅笑着对陈文海说。
“陈老师这么关心你们,你还不赶快陪陈老师到同学们家里去进行家访?”顾师母对儿子顾斌说。
于是,顾斌便陪着陈老师一家家地进行家访。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李惠芳、陈晨、李金花、陈慧英、张春霞等女同学,李金花笑着对陈文海说:
“陈老师,请你到我们家去坐一会儿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啦!”陈文海笑着对大家说,“走,我们大家都去!”接着又问李金花,“我们大家都去你家做客,你欢迎不欢迎呀?”
“当然欢迎啦!”李金花笑着回答。
来到李金花家后,李金花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这是第一次上我们家来,以后可要经常来呀!”
“以后,我一定经常来!”陈文海笑着问她们,“你们这几个女同学是不是经常互相串门?”
“我们这几个女同学里头有的上我家来的次数多一些,有的来的次数少一些。”
“应该互相多串串门,这样可以加深对对方的了解,有利于学习!”
“陈老师说得对,以后我们一定经常互相串门!”陈慧英笑着对大家说。
闲聊了一会儿,陈文海便告辞回单身宿舍了。
等陈文海走后,李金花笑着对大家说:
“我认为陈老师这人挺随和的,不象有的人所说的那么不好接近!”
“说这种话的人有的是由于不了解陈老师,有的是由于不喜欢陈老师。”李惠玲这样说道。
“我们班有的男生老喜欢和陈老师作对,陈老师身体那么不好,他们还那么气陈老师,真是太过分了!”张春霞把两条小辫甩到背后,气愤地对大家说道。
“和陈老师故意作对的,除了男生也有女生,还有老师、学校领导和家长们!”李惠玲难过地对同学们说,“陈老师的处境真是太艰难了!”
“如果我们是大人就好了,可以为陈老师分担忧愁!”陈晨也对陈文海的处境充满了同情!
一百零五
“张雪梅最近又不理我了!”陈文海告诉李惠芳。
“你们俩老这样好一阵坏一阵的,到底还有没有希望了?”
“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陈文海苦恼地对她说,“我真没想到爱上她会给我带来那么多的烦恼,使我陷入那么深的痛苦之中!”
“爱情就是这个样子!你没有读过琼瑶的小说吗?”
“听说过,但是没有读过。”
“我建议你读几本琼瑶的小说,这样也许会对你有所启发和帮助。”
“杂志上说很多女生特别喜欢读琼瑶的小说,说她是写爱情的高手,有的人甚至说:在写爱情方面,没有哪一个作家能和琼瑶相比。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读过几本琼瑶的小说,认为她确实很善于描写爱情!”
过了一会儿,李惠芳问他:
“你这样经常和我约会,张雪梅会不会很在意?”
“她才不会在意呢,她还巴不得我们俩能成呢!”
“你没告诉她我们俩只是一般的朋友吗?”
“我告诉她了。”
“她什么反应?”
“她只是笑笑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李惠芳对他说:
“介绍人极力想撮合我们俩,我都烦死了!”
“我还不是和你一样!”
“在婚姻问题上,中国的现实就是这样,不象西方国家那样注重爱情!”
“这也不奇怪,因为中国的封建社会长达两千多年,在婚姻问题上,中国人已经习惯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
一百零六
陈文海正在看书,翟琳来了,他问陈文海:
“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农村姑娘,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根本就没有考虑!”陈文海生气地说,“我也永远不会去考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翟校长比他更生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怎么能不去考虑呢?”
“你说得没错!”陈文海严肃地对他说,“不过,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我们绝不能草率从事!”
“难道城市小伙子和农村姑娘结婚就是草率从事?”
“你没弄明白我的真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婚姻要以爱情为基础!”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婚前没有感情婚后还可以慢慢培养嘛!”
“按照你的逻辑,封建社会的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合理的了!”陈文海提高了嗓门,“我最反感的就是‘包办婚姻’!”
“你是不是看不起农村姑娘?”翟校长连忙转换话题,“我认为你就应该找一个农村姑娘,因为你身体不好,她会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
“荒唐!”陈文海瞪大了眼睛,“难道城市姑娘就不会服侍我,为我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吗?”
“我的意思是说,城市姑娘娇生惯养,要想让她服侍你,为你操持家务和生儿育女是很难做到的!而农村姑娘就不一样了!”
“其实,你说的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夫妻之间要有爱情,只有有了爱情,才能使家庭和睦幸福!城市姑娘也好,农村姑娘也好,如果她不爱你,会对你好吗?”
“我知道,你对张雪梅还不死心!”翟校长摆出一副训人的架子,“张雪梅既然已经有对象了,你就不应该再去插一杠子,破坏别人的爱情和幸福!”
“张雪梅的对象到底是谁?是黄剑波还是你说的那个人?”
“你不要胡闹!”翟校长声色俱厉,“实话告诉你吧,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
一百零七
吃罢晚饭,陈文海来到张秀英家,问她:
“听说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我没听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翟校长!”
“他是在和你开玩笑吧?”张秀英感到很奇怪,“现在,你和张雪梅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呀!”陈文海同样感到很奇怪,“可是,她偏偏要在这种情况下去和别人结婚,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说着,陈文海难受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也不要太难受!我想,张雪梅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难言之苦!”
“她有什么难言之苦?分明是在耍弄我嘛!”陈文海愤愤然地说道,“我怀疑是翟校长在捣鬼!我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乐意我和张雪梅好!”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可怜巴巴地问张秀英,“如果张雪梅真的和别人结了婚,那我该怎么办呀?”
“那还不好办?”张秀英笑着对他说,“就再找一个呗!”
“你说得倒轻巧!”陈文海不满地说道,“你以为找对象就像到商店去买东西那么容易吗?”说完便离开了张秀英的家。
陈文海刚走,王桂芳来了,她告诉张秀英:
“我听说:为陈文海和张雪梅的事,翟校长还和张雪梅大吵了一架呢!”
“那么,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那是翟校长放的一颗烟幕弹,想以此让陈文海对张雪梅彻底死心!”
一百零八
第二天,翟琳把张雪梅叫到办公室,生气地对她说:
“最近,我为陈文海介绍了一个对象,他为什么不愿意?”
“我怎么知道!”张雪梅也生气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翟校长更生气了,“谁让你对他那么好的!”
“我没有对他好呀!”
“你还不承认!”翟校长质问道,“那天,你们俩在办公室里的表现,你以为我不知道呀!还有,你们俩礼拜天在一起出黑板报时那副亲热的样子,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到吗?”
“这算什么呀!”张雪梅更生气了,“我和他是同事,难道就不应该把关系搞得好一点吗?我们俩亲热又怎么了,这难道也犯法吗?”
“这是不犯法!”翟校长的火气更大了,“然而,你知道你们的这种行为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别人都认为你们俩快要结婚了!”
“啊?”张雪梅感到很惊讶,“我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说过我要嫁给他?”
“这还用说吗?你已经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人们!”
“难道非要我老是不理他甚至整天骂他打他,才能证明我不愿意嫁给他?”张雪梅感到很好笑,“如果真是这么的话,我和他岂不成了敌人吗?”
“你不要狡辩!”翟校长警告她,“如果你们俩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只好请你回到你曾经待过的那个小山村去了!你不是在那里插过队吗?你可以继续在那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时,正好上课铃响了,翟校长连忙对她说:“我还有课,今天,先谈到这里!你下班回去以后好好地想一想,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说着,便离开了办公室,把张雪梅一个人撂在办公室里!
翟校长走后,张雪梅越想越生气、难受、委屈,眼泪像珍珠似的一串串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一百零九
李丽华从校长办公室门口经过,见张雪梅正在里面掉眼泪,便连忙进去问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挨校长训了?”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会训人!”
“到底为什么事要训你?”
“不就是看到我和陈文海关系好一点吗!这又算得了什么呀?”
“是算不了什么,可是,他一小题大做,问题就严重了!”李丽华告诉她,“现在外面传得很厉害,有人竟然说你们俩已经领了结婚证!”
“啊!”张雪梅吃惊不小,“这些人怎么这么会造谣,他们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这时,王秀兰来了,她告诉张雪梅一个更令人吃惊的消息:
“有人说你们俩已经在一起睡过好几回了!”
“啊!”张雪梅一听,气得差点晕过去,“这样的人真该千刀万剐!”
“你干吗要生这么大气?就算你们俩已经在一起睡过好几回了,也算不了什么呀!”王秀兰笑着问她,“你们俩是不是真的已经……”
“我都已经气成这么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张雪梅反问她,“你说,我和他是这样的人吗?”
“如果这些谣言传到你妈耳朵里,你妈不被活活气死才怪呢!”李丽华对张雪梅说。
一百一十
陈文海的父母又托人为陈文海介绍了一个对象。他们之所以要马不停蹄地为陈文海介绍对象,是由于他们听信了谣言,以为张雪梅那个“狐狸精”始终没有放过他们的儿子,一直在“勾引”他们的儿子,而他们的儿子也不争气,还在傻呵呵地等着张雪梅!
陈文海的父母如此“关心”他们的儿子,陈文海怎么能不领情,说半个“不”字呢?!
介绍人告诉陈文海:
“李惠芳和你一样,受过高等教育,也是教中学语文的,你们在一起一定会有不少共同语言!这么合适的对象,你可要珍惜呀!”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和她见上一面再说。”陈文海想。
送走介绍人,陈文海感到更加痛苦,这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张雪梅,介绍人的行为纯属“乱点鸳鸯谱”!
星期六晚上,陈文海在别人家里见到了李惠芳。这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姑娘,陈文海对她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临别时,李惠芳把自己的通信地址告诉了他,让陈文海也把通信地址告诉她。几天后,陈文海就收到了她的来信。在这封来信中,李惠芳表示了对他的好感,并约他再次见面。
读了李惠芳的这封来信,陈文海不但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之中,这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意中人了,根本不想让李惠芳闯入自己的生活。
正在这时,胡战勇进来了,他望了一眼放在书桌上的信,然后笑着问陈文海:
“这是你的同学给你来的信吧?”
“如果是同学来的信那就好了!”陈文海苦笑着说。
“怎么,不是你同学给你来的信?”胡战勇笑着继续问道,“这么说,是你的对象给你来的信?”
“……”陈文海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嘛,你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女孩不是她!”
“我知道你喜欢张雪梅,可是我认为:张雪梅并不适合你!”
“说说你的理由!”
“因为她现在根本看不起你!”
“她凭什么看不起我?”陈文海生气了,“我不就是身体不好,没能把书教好吗?”陈文海忍不住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如果我现在身体好的话,别说初中,就是高中和大学我都教得了!你信不信?”
“这我相信!”
一百一十一
陈文海又收到了李惠芳的来信。
正在办公室里读信的时候,王秀兰进来了,她笑着问陈文海:
“是对象给你来的信吧?”
“算是吧!”
“怎么能说‘算是吧’,难道她不是你真正的对象?”
“因为我和她之间没有爱情,只是名义上的对象!”
“噢,我明白了!你是说张雪梅才是你真正的对象!”
“也不是!”
“你把我弄糊涂了!你真正的对象到底是谁?”
“谁也不是,我没有真正的对象!”
“你真会说笑话!”王秀兰继续笑着问他,“你该不会是脚踩两只船吧?”
“你说,我会是这样的人吗?”陈文海笑着对她说,“确切地说,她们俩目前都只能算是我一般的朋友。不同的是,张雪梅还是我的同事。”
“那你打算以后娶谁?”
“我不知道!”陈文海觉得这样说不妥,便连忙改口道,“谁愿意嫁给我我就娶谁!”
“如果这两个人都愿意嫁给你呢?”
“那我肯定就选择张雪梅了!”
下班后,妹妹和李丽来了,她们问陈文海同样一个问题:
“你真正的对象到底是谁?”
“你们怎么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陈文海不耐烦了,“你们怎么不问我‘你到底爱的是谁’?这个问题要比你们刚才提的那个问题更重要!”
“前一段时间谣传你和张雪梅已经领了结婚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有人就是喜欢造谣呗!”
“无风不起浪,这谣到底是怎么造起来的?”
“还不是有人不愿意看到我和张雪梅好,想通过造谣使我们俩难堪!”
“这种人也太可恶了!”李丽笑着问他,“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听天由命!”
趁陈文海的妹妹上厕所不在跟前,李丽对陈文海说:
“我的丈夫已经同意和我离婚了,不过,你妈和你妹妹好象不乐意我们俩好!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雪梅和李惠芳,她们两个以后到底谁会嫁给你?”
“可能谁也不会嫁给我!”
“那你就打算永远不结婚了?”李丽很为他担心,“难道你愿意打一辈子光棍?你的身体如此之坏,谁来照顾你?”
“自己照顾自己呗!”陈文海很苦恼,“我从小就有理想抱负,想干一番事业!然而,我的人生道路太坎坷了,至今一事无成!”
“你也不要太悲观!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时来运转的!”
“但愿如此吧!”
一百一十二
“陈文海,你对象又给你来信了!”说着,王秀兰把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里。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不是我的对象!”陈文海看了一眼信封后这样说道。
“不是对象,她为什么经常给你来信?”王秀兰笑着问他,“听说你们俩还经常约会,有没有这回事?”
“约会又怎么了,难道朋友之间不能经常约会吗?”
这时,王桂芳来了,她告诉陈文海:
“听说李惠芳正在和一个工人谈恋爱,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惠芳和我谈起过,她和本厂的一个工人关系不错,至于他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我就不清楚了。”
“你和张雪梅的事,她知道吗?”
“知道一点,我没有瞒她!”
“那她一定吃醋了!”
“有一点吧。”陈文海告诉她,“其实,她还是希望我能和张雪梅结为百年之好!”
“这么说,她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和我一样,她也是学中文的,也是中学语文老师。在事业上,我们俩有不少共同语言。可以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张雪梅也能在事业上理解你就好了!”
“令人遗憾的是,张雪梅做不到这一点,因此,我们之间的爱情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是啊,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坎坷,就看你怎么正确对待了!”
一百一十三
一天,陈文海正在备课,忽然,王秀兰朝他喊道:“陈老师,有人找你!”陈文海抬起头来,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姑娘。由于这位姑娘戴着头巾和口罩,因此,陈文海一时没认出来她是谁。
“你是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陈文海来到这位姑娘面前这样问道。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这位姑娘没有回答陈文海的问话,而是这样对他说。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操场上。
“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这位姑娘摘下口罩,笑着对陈文海说,“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原来是李惠芳啊!”陈文海喜出望外!
“嘘,小声点!”李惠芳连忙朝他摆手,“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李惠芳!”
“你把自己捂得如此严严实实,原来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你是李惠芳呀!”陈文海笑着对她说,“你这身打扮就像是一个地下工作者!你这是干什么呀?”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们是在谈恋爱!”李惠芳笑着问他,“你现在和张雪梅的关系进展如何?”
“还不是老样子!”
“我听别人说:你们俩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就像是一对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
“那是别人瞎说!”陈文海认真地对李惠芳说,“我和她在工作问题上因为有分歧而发生争吵,这很正常!我们俩不是也经常发生争吵吗?”
“同样是发生争吵,我们俩和你们俩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因为你们俩是一对恋人,而我们俩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其实,我和她也不能算是一对恋人!”陈文海再一次认真地对李惠芳说,“确切地说,我和她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由于我喜欢她,因此,别人就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恋人!这种误解把我们俩都弄得很尴尬!”
“正由于我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我才不想让别人对我们俩也产生这样的误解!”
一百一十四
    吃过午饭后,陈文海继续和李惠芳在一起聊天。
“我听你妈和你妹妹的意思,她们好象都有点看不起张雪梅,不赞成你去追她!”
“其实,我并没有去追她!”陈文海苦恼透了,“如果不是我妈没完没了地为我介绍对象,并且对我施加压力,我是绝不可能那么早就去向张雪梅表白的!因为我那时对她并不是很了解!我这一表白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使很多人包括张雪梅都误认为我对解决婚姻问题操之过急,有的甚至说我想老婆都想疯了,连书都没有心思教了!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
“我从小就有理想抱负,想干一番事业!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在上大学的时候大病一场,使我原来就不好的身体变得更坏!后来,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我的身体有所恢复,但是,健康状况仍然很糟糕!校长不止一次地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正经的女孩一般都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只要你事业有成,还怕找不到媳妇吗?’言外之意,我陈文海没有事业心,只会瞎追女孩!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
“还有学生家长和我的同事也对我不了解,根本不理解我内心的巨大痛苦,一味地往我的伤口上撒盐,使我在痛苦中越陷越深!”陈文海点燃一根烟,猛抽了几口,然后接着对李惠芳说道,“我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间上下颠簸,随时都有被大海吞没的危险!”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抽烟?”李惠芳看着陈文海认真地对他说,“你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有点太消沉了,你应该重新振作起来!”
“谈何容易!”陈文海又抽了几口烟,“我现在所处的环境糟糕透了,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陈文海的心情变得更坏了,“我现在是过一天是一天!”
“没想到你的心情会如此之坏,我想帮你,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李惠芳笑着对他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应该想开一点!另外,我还是希望你和张雪梅能结为百年之好!”
“现在问题是张雪梅根本不想和我结为百年之好!”陈文海苦笑了一下,“其实,张雪梅根本不适合我!”
“不能这么说吧!”李惠芳又认真起来了,“张雪梅才貌双全,是典型的淑女,如果你们俩能成,她就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诗经》里不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我认为:像你这样的一介书生,就需要像张雪梅这样的女孩来爱抚你体贴你!”
“如果大家都像你这么认为就好啦!”陈文海感激地对她说,“你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我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一百一十五
不久,李惠芳又来找陈文海,不过,她这次没有直接到学校来,而是打电话告诉陈文海她来了。
“我听说你和张雪梅现在又好了,我是不是该向你们俩祝贺呀?”
“祝贺什么?”
“祝贺你们俩早日成为百年之好!”
“这只不过是你的美好愿望罢了!最后,我和她不一定能成!”
“你应该积极努力!”李惠芳笑着对他说,“一旦时机成熟,你就应该向她求婚!”
“求婚?”陈文海苦笑了一下,“我连想都不敢想!只要她能和我永远是一对好朋友,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好朋友还不够,应该是一对恩爱夫妻!”
“好了好了,请你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陈文海有点生气了。
“我只不过是让你高兴高兴罢了!”李惠芳连忙收敛笑容,“你真是一个怪人,你难道不希望和她成为一对夫妻吗?你那么爱她!”
“我怎么会不希望和她成为一对夫妻呢?我连做梦都想!”陈文海严肃地对她说,“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想和她成为一对夫妻太难了,简直是阻力重重!”
“在这个问题上我很同情你!”
“不怕你笑话,我太想娶她为妻了!她是那么地聪明、善良、可爱和漂亮!”
“你也不怕我吃醋?”李惠芳有点不高兴了,“你如此当着一个女孩的面夸另一个女孩,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女孩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心里不好受呗!”陈文海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面前这么夸张雪梅!”
“不但不该这么夸,连她的名字都不该这样经常地在我的面前提起!”
“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在很多方面不如她!”李惠芳更生气了,“你如此吹捧她,实际上就是在贬低我!”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丝毫没有贬低你的意思!”陈文海哭笑不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贬低你呢?”
“就算你在主观上没有贬低我的意思,然而,你在客观上却起了贬低我的作用!”
“这我倒从来没有想过!”
“你太不了解女孩了!”李惠芳接着说道,“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如果我嫁给你,就是世界上头号大傻瓜!”
“啊?你真的生气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了,因此,我一开始就没有对你抱太大的希望!”李惠芳笑着告诉他,“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可能快要和别人结婚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哟!”
“我后悔什么呀?”陈文海也不高兴了,“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你和我谈恋爱完全是出于无奈!”
“你说得对!”李惠芳终于和盘托出,“如果我不是看在你父母的面上,我才不会和你谈恋爱呢!”
一百一十六
“我该走了!”李惠芳笑着对陈文海说。
“着什么急呀?”陈文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去买饭,你在这里等着我!”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难道你现在就不怕别人误认为我们俩是一对情侣了?”
“现在,我就是要让别人好好看一看我们俩般配不般配!”
“你这是何苦呢?”
“我就是要别人好好看一看我李惠芳并不比张雪梅差多少!”
“你这是故意要我难堪呀!”陈文海哭笑不得,“别人不了解情况,还以为我们俩快要结婚了呢!”
“这我不管,谁叫你欺负我的!”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就现在!你现在就在欺负我!”
“好了好了,我们别再闹了,我们还是赶快去买饭吧!”
“那我们就快走吧,亲爱的!”李惠芳撒起娇来了!
“啊?我什么时候成为你亲爱的?”
“就现在!难道不可以吗?”李惠芳继续撒娇道!
“我真拿你没办法!”陈文海和她开玩笑,“我干脆现在就向你求婚算了,否则,你会恨我一辈子!”
“我有那么贱吗?”李惠芳又不高兴了,“你这求婚是被我逼出来的,不是你心甘情愿的!”
“那我现在怎么做才能使你满意?”
“让我和你一起去买饭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于是,他们俩就亲亲热热地一起去买饭,使不少人向他们俩投来羡慕的目光!
“怎么样,我们俩是不是很般配?”李惠芳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
“你的目的总算达到了!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一百一十七
吃过午饭,李惠芳认真地对陈文海说:
“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再给我写信,也不要再到学校去找我!”
“为什么呀?”
“因为我快要当新娘了,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是在脚踩两只船!”
“你真的下决心要嫁人了?你要嫁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以后会在信上告诉你的!”
“现在能不能向我透露一点?”
“那我说了你不许看不起我笑话我!”
“哪能呢?”陈文海笑着对她说,“你说吧!”
“那我就说了!”李惠芳再一次认真地对陈文海说,“他不如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不过,有一点和你一样,就是他也很爱看书!他读了不少书,很有学问,而且很会体贴人!在体贴人这一点上,你就不如他!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不生气!”陈文海感到很奇怪,“你怎么说得和张雪梅一模一样?她也嫌我不会体贴人!”
“女人嘛,谁不想找一个会体贴人的丈夫?”
“其实,我更需要女人来体贴我!可是,有哪个女人会来体贴我呢?”
“有张雪梅呀!她不体贴你吗?”
“她不来气我我就烧高香了,还指望她会来体贴我?”
“你真是一个悲剧人物!”
“谁说不是呢!”
一百一十八
过了一会儿,李惠芳忽然对陈文海说:
“我有点困了,能不能在你的床上躺一会?”
“当然可以啦!”
于是,李惠芳便笑眯眯地坐在被窝里,继续亲热地和陈文海说着话!
又过了一会儿,李惠芳向陈文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你能不能和我坐在一个被窝里说话?”
“这样不好吧?我们俩又不是夫妻!”
“书呆子,难道非要是夫妻才能坐在一个被窝里说话?”李惠芳笑着对他说,“看来你头脑里的封建残余思想还挺严重的!”
“……”
“我听别人说,你和很多女孩都谈过恋爱,你和女孩谈恋爱就是为了干那个事!现在,我送上门来了,你干吗倒不愿意了?是不是嫌我长得丑?”
“这些都是谣言,难道你也信吗?”
“管它谣言不谣言,反正结婚不就是为了干那个事吗?难道你现在就不想干那个事?”李惠芳笑着对他说,“如果你现在不想干那个事,那就证明你生理上有问题!”
“你怎么也这样说我?”陈文海真的生气了,“难道非要我现在就和你干那个事才能证明我生理上没有问题吗?”
“我听说你早就和张雪梅干过那个事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李惠芳笑着问他,“这是不是真的?”
“你说呢?”
“我看是真的!你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不和她干那个事呢?”
“原来你也这么认为!”陈文海真是冤枉极了,“其实,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次!”
“不会吧?你这么说谁信?除非是白痴他才会相信!”
“你就那么坚信不移我和张雪梅干过那个事?”
“这是人之常情嘛!其实,在这个问题上你根本没有必要否认!”
“我没有干过的事你非要我承认,你这不是不讲理吗?”陈文海更生气了!
“好,我不讲理!那我就只好向你告辞了!”
“随你的便!”
“你真是一个冷血动物,我幸亏没有答应嫁给你!”
“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说着,陈文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不醒人事了!
见陈文海晕倒在地,李惠芳感到很意外!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便连忙出去搬来了援兵,和这几个工人把陈文海抬到了床上!
把陈文海安顿好之后,李惠芳便离开了!
一百一十九
到了晚上,陈文海才苏醒过来。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陈文海是既愤怒又难过,愤怒的是那些乱造谣的人在人格上肆无忌惮地糟蹋他,难过的是竟然连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会轻易相信这些谣言!
陈文海回想起了自己插队时的情景,那时,张惠兰也曾要求自己和她坐在一个被窝里,虽然由于自己没有答应而使张惠兰不高兴,但是,问题并没有这次这么严重!这次,李惠芳好象真的很生气,以为自己真的是在骗她,不能满足她那个小小的要求!
通过今天和李惠芳的接触,陈文海看到了他以前没有看到过的李惠芳的另外一面,即她的某些可爱、可恶和可恨的思想道德品质。
活生生的现实使陈文海认识到:人是多种因素的综合体,美好的,丑恶的,这些似乎互相矛盾的东西竟然会奇妙地在同一个人身上并存!正是错综复杂的社会环境使人成为地球上头脑最复杂的动物!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觉得还有很多话要和李惠芳说,便连夜来到她的单身宿舍。李惠芳友好地接待了他,和他一起沿着公路散步。
散了一会步,他们走累了,便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来继续聊天。
这天晚上,他们俩聊了很多很多,互相倾诉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说过的心里话。这次非同寻常的谈话使他们大大地加深了对对方的了解,他们为此而感到非常吃惊!
“别看我那么爱张雪梅,其实,我和她说过的话比我和你说过的话少多了。这一方面是由于她性格有点内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另一方面是由于我和她经常闹误会,经常互相别别扭扭的。”
“那你们还有希望吗?”
“我不知道!也许还有一点希望吧!”陈文海对她说,“我和她成的希望非常渺茫,就像是茫茫长夜中的一丝微弱的烛光!”
“本来我还可以继续帮助你,遗憾的是我已经答应别人了,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那我们就永远做好朋友吧!”
一百二十
陈文海见到校长,笑着问道:
“你不是说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吗?可是,为什么她本人不承认呢?”
“也许她是一个女孩,不好意思承认!”
“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文海决定揭穿他,“是你希望她快和别人结婚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校长故意装糊涂!
“这难道还要我明说吗?你不就是反对我和她好吗?”
“你瞎说什么呀?我干吗要反对你们俩好?我吃饱了撑的?”校长语带讥讽,“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她根本不喜欢你?”
“你胡说!”陈文海满腔怒火,“你这么说到底有什么根据?”
“当然有根据了!”校长得意洋洋地对他说,“大家都在说你单相思,这难道还不能算是根据吗?”
“这纯粹是谣言!”陈文海更加愤怒,“你们那伙人也太卑鄙无耻了!为了把我搞垮搞臭,你们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正在这时,张秀英和王桂芳来了。张秀英对陈文海说:
“你快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来到办公室后,王桂芳笑着对陈文海说:
“你干吗要和校长吵呢?他反对你们俩好,一方面是由于对你有成见,另一方面是由于他忌妒你!你心里明白就行了!”
“刚才我们三个还在谈到你,都很同情你!”张秀英对陈文海说。
“哪三个?”陈文海问张秀英和王桂芳,“除了你们俩还有谁?是不是张雪梅?”
“让你猜对了!”王桂芳笑着对他说,“其实,张雪梅还是挺敬佩你的!”
“她敬佩我什么?”
“敬佩你的才呀!”张秀英也笑着对他说,“张雪梅说:如果不是家里人反对,她真的想……”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陈文海连忙打断她的话,“现在,我全明白了!其实,张雪梅还是挺喜欢我的,我说得对不对?”
“你心里明白就好!”张雪梅和王桂芳都笑了。
5楼
一百二十一
翟校长正在办公室里看《人民教育》,总务主任焦菊花进来了,她笑着对翟琳说:
“你刚才把陈文海给羞辱了一顿,有不少老师知道后都说:你早就该那么治他了!”
“本来,我还想给他点面子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来质问我!”
“我听赵志刚说,陈文海又在办公室里和张雪梅谈恋爱!”
“我不明白,张雪梅明明有对象,陈文海为什么要老去纠缠她?”翟琳越说越生气,“张雪梅也糊涂,怎么就不能离陈文海远点?”
“那你就不会分别找他们俩多谈几次话!”
“我找他们俩谈话的次数还少吗?”翟琳苦笑了一下,“他们俩根本不听我的,我又有什么办法?”
“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找陈文海的妈,让她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
“我找了,可是他妈只会袒护自己的儿子,把责任都推到张雪梅的身上,言外之意,是张雪梅勾引他的儿子!我把话说重了,她就说张雪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骂张雪梅是‘狐狸精’!”
“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焦菊花接着对校长说,“要不我找他妈好好谈一谈?也许有的话我们女人之间说起来更方便。”
“那你打算怎么和他妈谈?”翟校长皱了一下眉头,“他妈大字不识一个,又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母老虎,你敢惹她吗?”
“那我就一个劲地吹捧他的儿子,一个劲地贬低张雪梅,使她觉得张雪梅根本不配他的儿子!这样,她就自然而然地会更加起劲地反对陈文海去追张雪梅了!”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翟校长笑着对她说,“现在,有不少男孩在追求张雪梅,而张雪梅又是一个特别多情的女孩,你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使陈文海的妈认为他的儿子去追张雪梅是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情!另外,我们还要想办法在陈文海的妈和张雪梅的妈之间制造矛盾,甚至使她们之间产生敌对情绪!只要两家大人闹翻了,陈文海和张雪梅还能继续做他们的美梦吗?”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主意!”焦菊花也笑着对他说,“陈文海写给张雪梅的信不是还在你的手里吗,他们俩之间不是经常闹矛盾吗?你就对陈文海的妈说:陈文海如何如何地欺负张雪梅,经常把张雪梅气得直哭,而这些信正是张雪梅主动交给你的!这样一来,陈文海就会恨张雪梅,而张雪梅也会恨陈文海!你说,这能不能算是一个好主意?”
“这个主意太好了!”翟校长高兴得差点晕过去,“这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如果我们的这个计划成功了,陈文海和张雪梅不成为仇人才怪呢!”
“不过,这个计谋是不是损了一点?”
“管它损不损呢!”翟校长严肃的对她说,“我和张雪梅的父亲是老战友,总不能眼看着他的女儿往火坑里跳而无动于衷吧?”
“你说得也对!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百二十二
没过多久,陈文海和张雪梅说话,张雪梅不但不理他,还表现出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态!这使陈文海既莫名其妙又痛苦不堪:“我那么喜欢她,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神态来回报我?”
后来,陈文海又发现:张雪梅和很多男孩都很亲热,惟独对他陈文海冷若冰霜!
“她怎么会在这么多的男孩面前变得如此轻浮?”陈文海想:“她这是在报复我呀!”
为了不使张雪梅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陈文海决定去挽救她!
一连几天,陈文海不断地往张雪梅办公桌的抽屉里塞信,“苦口婆心”地劝导她,希望她能幡然悔悟弃旧图新,然而,张雪梅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一点悔改的迹象!
尽管如此,陈文海仍然没有灰心,又一连几天亲自登门去拜访她,然而,张雪梅更加看不起他,用闭门羹来回报他!
张雪梅如此糊涂,这使陈文海痛心不已!然而,为了自己所爱的人,陈文海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又往张雪梅住处的门缝里一连塞了几封信,态度更加诚恳,言辞更加恳切,希望能以此打动张雪梅那颗冷漠的心!
令人遗憾的是,张雪梅不但不领陈文海的情,反而变本加厉地伤害陈文海,一见到陈文海就怒目而视,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一天下午,有人告诉校长:陈文海还在死皮赖脸地纠缠张雪梅,于是,校长便把陈文海叫到办公室,对他说:
“陈老师,你就不要再对张雪梅抱什么幻想了,她真的快要和别人结婚了!”
“你这是在骗我吧?”
“我干吗要骗你呢?”说着,校长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然后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这些是不是你写给张雪梅的情书?”
“这些信怎么会到你的手里?”陈文海感到很奇怪!
“这你就不要管了!”校长嘿嘿一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信张雪梅连看都没有看!你大概已经明白这说明了什么吧?”
“真是奇怪,你怎么知道她连看都没有看?”
“因为我是她叔叔呀!难道她没有告诉过你吗?”校长再一次嘿嘿一笑,“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难道你还没有对她死心吗?”
“你这搞的是什么鬼名堂?”
“不是我搞什么鬼名堂,而是由于你本身大脑有问题!”校长更得意了,“大家都在说你单相思,而你自己却到现在还不明白!”
“你们胡说,你们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本来陈文海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在校长竟然还这样对待他,使他心里更难受!为了缓解一下情绪,他决定到铁路上去走一走。
陈文海沿着铁路步履沉重地向前走去,这时,暮色已经扑落下来,山上山下亮起了无数的灯。他仰望天空,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一团团的浓云在夜空中翻滚着。
陈文海边走边想:校长和张雪梅的关系特别好,难道他就不希望张雪梅能找一个真正对张雪梅好的人?也许校长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对张雪梅是真心实意的,我应该好好地找他谈一谈,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想到这里,陈文海便疾步向翟琳家走去!
一百二十三
来到翟琳家后,陈文海见他的妻子也在,便对他说:
“我有话要和你说,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是不是到学校里去说?”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要避着我说!”校长的妻子陈月娥笑着这样说道。
陈文海和翟琳向学校走去。
校长的办公室在楼上。上楼后,校长打开办公室的门,拉亮灯,然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让陈文海坐对面。
等两人都坐下后,陈文海尽量心平气和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校长,希望校长能理解他的难处和苦衷,使陈文海感到遗憾的是,尽管他说得口干舌燥,然而,校长根本没有认真听,只顾埋头看报纸!
“你说完了没有?”过了一会儿,校长不耐烦地问他!
“说完了!”尽管陈文海很失望,然而,他还是耐着性子对校长说,“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不知道校长是不是能真正理解我?”
“我当然能理解你啦!”校长的一双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报纸,“陈老师,你受过高等教育,应该懂得婚姻是要靠两厢情愿的,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从来没有逼过她非要嫁给我,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她不要动不动就不理我,甚至莫名其妙地恨我!”陈文海接着说道,“你知道,我现在身体仍然很坏,根本禁不起她如此折腾我!”
“你不要再找借口了!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你说来说去不就是希望她能嫁给你吗?”校长根本不顾陈文海的情绪,仍然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对陈文海说,“陈老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好好地想一想自身的条件,看对方到底会不会嫁给你?”
“难道婚姻可以不讲爱情而只讲条件吗?”
“爱情能当饭吃吗?”校长笑了,“中国自古以来就讲‘门当户对’,这种传统的婚姻观念已经在中国人的头脑里根深蒂固,你能改变它吗?”
“要想改变这种传统的婚姻观念是很难,然而,现在毕竟是社会主义社会,我们总不能还像封建社会那样不要爱情吧!”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根本不承认她爱你!”
“那是由于她承受不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你心里还是挺明白的嘛!”校长笑了。
一百二十四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在对她施加压力?”
“瞎说,我怎么会对她施加压力?”
“你别装了,你以为我是大傻瓜呀!”
翟校长点燃一支烟,猛吸了几口,然后紧皱双眉,一声不吭!
“我问你,张雪梅到底爱不爱我?”陈文海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根本不该这么问我!”校长似乎很生气。
“你为什么骗我说张雪梅快要和别人结婚了?”
“陈文海同志,请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这样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校长更生气了,“她怎么会来爱你?她又怎么可能来爱你?”
“她到底爱不爱我,难道我心里还会不清楚?”
“这么说,她确实是爱你的?”
“这难道还会有假吗?”
“那你说说看,她是怎么爱你的?她已经爱你爱到什么程度?”
“你这不是不讲理吗?难道爱情是可以用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说清楚的吗?”
“既然你们俩是真诚相爱,那你就去娶她好了,找我又有什么用?”
“我去娶她?”陈文海冷笑了一声,“有人对她施加压力,使她不敢再理我,我还怎么去娶她?”
“谁对他施加压力你就去找谁算帐好了!”
“就怕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在指谁?你说话要有根据!”
“我当然有根据了!”陈文海接着说道,“我怕这个人不敢当着我的面承认,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他承认了,我就一定会和他拚命!”
“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话!”校长大声嚷道,“你愿意娶谁就去娶谁好了,这和我屁相干!”校长边嚷边站起身,拉灭灯,“走吧,陈文海同志!”
翟校长锁上门后大步向前走去,陈文海紧随其后。
一百二十五
“听你刚才的意思好象我要娶张雪梅你已经同意了!”
“我同不同意是次要的,关键是看她愿不愿意嫁给你!”
“她怎么会不愿意?”陈文海反问道,“我那么爱她,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不错,你是很爱她,然而,她确实爱你吗?”
“你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难道非要她当着你的面说爱我吗?”
“你这是自作多情!”校长声色俱厉地反问道,“张雪梅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来爱你这个书呆子?”
“原来你也认为我是书呆子,所以就断定张雪梅不可能会来爱我!”
“你还不承认自己是书呆子!”校长提高了嗓门,“张雪梅经常在我面前说你书生气十足,不懂女孩的心,不会体贴女孩,这难道还不足于证明你是一个书呆子吗?”
“就算我是一个书呆子,也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难道你连这些也想剥夺吗?”陈文海真的生气了,“你以为我不明白,正由于我在你的眼里是一个书呆子,因此,你才怕张雪梅会爱上我,千方百计地阻挠张雪梅来爱我,对她施加压力,迫使她嫁给别人!”
“你说话要负责!我什么时候对她施加压力逼她嫁人了?”
“别不承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别人说得一点儿都不错,你确实神经有毛病!”
“你才神经有毛病呢!”陈文海义正词严地反击道,“只要大脑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看得出来张雪梅是我的,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不承认,才会从中作梗!”
“你到现在为止竟然还如此执迷不悟!”校长决定破釜沉舟,“实话告诉你吧,张雪梅不但不爱你,还非常讨厌你,有时甚至对你厌恶到了极点!”
“你怎么知道她厌恶我?”陈文海继续反击道,“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说是什么关系?”校长恼羞成怒,“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只好再次让你见识见识这些是什么东西,它们是怎么落到我手里的!”说着,校长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再次在陈文海面前晃了晃,冷笑一声,“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写给张雪梅的情书?”
“这和你有关系吗?它们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是你从张雪梅那里偷来的吧?”
“笑话,我偷你们的情书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校长又冷笑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吧,这些情书都是张雪梅主动交给我的!她早就要我这些情书退还给你本人,是我怕你受不了再次受刺激,才一直拖到现在!张雪梅还告诉我:她多次拒绝你,可是,你还是死皮赖脸地去纠缠她!她被你逼得万般无奈,只好决定提前和吴俊华结婚!这下你总该死心了吧?”说完,便把这个信封向陈文海怀里扔去!
这时,他们俩已经走到了学校大门口。
一百二十六
陈文海从地上捡起信封,抽出信纸一看,果然都是自己写给张雪梅的情书!
“啊,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文海连忙把这些情书胡乱地塞进信封里,在绝望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见陈文海气得快要晕倒了,校长连忙去扶他。
就在校长要去扶他的一刹那,陈文海趁势紧紧揪住了他的胳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他恨透了校长!
“你确实神经有毛病,应该马上送精神病医院!”说着,校长就要回办公室给医生打电话!
“你卑鄙!今天,我要和你拼个鱼死网破!”陈文海歇斯底里地喊道!
校长被陈文海的喊声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校长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了陈文海的“纠缠”,落荒而逃!
陈文海极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一弯残月正孤零零地挂在天边!
陈文海扶着学校那扇大铁门,喃喃自语着:“这真是一个扑朔迷离稀奇古怪的世界!”
茫茫夜空中,几颗暗淡的星星正在不停地眨着眼,俯视着这个荒唐离奇的世界!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陈文海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孤独凄凉感!
一百二十七
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然而,在陈文海的眼里,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这几十分钟的时间里,陈文海似乎一下子看清了翟琳及其那伙人卑污的灵魂,明白了很多他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道理!
陈文海想:在这个喧闹的世界上,由于人们之间互相不理解,因此,人活着是多么地艰难和孤独!尽管你有多么美好的愿望,你为实现美好的愿望作出了种种努力,然而,现实是冷酷无情的,往往把你的美好愿望击得粉碎!
和千千万万的年轻人一样,陈文海也追求爱情和幸福,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家庭,一个能躲避风浪的平静港湾,然而,由于种种主客观的历史和现实的复杂原因,陈文海的这种完全正当的追求被形形色色的人所误解或曲解,于是,爱情的悲剧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歌德在他的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中说:“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正处于青春年华的陈文海和张雪梅,他们互相爱慕又有什么错?退一万步讲,即使张雪梅果真不爱陈文海,这难道是陈文海的过错吗?人们有什么理由去嘲笑和指责陈文海?
也许,在陈文海和张雪梅的爱情问题上,人们的猜测和判断是正确的,张雪梅也有一万个理由不爱陈文海,然而,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对陈文海多一点宽容和理解,因为,男女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张雪梅可能被某些假象所迷惑而暂时不能接受陈文海对她的爱,甚至对陈文海产生厌恶之情,一旦张雪梅真正理解了陈文海对她的爱,她就会不顾一切地用更加热烈的爱去回报陈文海!
一百二十八
猝不及防的打击使陈文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憔悴不堪,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变成了木头人,两眼发直,呆然而立!
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寒风一阵阵地向陈文海吹来,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他抬起头来仰望苍茫浩瀚的茫茫夜空,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在20多年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他逐渐认清了世人的真面目!他感叹道:连人人无比向往的美好爱情世人都敢嘲弄,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然而,人总得要活下去,不能轻易地去死!人怎样才能活下去呢?这可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大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千百年来,不同的人作出了不同的回答!
在这个问题上,几乎每一个人都不会否认,人活着是要有精神寄托的!
陈文海想:爱情已经开始从我的身边离开,以后,我不会再对爱情抱什么希望了,我应该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这种新的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陈文海苦苦地思索着!
陈文海感到疲惫不堪,这种疲惫主要来自精神方面,他感到迷茫,不知今后的人生道路到底该怎么走!
夜色愈来愈浓,陈文海想:我应该回去了,尽管回到那个单身宿舍后会感到更加孤独,然而,那里毕竟是我的栖身之所啊!
想到这里,陈文海便拖着沉重的脚步极其艰难地一步步地向单身宿舍挪去!
一百二十九
终于到“家”了!
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窝!因为,如果从真正的意义上说,家应该是充满温暖的,而陈文海的这个所谓的“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可言,冷冷清清的,和“鸟窝”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让我们先来光顾一下这个所谓的“家”吧!
一张床,一个书桌,两个木箱(一个用来放衣服,一个用来放书籍),两个脸盆(一个用来洗脸,一个用来洗脚),两个碗(一个用来盛饭,一个用来盛菜)!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就是20世纪80年代一个知识分子的单身宿舍!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谁也不知道刚才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一个普普通通的知识分子在精神上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磨难!
多少年以后,每当回忆起这个夜晚,陈文海总是感慨万端!
这是一个令人痛苦不堪刻骨铭心的极其不寻常的夜晚,陈文海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在这个极其不寻常的夜晚,陈文海经过痛苦的思索后作出了一个重大的人生选择——为事业而奋斗!尽管这个事业在当时还显得有些模糊,不象后来20世纪90年代那么明朗,然而,这毕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从此以后,他不再去追求“爱情”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陈文海痛下决心:他要向爱情告别!
一百三十
夜风一阵阵地从窗外吹进来,电灯不停地摇晃着,昏暗的灯光照在陈文海苍白的脸上!
忽然,陈文海的视线落到了床上那个信封上面,那个被校长弃之如敝屣的鼓鼓囊囊的信封!
刚才进门的时候,陈文海怀着极其愤怒的心情把这个信封狠狠地扔到了床上!
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里面装的是陈文海对张雪梅的一片真情,一片可以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
令人遗憾的是,这片真情,这片可以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已经被张雪梅践踏得分文不值!
望着这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陈文海不禁潸然泪下!泪水模糊了陈文海的视线,与此同时,整个世界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陈文海想:这本来就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世界,因为很多人常常被假象所迷惑,浑浑噩噩地活着,分不清是非曲折!
陈文海又望了一眼这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不禁发出了一阵狂笑!这狂笑在深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陈文海想:既然装在这个信封里的爱情已经被人践踏,那么,这个信封也就没有保存的价值了!于是,他从抽屉里拿出火柴点燃了这个信封,顷刻间,这个信封里所装的爱情变成了黑色的蝴蝶,可笑地在他的房间里飞舞!
面对这些黑色的蝴蝶,陈文海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因为他终于做完了他的爱情梦,这令人啼笑皆非的爱情梦!
一百三十一
黑色的蝴蝶还在房间里飞舞,陈文海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回到了那天真浪漫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说心里话,陈文海非常怀念过去,从戴上红领巾到加入红小兵,从加入红小兵到戴上红卫兵标志,从黄浦江畔到武当山下,从小山村到工厂,从工厂到大学校园,陈文海一路走来!虽然过去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那美好的岁月是令人难以忘怀的!
陈文海想起了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伙伴,那些聪明漂亮天真可爱的女孩们,他们一起度过了令人神往的美好日子!
然而,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黑色的蝴蝶终于停止了飞舞,陈文海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虽然黑色的蝴蝶已经停止了飞舞,但是,陈文海的心情仍然无法平静,犹如大海的波涛在他的胸中汹涌澎湃!
离开一堆已经停止了飞舞的黑色蝴蝶,陈文海猛然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本稿纸,然后,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儿,在他无声的哭泣中,一首用泪水凝结而成的爱情挽歌诞生了!
陈文海扔掉笔,用颤抖的声调大声朗诵起来!
随着跌宕起伏的节奏,陈文海声泪俱下!
稿纸被打湿了,陈文海的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了!
陈文海仿佛看到:在一条荆棘丛生歪歪扭扭的小路上,一个孤独者正在向前走去,渐渐地,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一百三十二
天亮了,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了。
昨天,陈文海折腾了整整一夜。在这一夜里,他想了很多很多,感伤的泪水快要流成了一条河,不过,最后他还是想开了。他决定埋葬旧我,去塑造一个新的自我。
然而,事情并不象陈文海想象得那么简单和顺当,一场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人生考验正在等着他!
第二天早晨,陈文海刚要去上班,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张秀英和王桂芳。张秀英神色慌张地对陈文海说:
“刚才,赵志刚告诉我们:你和张雪梅的事情闹大了,翟琳召集他、秦桂花和焦菊花三个人在一起秘密开了一个会,决定把你骗到精神病医院去!你可要小心一点,千万别上了他们一伙人的当!”
“赵志刚不让我们俩把这一消息告诉你,怕你受刺激真的神经失常了,可是,我们俩认为:如果不把这一消息告诉你,万一你真的被他们骗进了精神病医院,那后果同样严重。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事情的真相事告诉你,让你有一个思想准备。”王桂芳这样说道。
“谢谢你们俩把事情的真相事告诉我!”陈文海对他们俩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轻易地上他们那伙人的当的!”
“那我们俩就先走了。”说完,张秀英和王桂芳就离开了陈文海的单身宿舍。
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向学校走去。
刚走到学校大门附近,陈文海只见翟琳和几个人正在小声地说着话,好象正在策划着什么阴谋。当陈文海刚跨进学校大门,翟琳连忙伸出手要去抓他,陈文海见机不妙,拔腿就跑!
下午,张秀英对陈文海说:“今天早晨,你幸亏逃跑了,否则,你就被翟琳那伙人抓进精神病医院了!真是人心险恶呀!”
一百三十三
上课铃响了,陈文海拿着语文课本和备课本向初二班教室走去。当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见到了张雪梅。使他感到难以忍受的是:张雪梅竟然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用眼神告诉他,“我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下课以后,张秀英对陈文海说:
“我真没有想到你们俩的事情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桂芳问陈文海,“你们俩的事情怎么会惊动校长?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会使校长那么恼火和恨你?”
“你呀,真是太缺乏社会经验了!”张秀英接着说,“你明明知道校长和张雪梅的关系特别好,就不该把什么心里话都和他说!”
“我总觉得校长好象也喜欢张雪梅!”王桂芳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见陈文海一句话也不说,张秀英笑了,“你怎么啦?好象我们俩也把你给得罪了!”
陈文海仍然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离开了她们俩。
“你说,陈文海到底怎么啦?”张秀英迷惑不解地问王桂芳。
“我怎么知道!”王桂芳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
在以后的一个多月里,陈文海整天一脸冰霜,一句话也不说,见了谁都不理,因为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一个多月来,张雪梅整天欢天喜地的,那鄙视、嘲笑和得意的表情像万把钢刀剜他的心;翟琳、赵志刚、秦桂花和焦菊花等人的脸上总带着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古怪表情;还有人一见到他就指指点点的,似乎也在嘲笑他!
“难道这就是爱上一个女孩的下场吗?”陈文海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爱任何一个女孩了!
一百三十四
学校又放寒假了。在寒假里,陈春梅对哥哥陈文海说:
“李惠芳告诉我,有一次她去找你,你不理她!她说你真是一个怪人!”
“……”
“你怎么连我都不理了?”妹妹笑着问陈文海,“是不是张雪梅和李惠芳都快要和别人结婚了,你心里不好受?”
“……”
见哥哥什么话也不愿意说,妹妹打趣道:
“你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内向不愿意多说话的人,现在发展到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说了,你就不怕使自己变成一个哑巴?”
“如果我真的是哑巴就好了!”陈文海对妹妹说,“我以前和张雪梅和李惠芳说了那么话,可是,最终怎么样?她们还不是照样不理解我?在很多情况下,隔阂、怨恨和仇视就是由于人与人之间缺乏理解才产生的!如果人与人之间多一点理解,人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了!”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陈春梅对哥哥说,“你总不至于打一辈子光棍吧?”
“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我还没想好,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哥哥严肃地对陈春梅说,“总而言之,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是美好的!”
“人活着不可能总是倒霉,总有一天会时来运转的!”
“你这话我爱听!”
一百三十五
中午,陈文海在食堂见到了张雪梅,使到感到惊讶的是,经过一个寒假,张雪梅不但变丑了,还打扮得土里土气的,就像是一个农村姑娘!
看到张雪梅这副模样,陈文海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文海想:张雪梅一定是还没有结婚,否则,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开学后,张秀英告诉陈文海:张雪梅的婚期又推迟了,可能要等到“五一”才能结婚。
几天以后,吴宝珠对陈文海说:
“我看你一个人过得挺艰难的,想为你介绍一个对象,可是,又不知道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现在,我已经对爱情心灰意冷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婚姻问题!”
“那你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吴宝珠笑着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还在留恋张雪梅?”
“留恋又有什么用?张雪梅都快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很痛苦!”
“我的这种痛苦别人是很难理解的!”陈文海问她,“现在,人们是怎么看待我和张雪梅之间的爱情的?”
“你想听真话吗?”
“我当然想听真话了!”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吴宝珠对他说,“现在人们都认为你是在单相思!”
“啊?”陈文海感到很吃惊,“怎么会是这样?难道人们都是瞎子和聋子吗?”
“人们这样认为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呀!”吴宝珠反问道,“你们俩经常闹别扭,她经常对你冷若冰霜和躲着你,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
“这些只是表面现象!”
“可表面现象往往是最能迷惑人的呀!”
一百三十六
晚上,回到单身宿舍后,陈文海越想越恼火,他想:我从一开始爱上张雪梅就有人说我是“单相思”,现在,这种说法变得越来越普遍!如果让“单相思”的这种误解再继续蔓延下去,我和张雪梅之间的爱情岂不变得分文不值甚至滑稽可笑了吗?
由“单相思”这种社会舆论,陈文海想到了翟琳那伙人,他断定:这一定是翟琳那伙人故意施放的一颗烟幕弹!
陈文海的判断完全没有错,由于翟琳那伙人对陈文海有偏见而看不起他,因此,他们故意在陈文海和张雪梅之间制造摩擦,以此使人们不但不同情陈文海,还使他在爱情问题上陷入一种极其尴尬的境地!
现在,翟琳那伙人的目的终于达到了!陈文海为此而愤愤不平,他决定去找秦桂花好好地谈一谈,以便尽快扭转目前这种状况!
来到秦桂花家,陈文海详细地介绍了他和张雪梅之间的恋爱经过。他对秦桂花说:
“由于我和张雪梅之间的恋爱是在‘地下’进行的,一直没有公开我们之间的恋爱关系,再加上我们俩经常闹别扭,因此,就给人们造成了一种错觉,似乎我对她的感情确实是“单相思”!这真是太冤枉我了!”
“你和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不是还想娶张雪梅?”秦桂花笑着问他。
“还有这种可能吗?”陈文海反问她,“张雪梅不是快要和别人结婚了吗?”
“不是还没有结婚吗?”秦桂花笑着对他说,“如果你真想娶张雪梅,我可以帮你去做做张雪梅的工作!”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这个必要了!”秦桂花严肃地说道,“我已经完全明白你的心思了,你这辈子如果不把张雪梅娶到手,是很难再去娶别人的!”
“还是你能理解我!”陈文海感谢地对她说。
一百三十七
第二天,秦桂花把陈文海从办公室里叫出来,然后对他说:
“刚才,我和翟校长、焦主任、王淑英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认为有必要把你和张雪梅召集到一起开个会,让你们俩在会上把话说清楚,以免给以后的人生道路造成遗憾!”
“你和张雪梅谈了吗?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好象对你有一点看法!”
“什么看法?”
“她会在会上说的!”
“你现在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
“我没法向你透露,因为她根本不愿意把她对你的看法单独告诉我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王淑英陪着张雪梅一起来了。这时的张雪梅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陈文海的心咯噔了一下,觉得事情不妙!
“今天,我把你们俩召集到一起,完全是为你们俩的终身大事负责,希望你们俩开诚布公地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统统说出来,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以免给对方造成终身遗憾!”她笑着问陈文海和张雪梅,“你们俩谁先说?”
“还是让陈老师先说吧!”张雪梅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以前和你说了那么多,已经说够了!”陈文海笑着对她说,“还是你先说吧!”
“你真是一个书呆子,哪有在婚姻问题上让女方先说的?”王淑英笑着对陈文海说,“难道你就不能主动一点?”
“我没法主动,因为我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张雪梅是不是愿意嫁给我!”
“那你现在问问她不就行了吗?”
“我才懒得问她呢!”
一百三十八
僵持了一会儿,王淑英笑着对张雪梅说:
“张老师,你和陈老师在一起共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心里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我想,陈老师是绝不会生气的!”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和一个女孩斤斤计较呢?”秦桂花笑着对大家说,“陈老师那么有学问,总不至于为一句话和一个女孩闹翻了吧!”
“怎么会呢?”王淑英继续笑着对张雪梅说,“你就表个态吧,总不能让我们白做工作吧!”
“那我就先说了!”张雪梅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的话陈老师不爱听,也请陈老师千万不要发火!陈老师身体不好,我一直很同情他,对他的为人和才华,我更是敬佩不已!其实,无论从哪一方面讲,我都配不上陈老师!说心里话,陈老师这么看得起我和高抬我,使我感到很意外!陈老师想和我结为连理,我本来是不应该拒绝的,因为作为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根本没有资格去这么做,然而,我又不得不遗憾地告诉陈老师:我已经决定要和别人结婚了!也许陈老师会恨我一辈子,然而,我也没有办法,谁叫我是一个弱女子呢!我国是一个曾经有过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历史的国家,在婚姻问题上向来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向来讲‘门当户对’,我想:这些陈老师比我更清楚,根本用不着我在这里多说!我承认:我缺乏刘兰芝和祝英台的那种品质,不敢去和封建残余思想作殊死的抗争,只能再一次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作出妥协退让!如果陈老师还记得的话,该不会忘记我曾经告诉过你有关我在上师范时的一段经历吧?”说到这里,张雪梅已经是泪水涟涟!
张雪梅掏出手绢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强装笑颜地对陈文海说:
“我相信你会正确地处理自己的婚姻问题,不会为了我而贻误自己的终身大事!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你完全没有不要因为我而终日沉溺于痛苦之中!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吧!在这里,我再一次预祝你幸福!”
“张老师不愧是政治老师和团支部书记,说起话来这么头头是道,这么有水平,比我们俩强多了!”王淑英笑着问秦桂花,“我说得对不对?”
“你说得太对了!好,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秦桂花笑着对陈文海和张雪梅说,“你们俩是不是握一下手以示友好?”
陈文海和张雪梅同时伸出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百三十九
吴宝珠真是一个热心人,会议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问陈文海:张雪梅刚才在会上是怎么说的。于是,陈文海就把张雪梅刚才在会上说的话如实地告诉了她。
吴宝珠想了想,对陈文海说:
“我是过来人,据我分析,张雪梅刚才在会上说的可能是气话。我要再找她好好地谈一次话,我想,她会和我说实话的。”
“还有这个必要吗?刚才,张雪梅已经在会上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你不了解女孩!”吴宝珠笑着对他说,“她即使想嫁给你,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答应你!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喜欢她吗?”
“那还用问?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那我就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爱她都快爱疯了!”吴宝珠继续笑着对他说,“女人的心肠都特别软,我想,他听了我的这句话,就一定会嫁给你!”
“那你就试试看呗!”
第二天,吴宝珠在办公室里对陈文海说:
“昨天,我找张雪梅谈了一次话,她对你有一些看法。”
“什么看法?”
“现在办公室里有很多人,说这些话不方便。”吴宝珠接着对他说,“要不晚上你到我家里去,我好好地和你聊一聊。”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来到吴宝珠家。吴宝珠对他说:
“我想让你现在就忘了张雪梅,你能做到吗?”
“这怎么可能呢?”陈文海不高兴了,“你昨天还对我说你是过来人呢,怎么就这么不理解我?”
“不是我不理解你!”吴宝珠皱着眉头对他说,“现在情况很复杂,张雪梅根本不可能嫁给你!”
“这我早就知道了!”陈文海问她,“你现在通过和张雪梅再次谈话是不是又了解到了一些新的情况?”
“我不但了解到了一些新的情况,而且还感到很吃惊!”吴宝珠继续皱着眉头对他说,“我都不想再参与你们的事了,免得惹我一身骚!”
“我真没有想到你的态度会变得如此之快!”陈文海也皱着眉头对她说,“张雪梅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话使你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现在不仅仅是张雪梅的问题,有不少人都被你们的事给牵扯进去了!”吴宝珠接着对他说,“现在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你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和张雪梅有来往!”
正在这时,吴宝珠的丈夫和儿子回来了。
一百四十
“妈,你又管别人的闲事,当心别人也把你给骂进去!”吴宝珠的儿子韩小强对妈妈说。
“你少搀乎,小孩子家懂什么!”吴宝珠训斥儿子。
“儿子说得对,你以后少管别人的闲事!”吴宝珠的丈夫韩国强对妻子说。
“陈文海是别人吗,他是我的同事!我关心他的婚姻问题,怎么就变成了多管闲事?”
“我认为搀乎别人的婚姻问题就是属于多管闲事!”韩国强生气地说道,“你以前就爱参合别人的婚姻问题,现在老毛病又犯了!难道这方面的亏你还吃得少吗?”
陈文海见吴宝珠由于关心自己的婚姻问题而受牵连,感到心里很过意不去,于是就对她说:
“我看我和张雪梅的事就算了吧,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它了!”陈文海看了看表,然后对她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先别忙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吴宝珠转身对丈夫和儿子说,“你们俩都回避一下,我还有要紧的事和陈老师说!”
等吴宝珠的丈夫和儿子都走后,吴宝珠对陈文海说:
“其实,张雪梅还是很喜欢你的,本来也想嫁给你的,只是由于反对的人太多了,她顶不住,因此,才改变了主意!”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好,那我就先举两个例子。”吴宝珠接着对他说,“张雪梅说你好人坏人不分,她妈来了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我怎么好人坏人不分了?你说清楚一点!”陈文海很生气。
“你怎么朝我发起火来?又不是我这样说你!”吴宝珠也生气了,“这话你应该去问她!”
“我会去问她的!”陈文海余怒未熄,“刚才你说她妈来了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能怪我吗?他妈一直都反对我们俩好,再说,他妈那天满脸不高兴,所以,我才没和他妈打招呼!张雪梅真会斤斤计较!”
“女孩嘛,都是这样!”吴宝珠笑了,“你连这点都不能忍受,还想娶媳妇?”
一百四十一
过了一会儿,吴宝珠这样这样劝陈文海:
“你别再留恋她了,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我不明白的是:天底下比她长得漂亮的女孩有的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找他?你有大学文凭,还怕找不到合适的?还是再找一个吧!”
“我不打算再找了!”
“傻瓜,你就为她不再找了?这值得吗?”
“我不再找根本不是为了她,而是我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允许我再去找!”
“我不明白!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你看,我现在身体仍然很坏,又没能把书教好,家长对我一大堆意见!在这种情况下,有哪个女孩愿意嫁给我?张雪梅不愿意嫁给我,不就是由于这些原因吗?难道我还不吸取教训,继续去自讨苦吃?”
“问题是,你不找别人会笑话你,说你没有出息!”吴宝珠笑着说道,“依我看,你应该找个比她好的让她看看!”接着又反问道,“你就不能为自己挣口气?”
“这不是挣口气不挣口气的问题,我们应该面对现实!”
“什么现实?”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陈文海反问道,“一个身体很坏又没能把书教好的人有资格去考虑个人问题吗?”接着又补充道,“女人看重的是男人的事业!”
一百四十二
“我原来以为只要自己真心实意地去爱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会被我感动,现在冷酷的现实告诉我:我的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很多女孩只讲实惠,才不会把爱情看得那么神圣呢!”
“你现在还爱张雪梅吗?”
“我没法再去爱她,她已经把爱情糟蹋得分文不值!”
“现在有不少人在笑话你,你知道吗?”
“愿意笑就让他们去笑吧,我不在乎!”
“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你的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听了后不气死才怪呢!”
“他们是怎么议论我的?告诉我,我不会气死的!”
“你会那么想得开?”
“不信你就试试!”
“那我就说了?”
“说吧,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接着又补充道,“你对我还不太了解,其实,我这个人坚强得很,任何艰难险阻都休想把我击垮!你还不知道吧?我坚信马列!”
“可是,现在有不少人已经不信仰马列了!”
“这我知道,现在,社会上确实有不少人发生了信仰危机!”
“这就是改革开放的后果!”
“不能这么说!我相信:这种现象很快就会改变!”
“你太乐观了吧?”
“现在,我们国家刚开始搞改革开放,出现一点问题很正常!”陈文海脸上放着光,“有邓小平为我们掌舵,中国的航船一定会沿着正确的航向破浪前进!”
一百四十三
“你还挺有政治头脑!不过,别人那么糟蹋你总不是一件好事吧?”
“他们是怎么糟蹋我的?”
“他们说你是单相思,张雪梅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老去纠缠她,简直是死皮赖脸!”
“很好,这是对我的夸奖!”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我真是佩服你!”
“笑比哭好!”陈文海打趣道。
“你还不知道吧?他们还有更难听的话呢!”
“说来我听听,让我长长见识!”陈文海仍然打趣道。
“他们说你硬逼着她嫁给你!还说你去找她被她轰了出来!”吴宝珠唾沫星四溅,“哎呀呀,这些烂舌根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有这么坏吗?”陈文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们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谁说中国人想象力匮乏?依我看,非也!”
“别打岔!”吴宝珠越说越来劲,“他们越这样说你,你就越要挣口气,找个象样的给他们看看:‘我陈文海不是找不到老婆,还找了个比她更好的!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理他们干啥?这些满嘴喷粪的家伙?”
“不是我说你,你太懦弱了,所以,别人才敢如此糟蹋你!”
“按照你的意思,我应该去找他们算帐?”
“你找谁去算帐?”吴宝珠神情肃然地说道,“依我看,一定是张雪梅在背后说了你什么,别人才如此放肆地造你的谣,诽谤你,所以我说,你应该赶快把过去的事情给彻底忘掉,不要再去留恋她了!”说到这里,吴宝珠简直是义愤填膺了,“她就是个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她害了多少男人!这种姑娘不是好东西,根本不值得你去爱!你那么真心爱她,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这种女人有啥好爱的?如果我是你呀,早就不理她了!我真搞不明白,你怎么会去爱这种烂货!不是我说你,你呀,是被她那张漂亮的脸蛋给迷住了!”
“你别说了,我不爱听这些!”
“那你爱听什么?”
“你这么贬低她,其实就是在贬低我!”
“这又从何说起呀?”
“你应该明白,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每个人都有爱别人的权力!”
一百四十四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依我看,你赶快找一个女孩和她结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吴宝珠“语重心长”地对陈文海说,“爱情就那么回事,找对象不能太认真了,一个不成再找一个,现在谁不是谈几个才成?天底下的姑娘那么多,你为啥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原来你的爱情婚姻观就是这样!”
“现在谁的爱情婚姻观不是这样?”吴宝珠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现在的社会潮流就是这样,靠你一个人改变得了吗?”
“我并没有想去改变这种社会潮流,我只是现在不想考虑个人问题,不想去跟任何女孩谈恋爱!”
“为什么呀?”
“因为我还没有爱上谁呀!”
“你真是够固执的!”吴宝珠“耐心”地说道,“我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是回去好好地想想吧!我认为,别人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不错,长得要比张雪梅漂亮,还是个党员,业务上也过得硬,又温柔又贤惠,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女孩?我还告诉你,她的父亲是个当官的!你如果跟了她,还不幸福死了?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呀,我的好兄弟!”
“你把她说得那么好,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对象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吴宝珠继续“耐心”地说道,“追求她的男孩可多了,可是,她一个也没看上,她想找一个有文凭的!现在有文凭可吃香了,哪个姑娘不想找个有文凭的?”
“这么说,文凭比爱情更迷人!大姐,谢谢你的一片好心!”
一百四十五
过了几天,吴宝珠执意要陈文海去见见那个女孩,并且告诉陈文海:那个女孩叫李媛媛。
“你去见见她怕什么?又没有人硬逼着你非要和她成亲!”吴宝珠这样对陈文海说。
“那我就去见见她?”
“去吧,见见她对你不会对你有什么坏处!”
吃过晚饭后,陈文海专门跑到医务室去见了一下李媛媛,李媛媛确实长得漂亮。
然而,等陈文海回来后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陈文海还以为是李媛媛呢,打开门一看,却是张秀英夫妇。
进门后,张秀英的丈夫陈振华把李媛媛说得分文不值,还说她和很多男人睡过觉,并且嘱咐陈文海:
“你千万不能找这样的女孩,她只会骗你的钱!”
“张雪梅已经把你害得够惨的了,我真不忍心让你再次上当受骗!”说这话时,张秀英的脸上写满了“严肃”二字。
“你的意思是说,张雪梅以前欺骗了我的感情?”
“这只有你们俩心里最清楚啊!”
“其实,说句公道话,张雪梅还真从来没有在感情上欺骗过我!”
“她把你害得这么苦,你怎么还这么袒护她?”
“这不是袒护,我这是实事求是!”
“好了好了,大姐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们俩的闲事了!”
后来,教导主任秦桂花告诉陈文海:
“陈振华以前追过李媛媛,李媛媛没看上他。”
“原来如此!”陈文海恍然大悟。
一百四十六
陈文海病了,他来到医务室,医生说要打针,于是,陈文海就来到打针的地方,进门一看,负责打针的护士正是李媛媛。
陈文海向她笑了笑,她也向陈文海笑了笑。
过了几天,吴宝珠笑着问陈文海:
“听说给你打针的正是李媛媛,你她你打针的时候是不是很温柔,你一点都不疼?”
“是一点都不疼,这说明她在业务上确实过得硬!”
“那你还不赶快去追她?”
“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追女孩的习惯!”
“瞎话!你追张雪梅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起劲?”
“其实,我并没有去追她!”
“你还没有去追她?你在暑假期间给她写了那么多的情书,这难道不是在追她?”
“这……”陈文海脸红窘迫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的脸皮好薄,真像个姑娘家!”吴宝珠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过后,这样对他说,“追女孩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你干吗要矢口否认?”
又过了几天,张秀英笑着问陈文海:
“我听说李媛媛还挺喜欢你的,如果哪一天你们俩真的成了,你会不会出卖我们夫妻俩?”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
回到家里后,张秀英笑着问丈夫陈振华:
“有人告诉我:李媛媛喜欢陈文海。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陈文海会不会出卖我们俩?”
“有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
一百四十七
李媛媛喜欢陈文海这一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
丁晓梅找到李媛媛,这样向她问道:
“陈文海和张雪梅的事轰动全校,你怎么还敢去喜欢陈文海?”
“谁说我喜欢陈文海了?纯粹是谣言嘛!”
“这么说,你没有爱上他!不会是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
“没有爱上他就好!我说嘛,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去爱上一个无赖和流氓!”
“他是一个无赖和流氓吗?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这还要什么根据?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接着,丁晓梅又补充道,“如果他不是一个无赖和流氓,翟琳和张雪梅怎么会那么恨他?我可听说:有很多人都讨厌他恨他!”
“这么说,他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了?”
“可以这么说!”
“他有那么坏吗?”
“他可是坏透了,已经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地步!”接着,丁晓梅又补充道,“在学校,没有人愿意搭理他,孤家寡人一个!”然后反问道,“你愿意嫁给这样的无赖和流氓吗?”
当陈文海再次去见李媛媛时,李媛媛对他很冷淡,板着面孔对他说:
“你和张雪梅的事我都知道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俩要想成为那种关系是根本不可能的!”
听了这话,陈文海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难受得差点掉泪!
回到单身宿舍后,陈文海越想越生气!
“看来,我还得去找张雪梅,当面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陈文海决定去见张雪梅,然而,当他来到张雪梅的单身宿舍后,张雪梅根本不理他,无情地把他拒之于门外!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不行,我一定要和她把话说清楚!”于是,陈文海一连往门缝里塞了好几封信,希望张雪梅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使人感到遗憾的是,张雪梅根本不理解他的本意,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张雪梅一见到他就是一副鄙夷不屑和极端敌视的神态!
一百四十八
吴宝珠告诉陈文海:
“李媛媛之所以那么对待你,是由于她轻信了谣言,以为你是一个无赖和流氓!”
“啊?”陈文海如雷轰顶,气得差点晕过去,他大声吼道,“这个社会也太荒唐了!”接着又问道,“那张雪梅为什么要那么对待我?”
“她也轻信了谣言,以为你老毛病不改,死皮赖脸地去纠缠李媛媛!”
“张雪梅怎么这么没有头脑?我是那种人吗?”陈文海失望愤怒到了极点,“女孩们怎么都这么没有头脑?看来我这辈子注定要打光棍了!”
陈文海这么爱张雪梅,却得到如此下场,他真有点想不开了!
“张雪梅为什么这么没有头脑?”陈文海反复地用这一句话问张秀英、王桂芳。
“我怎么知道?”张秀英对他说,“你应该想开一点,不要把爱情想象得那么神圣!”
“这样的女孩根本不值得你再去爱她!”王桂芳对他说,“你不要生气,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你!你呀,真是傻透了!”
在这段极其不平凡的日子里,陈文海和张雪梅之间的爱情被流言家渲染成了“桃色新闻”,成为无聊的人们茶余饭后谈笑的资料!
丑化和扼杀爱情的人们就是这样通过自己的丑恶表演为这个世界增添笑料!
这是一个喧嚣的世界,人们需要通过寻找或制造某些刺激去延续生命,确切点说,是为了通过这种途径去苟延残喘!
面对这场沸沸扬扬的爱情风波,陈文海真是愤怒和痛苦到了极点!
面对如此荒诞和冷酷的现实,陈文海除了愤世嫉俗还是愤世嫉俗!
“为什么人们如此不理解我,要如此嘲笑、指责和羞辱我?难道爱上一个女孩也有罪吗?难道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爱情吗?”
悲愤之余,陈文海又一次拿起了笔,含泪写下了诗歌《向爱情告别》!
写完后,陈文海在寝室里大声朗诵,声音里充满了凄惨和悲愤!
这突如其来的人生厄运把陈文海折磨得神经都有点失常了!
与此同时,张雪梅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狂欢,和陈文海的凄惨悲愤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照!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的世界呢?”陈文海想: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去和我所爱的女孩同归于尽!
不过,想归想,陈文海最终还是没有去和张雪梅同归于尽!
其实,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陈文海太缺乏社会阅历,太天真幼稚了!
一百四十九
经过这场爱情上的打击后,陈文海决心彻底忘掉张雪梅,把全部精力都用到了中学语文教学上,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初二班同学们的语文成绩仍然在下滑!
面对这种状况,陈文海既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陈文海清楚地看到:几个月来,在上语文课的时候,虽然课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同学随便说话,但是,有不少同学心不在焉,有的看课外书,有的做其他科目的作业,有的在开思想小差,对语文学习毫无兴趣!同学们的这种情绪使陈文海伤透了脑筋!
陈文海清楚地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为了使同学们在语文学习上振作起来,以积极的姿态迎接升学考试,他在课堂上作了一篇长篇大论的讲话!尽管他讲得口干舌燥,一片真情溢于言表,然而,很多同学置若罔闻,只有少同学在认真地听!
几个月来,使陈文海感到痛心的是,有的同学把他的一片好心当作驴肝肺,无论是在课堂纪律还是在学习态度方面我行我素,有的竟然胆大妄为到在上课的时候下棋,随意进出教室,把课堂当成了俱乐部和游乐场所!面对此情此景,陈文海怒火中烧,几次想发作,然而,他想到自己是一个受过高等师范教育的人民教师,便极力克制住了自己!
赵志刚刚开始接任班主任的时候还能同情陈文海的遭遇和支持他的工作,因而,陈文海还能经常向他反映班里的情况,可是到后来,他怕和校长、课任老师、学生、学生家长把关系闹僵,便对这个班撒手不管了,使初二班处于自由放任的状态。
陈文海是一个有理想抱负的年轻人,除了追求爱情和幸福,还想在事业上有所作为,然而,现实竟然如此地冷酷无情!
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陈文海思索着,探索着,想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子来。
一百五十
陈文海正在备课,王桂芳进来了,她对陈文海说:
“我们学校简直就不像是学校的样子,老师之间互相猜疑,互相拆台,真是没意思透了!”
“勾心斗角,闹不团结,好象是一盘散沙,这就是我们学校目前的状况!”陈文海接着对她说,“面对歪风邪气,学校领导不敢伸张正义激浊扬清!我们学校可以用这样八个字来概括:小人得势,好人受气!”
“我一天都不想在这所学校待下去!”
“我想干一番事业,可是,身体这么坏,总是感到力不从心!”陈文海苦恼极了,“我想尽最大努力把工作做好,可是,困难和阻力重重!有的人总是怀疑甚至否定我的工作能力和水平,把我贬得一无是处分文不值!在这种情况下,张雪梅和李媛媛怎么可能会来爱我呢?”
这时,张秀英进来了,她义愤填膺地对大家说:
“那些滥竽充数的家伙整天在混日子和误人子弟,他们自己没本事,还处处给别人设置障碍!他们惟恐天下不乱,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把我们学校搅得乌烟瘴气!真不知道我们学校要乱到什么时候!”
“翟校长和秦主任整天在喊提高教学质量,可是,他们忽视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教师的素质!”陈文海认真地说,“不想办法提高教师的素质,提高教学质量就永远只能是一句空话!除了提高教师的素质,还要整顿教师队伍,坚决彻底地把那些害群之马从教师队伍中清除出去!否则,我们学校就不会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你说得很对!”王桂芳完全赞成陈文海的观点。
“充分发挥大学生的才华和工作积极性,培养一批骨干教师和学科带头人,也是办好一所学校的先决条件!”陈文海继续认真地说道!

2007年8月15日初稿,2008年1月9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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